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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叶不知秋(2)

    她的确说过。

    那时候,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足足花了几天策划出那场盛大的告别——包括研究他的活动轨迹,包括到药店买到立刻见效的迷药,包括凭借何种方法引他上钩,说白了,当时兜了那么大的圈子,一是为不受阻挠前往南暝,二是为了能够了却前半生的心愿,即跟暗恋之人表白。

    她不得不承认,那是她生平以来最色胆包天的行为——把他迷晕、夺走他初吻、在瑟瑟寒风中对着一大活人说出掏心窝的话,她以为他们会“山长水阔,相会无期”,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哪知这天上的神仙却不甘于此,在他们的命簿上又各自添了几笔,让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他的身边。

    “两年前,在客栈屋檐。”他似是颇为好心的提醒道,“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即使容玦脸上未沾揶揄之色,但一回想自己那时干过的荒唐事,伏音就觉得脸上烧得火热,又忽觉不对,忙道:“你没晕?”

    “嗯,那种剂量的迷药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那你当时为何……”

    “你既不愿我知晓,我又何必醒来?你既意在南暝,我又凭何阻拦?”他淡淡道。

    “不是,我是想问,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实际上,她想问,既然当时他意识清醒,为何没有推开她。

    可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

    容玦观摩着她的神色,霎时明了,面上有些泛红,道:“哦,时间太短,我没反应过来,再说了,我……”

    ……乐意。

    还没等最后两个字说出口,突然有利器朝着他们飞来,容玦神色一凛,迅速拔出灵缺,将其打落,与此同时,有一青衣人翻旋落于马侧,一记横扫,使马嘶鸣不已、前倾翻折,见此情况,容玦忙携伏音飞身下马,而后重拍马匹后侧,烈马受惊,长越而起,绝尘而去,伏音拾起地上一尖细长枝,朝那青衣人掷去,不想,却被后者拂袖击落,容玦将灵缺塞给伏音,又从袖中掏出符纸,默念法诀。趁青衣人失神,伏音携灵缺至青衣人跟前,青衣人却避让不已,似恐袖中利器伤及于她,两人过招数回合,大多以伏音为进,青衣为守,容玦、伏音二人皆看出端倪,均停手。

    “阁下何人?”容玦将伏音护在身后,凛然发问,“何故掷我利器、伤我马匹?明明武功远过于她,又因何故招招退让?”

    见青衣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长得颇具异域色彩,加之身手武功皆居上游,面容亦称得上是相貌堂堂,伏音不免想起一个人来:“你该不会是……”

    “东芜神兵军将领,拓木哲。”容玦接道。

    “你倒是不笨,”青衣人道,又将目光转向伏音,眸中闪现诸多不解与痛楚,“阿竹,他给你灌下了什么药,你竟不记得我了?”

    伏音一愣,这才想起自己面上还挂着一层皮儿。

    容玦失笑:“她如若果真失了忆,便也会连失忆的原因一并忘了去,又怎能解你之惑?更何况,她并不是文竹,只是暂时地借文竹的身份过活而已。”

    拓木哲愣住,仅看着他的“阿竹”把脸上的假面揭下来,露出一张疤痕交错、烙有奴印的脸来。

    “瞧吧,我不是文竹,”伏音道,“至于文竹本人,她还没到幻璃时,就被我朋友替换了,依我看她还在你们的家乡。”

    许久,拓木哲猛然向容玦鞠躬:“对不起!我以为你夺人所爱、枉为君子,才用暗器袭击了你,实在抱歉!还有,你们帮阿竹逃脱,大恩无以言表,以后只要你们有用得上我拓木哲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伏音忙止住他,因动机没他说得那么好,神态难免有些不自然,单问道:“你这次大老远地来幻璃就是为了寻文竹姑娘?”

    拓木哲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又摇头。

    “原本我还想去见一个人,这样一来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很久后,她听见他如此道。至于去见谁,又因何迟疑,那是人家的自由,伏音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愿,本八卦万分的心也渐趋平静,失了一开始的兴致。

    她突然想起容玦,几年前,他也是这样不远千里遍地寻她,现在想来,那时能被他寻到,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细想着,她不由朝那人觑了一眼,好巧不巧,刚好与他的目光相撞,他意识到,随即别过脸去。

    “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字。”

    伏音托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反正你又离我不远,脸盘足够大,我用余光看刚刚好。”

    “……”

    伏音往一边儿挪了挪,被他们俩人视若空气的拓木哲却朗笑道:“你俩真像未长大的孩子。”说完却兀自沉默了。

    后来,拓木哲与他们告辞,欲回故里去寻文竹。

    伏音望着他的背影,低低默叹一声。

    “喂,人家回家你悲伤个什么劲儿。”容玦调侃道。

    “我是为我家黑公主伤心。”她只说道。

    据传闻,阿蒙沙跟拓木哲一起长大,两人算得上是“竹马绕青梅”,她打小就曾许过诺言,称长大后一定要嫁给拓木哲做媳妇。一度疯狂追求过,甚至跪求自己的父王赐婚,谁知拓木哲却已“有心上人”为由回绝了姻亲,那所谓心上人又是她身边的一名婢女。现在她伏音“做好事”放那两人逍遥快活去了,但这对阿蒙沙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加之,只能徒增她的感伤罢了。

    然,不及她反应,容玦却突然掰正她的身子,轻捏她的脸,手指在烙印处摩捻间却有凹凸不平的触感,他徒然一惊,正色问:“他果真让你去了水牢,入了奴籍?”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南暝澈打的掩护,即让洛羽觞用防化色料绘出的图案,没曾想这却是真真切切用赤铁烫上去的烙印。

    南暝澈是真狠,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待自己最为珍视的人。

    容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