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幕来临，明月皎洁，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永宁殿。
永宁公主坐在镜子前，小青一点点为她穿戴好头饰，轻柔的整理仪容。
“公主，你现在美极了，等洛公子看到肯定大吃一惊，一下也移不开眼。”
闻言，永宁公主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头饰，微微一笑。
“这下可更美丽了。”
“你说的可不算，”永宁公主笑道。
“洛公子肯定也会这么认为，等画上了妆容，公主一定会比天仙还美。”
永宁公主笑着点头，小青去拿桌上的眉笔，刚拿起抬头，看向镜子，她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小青？”
“姑，姑爷……”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遇到了，也没有人告诉她，有这种习俗，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姑爷夜闯新娘家啊！
“啊？”闻言，永宁公主也是一惊，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洛然以为自己悄咪咪摸进来没人发现，没想到镜子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于是坐在桌前，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我等一会儿就回去。”
“姑爷，这，这不符合常理吧……”小青犹豫道
“没事，反正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我觉着看你们化妆蛮有意思的。”洛然又拿起了一块点心。
“小青，给我画眉吧。”永宁公主轻咬贝齿，脸上露出红晕，美得不可方物。
那一刻，洛然看的有些呆滞，一时间忘记了手中还拿着点心。
笔尖轻点，眉笔在眉间婉转而过，一点，一点，犹如刻画一副盛世容颜。
画完眉后，小青伸手去拿唇脂，被永宁公主轻轻按住。
她站起身来，慢慢转身，手中一直还拿着点心的洛然，才回过神，直面看着她没有过多装饰，化着淡妆的面容，连忙将手里的点心整个送进嘴里，让自己保持镇定。
“咳咳！”由于吃的太急，洛然被点心噎着咳嗽几声。
屋外，正好有人走来。
洛然察觉到，不顾被噎着的喉咙，一跃倒挂在房梁之上。
屋外的人破门而入。
“永宁，你屋子里有人？”来者正是大皇子，他扫视四周，却只看见永宁公主和小青两个人。
“小青最近喉咙发炎，声音有些变了，刚刚是她的声音。”永宁公主解释道，对大皇子破门而入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她还是保持着微笑。
小青连忙点头，闭口不言。
“永宁，皇兄是在担心你，是皇兄鲁莽了。”
永宁公主摇摇头，“没事的。”说完，对小青说道，“小青，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小青点头，缓缓退出永宁殿。
待小青出去后，大皇子上前几步，走进屋内，将门给关上。
“永宁，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皇兄本应该替你高兴，亲自将你送到护国府，但……”大皇子止住了。
永宁公主微微颔首，强作平静，“我知道。”
大皇子缓了缓，接着说道，
“永宁，那件事母后告诉我了，是母后的不对，皇兄本应该竭尽全力去弥补这个过错，但是皇兄懦弱，不敢违背母后的意思。以后，你嫁到了护国府，就安心的过日子，不用去顾忌什么，以前的事都忘记吧。”
“生在皇家，是我和母后给你带来了太多的痛苦，皇兄真的对不住你。只是，皇兄想再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把从太医那撕下来的拿药记录给皇兄。”
闻言，永宁公主自嘲一笑，泪水划过脸庞。她依旧故作镇静，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哥哥，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件事吗？”
大皇子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注意到永宁已经换了称呼。
永宁公主张开胳膊，“哥哥，我今天漂亮吗？从进屋到现在，你应该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一眼吧。”
“是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哥哥，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去管什么利益，我做错了事，你会为我在母亲面前顶嘴，我被三皇子欺负了，你会为我出头，每年的中秋节，你都会带我去猜谜语。”
“哥哥，又到了中秋节，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说着说着，永宁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就算她再坚强，也忍不住心底的伤心。
“永宁，皇兄没有忘记，只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对啊，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所谓的权利，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拿来做牺牲品，也许，在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孩子，一个能够成为太子的孩子。”
永宁公主强忍着哭泣，从腰间拿出一张陈旧的纸来，当初宁妃偶然间看到了皇后毒害自己的孩子，于是先一步偷偷从太医那里撕下来了这张纸。
宁妃不参加宫斗，这张纸留下来只是为了保身，为了救洛然，她才不得不拿出来。
永宁公主没有去验证这张纸的真假，只是，当她把这张纸拿到皇后面前时，皇后的表现，让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她彻底的失去了母爱。
本来，她以为自己还有个哥哥。
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连哥哥也要彻底失去了。
永宁公主将纸狠狠向大皇子甩去，咬着牙，“拿着这张纸，我们自此恩断义绝！”
大皇子连忙从地上捡起纸，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永宁，皇兄对不住你。”
“不要叫我永宁，你不是我皇兄！滚！”
话落，大皇子也不再留恋，转身离去，顺手将大门关住。
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彻底让永宁崩溃。脚下无力支撑沉重的身躯，摇摇欲坠。
洛然从房梁跳下来，轻轻将她抱住。
积压在心底的泪水，如决堤的大坝，再也止不住。永宁公主死死抱住洛然，将这些年忍住的所有哭泣，全部哭了出来。
洛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抱着她。
渐渐的，夜，深了。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护国府的人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洛然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璟瑜给叫了起来。
昨天晚上永宁公主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将她抱上床后，洛然偷偷摸摸跑回来，没想到又被璟瑜发现了，被批评一顿后，才睡上床。
太阳还不见影子，洛然打了个哈欠。
整理妆容，教导礼节。璟瑜再三叮嘱洛然一系列要点后，便到了迎亲的时候。
浩大的迎亲队伍朝皇宫驶去，街上围观群众人山人海，被禁卫军强行分隔在两侧，为迎亲队伍开路。
皇宫前，除了大皇子没有在，永和公主和五皇子亲自送亲，让洛然意外的是，三皇子也在一旁。
昨晚的经历没有让永宁公主消沉，透过薄薄的盖头，洛然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她脸上的那股笑容，正如今天的阳光一般美好。
五皇子弯下身子，将永宁公主背上花轿。
“这一送，永宁可就是你的人了，洛然，要是永宁在护国府受到半点委屈，我一定不会饶过你！”永和公主气鼓鼓说道。
“放心，不会的！”洛然拍拍胸口保证，示意送亲的队伍跟上，要出发了。
五皇子翻身上马，“永和，洛然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结婚后不被永宁欺负都是好事，哪有本领让永宁受委屈啊。”
闻言，洛然不由撇了撇嘴，待永和公主和三皇子上马后，轻夹马肚，喝道，“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掉头，向护国府进发，所过之处，皆被喜庆的氛围所弥漫。
“去护国府喝酒了，今天又是可以喝醉洛然的一天！”五皇子已经等不及了，在大街上看到都是笑意的百姓，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夺过一袋碎银，向四周撒去。
“普天同庆！大家也都拿去买酒喝，一同高兴高兴！哈哈！”五皇子一边撒着碎银，一边大声吆喝。
“怎么感觉洛然结婚，你比新郎还高兴。”永和公主不由调侃道。
“哈哈！你看后面的扬起比我还高兴呢！”
永和公主转头看向后方。
迎亲队伍走过，禁卫军就会撤走，扬起带人在后面殿后，禁卫军一撤，他便会四处撒喜糖和铜钱碎银。
永和公主知道，他虽没有像五皇子这样大声吆喝，可欣喜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可若论撒钱速度，十个扬起都不及一个五皇子。
五皇子已经撒完一袋，又从侍卫那夺过一袋，一看发现是袋喜糖，直接猛地一撒，全部撒向四周，又去夺过另一袋。
洛然看的一阵肉疼，他一年的零花钱都没有这么多。
可少年鲜衣怒马，他望着簇拥的人群，感受着此起彼伏的呐喊与欢笑声，挺直了胸膛，不知为何，在繁闹的四周中，他能够感受到身后轿子里坐着的女孩，正襟危坐，洋溢着笑容。
这让他的身躯更加挺拔。
客栈。
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喧闹，走在最前面的骑马少年是那么的引人注意，可青色面具男子却一直盯着后面的花轿。
仿佛透过红艳的窗口，能够看到里面坐着的女孩。
白发老人拿起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北离皇帝可能是真的要不行了！将最疼爱的公主嫁给最得势的将军，显然已经开始交代后事，这未来的皇位恐怕是要传给二皇子。”
“不过，北离的皇位可不会由皇帝说了算。”白发老人微微一笑，对青色面具男子说道，“不用看了，那位骑马少年能够给她的，你给不了。”
青色面具男子沉默不语。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白发老人答应一声，一位打扮成客栈小二的人应声进屋。
“国师，北离皇帝亲自去了护国府，我们要不要……”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又是落下一子，“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不要去惹过多的麻烦，那边布置的怎么样了？”
“万无一失。”
手中执子，白发老人看着早已想好的那步棋，却迟迟没有落下，“两边的执棋手都是我，这盘棋，你怎么赢我？北离太师！”
……
护国府。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缓缓流逝，洛然与永宁公主在皇帝底下拜堂，从北离建朝以来，这是第一次。
拜完堂后，北离皇帝由于身体不适，洛阳亲自护送返回宫中。
剩下的时间便是大宴宾客。
洛然的酒量虽说不好，但凡是来者，都喝上一杯，到了后面，来敬酒的人实在太多，而且全是些上过战场的醉酒之徒，无奈之下，只好由五皇子和扬起来挡杯。
“洛然，好久不见，怎么，我这一杯也要挡？”三皇子走上前，面带微笑看着洛然。
洛然虽说有些喝醉，可意识还算清醒，他对三皇子的印象一直固化在孩童时期，不敢相信，多年不见，三皇子变化如此之大，竟然会微笑着和自己说话，难道那日他不是有意撞向自己？
看着洛然举杯犹豫不决，三皇子又是一笑道，“莫非洛然兄对以往的事还心存芥蒂？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的玩笑罢了，望洛然兄谅解，我先自罚一杯。”话落，三皇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也许真的是年少的玩笑，也许那一日三皇子骑马时真的没有看见自己。洛然心中暗道。
他尽量让自己去往好的方面想，微笑向三皇子举杯，一饮而尽。
三皇子又将酒杯倒满，接下洛然的这杯酒，喝完后，祝福一声，便淡笑着转身离开。
“三哥没有刁难你，实在罕见啊，看来岁月真的能够磨平一个人的棱角，还记得你当初说要练好轻功的理由吗？不就是为了躲着三哥，看来你是白练了。”五皇子哈哈笑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洛然不想再提及往事，以前被三皇子欺负的岁月想着就头疼，于是强拉着两人又去敬酒。
五皇子和扬起的酒量还算可以，来者基本上一一被挡下。
当夜晚来临，宴席接近尾声，大家相继离开，本来应该到了闹洞房的时刻，可是扬起脾气好，不愿做这种事，而五皇子惧怕璟瑜，也选择了放弃。
扬起送永和公主回宫，五皇子见没有人了，便灰溜溜回去。
偌大的护国府回归平静，侍女仆从们收拾着残局，洛阳又被喝趴下了，倒在床上不醒，璟瑜则催促洛然快些进屋，不要让永宁一个人等太久。
洛然歪歪溜溜走进婚房，反手将门关上，脑海中还回想着璟瑜刚刚叮嘱他的话，“永宁怀有身孕，晚上不要折腾太久。”
每想到这句话，洛然就感到十分尴尬，可在酒精的催促下，他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前。
永宁公主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有些羞涩的摆弄着手指。
四周的喜庆，配上静谧的夜，眼前娇艳欲滴的新娘，让洛然一时间不知怎么做，只是伸出手想要去掀起盖头，可手悬浮在空中，犹豫不决。
大脑昏沉，但洛然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永宁公主轻咬嘴唇，等待着洛然做出决定，她知道，洛然真正喜欢的不是自己，这么多天，对自己的好，只是出于愧疚。
看着洛然在挣扎，借着酒精的慢慢腐蚀，永宁公主用极具酥软的声音轻轻道，“没事的。”
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让洛然无法抵抗，他试探着掀起盖头的一角，烛光下，那透露出来的若隐若现的容颜，彻底摧毁了他的心底防线。
盖头被扔在了一旁，洛然像一头野兽一样将永宁公主按倒在床，可永宁也不去反抗，任由着他肆意妄为。
直到，衣物一件件减少……
……
夜很深了，宾客们留下的残局已经被打扫干净，侍女家丁们纷纷卸下一日的疲惫去享受睡眠。
护国府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璟瑜的书房还在闪着烛光。
白天的事差不多都被处理掉，该招待的宾客，该打点的关系，该拉拢的人才，等等这些，一切都在预料中。
只是……
璟瑜想到了三皇子，他第一次出征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从此就很少回京，她依然记得，以前的三皇子还是一脸稚嫩，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
可这一次，璟瑜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如深渊般的深邃。
他忘掉了那件事吗？璟瑜喃喃道。
那件事，她知道不是她的错，但幼年时的三皇子一直仇恨在心，多年不见，在三皇子的脸上，璟瑜已经看不到一点仇恨。
时间真的能够洗刷一切？
但是最深的草丛里往往藏着最狠毒的蛇，隐藏的越深，爆发时就会越狠。
三皇子，终究是个不定的炸弹。
璟瑜抬头望着月亮，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几个日夜，大雪飘纷，一个孩子带着他的弟弟在如今的护国府门前苦苦哀求。
就算寒冬已经撕碎了衣袍，他们也丝毫不后退。
……
永宁殿。
永宁公主坐在镜子前，小青一点点为她穿戴好头饰，轻柔的整理仪容。
“公主，你现在美极了，等洛公子看到肯定大吃一惊，一下也移不开眼。”
闻言，永宁公主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头饰，微微一笑。
“这下可更美丽了。”
“你说的可不算，”永宁公主笑道。
“洛公子肯定也会这么认为，等画上了妆容，公主一定会比天仙还美。”
永宁公主笑着点头，小青去拿桌上的眉笔，刚拿起抬头，看向镜子，她就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小青？”
“姑，姑爷……”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遇到了，也没有人告诉她，有这种习俗，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姑爷夜闯新娘家啊！
“啊？”闻言，永宁公主也是一惊，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洛然以为自己悄咪咪摸进来没人发现，没想到镜子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于是坐在桌前，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我等一会儿就回去。”
“姑爷，这，这不符合常理吧……”小青犹豫道
“没事，反正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我觉着看你们化妆蛮有意思的。”洛然又拿起了一块点心。
“小青，给我画眉吧。”永宁公主轻咬贝齿，脸上露出红晕，美得不可方物。
那一刻，洛然看的有些呆滞，一时间忘记了手中还拿着点心。
笔尖轻点，眉笔在眉间婉转而过，一点，一点，犹如刻画一副盛世容颜。
画完眉后，小青伸手去拿唇脂，被永宁公主轻轻按住。
她站起身来，慢慢转身，手中一直还拿着点心的洛然，才回过神，直面看着她没有过多装饰，化着淡妆的面容，连忙将手里的点心整个送进嘴里，让自己保持镇定。
“咳咳！”由于吃的太急，洛然被点心噎着咳嗽几声。
屋外，正好有人走来。
洛然察觉到，不顾被噎着的喉咙，一跃倒挂在房梁之上。
屋外的人破门而入。
“永宁，你屋子里有人？”来者正是大皇子，他扫视四周，却只看见永宁公主和小青两个人。
“小青最近喉咙发炎，声音有些变了，刚刚是她的声音。”永宁公主解释道，对大皇子破门而入的行为有些不满，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她还是保持着微笑。
小青连忙点头，闭口不言。
“永宁，皇兄是在担心你，是皇兄鲁莽了。”
永宁公主摇摇头，“没事的。”说完，对小青说道，“小青，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小青点头，缓缓退出永宁殿。
待小青出去后，大皇子上前几步，走进屋内，将门给关上。
“永宁，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皇兄本应该替你高兴，亲自将你送到护国府，但……”大皇子止住了。
永宁公主微微颔首，强作平静，“我知道。”
大皇子缓了缓，接着说道，
“永宁，那件事母后告诉我了，是母后的不对，皇兄本应该竭尽全力去弥补这个过错，但是皇兄懦弱，不敢违背母后的意思。以后，你嫁到了护国府，就安心的过日子，不用去顾忌什么，以前的事都忘记吧。”
“生在皇家，是我和母后给你带来了太多的痛苦，皇兄真的对不住你。只是，皇兄想再求你一件事，能不能把从太医那撕下来的拿药记录给皇兄。”
闻言，永宁公主自嘲一笑，泪水划过脸庞。她依旧故作镇静，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哥哥，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件事吗？”
大皇子沉默不语。丝毫没有注意到永宁已经换了称呼。
永宁公主张开胳膊，“哥哥，我今天漂亮吗？从进屋到现在，你应该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一眼吧。”
“是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哥哥，以前的你可从来不会去管什么利益，我做错了事，你会为我在母亲面前顶嘴，我被三皇子欺负了，你会为我出头，每年的中秋节，你都会带我去猜谜语。”
“哥哥，又到了中秋节，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说着说着，永宁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就算她再坚强，也忍不住心底的伤心。
“永宁，皇兄没有忘记，只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对啊，不得不这么做，为了所谓的权利，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拿来做牺牲品，也许，在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一个孩子，一个能够成为太子的孩子。”
永宁公主强忍着哭泣，从腰间拿出一张陈旧的纸来，当初宁妃偶然间看到了皇后毒害自己的孩子，于是先一步偷偷从太医那里撕下来了这张纸。
宁妃不参加宫斗，这张纸留下来只是为了保身，为了救洛然，她才不得不拿出来。
永宁公主没有去验证这张纸的真假，只是，当她把这张纸拿到皇后面前时，皇后的表现，让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她彻底的失去了母爱。
本来，她以为自己还有个哥哥。
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连哥哥也要彻底失去了。
永宁公主将纸狠狠向大皇子甩去，咬着牙，“拿着这张纸，我们自此恩断义绝！”
大皇子连忙从地上捡起纸，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永宁，皇兄对不住你。”
“不要叫我永宁，你不是我皇兄！滚！”
话落，大皇子也不再留恋，转身离去，顺手将大门关住。
那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彻底让永宁崩溃。脚下无力支撑沉重的身躯，摇摇欲坠。
洛然从房梁跳下来，轻轻将她抱住。
积压在心底的泪水，如决堤的大坝，再也止不住。永宁公主死死抱住洛然，将这些年忍住的所有哭泣，全部哭了出来。
洛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抱着她。
渐渐的，夜，深了。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护国府的人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洛然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璟瑜给叫了起来。
昨天晚上永宁公主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将她抱上床后，洛然偷偷摸摸跑回来，没想到又被璟瑜发现了，被批评一顿后，才睡上床。
太阳还不见影子，洛然打了个哈欠。
整理妆容，教导礼节。璟瑜再三叮嘱洛然一系列要点后，便到了迎亲的时候。
浩大的迎亲队伍朝皇宫驶去，街上围观群众人山人海，被禁卫军强行分隔在两侧，为迎亲队伍开路。
皇宫前，除了大皇子没有在，永和公主和五皇子亲自送亲，让洛然意外的是，三皇子也在一旁。
昨晚的经历没有让永宁公主消沉，透过薄薄的盖头，洛然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她脸上的那股笑容，正如今天的阳光一般美好。
五皇子弯下身子，将永宁公主背上花轿。
“这一送，永宁可就是你的人了，洛然，要是永宁在护国府受到半点委屈，我一定不会饶过你！”永和公主气鼓鼓说道。
“放心，不会的！”洛然拍拍胸口保证，示意送亲的队伍跟上，要出发了。
五皇子翻身上马，“永和，洛然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结婚后不被永宁欺负都是好事，哪有本领让永宁受委屈啊。”
闻言，洛然不由撇了撇嘴，待永和公主和三皇子上马后，轻夹马肚，喝道，“出发！”
浩浩荡荡的队伍掉头，向护国府进发，所过之处，皆被喜庆的氛围所弥漫。
“去护国府喝酒了，今天又是可以喝醉洛然的一天！”五皇子已经等不及了，在大街上看到都是笑意的百姓，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夺过一袋碎银，向四周撒去。
“普天同庆！大家也都拿去买酒喝，一同高兴高兴！哈哈！”五皇子一边撒着碎银，一边大声吆喝。
“怎么感觉洛然结婚，你比新郎还高兴。”永和公主不由调侃道。
“哈哈！你看后面的扬起比我还高兴呢！”
永和公主转头看向后方。
迎亲队伍走过，禁卫军就会撤走，扬起带人在后面殿后，禁卫军一撤，他便会四处撒喜糖和铜钱碎银。
永和公主知道，他虽没有像五皇子这样大声吆喝，可欣喜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可若论撒钱速度，十个扬起都不及一个五皇子。
五皇子已经撒完一袋，又从侍卫那夺过一袋，一看发现是袋喜糖，直接猛地一撒，全部撒向四周，又去夺过另一袋。
洛然看的一阵肉疼，他一年的零花钱都没有这么多。
可少年鲜衣怒马，他望着簇拥的人群，感受着此起彼伏的呐喊与欢笑声，挺直了胸膛，不知为何，在繁闹的四周中，他能够感受到身后轿子里坐着的女孩，正襟危坐，洋溢着笑容。
这让他的身躯更加挺拔。
客栈。
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的喧闹，走在最前面的骑马少年是那么的引人注意，可青色面具男子却一直盯着后面的花轿。
仿佛透过红艳的窗口，能够看到里面坐着的女孩。
白发老人拿起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北离皇帝可能是真的要不行了！将最疼爱的公主嫁给最得势的将军，显然已经开始交代后事，这未来的皇位恐怕是要传给二皇子。”
“不过，北离的皇位可不会由皇帝说了算。”白发老人微微一笑，对青色面具男子说道，“不用看了，那位骑马少年能够给她的，你给不了。”
青色面具男子沉默不语。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白发老人答应一声，一位打扮成客栈小二的人应声进屋。
“国师，北离皇帝亲自去了护国府，我们要不要……”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又是落下一子，“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不要去惹过多的麻烦，那边布置的怎么样了？”
“万无一失。”
手中执子，白发老人看着早已想好的那步棋，却迟迟没有落下，“两边的执棋手都是我，这盘棋，你怎么赢我？北离太师！”
……
护国府。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缓缓流逝，洛然与永宁公主在皇帝底下拜堂，从北离建朝以来，这是第一次。
拜完堂后，北离皇帝由于身体不适，洛阳亲自护送返回宫中。
剩下的时间便是大宴宾客。
洛然的酒量虽说不好，但凡是来者，都喝上一杯，到了后面，来敬酒的人实在太多，而且全是些上过战场的醉酒之徒，无奈之下，只好由五皇子和扬起来挡杯。
“洛然，好久不见，怎么，我这一杯也要挡？”三皇子走上前，面带微笑看着洛然。
洛然虽说有些喝醉，可意识还算清醒，他对三皇子的印象一直固化在孩童时期，不敢相信，多年不见，三皇子变化如此之大，竟然会微笑着和自己说话，难道那日他不是有意撞向自己？
看着洛然举杯犹豫不决，三皇子又是一笑道，“莫非洛然兄对以往的事还心存芥蒂？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的玩笑罢了，望洛然兄谅解，我先自罚一杯。”话落，三皇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也许真的是年少的玩笑，也许那一日三皇子骑马时真的没有看见自己。洛然心中暗道。
他尽量让自己去往好的方面想，微笑向三皇子举杯，一饮而尽。
三皇子又将酒杯倒满，接下洛然的这杯酒，喝完后，祝福一声，便淡笑着转身离开。
“三哥没有刁难你，实在罕见啊，看来岁月真的能够磨平一个人的棱角，还记得你当初说要练好轻功的理由吗？不就是为了躲着三哥，看来你是白练了。”五皇子哈哈笑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洛然不想再提及往事，以前被三皇子欺负的岁月想着就头疼，于是强拉着两人又去敬酒。
五皇子和扬起的酒量还算可以，来者基本上一一被挡下。
当夜晚来临，宴席接近尾声，大家相继离开，本来应该到了闹洞房的时刻，可是扬起脾气好，不愿做这种事，而五皇子惧怕璟瑜，也选择了放弃。
扬起送永和公主回宫，五皇子见没有人了，便灰溜溜回去。
偌大的护国府回归平静，侍女仆从们收拾着残局，洛阳又被喝趴下了，倒在床上不醒，璟瑜则催促洛然快些进屋，不要让永宁一个人等太久。
洛然歪歪溜溜走进婚房，反手将门关上，脑海中还回想着璟瑜刚刚叮嘱他的话，“永宁怀有身孕，晚上不要折腾太久。”
每想到这句话，洛然就感到十分尴尬，可在酒精的催促下，他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前。
永宁公主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有些羞涩的摆弄着手指。
四周的喜庆，配上静谧的夜，眼前娇艳欲滴的新娘，让洛然一时间不知怎么做，只是伸出手想要去掀起盖头，可手悬浮在空中，犹豫不决。
大脑昏沉，但洛然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永宁公主轻咬嘴唇，等待着洛然做出决定，她知道，洛然真正喜欢的不是自己，这么多天，对自己的好，只是出于愧疚。
看着洛然在挣扎，借着酒精的慢慢腐蚀，永宁公主用极具酥软的声音轻轻道，“没事的。”
只是这简单的三个字，让洛然无法抵抗，他试探着掀起盖头的一角，烛光下，那透露出来的若隐若现的容颜，彻底摧毁了他的心底防线。
盖头被扔在了一旁，洛然像一头野兽一样将永宁公主按倒在床，可永宁也不去反抗，任由着他肆意妄为。
直到，衣物一件件减少……
……
夜很深了，宾客们留下的残局已经被打扫干净，侍女家丁们纷纷卸下一日的疲惫去享受睡眠。
护国府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璟瑜的书房还在闪着烛光。
白天的事差不多都被处理掉，该招待的宾客，该打点的关系，该拉拢的人才，等等这些，一切都在预料中。
只是……
璟瑜想到了三皇子，他第一次出征也才十几岁的模样，从此就很少回京，她依然记得，以前的三皇子还是一脸稚嫩，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
可这一次，璟瑜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如深渊般的深邃。
他忘掉了那件事吗？璟瑜喃喃道。
那件事，她知道不是她的错，但幼年时的三皇子一直仇恨在心，多年不见，在三皇子的脸上，璟瑜已经看不到一点仇恨。
时间真的能够洗刷一切？
但是最深的草丛里往往藏着最狠毒的蛇，隐藏的越深，爆发时就会越狠。
三皇子，终究是个不定的炸弹。
璟瑜抬头望着月亮，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几个日夜，大雪飘纷，一个孩子带着他的弟弟在如今的护国府门前苦苦哀求。
就算寒冬已经撕碎了衣袍，他们也丝毫不后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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