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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无忧子

    听到门外的唱喝,铃铛的眼睛顿时就精神了起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大好事到得家门一般。

    “公子,是无忧子先生到了,公子的身体就是靠了先生的药才挽回来的,我去把他请进来。”

    陈南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从小铃铛的反应来看的话,应该是自己相熟的人才对。努力的在原主的记忆里寻找无忧子这号人物,终于朦胧的记忆复苏了一点,印象里是自己结识的一位化外之人,就像此时的大多数道门中人一般,精研道法之余,对佛儒两家也多有涉猎。这其实与此时的风气有关,无论儒释道,其实有三法归一的趋势,故而无论是哪家,都会对另外两家的思想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陈南星想起来了,无忧子,在一次诗会上结交,当是时,陈南星还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与文人雅士相识,当然是再自然不过。再看此时,自己落魄如此,无忧子还愿意登门来拜访,看来这无忧子至少不是个势力的人。只是就像记忆闪回一般,他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好像只有提到相关的人他才能想起与这人相关的事和物。

    无忧子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宽大的道服与其说是穿在身上吗,不如说是披在身上,从颧骨到下巴好像没有什么血肉填充,却又不显得刻薄,反而是和道服和太平巾相得益彰,一派仙风道骨。

    陈南星正梳理着原主的记忆,无忧子便被铃铛引着走了进来。他条件反射的站起来伸出右手。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来不及了。

    无忧子却抬手做了个太极阴阳印,算是作揖,剩下陈南星伸出的右手在空中透着尴尬。

    只听无忧子缓缓开口,“陈公子,自古崇左而卑右,男左而女右,公子以右手示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言外之意就是就算是伸出手要我给你把脉,那也应该是左手,你这样直接伸出来,不知见礼,要么就是没把我无忧子放在眼里,要么就是不知礼数。

    这话听在陈南星耳里,就更尴尬了。好在这时小铃铛赶紧插话,“不是道爷想的那样,只是公子醒来之后,对很多事情好像都不记得了,还请您不要责怪。“

    铃铛的说话帮陈南星化解了些许尴尬,他也赶紧抽回手,学着无忧子做了个太极阴阳印,算是见礼了。

    无忧子微微颔首,算是翻过了这篇。

    两人见礼完毕,就在桌子旁各自落座,无忧子首先开口:“公子且伸出左手,我为公子把脉。”

    陈南星依言把手臂放在桌子上,稍稍掀起袖子,露出手腕。无忧子把手指搭上去,一手扶须,一手把脉。

    不许久,无忧子说道:“公子的脉象还是有些虚弱,想来是大病初愈,还需要些调养,其他的倒是无大碍了。至于失忆之症,老夫却是无可奈何了。”

    “真是麻烦先生了。”陈南星学着以前在电影里学来的说辞,做了一番姿态。

    谈话的期间,小铃铛端着一套茶具放在桌子上,只见她从一个瓷瓶中倒入几盏小小的紫砂茶盏中,只是令陈南星没想到的是,茶中居然还漂浮着几片姜。

    陈南星又沉吟了一下,忽然对无忧子问道:“先生,南星大病初愈,又得了这失忆之症,好在说话还算正常,我这里有些小小的问题,还请先生教我。”

    “但说无妨。”无忧子左手虚摆。

    “请问先生,此是何时,此是何地,我又是谁,因何落得此般田地。”陈南星终于问出醒来之后最想知道的问题。

    “现下是政和八年,江宁府,你是陈府的.........公子。”无忧子微笑着说出问题的答案,只是从眼角能看出一些可惜的感觉,可能是对陈南星这样的佳公子的一些惋惜吧。只是陈南星感觉不到罢了。

    听到此处,陈南星的脑子里犹如蒸汽锅炉爆炸,整个世界观都要爆炸,“难道自己是穿越了?这也太违反科学了吧,听说要超光速才能穿越来着,此时此景,看来只能用灵魂来到平行世界来解释了。”

    事已至此,陈南星稳了稳心神,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什么原因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努力活下去才是当前第一要务。

    没想到困扰自己的答案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从无忧子的口中知道了答案,陈南星的欣喜难掩的浮现在嘴角。

    只是自己对年号什么的并没有多少了解,中国皇帝自己都认不全,更别说纷繁复杂的年号了,对自己来说更是两眼一抹黑。

    政和,郑和,不会是郑和下西洋的那个郑和吧,陈南星恶趣味的想着,但是历史上郑和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啊,也没听说这位人物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啊。

    略微思索,便又接着问道:“此时又是什么朝代呢,学生着实是没有什么印象了。”陈南星有些尴尬。

    这次,无忧子略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陈公子的失忆之症这般严重,便也就耐下心思对他说话。

    “当下是我大宋当朝,定都汴梁,立国已百年有圩。”说完便等着陈南星消化话里的信息。

    陈南星皱着眉头,微微颔首,显得思考的样子,脑子里却是又炸了一个高压锅炉,自己居然到了北宋了,这个积贫积弱,又繁花似锦的年代,王安石,三苏,欧阳修的年代,司马光,李清照的年代,老天对自己还真是眷顾啊。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里他大部分都见不到的。

    “不知先生可认得王安石吗?”陈南星睁大着眼睛瞪着他无忧子的回答。

    等来的却是无忧子的一声提醒,“公子,你我二人相处,直呼舒王也是无妨,外人在时,切不可如今日这般。”

    无忧子今天见陈南星是有些失望的,以前的那个知书有礼的佳公子在他身上完全没了影子。好在陈南星态度还算谦恭,不然无忧子当即就会挥袖而去。

    得了无忧子的训斥,陈南星慌忙改口:“是学生无知,不知道舒王已经得封。”

    “也罢也罢,我便与你分说分说。”说着便自己端起桌子上的紫砂,饮了一下口。

    陈南星也随着端起喝了一口,入口却是差点吐了出来,本来是要解渴来着,却是没想到,这茶中居然是一股调料的味道,不像是茶,反而像是以前喝的用白开水冲的方便面调料。

    这其实就是陈南星不了解时情了,宋时喝茶,就是用茶水煮了香料,倒入黑碗中,慢慢品来。此时他们用紫砂喝,显然是落了下乘,只是自己现在的家境,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无忧子倒是喝的怡然自得,丝毫没有嫌弃的感觉,只见他放下杯盏,便重新开口。

    “舒王,就是王安石,半山先生,和先师相熟,当时舒王退隐,有了闲暇便会于一处,品茶论道。十几年前,舒王故去,我随先师一道为舒王送行,就在这江宁钟山。所以,不怕是相见也见不得了。”说着顿了顿手,看起来还有些惋惜的模样。

    陈南星也颇感惋惜,想不到自己最想见的人物已经故去了,看来自己能见的人物也只有李清照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机缘。

    “先生,我们谈话,是不是不方便提起当今名讳。”陈南星诚恳的问。

    无忧子点着头,没有说话。

    “如此,今日算是劳烦先生了,等来日身体好些,南星外出体悟,也许会有所收获。”

    无忧子看了看太阳,已经快要中午。

    “也好,我写一副抓药的方子,应该对你有所裨益。”说着便招呼铃铛拿来笔墨纸砚,就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写了起来。

    不多时,药方便写就,吹干墨迹,就让铃铛收了起来。

    陈南星想要留道长一起吃饭,只是无忧子好像心意已决,便也不方便挽留。只是他不知道,现下的人们都是一天两顿,自己是大病初愈,才能享受到这一日三餐的待遇。

    送走无忧子,陈南星才发觉今天交谈的有点多了,还是太虚弱了,没有多少时间的对话,自己险些要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