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蓬莱3-1
蓬莱仙岛下起了大雨，雷声响彻天际。
此时天地宛如一幅泼墨纸画，浅墨慢慢延伸，吞噬所有的白净。
仙岛的主人蓬莱仙君正坐在水宫里，对面坐着一个甚是年轻的轻甲红衣少年，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正端过茶杯去饮，姿态端庄优雅。
那一双眉目，雍容不迫、仙露明珠。
这令许久都没有见到他的蓬莱仙君，丝毫不能联想，他穿上戎装后的杀伐果断。
他只是温柔地赞叹这茶好，别处都喝不到，然后温柔地一笑。
“以前好友木落上神，和我说过一个故事，直到现在，这个故事，依然在影响着我。它总是在我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悟出来一些道理。”
“不知，这是什么故事？”
蓬莱仙君续上茶，看着司法天神的眼睛半响也挪不开目光。
很少有人有机会能如此直视他，但这并没有令少年不自在。他反而抬起头，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云层。
云层下接壤大片大片的山林，在这样的天色下，山色也浓厚了几分。惊雷连连，也傲然挺立、无畏无惧。
他的余光里，蓬莱仙君面容憔悴，是这几日为孩子操碎了心。
他知道蓬莱仙君为了小六殿下，不少奔波，可正如当局者迷。人陷入棋局时，犯多大的错误，都不意外。
“先倒茶。”司法天神收回目光，晃了晃茶杯，败在蓬莱仙君面前。
“喔喔。”
蓬莱仙君赶忙将茶水填上：“天神，请直说。”
“故事说，以前一位神女，收了另一个恶妖之女为弟子。”司法天神的声音，十分沉稳，好听得让人想要一直听下去。
蓬莱仙君听着司法天神讲话，渐渐沉侵其中。
多日烦恼的心，此刻终于安稳下来，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惬意的去喝一杯茶了。
司法天神的故事，令他好奇。
他不解神为何会与妖为伍。
“神女？”
根据他十多万年来的所见所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妖魔神仙的冲突，从来不是一夕之间造成的。
“嗯。”
司法天神点点头，将茶饮尽，叹了口气。
他忽然揉了揉太阳穴。
仙家收到消息，蓬莱六殿下自从退赛后，就被蓬莱仙君罚跪，这一跪，跪得西海暴雨连绵不断。
而仙家得知退赛之前，蓬莱小六殿下曾向自己索求一只细犬，借这恩情，特意派他来开导开导蓬莱仙君。
早在一万年前，就听仙家说过，蓬莱仙君特意为了六殿下前往仙界。如今当年仙君所求之事，竟然还没有完结。
确实有些关心则乱了。
“天神，请你直接说，这是什么故事？”蓬莱仙君，再次请求。
司法天神揉太阳穴的模样，太过于唐突。
蓬莱仙君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发丝上，那纤细柔软、如云飘逸的长发，似染着金光，不俗的气质让他与许多神仙都格格不入。
仙风道骨？
那不是他，他如此的年轻，如此温雅。
翩翩少年？
也不是他，他并不洒脱，心里揣着的，是众生。
这样一个充满力量的他，必然不会活得轻松，可他偏偏就万事运筹帷幄的样子，年轻、稳重、城府、又光明。
蓬莱仙君重新给他添了茶。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
“当然，神怎么会与妖为伍。就算是在蓬莱，相对和平的地界来说，仙人们虽不会像海内一样放肆除妖，但也是与妖族井水不犯河水的。”
“我刚听的时候，也很奇怪。”
司法天神笑着看着蓬莱仙君的眼睛，直到蓬莱仙君不自在地瞟到别处。
“我也很奇怪，神，怎么可以和妖做师徒？可是这竟然是真的，那个残忍的神，残杀了无数妖魔鬼怪的神，她收了这个幼妖，并且教她法术。”
“呵呵，这不是编的吧？”
“这是木落上神同我说的。”
“那……”蓬莱仙君并不质疑这位上神：“那这大概是真有其事了。”
“嗯，那神教她天为何物，地为何物，神为何物，妖为何物。神也教她，如何上天下地，如何斩妖除魔。还有各种变化、防守、进攻的顶级仙术。”
“那这妖，不会反吗？”
“反，为什么不反？”
“那之后呢？”
“当她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妖仙以后，她去的地方多了，见的神仙也多了。也许妖魔不能辨别，她是不是自己的同族，可是神，可以。一位居住在某荒的神，看出了她一身仙力下的丑陋皮囊。对其赶尽杀绝，伤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再后来呢？”
“后来神女救了她，对那个不明真相错伤她徒弟的神说：‘这个徒弟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一生修为，也是她教的。’而后，神放了神女与她的徒弟。那只妖的伤痊愈以后，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被神伤害？她知道自己是妖，但是她在负伤之前，从未做过恶。如果这一生善行，都抵不过不断被质疑，那为何还要苦苦修行？”
“再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了，她辞别了自己的师父。”
“去哪里了呢？”
“去做真正的妖了呀。”
“那结果可想而知了……”
蓬莱仙君继续给司法天神倒了一杯茶。
“是啊，神女教她仙术，是相信自己，能教好这个徒弟。但是她不能一直生活在师父的庇佑之下，她也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在经历了那一件事后，她做回了妖，继承了自己的家族。她在恨意和不甘中，去做最恶毒的事。直到某一天，神女亲手处置了她。”
“唉，若是在现在……也许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吧。”
“起初听这个故事，我在想，如果妖性里面注定有恶，神女为什么要全心全意地去教她仙术？如果妖性里面没有恶，又为何，在神女的引导下，她还是没有度过自己的劫？天地的质疑和自己的内心，谁更重要？”
“心？”
“后来我再次回想这个故事，又看到了另外一番情景。”
“哦？”
“因为神女足够强大。”
“强大？”
“是啊，因为她足够强大，所以她不怕。女徒弟的未来，无论走哪条路，她都能承担后果。人害怕未知，你害怕未知，我也害怕未知。可是在那个神女的眼里，她已经看到了这个徒弟的一生。所以她不怕，她想做的，是逆天改命。但是她失败了，她为女徒弟铺好了未来的路，可是她的徒弟却没有渡过自己的劫。就是那种，全世界都在质疑你，而你要熬过所有敌意。这种感觉……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六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天神，让本君不要弃小，是因为这个故事吗？”
此时天地宛如一幅泼墨纸画，浅墨慢慢延伸，吞噬所有的白净。
仙岛的主人蓬莱仙君正坐在水宫里，对面坐着一个甚是年轻的轻甲红衣少年，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正端过茶杯去饮，姿态端庄优雅。
那一双眉目，雍容不迫、仙露明珠。
这令许久都没有见到他的蓬莱仙君，丝毫不能联想，他穿上戎装后的杀伐果断。
他只是温柔地赞叹这茶好，别处都喝不到，然后温柔地一笑。
“以前好友木落上神，和我说过一个故事，直到现在，这个故事，依然在影响着我。它总是在我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悟出来一些道理。”
“不知，这是什么故事？”
蓬莱仙君续上茶，看着司法天神的眼睛半响也挪不开目光。
很少有人有机会能如此直视他，但这并没有令少年不自在。他反而抬起头，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云层。
云层下接壤大片大片的山林，在这样的天色下，山色也浓厚了几分。惊雷连连，也傲然挺立、无畏无惧。
他的余光里，蓬莱仙君面容憔悴，是这几日为孩子操碎了心。
他知道蓬莱仙君为了小六殿下，不少奔波，可正如当局者迷。人陷入棋局时，犯多大的错误，都不意外。
“先倒茶。”司法天神收回目光，晃了晃茶杯，败在蓬莱仙君面前。
“喔喔。”
蓬莱仙君赶忙将茶水填上：“天神，请直说。”
“故事说，以前一位神女，收了另一个恶妖之女为弟子。”司法天神的声音，十分沉稳，好听得让人想要一直听下去。
蓬莱仙君听着司法天神讲话，渐渐沉侵其中。
多日烦恼的心，此刻终于安稳下来，他已经许久都没有这么惬意的去喝一杯茶了。
司法天神的故事，令他好奇。
他不解神为何会与妖为伍。
“神女？”
根据他十多万年来的所见所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妖魔神仙的冲突，从来不是一夕之间造成的。
“嗯。”
司法天神点点头，将茶饮尽，叹了口气。
他忽然揉了揉太阳穴。
仙家收到消息，蓬莱六殿下自从退赛后，就被蓬莱仙君罚跪，这一跪，跪得西海暴雨连绵不断。
而仙家得知退赛之前，蓬莱小六殿下曾向自己索求一只细犬，借这恩情，特意派他来开导开导蓬莱仙君。
早在一万年前，就听仙家说过，蓬莱仙君特意为了六殿下前往仙界。如今当年仙君所求之事，竟然还没有完结。
确实有些关心则乱了。
“天神，请你直接说，这是什么故事？”蓬莱仙君，再次请求。
司法天神揉太阳穴的模样，太过于唐突。
蓬莱仙君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发丝上，那纤细柔软、如云飘逸的长发，似染着金光，不俗的气质让他与许多神仙都格格不入。
仙风道骨？
那不是他，他如此的年轻，如此温雅。
翩翩少年？
也不是他，他并不洒脱，心里揣着的，是众生。
这样一个充满力量的他，必然不会活得轻松，可他偏偏就万事运筹帷幄的样子，年轻、稳重、城府、又光明。
蓬莱仙君重新给他添了茶。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
“当然，神怎么会与妖为伍。就算是在蓬莱，相对和平的地界来说，仙人们虽不会像海内一样放肆除妖，但也是与妖族井水不犯河水的。”
“我刚听的时候，也很奇怪。”
司法天神笑着看着蓬莱仙君的眼睛，直到蓬莱仙君不自在地瞟到别处。
“我也很奇怪，神，怎么可以和妖做师徒？可是这竟然是真的，那个残忍的神，残杀了无数妖魔鬼怪的神，她收了这个幼妖，并且教她法术。”
“呵呵，这不是编的吧？”
“这是木落上神同我说的。”
“那……”蓬莱仙君并不质疑这位上神：“那这大概是真有其事了。”
“嗯，那神教她天为何物，地为何物，神为何物，妖为何物。神也教她，如何上天下地，如何斩妖除魔。还有各种变化、防守、进攻的顶级仙术。”
“那这妖，不会反吗？”
“反，为什么不反？”
“那之后呢？”
“当她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妖仙以后，她去的地方多了，见的神仙也多了。也许妖魔不能辨别，她是不是自己的同族，可是神，可以。一位居住在某荒的神，看出了她一身仙力下的丑陋皮囊。对其赶尽杀绝，伤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再后来呢？”
“后来神女救了她，对那个不明真相错伤她徒弟的神说：‘这个徒弟是她看着长大的，那一生修为，也是她教的。’而后，神放了神女与她的徒弟。那只妖的伤痊愈以后，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被神伤害？她知道自己是妖，但是她在负伤之前，从未做过恶。如果这一生善行，都抵不过不断被质疑，那为何还要苦苦修行？”
“再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了，她辞别了自己的师父。”
“去哪里了呢？”
“去做真正的妖了呀。”
“那结果可想而知了……”
蓬莱仙君继续给司法天神倒了一杯茶。
“是啊，神女教她仙术，是相信自己，能教好这个徒弟。但是她不能一直生活在师父的庇佑之下，她也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在经历了那一件事后，她做回了妖，继承了自己的家族。她在恨意和不甘中，去做最恶毒的事。直到某一天，神女亲手处置了她。”
“唉，若是在现在……也许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吧。”
“起初听这个故事，我在想，如果妖性里面注定有恶，神女为什么要全心全意地去教她仙术？如果妖性里面没有恶，又为何，在神女的引导下，她还是没有度过自己的劫？天地的质疑和自己的内心，谁更重要？”
“心？”
“后来我再次回想这个故事，又看到了另外一番情景。”
“哦？”
“因为神女足够强大。”
“强大？”
“是啊，因为她足够强大，所以她不怕。女徒弟的未来，无论走哪条路，她都能承担后果。人害怕未知，你害怕未知，我也害怕未知。可是在那个神女的眼里，她已经看到了这个徒弟的一生。所以她不怕，她想做的，是逆天改命。但是她失败了，她为女徒弟铺好了未来的路，可是她的徒弟却没有渡过自己的劫。就是那种，全世界都在质疑你，而你要熬过所有敌意。这种感觉……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六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天神，让本君不要弃小，是因为这个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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