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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黄雀(一)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一行人忽然出现,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一群江湖死士。

    这时,年轻人轻轻搓了搓手,目光盯着几丈外的殷殊,话却是对旁侧垂首跟随的人说:“程跃,你瞧,是不是我赢了?”

    程跃闻言,恭恭敬敬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王爷英明。”

    彦翰冷冷地笑起来,只觉得天地间,再没有比自己更高明的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觉得着实很妙。目光在场中一扫,看见冰封而死的薛卿,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他不过是找到薛卿,以‘观星寻人’之法确定殷殊所在,眼下死了一个重伤一个,这个结果,他十分满意。

    接下来只需要殷殊交出影皇令,管他正派邪派,皇权和江湖尽在他手里。他的笑容逐渐放大,一挥手,府上养着的江湖客卿鱼贯而出,将殷殊和韩施语团团围住。他走近几步,一派和谐地笑道:“殷少主,别来无恙呀!”然后,他像是觉着自己说得不对,啧啧一叹,眼神停在殷殊身上,接着说:“殷少主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大好啊。”

    殷殊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把韩施语护在身后,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将袖子微微卷起,口中淡淡地说:“劳端亲王挂念了。”

    彦翰又笑了笑,说话间语气倒客气,“你瞧,今天这个局面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这话其实说得十分露骨,殷殊嗤笑一声道:“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么?”

    彦翰摇摇头,说道:“本王素来惜才,像殷少主这样的人物,若是肯做本王客卿,本王自当奉为上宾,定不会亏待。”

    殷殊看着这位贵气十足的人,轻笑问:“王爷留下我,就不怕我反?”

    彦翰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是个问题。”然后他无声地笑起来,表情有一些奇怪,“我素来觉得,人不能有弱点,一旦有了弱点,就容易被人拿捏了不是?”目光游动,眺看被冰尘封的薛卿,颇惋惜:“邪罂派门主倒是可惜了。”

    殷殊嘴角弯了弯,道:“我觉得他这样倒算得上是圆满。”与彦翰对话到此,他感到韩施语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动了动。他将手紧了紧,只怕她听了心中生出什么负担。

    韩施语心里的确犹豫。殷殊经此一战满身是伤,眼见来者不善,这样的情况怕不是你一言我一句便能了结。若是殷殊独自一人倒也不惧,以他的能耐,他要走,谁拦得住?自己竟成了拖油瓶,且还被人拿捏得死死的,令她很是烦心。因想到此处,便免不了动了动,下意识想和殷殊撇一撇关系。却哪晓得被他先一步察觉,不但不肯松手,反而将她的手捏得更紧。接着,他眉头蹙了蹙,声音有些不悦:“你休想和我撇清关系。”

    韩施语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几分意外,定了定神,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显然撇清关系这一招是行不通了,只得干干咽了口唾沫,悉听尊便了。她抬头,正好与彦翰目光对上,彦翰眼珠动了动,面上表情很是奥妙。

    彦翰歪着头,啧啧称奇道:“本王就说江湖传闻不可信,世人皆说殷府少庄主绝情灭爱。没想到竟还是个情种。”

    殷殊淡淡说道:“还有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的。”

    彦翰收敛了笑容,循序善诱:“本王从来只关心眼前的事情。譬如殷少主交出影皇令,归顺本王,本王便全了你们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何?”

    “归顺?”殷殊挑眉眯眼,“武林和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何来归顺一说?”

    彦翰闻言摇了摇头,他其实已经有些没了耐心,却还是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有什么东西是恒久不变的?天底下不就是这样吗?谁的权利大,谁就说了算。”

    殷殊沉声道:“这可说不准。”掌心一翻,煞龙圣剑已泛起莹莹光泽。

    彦翰见状,好像早有所料,往后退了一点,惋惜道:“殷少主如此冥顽不灵,本王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殷殊笑,冷声问:“影皇令你不要了?”

    彦翰毫不在意地说道:“以你的首级为诱,加上本王手下有的是死士,夺得影皇令不过迟早的事罢了。”他一抬手,立刻有人手执兵器围了上去。他拢了拢覆在身上的披风,说道:“像殷少主这样的人物,动手利落点,别怠慢了。”言罢,手一挥,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退于人群之后。

    一众死士提着兵器明晃晃一片,直向殷殊杀去。

    殷殊三尺长剑挽个花,将一众的刀枪棍棒格开,再挥出去,招招都是致命。韩施语被他左护右揽,只觉得剑风一阵猛过一阵。殷殊杀意太过明显,长剑穿过一副又一副血肉躯体,带出的血痕淋漓一地。大约是被杀气所激,韩施语感到汗毛根根竖了起来,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眼睁睁看着眼前一波接着一波死士围上来,她尚不及看清动作,就被一道道刀光晃得眼花,一阵“叮叮当当”的动静后,身边就倒了一片。或被削去手臂,或被刺穿了窟窿,或是身首异处,血淋淋一片很是骇人。

    那些死士仿佛真的不畏生死,前赴后继扑上来,全然不顾周边惨叫。煞龙圣剑饮血饮得正兴起,剑光一晃,直扑而来的一个死士脖子便被划开一条口子,噗噗往外喷血。韩施语脸上一热,眼前一片血红,血腥味扑鼻而来,令她一阵作呕。

    殷殊身子僵了一下,身上的袍子早已没有一片净白处,染上的不是自己的血就是别人的血。他迟疑了一瞬,还是撕下一段替韩施语擦了擦脸。就是这一个恍神,竟有一个死士得了机会,忽然近身,一刀砍了过来。韩施语刚勉强睁眼,却见刀锋快要劈上殷殊肩背。想都没想,就要替他挡下。

    这一刀砍得急,劈得猛烈,韩施语推开殷殊已用尽全力,委实没法子再避,咬牙闭眼,只盼这个死士手脚利落点,一下子将自己了结,也不枉做一回英雄。却在闭眼的一瞬间,听得“叮”的一声,那把利刀断作两节,一段插入死士胸口,一段没入地面七分。

    这个声音着实耳熟,她看清来人,悬着的心总算平稳落了下来。

    殷殊一剑解决掉近身的两个死士,脸色铁青,贯沉寂的眼眸中怒火汹涌翻滚,嘴唇紧抿着,阴沉盯她半晌,一阵压抑后才说:“谁准你替我挡刀的。”接着他目光又是一沉,睨了一眼来人,语调水波不惊,却着实有一股凉风飕飕地从她后颈刮过,“她若有个什么好歹,你当如何?”

    来人笑了笑,仍旧是那一副不着调的模样,手一抬,指尖便见几道银光一闪,殷殊身旁的死士又躺下几个。然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我若出手早了,你又怎晓得我这宝贝徒儿对你竟情深至此?真是枉我这样的用心良苦……绞尽脑汁……肝脑涂地……”

    说话间人已走进,携了韩施语的手,探了探脉象,从善如流道:“这不是毫发无伤么!”接着又欢天喜地语重心长地冲她道:“施语徒儿,这些时日可有挂念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