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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新生活

    我要告诉你

    我会轻声低诉

    今夜,你是我的天使

    一直爱着你哦

    两个人合为一

    今夜,我只想说

    不论你身在何处

    我都将会守护你的微笑

    不论你身在何处

    我都将陪伴在你身旁

    不论你说了什么

    这颗心都会想你

    我现在就将永远许诺给你

    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只想要你

    时光一天天流逝

    在未来这漫长的人生

    也请和我携手共度

    直到死亡来临都陪在我身边

    我们就这样继续走下去

    ——OneOkRock《WhereverYouAre》

    照镜子时候看到脖颈上尚未消退的吻痕,配上流星最喜欢的乐队OneOkRock的温柔单曲,心里不禁有一丝淡淡的甜蜜与惆怅。

    在伦敦最后几天实在太忙,甚至没来得及与艺恩告别。好在忙完毕业论文的我们暂时清闲,可以有时间煲电话粥。

    她首先抱怨了我“重色轻友”的行为——有时间去见流星却没时间见她,但同时也十分关心我与流星的进展。

    我便一五一十地老实讲述了圣潘克拉斯万丽酒店发生的故事。说罢还不忘抱怨一番:“本科前两年我忙于学习,并没有恋爱的心思。最后一年稍微有此意向,但是前11个月没有发生任何桃花运,反而是我要离开的最后一个月才发生!上天是故意作弄我吗?”

    “Timingisab**ch(时间是个混蛋)。”艺恩学着电影台词的语气说。

    “艺恩你说,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每每回忆起与流星的具体细节只会让我更加伤感。

    “起码你们有个美好的结局,”艺恩安慰道,“你们互相喜欢,互相写信,甚至还互相说‘我爱你’......等等,你不觉得你们在演一出偶像剧吗?”

    “我倒希望是。”嘴上敷衍着,其实心里很甜蜜。

    自八月认识流星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承认有时候看起来确实有些戏剧化,但时间快到我来不及细想。我急需一个人静一静,消化众多细枝末节。正好,九月去德国实习给了我一个人清静的机会。

    虽然高中选修过德语,但是完全无法在生活中正常交流。好在公司工作语言是英语,有时候与客户对接还会用到中文。生活中虽然会遇到沟通问题,但凭借我的身体语言和一顿乱说竟也暂时相安无事。

    对德国人生地不熟的我没有仔细做调查就随便预订了价廉的单间,当入住后才发现地理位置略偏,离公司通勤单程一个小时。但受疫情影响,公司要求大部分时候在家办工,所以一周仅两天去公司并不算难。

    刚到这所城市的我并无朋友,唯一称得上的熟络的也就是帮我介绍实习的同专业学姐了。但我安慰自己,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仅带了两个箱子的我,望着美因河畔对岸的天际线,心想,就要在这所新城市度过接下来的五、六个月了。

    法兰克福,请待我好一些!

    实习第一天,我与介绍我来L公司的学姐见了面。她即将要离职,因此给我就部门与公司注意事项交代了一番。

    “你要离开法兰克福了吗?”我心想,那我真的是唯一一个熟人也没有了。

    “是啊。”学姐看着我有点失望的眼神,忙补充道,“我是因为个人原因要离职了。L公司是个大舞台,林爱你好好表现,肯定会有你大展风采的机会!”

    本科读英语文学的我,深知文科生找工作的艰辛。我所学的专业最对口的工作即教师和翻译,但我偏偏对这些工种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学姐推荐我,凭我自己是无法进入L公司这样的世界五百强积攒市场营销经验的。

    我想到了大一上创意写作时教授的教诲:“灵感来自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我们要勇于尝试,多体验新鲜事物,灵感与创意自然会源源不断地产出。”现在的我,勇于孤身一人来到语言与文化背景都不通的德国,正是在遵循教授所提到的体验新鲜事物。

    在伦敦已待6年的我,几乎打卡了伦敦每一家亚洲餐厅,熟悉了每一条街道。名胜古迹、博物展馆对我已乏然无味,其他学生引以兴奋与期待的圣诞装饰对我已是习以为常。换而言之,在伦敦我太舒适了,我急需跳出这个舒适圈,尝试新的生活。

    此时的我,对在德国的未来还是充满欣喜的。我期待在L公司发挥我的价值,用我的创意为项目做贡献。我期待在这样一个高的平台认识优秀的实习生和同事,多多交流。

    更何况,父母因为L公司的名声已向亲戚朋友吹牛,我深知羡慕眼光背后的重量,不想辜负他们的期望。

    然而,当我走进办公室,这份刚加入L公司的满足感瞬间破灭。

    本来因为在家办公制度的引入,办公室工作的人员寥寥无几。更何况,仅存的几位与我心中所设想的“优秀”与“友好”貌似有所不同。

    他们穿着随意的T恤衫和牛仔裤,行为、举止中透露着一股粗野。当他们看到我的瞬间,眼神中飘过一丝轻微的傲慢与不屑,仿佛在问,这个中国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好在部门经理及时出现,热情地招待了我。他向其他同事们骄傲地介绍,我是来自英国M大学的高材生,接下来将大力支持他的新项目——与中国公司合作的新零售项目。

    我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学姐推荐我进来了。

    为了让我快速融入新集体,部门经理招呼几个实习生中午带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我向大家落落大方介绍了一下自己。听到M大的名字,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竟然说道:“英国学费都很贵吧?据说英国就是以教育为产业,考试都很容易?”

    我一愣,一时不知道作什么回复。

    另一个棕卷发的女生也问道:“所以你一直在伦敦住?那应该很贵吧?你每月的房租是多少呢?”

    我极其尴尬地敷衍过去了。没想到德国人也这么八卦。

    郁闷的我下班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我曾经在时尚杂志上读过一句话,大意是,当你越不开心的时候,越要穿得精致、漂亮——似乎与艺恩一直坚持的理念不谋而合。

    明明距八月只过了几天而已,却已经感受到一股秋意。天气转凉,我所带的夏天衣服全都用不上了——于是我去zara和h&m淘了几件适合上班的商务装。

    看着镜子里穿着衬衫、一本正经的自己,不禁感叹:果然人靠衣装!

    差点以为自己是商界精英了。

    作为欧洲的金融中心,法兰克福有着众多银行等金融机构总部,街上到处都能看到一身讲究西装套装的金融人士们。

    而我现在看上去毫无压力地融入了他们,起码在外观上。

    我内心深知,人的第一印象是不会错的,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属于这里。

    不知为何,明明有那么多高楼大厦,却总觉得这是一座冰冷而无趣的城市。

    我......能顺利度过接下来的几个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