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诸夏北疆 » 第七十六章 要去见她

第七十六章 要去见她

    第七十六章要去见她

    从秋天到冬天,百草凋零,千山飘雪。二十岁了,二十岁了,李铭的心从未如此刻焦虑、不安。

    她的回信,快四年了,数日前李铭第一次收到,却不敢打开,带着一起回到了谷山村,回到他最初来的地方,无论好坏,无论祸福,李铭都要担着、受着。

    而今天,李铭在连续数日忐忑不安之后,终于鼓足勇气打开了她的那封回信。

    #####

    见字如晤:

    前信已至,事皆知悉,感念不尽。贺君武徒,天高云阔,自可翱翔。我于深闺,自有乐趣,无须挂念。告于君知,我之婚事,行礼明年。劳燕分飞,岂止天意,亦在人为。切切。溶贵方斋

    #####

    已经猜到了结果,李铭不悲不喜,只是泪滚滚不停,心好疼、好痛,原来真的可以痛彻心扉,真的可以痛不欲生。

    爱一个人好难,他如此,远方的她也是如此吗?

    有情人偏偏不能成眷属,却学不会放下!

    她要嫁人了,婚期就在明年,伯爵家的嫡女,他李铭凭什么去争、去抢?

    都说认真爱过不痛,但认真爱着一人的他真的好痛。于是,提笔、蘸墨,白纸上,方块字和喜欢一起烙印。

    #####

    认真爱过不痛

    认真爱过不痛,凭爱意过一生。

    淡淡风,吹一宿谁的梦,说远行,不归来半生。

    情愿一个人等,情愿一个人冰冷。

    夜的颜色和我都起风,心痛,不愿说曾经。

    何必一个人念一生,慈祥面容,如梦空空。

    执念放下背包不重,走吧走吧轻轻松松。

    我一个人做梦,不痛不醒。

    月色和风都太冷,如墨天空,守一座空城,吁叹余生。

    跌跌撞撞一个人前行,不回忆不痛苦往日情浓。

    认真爱过她一生,白发到头故人不入梦。

    却说不后悔来生,再相逢,相守与侬,再折磨多情。

    #####

    愿有余生可入梦,愿有来生可白头。即便是放手,李铭也一定要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他承诺了,此一生绝不负她。他爱了,爱得浓烈不可自拔。癞蛤蟆、天鹅肉,真的是天壤之别吗?

    李铭查验了,是她的字迹,文中也有她和他约定好的记号,如四字一词,如三词一句。

    那些朝朝暮暮,如烟云随风散去可好,但散不去呢?

    “她肯定有很多身不由己,她肯定有很多无可奈何。”李铭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琅琊看一看她,听她亲口说出那句话。

    恍然世界如梦,梦醒记得谁人!有些事,放不下,在心头。

    以20岁将满、返乡省亲结婚的名义,李铭向沁北县兵曹请了长假,足足两个月时间。

    谷山村,李铭住了三年的房子内,徒弟徐瀚文一再苦苦相劝。想要走的人坚决,想要留的人也坚决。如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沁水郡戍民集中营。一个非要跪,一个不让跪,最后折中:鞠个躬。

    而这一次,那个作为师父的人一步也不肯退让。

    遗书写好,后事交代清楚,以必死的心寻一场梦。而往事多么值得怀念,故乡却又是那么遥远。

    李铭先开口了。“我在这个屋子住了快三年。”烟熏火燎过的墙面斑驳,麦秸秆和泥巴糊得墙壁脱落了好多,像一张破损的脸,忧伤满布。

    徐瀚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背出了一段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李铭:“这个时候,就不用掉书袋了,穷就是穷。”

    徐瀚文:“现在师父算是发达了。”

    李铭:“有用吗?”

    徐瀚文:“有用。”

    李铭:“可是我和她都等不及了。”

    徐瀚文:“可以不去吗?”

    李铭:“不能。”

    徐瀚文:“可能会死!”

    李铭:“我知道。”

    徐瀚文:“刘芷峦更适宜做主母。”

    李铭:“我回来就娶她。”

    徐瀚文:“为妻吗?”

    李铭:“她若和我一起回来,刘芷峦为妾。她若没有和我一起回来,刘芷峦为妻。”

    徐瀚文:“我和你一起去。”

    李铭:“你不能去。我如果回不来,这一摊子都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只有你能守得住。不要忘了我们当初约定好的:生而为人,就要做人。”

    说完,李铭拿起桌子上的包袱,走上石头台阶,推开木质屋门,阳光刺眼,已在院内。

    院子内站了好大一群人,拦他南去既然行不通,无奈为他送行,也或许最后一刻还有变动。

    李铭身后紧跟着的徐瀚文,朝屋子外面一大群人,摇了摇头,告诉他们没有劝说成功。最后的尝试失败了。

    刘芷峦此时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大胆一些?为什么要被世俗流言蜚语所束缚?如果当初为他生下来一个孩子该有多好。而现在,李铭被血族遗脉互助会判定子嗣艰难,想生也不一定生得下来。

    沧海桑田,渺渺人间。芳华属谁,独爱一人。刘芷峦如此,阿娇如此,李铭如此,她亦如此。

    刘芷峦的身后,那一串孩子的数量更多了。只因为失去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们太多了,但她的臂膀太弱,合一塘的钱财太少,无法全部收留。

    两匹鳞马在不远处,满是肉刺的大舌头卷起一把又一把黄豆,吃下去,宁庆和庄子游用力约束,勉强压服。一匹鳞马上面驮着帐篷、肉干、铁锅、黄豆等物,一匹鳞马上面挂了一张弓、一副弩、一筒铭文鉄箭。

    世界安静,人将远行,万里之遥。

    看一眼谷山村,再看一眼谷山村,李铭一个人上路,如一个孤胆英雄,冲向不可知的未来。别人财富在连山连海土地,在栉比鳞次房屋,在成群成群奴仆,在成堆成堆侍妾,李铭则是倾尽财富办一所合一学堂,置一座花脖子猪育种场,开一间众和屠宰铺,整一个合一塘联防队。生而为人,就要做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仅仅是他李铭,不仅仅是他的徒弟徐瀚文,还有这天下苍生。

    雪越往南越少,春天的样子越来越接近,人口越来越稠密。偌大的诸夏,十亿人的家园,何其宏大,何其富饶。因有根在,固有枝繁叶茂。因有典章文物,故知礼义廉耻。

    越往南走,李铭越能感受到北疆防御蛮荒兽人、蛮人的重要。因为有人牺牲,因为有人奉献,才有这万里河山安澜,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