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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冥冥之中

    无头鬼在门外将汪燕平与伊藤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怒不可遏,可是自知不是汪燕平对手,便使轻功跃上墙头,溜出汪府。

    回到客栈,无头鬼将所听到的事告诉两位兄弟,赤面鬼气的暴跳如雷,马面鬼也是愤怒不已,没想到汪燕平道貌岸然,不仅与日本人合谋找镇海令,甚至还要去挖掘聚贤庄遗址。

    “两位大哥!”无头鬼低声道:“如果那日镇远镖局所保镖物真是镇海令,万不可让汪燕平这种勾结日本人的小人得到!”

    “三弟说的对,可是那几日我们不在庄内,谁也不知道镖局是不是真的把镖物暂存庄上啊”

    赤面鬼低头沉思,半晌,道:“若果真存在庄上,必是被沈大侠藏了起来”

    “聚贤庄被烧成废墟,有什么东西都烧毁了,更别提年深日久,去哪里找”

    “你们说”赤面鬼道:“聚贤庄得罪了那么多贼寇,庄上会不会有机关暗道?”

    无头鬼一拍手,道:“大哥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回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庄上会不会有暗室,庄上各处我们都十分熟悉,若有暗道,只可能在沈大侠房内”

    “那好!我们明日一早便找船前往太湖!”

    三人商量好,便早早熄灯睡了。

    寅时三刻,天还没亮,苏州城南门的三重城门依次打开,挑着菜牵着羊的贩夫走卒们一股脑涌进城内,一时间骡马嘶鸣,人声不绝。

    城门边,一个少年背着一柄怪异大刀倚着城墙站着,正是沈剑秋,守卫们也只是好奇的打量他那把奇特武器,并不上前询问,苏州城常有江湖人士往来,对携带兵器的人早就见怪不怪。

    今日是初六,是与三位大哥约定在苏州南门相会的日子,昨日与韩莹莹南京分别后,沈剑秋便日夜兼程赶了过来,寅时到了苏州南门,正靠着城墙闭目养神。

    一直等到辰时,从苏州城内跑来一匹快马,骑马的人又瘦又高,一张脸又窄又长,十分滑稽,正是老二马面鬼。他在城门口嘞住了马,四处观望,看到沈剑秋,便示意他骑马跟着自己。

    二人骑马一前一后进了城,一路无话。到了客栈,沈剑秋跟着马面鬼来到三鬼所住客房,赤面鬼与无头鬼此时正在收拾行囊。

    沈剑秋坐到床边,落寞地问道:“现在就要出发吗?”他看此情形,只道三位大哥就要带他去追杀仇玉。想到要去杀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人,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怅然。

    赤面鬼紧了紧束腿,抬头道:“计划有变,今天你跟着我们去聚贤庄,找个东西。”

    “那,仇玉呢?”

    “前日收到消息,仇玉现身的消息是假的!他奶奶的让我们白跑一趟”

    “那我不用杀他了?”

    “屁!如今不知仇玉是生是死,哪天得到他消息了,你还是必须去亲手杀他。”

    沈剑秋眼睛滴溜一转,问道:“那现在既然没什么急事了,三位大哥自己去找东西吧,我想出去闯一闯江湖。”沈剑秋心想仇玉已经消失十五年,哪那么容易找到他消息。如今自己不用杀人了,不用怕被官府追缉、四处漂泊,也不会再有杀死陌生人的愧疚感。跟韩莹莹相处的最大心理障碍没有了,他现在只想立即冲到南京,去见韩莹莹一面。

    赤面鬼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小毛孩子什么都不懂,闯什么江湖”

    马面鬼笑道:“此言差矣,剑秋也十八岁了,也该出来闯一闯江湖了。如今我们一起下山,就权当送一送他了。”

    赤面鬼道:“你先跟我们去聚贤庄一趟,再去闯荡江湖不迟!”

    沈剑秋心里十万个不愿意,但赤面鬼对他一向管教严厉,也不敢顶撞,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无头鬼见此情形,打量了一下沈剑秋,发现他腰间玉佩不见了,问道:“你急着出去,是不是要去见什么人?”

    沈剑秋脸上一红,点了点头,道:“去南京见一个朋友”

    无头鬼盯着沈剑秋眼睛许久,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好!你去吧!早日回来,不用管大哥,我替他做主了!三日内要找我们就回来这个客栈。”

    沈剑秋一听,也不等赤面鬼反驳,赶紧笑着作了一揖,一溜烟跑了出去。

    赤面鬼疑惑的问:“三弟你为何放他走?”

    “大哥没发觉他腰间玉佩不见了吗?刚才我问是不是要去见谁,他马上脸红了。想必去见的也是个红颜知己吧!”

    赤面鬼一愣,大笑道:“哈哈哈,好小子,果然有他爹的风范”

    沈剑秋兴高采烈地跑出第一楼,上马便直奔城门而去,苏州城市井繁华,他却无心去看。

    三鬼吃过饭,出城在胥江租了一条船,从水路前往太湖。

    另一边。

    浙江,金华府,司徒元修正牵着马在街上信步闲游,自前日离开苏州,他又跑去杭州、绍兴走了一遭,依旧是没有寻得韩莹莹消息,心中暗暗觉得自己找错了方向。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干脆再往南到金华找一找,若再寻不到就回南京。

    金华,取自“金星与婺女星争华之地”,金华府下辖八县,又称“金华八婺”。自南朝以来已有千年历史,城内自然底韵深厚,司徒元修在古城闲游,寻找韩莹莹的事几乎抛到脑后。

    午时,司徒元修走得饿了,转眼看见街角有一处酒楼,上写“第一楼”三个大字,司徒元修笑道:“第一楼果然不愧“第一”二字,真是开店满天下了”将马拴在门外,大踏步走进店门,店小二立马迎了上来,招呼道:“客官里面请”

    司徒元修在靠大门处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对小二说道:“一盘鸡,一盘青菜,一碗米饭”

    “客官头一次来金华府吗,本地金华火腿可是远近驰名”

    “那也来一盘”

    “好嘞!”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甩,快步向后厨走去。

    一盏茶功夫,饭菜上齐,司徒元修刚要动手,忽见门外跌跌撞撞走进来一个人,这人僧人打扮,满脸灰土,左臂缠着布条,布条黑红一片,貌似是干掉的血渍,当中又有新鲜血斑,看来是旧伤复发。

    这僧人一下扑到司徒元修桌上,伸手将鸡肉大口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一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

    司徒元修见状又气又笑,说道:“阿弥陀佛,我听闻佛家可吃三净肉,可这盘鸡里有葱跟大蒜,大师傅不怕破了五辛之戒吗”

    那僧人听见,抬起脸,恶狠狠地瞪了司徒元修一眼,然后埋头继续大吃特吃。

    司徒元修刚要说话,却见外边又冲进来一个人,此人也是僧人打扮,眼睛被戳瞎了一只,也是受伤未愈,眼洞中冒出血来,十分吓人。这僧人手持齐眉棍,见那恶僧正趴在桌上狂吃,便一棍打来,口中喝到:“元空!将经书交出来!”

    这一棍结结实实打在“元空”背上,元空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但又抓起一块火腿塞进口中,这才转身迎战。

    只见元空也是好手,一拳挥出,正中独眼僧人下腹,那独眼僧人看来已是筋疲力尽,被一拳击飞数尺,撞到大门,颓坐在地上。元空也不追击,只是转身跃到路上,向城门跑去。

    那独眼僧人缓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来,提棍踉踉跄跄的追了上去。

    司徒元修好奇心起,便掏出宝钞放在桌上,出门追了上去。

    两个僧人一前一后在街上你追我赶,但都身体虚弱速度不快,司徒元修从容不迫地跟在后边。

    三人前后出了城门,又走百余步,进了一片树林,为首叫元空的恶僧看逃不过,便在前面停了下来,摆出架势,准备跟独眼僧人拼个你死我活。独眼僧人追到,也不多说,提棍便打。元空也不躲闪,伸手便接,只听砰的一声,左掌传来掌骨碎裂之声,但元空彪悍至极,左手骨折却不抽手,右手化掌为指,一下捅向独眼僧人肋部,独眼僧人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的肋部已经被元空用手指戳出一个洞来,血流不止,看来独眼僧人失去的左眼就是被这招所伤。

    元空得手,乘胜追击,只见他将左手背到身后,仅用一指与独眼僧人战到一起,居然不落下风。元空喝到:“你追我几百里,同门一场非要拼个死活吗?!”口中虽说同门一场,但招招皆下死手。独眼僧人道:“你背叛师门,还将《韦陀心经》偷出!快快交出经书,跟我回寺请罪!”元空道:“第一楼花三千两买这部心经,你今天放过我,少不了你好处!”独眼僧喝道:“废话少说!”,交谈间,两人已过了十余招。

    司徒元修躲在不远处大树后面偷看,听到此处疑惑不解,心中暗道:“第一楼是吃饭住宿的地方,花三千两买一本经书干什么?”

    两人斗到二十招,元空化指为掌,直直捅向独眼僧心口,独眼僧横棍去挡,只听咔嚓一声,手刀居然击断木棍,直直捅入独眼僧心口一寸!独眼僧吃痛,持半截木棍捅向元空咽喉。木棍断裂处成了一个尖,轻松插入元空咽喉,元空喉部飚出鲜血,向后退了一步,死尸倒地。

    司徒元修在旁听两人对话,知道独眼僧并非恶人,赶忙跑上前去,想要将独眼僧带到医馆医治。可将独眼僧扶起一看,发现伤口极深,直达肺部,已经救无可救。

    独眼僧见有人扶住自己,吃力的说道:“我定是活不成了,请你将那人怀中经书,交还——南少林”

    司徒元修心说,一本经书而已,我哪有空去送,先安慰他几句,等我回到南京,托莹莹家送去南少林就行了。便道:“没问题!敢问大师傅法号?”

    “元修”独眼僧说完这两个字,便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元修?!”司徒元修自言自语道:“居然与我同名,看来你我大有缘分”

    司徒元修起身查看恶僧元空尸体,果然从他怀中摸出一本经书,上面写着“韦陀心经”四个字,司徒元空看也不看,便将书放入怀中。

    站在原地思考半晌,司徒元修拍了拍手,自言自语道:“这僧人法号居然跟我同名,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他临死时我既然答应了他,便要说到做到,若他泉下知道我是骗他,只怕做鬼也要来吓我。”于是下定决心,要亲自去将经书送还。司徒元修回到金华城内,通知了差人收尸,自己骑上马,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