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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喜结连理枝(3)

    容玦一呆,慢慢琢磨出她的意图,耳根一红:“抱歉。”末了,又小声补了句,“可你滴在被子表面本来就不对……”

    阿蒙沙默了默,觑了被上那滩血,面色不改,轻咳一声,用右手扯开容玦胡乱缠的纱布:“还有,”她撇撇嘴,“你没上药没消毒,就随便扯了块布,往我伤口上绕?”她顺利转移了话题。

    容玦移开目光,从柜中翻出药箱,边将几瓶药瓶放在桌上边对她说:“过来,我重新帮你换。”

    也许是因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她依言照做,将小臂伸向他,看他用棉签将药水擦在其上,伤处很疼,心口却很温热。她捂住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抑制得住即将泛滥而出的情感。

    没办法啊。

    她暗自苦笑。

    烛火掩映下,他一直专注而安静处理她的伤口,直至将纱布包好,才抬眼看向她,却刚好捕捉到她闪躲的眼睛。

    此时,阿蒙沙脱口便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这句话问得太过熟稔,像是原来就跟他很熟一般。

    这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应声答道:“不曾学过,但简单处理伤口我还是会的。”又将阿蒙沙的袖子理好,起身淡淡道,“公主早点回铺休息。”

    “站住!”见他站起,阿蒙沙忙拽住他的衣袖,难以启齿般,小心翼翼问,“你今夜不愿留下?”

    容玦一怔,越发觉得这阿蒙沙有点古怪。

    他与她认识不久,相处不长,但也知道她心系拓木哲多年未改,今日却说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着实古怪了些……

    “你别误会!”她慌忙解释道,“你若今夜离开被喜婆她们发现,外面不知又该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来,本公主丢不起这个人。当然,我知道你心中有人,我也只喜欢我的拓木哲,但今夜请你忍耐,待在这屋一步都不准走,以后你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我绝不拦你。”

    “我没想出去。”他道,“只是烛火太暗,我想再添一根。”

    “哦。”阿蒙沙松开手,挪步到床旁,“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容玦诧异,只道:“我睡桌边就好。”

    “哦,你开心就好。”她闷声,倒头蒙被就睡。

    良久,她露出头,看容玦还在桌旁写写画画,想了想,道:“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子夜’?我想着,离你‘出事’还尚早,咱俩相处时间还挺长,我若老叫你‘侯爷’怪见外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咱俩名存实亡,但也不能这样见外,你说是不是?”

    “不可以。”他淡淡道。

    阿蒙沙一愣。

    “公主,你可以直呼我名,可以叫我‘侯爷’‘阿玦’,也可以自创叫我些别的,但唯独不可以叫我‘子夜’。”

    “为什么?”

    “不为什么。”恰逢,他写完一页折子,将笔搁下。

    阿蒙沙静默一瞬,问:“是因为你不喜旁人唤你‘子夜’?”

    “嗯,算是吧。”他将烛火吹灭,温声道,“公主,不早了,早点睡吧。”

    是的,他只是不喜除那人以外的人唤他“子夜”,那些人统称“旁人”。

    许久都没等到阿蒙沙回应,直到他以为她都已睡着时,却听她忽然清清嗓子,开口:“侯爷,你睡着没?”

    “没。”

    “我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侯爷。”

    大半夜不睡觉,一会儿琢磨着改称呼,一会儿思索人生哲理,这家伙,真是……

    容玦暗自腹诽,却温言开口:“公主请说。”

    “在你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一问开门见山,却让气氛霎时逼近冰点。

    “……”他冷道,“公主何必明知故问?”他与阿蒙沙初次见面时,便被她看出来端倪,伏音也被她识破灵果身份,现下又来盘问,也不知是何意图。

    怀揣这些想法,加上酒精作祟,没听到阿蒙沙回应,他就迷迷糊糊陷入一片混沌。

    惺忪中,他仿佛看到伏音画着新娘的妆容,顶着凤冠霞帔走到自己面前,俯身轻抚自己的面颊,轻声说:“子夜,幸好是你。”

    是梦。

    明知如此,仍不自觉深陷其中。

    他也好想好想对她说那么一句“幸好是你”。

    只可惜……

    “自始至终,我可曾有片刻说过喜欢你?”

    画面一转,他听到了自己那日冰冷的话语,又听到伏音哭着问他,在他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你啊,是你啊。

    他想回答她,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看着伏音越走越远,耳边有裴晏的讥讽,有裴渊在说“你是我最好的棋子”,有那些王宫贵胄的嘲笑,各种声音冗杂在一起,周遭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付伯叹息着走过,阿爹远远地观望,娘亲走到自己跟前却又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人,瑟缩在角落。

    没人了,没人能救他了。

    “子夜,我在。”突然耳畔响起一个声音。

    声音温软,却不失坚定,有如火光驱散严寒,阳光照亮黑暗。

    他循声遥望,隐约看到伏音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的心也随之平静,只留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子夜,我在。”

    慢慢地,现实与梦境交叠。

    伏音的声音渐渐转变成他不怎么熟悉的女声,她仍按梦中的语气,反复轻拍自己的背,说着“子夜,我在”。

    他起身,睁开眼,刚巧对上阿蒙沙关切的眼眸,却见她慌乱避开,他不由一怔。

    “子、侯爷,你被梦魇住,我又恰好醒了,就顺便勉为其难安抚一下你,你可千万别多想。”

    不理她的胡言乱语,容玦看了一眼裹在自己身上的绣着鸳鸯的红喜被,不由失笑:“公主殿下,我是做噩梦,又没有发高烧,你这是……”

    “我见你那模样哪知道你有没有发烧,只好都把你围上了,你若嫌热还我好了。”说着,又他身上的棉被通通撤了,裹在自己身上。

    “多谢。”容玦诚挚道。

    “不谢,”她蒙上头闷声道,“趁着天没亮,你快睡吧,别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本公主困着呢,不想搭理你。”过了会儿,又从被中探出头来,小声嘀咕,“这是侯爷的地盘,自然知道别的被褥在哪里,冷了自己去找,我可不想再多此一举……”

    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小声补的那句还是无可避免钻入容玦耳底。

    他趴在桌上,瞅了眼在鸳鸯被中缩成一团的某人,半晌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