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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倾诉

    中州派乾门后山,本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山,山中林木高耸入云,仙气飘然,乃是一个绝佳的修练之地。

    自从姜妱胜任盟主之后,便离开了父母的庇佑,在后山兴建了一处宫殿,名曰万象殿,郭牧现在所居的通幽雅居便是万象殿的一角而已。

    万象殿虽不是禁地,却胜似禁地,唯有掌门姜云腾及七位门主才有资格随意出入。

    至于郭牧,乃是为了便于给姜妱看病,姜妱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他留下。

    说到底,于中州派而言,郭牧是外人,为了掩人耳目,姜妱便给他安了一个中州派客座长老的身份。

    对于这个身份,郭牧一点都不在乎,他留下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姜妱,不过为了便宜行事,他只能接受。

    万象殿宏伟壮观,俨然成为了中州派的标志性建筑,这也象征着姜妱的身份。

    姜妱虽然不是中州派的掌门,可其身份和地位早已超越了这个掌门,成为普天之下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谁又知道,在光鲜的背后,姜妱忍受着常人不知的煎熬,尤其是在近日,郭牧的消息再次传入她的耳朵里,令她稍稍平静下来的内心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日,不知何故,以万象殿为中心,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开去,惊飞了林中之鸟。

    郭牧察觉到了异样,即刻向着万象殿最高的一层建筑里赶去,当他到了那里时,发现姜妱正躺在地上。

    毫无疑问,姜妱再次发病了,郭牧没有半分迟疑,即刻利用转嫁之法,将姜妱所忍受的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每次做好这一步,他需得赶紧离开,以免被姜妱察觉。

    可这一次,郭牧感觉到内心里所承受的剧痛要远甚从前,使得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何谈离开。

    所以他不得不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颗药丸,为尚处于昏睡中的姜妱服下,此药丸性温,只起安眠之用,对人体无害。

    正因如此,他才会给姜妱服下,以拖延姜妱醒来的时间,这样的话,他便有充足的时间挺过去。

    刚做好这一步,他便因为剧痛而昏迷过去,可又因为剧痛而醒来,几个来回之后,这种剧痛方才缓解。

    郭牧长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正在安睡的姜妱,神情凝重。

    姜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发心痛,而且这种心痛远胜从前,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现象,由此可见,必是什么事情影响了姜妱的心情。

    郭牧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姜妱如实告诉自己。

    稍后,他再次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给姜妱服下,姜妱很快醒了过来。

    当她发现郭牧正守候在旁时,不免有些诧异,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郭牧回道:“你之前不是说了吗,你每次发完病醒来都看不到我,所以我决定以后就原地调息,直到你醒来才离开。”

    姜妱微微点了一下头,脸上的憔悴之色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威严,她缓缓站起身,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冷声道:“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郭牧闻言,却迟迟不肯迈开步子,姜妱见状,不禁问道:“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郭牧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如实告诉我,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足以影响到了你的心情。”

    此话传入姜妱的耳里,令姜妱的脸上添了几分冷色,过了半晌,她才冷声回道:“你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郭牧郑重地说道:“我作为医者,有责任知道有关你的一切,唯有如此,我才有可能根除你的心痛病,否则的话,神仙难救。而且照这样发展下去,不是我危言耸听,你很可能会因为频繁发病而丧命,你想一想自己身上所担负的责任吧,倘若就这样死了,你会甘心吗?”

    这些话说到了姜妱的心坎上,使她神色复杂,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我现在不能死,我现在不能死……”

    一刻钟后,姜妱的神色恢复如常,再度看向郭牧之时,脸上已少了几分冷意。

    “你真的想知道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姜妱郑重问道。

    郭牧毅然点头道:“当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埋藏在心底,有的事情需要宣泄出去,特别是心中的郁结,如果不及时宣泄出去,时间久了,就会导致发病。现在,包括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成为你很好的倾诉对象。”

    诚如郭牧所言,当一个人的心中郁结难以排泄之时,确实需要找一个人倾诉出去,这一刻,姜妱被郭牧说动了,变得不再那么抗拒。

    良久,她方才用略带伤感的语气向郭牧问道:“羌先生,你心中有过至爱吗?那种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对方的至爱!那种全世界只有对方的至爱!”

    面对这个问题,郭牧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道:“当然有!”

    谷况</span>

    “既然有,且她对你如此重要,你为何没有守护在她的身边?”姜妱质疑道。

    郭牧很想告诉她,自己正守护着心中的至爱,而那个至爱就在自己的眼前。然而,现实不能,因为一旦打破现实,以后就连守护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于是,郭牧强忍着没有说出来,回道:“我也想守护在她的身边,只可惜不能。”

    这句话触动了姜妱的内心,见她继续问道:“为什么?”

    郭牧不想透露太多,以免身份暴露,遂反问道:“我是想让你说出自己的心事,为何反倒问起我来了?”

    姜妱解释道:“人是相互的,你想要从我的身上知道得越多,必然得告诉我越多,唯有如此,我才能判断出我们到底还能不能聊下去。”

    看来,要想让姜妱对自己毫不保留,自己先得展现出足够的诚意,郭牧作此判断,便回道:“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正是这件事情,成为了我和她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天堑。”

    此话一出,姜妱面色惊变,随即挥出一掌,劈出一道凌厉的掌风,掌风似剑,正好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地披在了郭牧脸上的面具上,顿时让面具一分为二,露出一张略带沧桑的脸。

    此脸不乏皱纹,两鬓及额前斑白,右侧脸颊上可见一道长约一尺的疤痕。五官组合在一起,丝毫没有美感,若归之为“丑”,一点也不为过。

    这一张脸与姜妱心中所期盼的那张脸迥然不同,令她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两人注视着对方,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现场寂静无声。

    过了半晌,郭牧蹲下身去,将散落在地的两半面具捡了起来。

    姜妱自嘲一笑,冷声道:“看来又是我想多了,你怎么可能是他!”

    郭牧当然知道姜妱口中的“他”指谁,可他假装不知,问道:“他是谁?”

    姜妱没想到自己连番对他做出这番失礼的举动,而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生气的样子,不禁惊疑道:“直到现在,你还愿意做我倾诉的对象吗?”

    郭牧点头回道:“在我的眼里,我是医者,你是病人,病人做出任何反常的举动都情有可原。”

    此话再次触动了姜妱,直到她彻底放下对郭牧的戒备心,方才回道:“他曾经是我最爱的人,现在是我最恨的人。”

    这个“恨”字如同千万把利刃一般,深深扎入郭牧的心里,令他痛如心绞。

    由于他掩饰得很好,姜妱没有发现,继续说道:“你跟我有着相似的经历,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所以将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之后,姜妱便将自己与郭牧的过往简短地告诉了郭牧,说她如何如何地爱着郭牧,后来又如何如何地为郭牧所伤。

    这些话语将郭牧拉回到以前的回忆当中,曾经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心。

    照这样继续听下去,郭牧感觉到那种心痛病离自己越来越近,好在这些年来,他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心情,才使得这种心痛病少发。

    当然,他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姜妱,因为他一旦发作,姜妱不免会受到牵连,所以尽量让自己不要发起来不失为一个为姜妱减轻痛苦的方法之一。

    在郭牧竭力克制下,他终于听完了姜妱所讲的故事,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原来如此,既然一切因那个人而起,你为何不把那个人忘掉,只要你忘了他,相信所有的痛苦都将不复存在。”

    “忘掉?”姜妱大笑一声,反问道:“你能忘掉心中的那个人吗?”

    这句话令郭牧语塞,因为他做不到,自然没资格劝姜妱做到。

    姜妱见郭牧无语,心中已知晓答案,大笑道:“不过没关系,下月二十便是人妖两界和谈之日,到时候就能了结这一切了。”

    郭牧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姜妱听闻,如同换脸一般,忽然变得冷漠起来,回道:“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说完这句话后,姜妱下起了逐客令,郭牧被迫离开,留下姜妱一人。

    她看向郭牧远去的方向,或许是因为倾吐了心中的不快,心里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

    之后不久,她离开了万象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重阳城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