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暴雨
七月十六，暴雨。
梁望很早就起来了，心里有事，到了时间不自觉就醒了。
外面依旧是嘈杂的雨声，房间里倒是安静得过分。
他打开微信，给对方交代接下来自己要去往的地方，对方一直没回，梁望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
还记得梦里模糊不清的背影，一望无际的空白天空。
脚底下是无止境的深渊。
那个人说的好听，不想拖累，既然这样，跳下去的时候还回什么头。
梦里有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弟，一个叫蒋添成是弟弟，一个叫蒋河东是哥哥。
弟弟很会做生意，赚了很多钱，特别是在那种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遍地的机会，满地的黄金。
但哥哥没有弟弟那么一帆风顺。
或许真正打垮弟弟的是哥哥毫无留恋的背叛。
然后，那个人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哥哥也如愿得到了他算计的一切。
撕心裂肺。
筋疲力竭。
梁望躺在床上，床边有外面穿透进来的阴冷的光。
什么时候，他连脱离梦境的力气都没有了。
梦里的他，咬牙切齿地要他们付出代价，要他们家破人亡。
多少年，他重复一遍又一遍，恨意与日俱增。
今天，他要去实现他的愿望。
……
没有特别的准备，梁望昨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小行李箱，就几件换洗衣服，很轻，他一只手领着出门，在街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公安局。
那时候袁知都还没有到，在那里等他的只有靳司，还有老刘。
靳司特地挑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地方吃早餐，远远的就看见袁知打着一把格子伞，拉住一个人问路，身边着一个小的行李箱，伞没有多大，外面下着暴雨，梁望连自己都难遮雨，跟不用说那个行李箱。
得到对方的指路，梁望道了谢，拎着箱子径直走了过来。
靳司赶紧回头，老刘正坐在他的工位上面喝豆浆。
看样子也没想到梁望会这个时间点过来，毕竟大家都以为梁望在外面旅游，布置警力也是把大家分出去守各个高速路口、收费站，还有梁望他自己家。
靳司就是猜到，梁望可能没那么多精力演戏假装自己是从外面回来的，很有可能直接过来，所以才没和他们大家一起出去，而是在队里守着。
可能是下雨还带了一箱东西的原因，梁望走的有些慢，但无论怎样，他还是会到达。
老刘刚想起身去打水，就看见朦胧雨雾里面的梁望，因为已经提前看见过梁望的照片，老刘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赶紧拿起自己的手机。
群里除了吐槽这么早就要出去蹲人，没有什么动静。
老刘赶紧在群里问。
“你们还没等到梁望吗？”
眼见着人已经走到了走廊上面，站在那里收伞了，群里几个路口蹲守的警员也都回复了否认的消息。
老刘的视线离开手机，看向走进来的梁望，嘴角勾起职业假笑。
“你好，你是？”
梁望走过靳司，笔直朝着和他打招呼的老刘走过去。
“你好，我是梁望，昨天接到电话，说我家被盗了，要我过来核算财产损失。”
老刘保持着微笑，四处看了看，这个点其他人不是出去出任务就是买早餐去了，现在队里就剩下靳司和他两个人，而靳司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反应过度了。
没办法，老刘立马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示意梁望先坐，还伸手帮他拎箱子，但被梁望避开。
老刘搓了搓落空的手，笑了笑缓解尴尬。
“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累了吧，先坐，这个案件有点复杂，我去给你倒杯茶，待会我们两个慢慢说。”
说完，看着梁望老老实实，毫无防备坐了下来，老刘招手喊靳司过来。
“靳司！你过来招待一下。”
靳司过来守着，老刘这才放心，起身去队长办公室里走去。
还笑着跟梁望说。
“我给你往我们队长那里搞点好茶叶。”
梁望和他客套了一下，也没有多加阻拦。
反正看着他们演。
老刘进去以后，赶紧拿出在群里发消息。
“速回，梁望偷家。”
“？”
“？”
“？”
……
老刘管不了后面连着的十几个问号。
他火速给袁知打电话。
接通两秒就挂掉。
然后随便抓了一把茶叶放在热水壶里。
水热得很快，老刘对着手机相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管理，然后重新走出去。
袁知很早就起来，只是没有去队里，买了点吃的打算去各个路口蹲守的人发点福利。
刚送了一个点，就接到了老刘的电话。
接了就挂，袁知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把车停到路旁，赶紧查看群里的消息。
梁望偷家？
怎么偷？所有进入漓阳的路口都被布控，他怎么回去的？
只有一个可能。
戚作作在群里推测。
“该不会，他压根就没出漓阳吧？”
此时的袁知脑子极速运转，难道庞大姐……盲投投对了？
不对，也不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梁望还回来干什么。
自投罗网。
袁知重新发动车子，脑子里却始终捋不清楚这个逻辑。
袁知理不清楚。
那边梁望就已经全都交代了。
老刘端着茶从队长办公室走出来，十分殷勤把茶递到梁望手上。
“累了吧，你这是从哪里回来，这么快？”
梁望双手接过茶，握在手上，平静地回答。
“中心路。”
“？”
老刘的表情管理坍塌。
“哪？就我们这的中心路？”
梁望点头，肯定他说的话，手指还指了个方向。
“就出了公安局以后走个十多分钟就到的那个。”
老刘捡起自己的职业素养，但还是有些许强颜欢笑。
“可是，我好像听说，你不是出去自驾游了吗？这两天回来了？”
梁望摇头。
“没有，我没有出去，我一直都在漓阳。”
老刘拉着靳司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着小碎步，好封住梁望后退的路线。
“那之前我同事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外地旅游？”
“嗯，骗他们的。”
“骗？骗我们干什么？”老刘强颜欢笑。
梁望把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下。
“因为……，因为我惹了一些麻烦，需要避避风头。”
惹什么麻烦？需要这样避风头？
呵。
老刘觉得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
再聊就把自己聊爆了。
但梁望依旧保持着一副和善单纯的表情，注视着他。
老刘心里虚，但面上的多年假笑还是维持了下来。
然后在背地里扯靳司的衣服。
大哥，你说句话啊！
这场面他兜不住了啊。
但靳司装死，老刘又看了眼手机。
七八分钟前外派的警力都说了马上回来，还有缺德的让老刘和靳司两个人制服对方算了。
老刘侧头了两眼梁望身旁的行李箱，如果不是他家有前科，他会这么苟？没办法，老刘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
高速路口的人等不回来，但梁望家附近布置的人员，应该快赶到了。
靳司还是杵在那里跟一个木头人一样。
老刘没办法，继续跟梁望聊。
“惹了什么麻烦，用不用我们帮你啊？”
梁望也很配合，没说什么麻烦，上来就直接说。
“我这不就过来寻求帮助了吗。”
老刘皮笑肉不笑。
“哦，这个样子吗？”
梁望点头微笑^_^。
老刘“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梁望“事发突然，我也没做好规划。先把我家的盗窃案查清吧。”
话音刚刚落下，门口就走进来四五个人，还聊着刚才吃早饭的那家店有些什么好吃的。
老刘看着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是当然。”
然后默不作声地往梁望行李箱的方向走位。
“你要相信我们，待会我们就去你家清点物品。”
随着他的挪动，刚进来的几个人，也向着这边走近。
梁望知道这是来人了，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
老刘眼神示意大家伙动手，然后自己迅速迅速把梁望身边的行李箱拉开。
一下子四五个人，压过来，梁望马上就被擒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
梁望意思性挣扎了几下。
但老刘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所有人抓住梁望以后重新审视那个小行李箱。
太轻了，轻得过分。
梁望看着笑了。
也不知道是拉扯到了他哪根神经。
被扣在桌子上无法动弹的人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几件衣服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一时间，老刘脸色变得阴沉。
他走了几个工位，找到一把刀子，沿着行李箱的拉链割开。
几件衣服。
梁望没有说谎。
但……那又怎么样。
他站起身，走到笑声不止的梁望面前。
“蒋方嘉，你被逮捕了。”
“蒋方嘉？管我梁望什么事。”
“不要闹了，庞娟在你家找到了带有前一段时间空气栓塞死掉的蒋河东软组织的针头，并且说了你们两家之间的恩怨。”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接受我们的调查。”
老刘抬手示意他们把梁望拉起来。
梁望也跟着他们的动作站起来。
狂笑不止的人突然停下。
很平静地说。
“我有嫌疑，我也愿意接受调查。”
“但我知道我不是凶手，为了更好地摆脱嫌疑，也为了这个案件能够真相大白，我这几天还特意给你们请了外援。”
“什么？”
老刘皱眉。
梁望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市里来了人，你们难道还想藏着掖着？”
“藏不住的。”
老刘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能挥挥手让人把梁望带去审讯室。
袁知回来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一回来就被老刘带了出去。
靳司看懂了这局面，原来梁望准备指的是市里下来的视察小组。
可是有什么用呢，以前他们也照样来了，又高高兴兴回去了。
袁知刚被老刘拉倒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接到了高景行的电话。
“你在哪里？我和巡查组的人过来没看到你。”
袁知跟他说上厕所，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然后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老刘。
老刘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刚抓的那位喊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庞大姐可能……，碰上茬子了。”
袁知掐着额头，无可奈何，转身离开。
他回到队里，看到高景行和几个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快步走上前。
“秘书长。”
高景行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拉着他上前一步，给眼前的几位介绍。
“这是我们刑警队的队长袁知。”
然后又给袁知介绍。
“这三位是巡查组的李博李纪委、江通江纪委还有陈锦华陈纪委。”
袁知上前一一握手。
高景行继续说道。
“他们这次来呢是听说了庆民的两个案子，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跟他们说一下吧。”
袁知点头，向三位纪委讲解庆民六楼齐晴的案子，讲到凶手是一个叫沈康的烂仔的时候，陈锦华抬手打断了一下。
“这个人是因为赌博所以欠了那么多钱的？”
袁知咽下一口口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陈锦华继续问“我来之前就听说，我们漓阳发展的是博彩旅游业，还有个地方挺出名的，叫什么‘渡口’，吸引了很多本省的还外省的人过来玩。”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也过去玩玩。”
高景行虚眯着眼看着他，嘴角还勾着笑，不太清楚陈锦华什么意思。
只能解释。
“渡口的确曾经兴起过一段时间，但后来我们大力打击黑恶势力，渡口的老板走投无路自杀死了，后来做生意的嫌那边晦气，一直空着，现在都废弃很久了。”
“博彩旅游业也是以前周边县对我们的调侃，我们现在发展的是文化旅游，新城和旧城被芜江一江隔开，旧城那边从明清、民国、还有解放初期的建筑都被保留的很好，这才是我们现今发展的东西。”
“如果几位想，我可以当一个非常合格的向导，带巡查组的各位领略一番我们近年推出的历史演变的旅游路线。”
三位齐刷刷的摇头。
陈锦华“改天吧，我们还是继续讲庆民的事情吧。”
高景行点头，示意袁知继续讲。
讲到蒋河东的案子的时候，袁知不清楚这几位的态度直接把梁望用蒋河东的侄子称呼代替。
陈锦华一直听到袁知讲到已经把蒋河东的侄子缉拿。
“审问了吗？”
袁知听见这个问题，稍稍侧头看向高景行，高景行没什么反应。
袁知老实回答“还没有开始。”
陈锦华看向面前两人。
“那我们可以一起旁听一下吗？”
他身后的李博和江通也向高景行投去期盼的目光。
竟然是冲着这个过来的，高景行估摸着庞大姐这个单子只怕是不好接。
不过高景行没有把庞大姐看在眼里，既然上面要求，他就把人带进去一起旁听。
只有袁知咬着牙同意了下来。
当初以为小场面，没有跟高景行通气，结果没想到，被人算计，现在说一切都晚了。
在审讯室门口着急上火的老刘看见一群人朝着这边走，高景行都还只能站旁边。
他突然想起梁望刚才说过的话。
真相大白，指的难道就只是蒋河东这案子吗？
陈锦华他们径直走来，容不得老刘多想。
袁知为了以防万一，喊老刘进去审，关固安被临时抓壮丁，带进去做记录。
几位大佬在旁边房间里看监控。
高景行为了让三位纪委无障碍观看，喊袁知补充前情提要。
“梁望，原名蒋方嘉，其父蒋添成是死者的弟弟，六年前就死掉了，他们家一直认为是死者害死的蒋添成。昨天死者的老婆儿子……”
艹，袁知咬牙。
圆不回来了。
“他们在……，他们发现带有，他们在梁望家发现带有死者软组织的注射器针头，所以我们把梁望传唤过来参与调查。”
高景行惊讶回头，就这？
破绽！全都是破绽。
袁知心里苦，绕不开，实在绕不开。
纪委们摩挲着下巴。
“看不出来，这个梁望还是个热爱收藏的人。”
大概吧，袁知只能苦笑。
审讯室里老刘已经开始。
“梁望，七月二号你从医院下班后都去了哪里？”
梁望手插着手“七月二号？这都过去多久了，我不记得了。”
老刘调出资料以及医院的监控。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天你上的白班，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加班加到八点半钟，然后在外面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再然后你去了哪里？”
梁望做出回想的样子。
“白班加班到那么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天坐车直接回家，到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老刘“这中间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没有。”
“有谁能够证明？”
梁望咧嘴一笑。
“我一个人住，没有谁能证明。”
老刘去过梁望住的地方，没有特别好的设施，楼道里的监控探头年久失修，处于报废状态，要不然庞大姐也不会气势汹汹肆无忌惮地跑去“抄家”。
这是一个很好攻克的点，就这样递过来，老刘一时间把不到梁望究竟要干什么，失踪几天，甚至请来巡查组的人坐堂。
费尽心思，最后会这么好攻破？
梁望究竟留了什么后手，老刘一时想不透，只好摩挲着下巴，继续下一个问题。
“七月二号到七月八号，你有没有见过死者蒋河东？”
“见过。”
“什么时候。”
“七月二号晚上。”
梁望觉得自己很实诚，有什么说什么，毫无隐瞒。
可老刘愁得脑壳痛。
这是什么套路，自首流吗？他没见过。
可外面一堆人围着，该问还得问，到时候出去再说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
老刘继续板着自己的脸。
“七月二号晚上大概几点？在哪里？”
梁望假装回忆“大概晚上八九点的样子，我下了班打车回家，因为雨太大淹了城里的一些主干道，司机只好带我绕环城大道回去，我也是在那上面看见的蒋河东。”
看老刘还要继续开口询问。
梁望赶紧打断。
“我累了要休息，就先说到这里，你们先整理一下现有的资料。”他仰躺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正眼也不给一个给老刘“你们也先商量一下，别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问，万一问得不好，罪过可就大了。”
与此同时，老刘也接到袁知的消息，要他让梁望休息。
这十有八九是那几个纪委的意思。
再转头，看梁望胸有成竹地指导大局，老刘看得心里火冒三丈，但碍于有人旁听不好发作，更何况他摸不清楚梁望的后招究竟是什么，只能咬牙咽下这恶气。
来日方长，要玩，他们就玩大的，这样才过瘾。
他装作毫不在意，收拾收拾东西，缓缓走出审讯室。
外面是晚到的戚风光，靠在墙边玩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看他突然开门出来，还被吓了一跳。
“这么快？”戚风光惊讶。
老刘扯着嘴角，干笑两声。
“快什么快，人家有靠山，在里面说了两句就累了，喊要休息，没办法，休息就休息呗。”
戚风光刚过来的时候听说了梁望单枪匹马闯警局的事迹，也知道老刘说的靠山是指的什么，就指示附和着笑了笑，然后紧跟着老刘，想了解了解梁望在审讯室里都说了些什么。
但老刘和他东拉西扯，就是不说。
这要是平常，漏点口风给戚风光到不要紧，还平白得个人情，但老刘回想着刚才梁望胜券在握的样子，探不清虚实。
他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不知道他们上面是个什么风向，把握不住不敢透底。
而且戚风光昨天就专门找到袁知，说清了自己不想掺和到蒋河东这个案子里来，现在又来打听这些东西，九成九的居心不良，他只能和他打马虎眼。
不过还好监控室没有多远，老刘停在门口，戚风光也跟着停住。
“这里面你也打算陪我进去？”
戚风光认怂，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我去前面等你。”
看着戚风光远走，老刘这才敲门，里面是袁知给开的门，里面几个大佬围坐在一起喝茶，只是看着高景行的脸色好像不是特别好。
他们刚才像是在说些什么，看到老刘走了进来，就停止了讨论。
老刘把资料上交，然后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高景行挥挥手，要袁知和老刘一起去调查七月二号环城大道上的监控，以及找到梁望那天晚上搭的出租车的司机。他自己就继续和纪委们喝茶。
袁知领着老刘出门，脸上也不是特别好看。
两人一直走到的外面的走廊上面，看了四周没人，袁知这才说话。
“你先带人去查，我打个电话问问庞大姐这事究竟怎么收场。”
老刘从袋子里掏出烟，递了一根给他，袁知接过来点燃抽了两口，看着眼前烟雾升腾。
老刘问“那几个纪委过来就只是给梁望撑场面？”
袁知摇头“你也知道一般上面来人，老高都带着人吃吃喝喝，玩高兴了人就回去了，这次也一样，可这次老高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和梁望联系上的。”
“当年你也在，是蒋添成死得够干净，够果断，才把他儿子保下来的，他儿子当时在外面读书，后来回来工作也没作过什么妖，看着不像知道什么事情的样子，李夫人心软，说放就放。可就今天这样子...”
袁知话没说完，老刘想起一个事。
“今天他过来的时候，拉着一个手提箱，我怕当年的事重演，在制服他的时候，一把把箱子抢了过来，梁望突然就笑了。”
“还问我以为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我不要太紧张。”
老刘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内心有些慌张。
袁知又抽了一口，垂下眼睑，漠然地掸了掸烟灰。
“的确不要太紧张，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
“走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梁望很早就起来了，心里有事，到了时间不自觉就醒了。
外面依旧是嘈杂的雨声，房间里倒是安静得过分。
他打开微信，给对方交代接下来自己要去往的地方，对方一直没回，梁望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
还记得梦里模糊不清的背影，一望无际的空白天空。
脚底下是无止境的深渊。
那个人说的好听，不想拖累，既然这样，跳下去的时候还回什么头。
梦里有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弟，一个叫蒋添成是弟弟，一个叫蒋河东是哥哥。
弟弟很会做生意，赚了很多钱，特别是在那种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遍地的机会，满地的黄金。
但哥哥没有弟弟那么一帆风顺。
或许真正打垮弟弟的是哥哥毫无留恋的背叛。
然后，那个人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哥哥也如愿得到了他算计的一切。
撕心裂肺。
筋疲力竭。
梁望躺在床上，床边有外面穿透进来的阴冷的光。
什么时候，他连脱离梦境的力气都没有了。
梦里的他，咬牙切齿地要他们付出代价，要他们家破人亡。
多少年，他重复一遍又一遍，恨意与日俱增。
今天，他要去实现他的愿望。
……
没有特别的准备，梁望昨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小行李箱，就几件换洗衣服，很轻，他一只手领着出门，在街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公安局。
那时候袁知都还没有到，在那里等他的只有靳司，还有老刘。
靳司特地挑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地方吃早餐，远远的就看见袁知打着一把格子伞，拉住一个人问路，身边着一个小的行李箱，伞没有多大，外面下着暴雨，梁望连自己都难遮雨，跟不用说那个行李箱。
得到对方的指路，梁望道了谢，拎着箱子径直走了过来。
靳司赶紧回头，老刘正坐在他的工位上面喝豆浆。
看样子也没想到梁望会这个时间点过来，毕竟大家都以为梁望在外面旅游，布置警力也是把大家分出去守各个高速路口、收费站，还有梁望他自己家。
靳司就是猜到，梁望可能没那么多精力演戏假装自己是从外面回来的，很有可能直接过来，所以才没和他们大家一起出去，而是在队里守着。
可能是下雨还带了一箱东西的原因，梁望走的有些慢，但无论怎样，他还是会到达。
老刘刚想起身去打水，就看见朦胧雨雾里面的梁望，因为已经提前看见过梁望的照片，老刘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赶紧拿起自己的手机。
群里除了吐槽这么早就要出去蹲人，没有什么动静。
老刘赶紧在群里问。
“你们还没等到梁望吗？”
眼见着人已经走到了走廊上面，站在那里收伞了，群里几个路口蹲守的警员也都回复了否认的消息。
老刘的视线离开手机，看向走进来的梁望，嘴角勾起职业假笑。
“你好，你是？”
梁望走过靳司，笔直朝着和他打招呼的老刘走过去。
“你好，我是梁望，昨天接到电话，说我家被盗了，要我过来核算财产损失。”
老刘保持着微笑，四处看了看，这个点其他人不是出去出任务就是买早餐去了，现在队里就剩下靳司和他两个人，而靳司还坐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反应过度了。
没办法，老刘立马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示意梁望先坐，还伸手帮他拎箱子，但被梁望避开。
老刘搓了搓落空的手，笑了笑缓解尴尬。
“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累了吧，先坐，这个案件有点复杂，我去给你倒杯茶，待会我们两个慢慢说。”
说完，看着梁望老老实实，毫无防备坐了下来，老刘招手喊靳司过来。
“靳司！你过来招待一下。”
靳司过来守着，老刘这才放心，起身去队长办公室里走去。
还笑着跟梁望说。
“我给你往我们队长那里搞点好茶叶。”
梁望和他客套了一下，也没有多加阻拦。
反正看着他们演。
老刘进去以后，赶紧拿出在群里发消息。
“速回，梁望偷家。”
“？”
“？”
“？”
……
老刘管不了后面连着的十几个问号。
他火速给袁知打电话。
接通两秒就挂掉。
然后随便抓了一把茶叶放在热水壶里。
水热得很快，老刘对着手机相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笑容管理，然后重新走出去。
袁知很早就起来，只是没有去队里，买了点吃的打算去各个路口蹲守的人发点福利。
刚送了一个点，就接到了老刘的电话。
接了就挂，袁知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把车停到路旁，赶紧查看群里的消息。
梁望偷家？
怎么偷？所有进入漓阳的路口都被布控，他怎么回去的？
只有一个可能。
戚作作在群里推测。
“该不会，他压根就没出漓阳吧？”
此时的袁知脑子极速运转，难道庞大姐……盲投投对了？
不对，也不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梁望还回来干什么。
自投罗网。
袁知重新发动车子，脑子里却始终捋不清楚这个逻辑。
袁知理不清楚。
那边梁望就已经全都交代了。
老刘端着茶从队长办公室走出来，十分殷勤把茶递到梁望手上。
“累了吧，你这是从哪里回来，这么快？”
梁望双手接过茶，握在手上，平静地回答。
“中心路。”
“？”
老刘的表情管理坍塌。
“哪？就我们这的中心路？”
梁望点头，肯定他说的话，手指还指了个方向。
“就出了公安局以后走个十多分钟就到的那个。”
老刘捡起自己的职业素养，但还是有些许强颜欢笑。
“可是，我好像听说，你不是出去自驾游了吗？这两天回来了？”
梁望摇头。
“没有，我没有出去，我一直都在漓阳。”
老刘拉着靳司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着小碎步，好封住梁望后退的路线。
“那之前我同事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在外地旅游？”
“嗯，骗他们的。”
“骗？骗我们干什么？”老刘强颜欢笑。
梁望把手搭在桌子上，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下。
“因为……，因为我惹了一些麻烦，需要避避风头。”
惹什么麻烦？需要这样避风头？
呵。
老刘觉得自己不能再聊下去了。
再聊就把自己聊爆了。
但梁望依旧保持着一副和善单纯的表情，注视着他。
老刘心里虚，但面上的多年假笑还是维持了下来。
然后在背地里扯靳司的衣服。
大哥，你说句话啊！
这场面他兜不住了啊。
但靳司装死，老刘又看了眼手机。
七八分钟前外派的警力都说了马上回来，还有缺德的让老刘和靳司两个人制服对方算了。
老刘侧头了两眼梁望身旁的行李箱，如果不是他家有前科，他会这么苟？没办法，老刘只能咬牙咽下这口气。
高速路口的人等不回来，但梁望家附近布置的人员，应该快赶到了。
靳司还是杵在那里跟一个木头人一样。
老刘没办法，继续跟梁望聊。
“惹了什么麻烦，用不用我们帮你啊？”
梁望也很配合，没说什么麻烦，上来就直接说。
“我这不就过来寻求帮助了吗。”
老刘皮笑肉不笑。
“哦，这个样子吗？”
梁望点头微笑^_^。
老刘“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梁望“事发突然，我也没做好规划。先把我家的盗窃案查清吧。”
话音刚刚落下，门口就走进来四五个人，还聊着刚才吃早饭的那家店有些什么好吃的。
老刘看着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是当然。”
然后默不作声地往梁望行李箱的方向走位。
“你要相信我们，待会我们就去你家清点物品。”
随着他的挪动，刚进来的几个人，也向着这边走近。
梁望知道这是来人了，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
老刘眼神示意大家伙动手，然后自己迅速迅速把梁望身边的行李箱拉开。
一下子四五个人，压过来，梁望马上就被擒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
梁望意思性挣扎了几下。
但老刘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所有人抓住梁望以后重新审视那个小行李箱。
太轻了，轻得过分。
梁望看着笑了。
也不知道是拉扯到了他哪根神经。
被扣在桌子上无法动弹的人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几件衣服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一时间，老刘脸色变得阴沉。
他走了几个工位，找到一把刀子，沿着行李箱的拉链割开。
几件衣服。
梁望没有说谎。
但……那又怎么样。
他站起身，走到笑声不止的梁望面前。
“蒋方嘉，你被逮捕了。”
“蒋方嘉？管我梁望什么事。”
“不要闹了，庞娟在你家找到了带有前一段时间空气栓塞死掉的蒋河东软组织的针头，并且说了你们两家之间的恩怨。”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需要接受我们的调查。”
老刘抬手示意他们把梁望拉起来。
梁望也跟着他们的动作站起来。
狂笑不止的人突然停下。
很平静地说。
“我有嫌疑，我也愿意接受调查。”
“但我知道我不是凶手，为了更好地摆脱嫌疑，也为了这个案件能够真相大白，我这几天还特意给你们请了外援。”
“什么？”
老刘皱眉。
梁望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市里来了人，你们难道还想藏着掖着？”
“藏不住的。”
老刘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能挥挥手让人把梁望带去审讯室。
袁知回来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一回来就被老刘带了出去。
靳司看懂了这局面，原来梁望准备指的是市里下来的视察小组。
可是有什么用呢，以前他们也照样来了，又高高兴兴回去了。
袁知刚被老刘拉倒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接到了高景行的电话。
“你在哪里？我和巡查组的人过来没看到你。”
袁知跟他说上厕所，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然后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老刘。
老刘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刚抓的那位喊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庞大姐可能……，碰上茬子了。”
袁知掐着额头，无可奈何，转身离开。
他回到队里，看到高景行和几个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快步走上前。
“秘书长。”
高景行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拉着他上前一步，给眼前的几位介绍。
“这是我们刑警队的队长袁知。”
然后又给袁知介绍。
“这三位是巡查组的李博李纪委、江通江纪委还有陈锦华陈纪委。”
袁知上前一一握手。
高景行继续说道。
“他们这次来呢是听说了庆民的两个案子，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跟他们说一下吧。”
袁知点头，向三位纪委讲解庆民六楼齐晴的案子，讲到凶手是一个叫沈康的烂仔的时候，陈锦华抬手打断了一下。
“这个人是因为赌博所以欠了那么多钱的？”
袁知咽下一口口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陈锦华继续问“我来之前就听说，我们漓阳发展的是博彩旅游业，还有个地方挺出名的，叫什么‘渡口’，吸引了很多本省的还外省的人过来玩。”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有机会也过去玩玩。”
高景行虚眯着眼看着他，嘴角还勾着笑，不太清楚陈锦华什么意思。
只能解释。
“渡口的确曾经兴起过一段时间，但后来我们大力打击黑恶势力，渡口的老板走投无路自杀死了，后来做生意的嫌那边晦气，一直空着，现在都废弃很久了。”
“博彩旅游业也是以前周边县对我们的调侃，我们现在发展的是文化旅游，新城和旧城被芜江一江隔开，旧城那边从明清、民国、还有解放初期的建筑都被保留的很好，这才是我们现今发展的东西。”
“如果几位想，我可以当一个非常合格的向导，带巡查组的各位领略一番我们近年推出的历史演变的旅游路线。”
三位齐刷刷的摇头。
陈锦华“改天吧，我们还是继续讲庆民的事情吧。”
高景行点头，示意袁知继续讲。
讲到蒋河东的案子的时候，袁知不清楚这几位的态度直接把梁望用蒋河东的侄子称呼代替。
陈锦华一直听到袁知讲到已经把蒋河东的侄子缉拿。
“审问了吗？”
袁知听见这个问题，稍稍侧头看向高景行，高景行没什么反应。
袁知老实回答“还没有开始。”
陈锦华看向面前两人。
“那我们可以一起旁听一下吗？”
他身后的李博和江通也向高景行投去期盼的目光。
竟然是冲着这个过来的，高景行估摸着庞大姐这个单子只怕是不好接。
不过高景行没有把庞大姐看在眼里，既然上面要求，他就把人带进去一起旁听。
只有袁知咬着牙同意了下来。
当初以为小场面，没有跟高景行通气，结果没想到，被人算计，现在说一切都晚了。
在审讯室门口着急上火的老刘看见一群人朝着这边走，高景行都还只能站旁边。
他突然想起梁望刚才说过的话。
真相大白，指的难道就只是蒋河东这案子吗？
陈锦华他们径直走来，容不得老刘多想。
袁知为了以防万一，喊老刘进去审，关固安被临时抓壮丁，带进去做记录。
几位大佬在旁边房间里看监控。
高景行为了让三位纪委无障碍观看，喊袁知补充前情提要。
“梁望，原名蒋方嘉，其父蒋添成是死者的弟弟，六年前就死掉了，他们家一直认为是死者害死的蒋添成。昨天死者的老婆儿子……”
艹，袁知咬牙。
圆不回来了。
“他们在……，他们发现带有，他们在梁望家发现带有死者软组织的注射器针头，所以我们把梁望传唤过来参与调查。”
高景行惊讶回头，就这？
破绽！全都是破绽。
袁知心里苦，绕不开，实在绕不开。
纪委们摩挲着下巴。
“看不出来，这个梁望还是个热爱收藏的人。”
大概吧，袁知只能苦笑。
审讯室里老刘已经开始。
“梁望，七月二号你从医院下班后都去了哪里？”
梁望手插着手“七月二号？这都过去多久了，我不记得了。”
老刘调出资料以及医院的监控。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天你上的白班，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加班加到八点半钟，然后在外面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再然后你去了哪里？”
梁望做出回想的样子。
“白班加班到那么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天坐车直接回家，到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老刘“这中间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没有。”
“有谁能够证明？”
梁望咧嘴一笑。
“我一个人住，没有谁能证明。”
老刘去过梁望住的地方，没有特别好的设施，楼道里的监控探头年久失修，处于报废状态，要不然庞大姐也不会气势汹汹肆无忌惮地跑去“抄家”。
这是一个很好攻克的点，就这样递过来，老刘一时间把不到梁望究竟要干什么，失踪几天，甚至请来巡查组的人坐堂。
费尽心思，最后会这么好攻破？
梁望究竟留了什么后手，老刘一时想不透，只好摩挲着下巴，继续下一个问题。
“七月二号到七月八号，你有没有见过死者蒋河东？”
“见过。”
“什么时候。”
“七月二号晚上。”
梁望觉得自己很实诚，有什么说什么，毫无隐瞒。
可老刘愁得脑壳痛。
这是什么套路，自首流吗？他没见过。
可外面一堆人围着，该问还得问，到时候出去再说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
老刘继续板着自己的脸。
“七月二号晚上大概几点？在哪里？”
梁望假装回忆“大概晚上八九点的样子，我下了班打车回家，因为雨太大淹了城里的一些主干道，司机只好带我绕环城大道回去，我也是在那上面看见的蒋河东。”
看老刘还要继续开口询问。
梁望赶紧打断。
“我累了要休息，就先说到这里，你们先整理一下现有的资料。”他仰躺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正眼也不给一个给老刘“你们也先商量一下，别什么都不知道就过来问，万一问得不好，罪过可就大了。”
与此同时，老刘也接到袁知的消息，要他让梁望休息。
这十有八九是那几个纪委的意思。
再转头，看梁望胸有成竹地指导大局，老刘看得心里火冒三丈，但碍于有人旁听不好发作，更何况他摸不清楚梁望的后招究竟是什么，只能咬牙咽下这恶气。
来日方长，要玩，他们就玩大的，这样才过瘾。
他装作毫不在意，收拾收拾东西，缓缓走出审讯室。
外面是晚到的戚风光，靠在墙边玩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看他突然开门出来，还被吓了一跳。
“这么快？”戚风光惊讶。
老刘扯着嘴角，干笑两声。
“快什么快，人家有靠山，在里面说了两句就累了，喊要休息，没办法，休息就休息呗。”
戚风光刚过来的时候听说了梁望单枪匹马闯警局的事迹，也知道老刘说的靠山是指的什么，就指示附和着笑了笑，然后紧跟着老刘，想了解了解梁望在审讯室里都说了些什么。
但老刘和他东拉西扯，就是不说。
这要是平常，漏点口风给戚风光到不要紧，还平白得个人情，但老刘回想着刚才梁望胜券在握的样子，探不清虚实。
他们这些底下做事的不知道他们上面是个什么风向，把握不住不敢透底。
而且戚风光昨天就专门找到袁知，说清了自己不想掺和到蒋河东这个案子里来，现在又来打听这些东西，九成九的居心不良，他只能和他打马虎眼。
不过还好监控室没有多远，老刘停在门口，戚风光也跟着停住。
“这里面你也打算陪我进去？”
戚风光认怂，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我去前面等你。”
看着戚风光远走，老刘这才敲门，里面是袁知给开的门，里面几个大佬围坐在一起喝茶，只是看着高景行的脸色好像不是特别好。
他们刚才像是在说些什么，看到老刘走了进来，就停止了讨论。
老刘把资料上交，然后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高景行挥挥手，要袁知和老刘一起去调查七月二号环城大道上的监控，以及找到梁望那天晚上搭的出租车的司机。他自己就继续和纪委们喝茶。
袁知领着老刘出门，脸上也不是特别好看。
两人一直走到的外面的走廊上面，看了四周没人，袁知这才说话。
“你先带人去查，我打个电话问问庞大姐这事究竟怎么收场。”
老刘从袋子里掏出烟，递了一根给他，袁知接过来点燃抽了两口，看着眼前烟雾升腾。
老刘问“那几个纪委过来就只是给梁望撑场面？”
袁知摇头“你也知道一般上面来人，老高都带着人吃吃喝喝，玩高兴了人就回去了，这次也一样，可这次老高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和梁望联系上的。”
“当年你也在，是蒋添成死得够干净，够果断，才把他儿子保下来的，他儿子当时在外面读书，后来回来工作也没作过什么妖，看着不像知道什么事情的样子，李夫人心软，说放就放。可就今天这样子...”
袁知话没说完，老刘想起一个事。
“今天他过来的时候，拉着一个手提箱，我怕当年的事重演，在制服他的时候，一把把箱子抢了过来，梁望突然就笑了。”
“还问我以为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我不要太紧张。”
老刘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内心有些慌张。
袁知又抽了一口，垂下眼睑，漠然地掸了掸烟灰。
“的确不要太紧张，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顶。”
“走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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