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远（下）
天色越来越暗，三岔沟子里突然现了许多幽灵，幽灵在风中飘荡，若隐若现，飘忽不定。那些幽灵在不断游荡，从外到内，从四面八方，从任何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树木丛中逐渐逼近三岔沟子中心。
不知哪里冒出一片火光，不知什么人最先喊了一声震裂肝胆的“杀！”。
那一个“杀”在北风的力量下飘荡的很远，直刺刺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风在动，云在动，人在动，树在动。
风的影，云的影，人的影，树的影。
一时间，场面极度嘈杂！
一时间，战场井然有序！
左佑看得分明，正面进攻山寨的1000名精锐士兵如割麦子般倒下，原来红莲教的人早就知晓了他们这次突袭，而且制定了应对策略！
鲜血喷涌，飞溅在地面上，如同玫瑰一般在土里晕染；飞溅在山寨正门的碗口大的松树褐色表皮上滴溜溜的滚落下去；飞溅在那些看不清或看得清的人影的头顶上，顺着染上黑色泥土的脸颊流淌到鼻尖；飞溅在浓重的夜色中然后消弭于无形……
这些鲜血不知是谁的，可能来自于朝廷的精锐士兵，也可能来自于红莲教徒，不管这些鲜血是谁的，它始终红的妖艳。
惨叫声此起彼伏，左佑分不清是谁在叫，那些精锐士兵们从高高的山寨城墙上落下来瞬间没有了声息，那些红莲教徒们被精锐士兵长枪刺中，大刀砍中，被箭矢射中，被牙齿咬中，被拳头打中，被指甲划中……顿时把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带着不甘，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左佑不由的有些呆了。
他虽然见识过死亡，甚至自己创造过死亡，但是如此大规模的人类集体死亡他还是第一回见。
这些震撼人心的死亡画面是他本能的对生命敬畏的恐惧，还有对生命极度脆弱的挽惜。
不由得他发呆，身边传来一声，“左兄！随我杀敌！”
陈平一马当先，没有往日翩翩风流公子的模样，反倒像是一个莽夫，嘴角露出狂野的笑。
他转瞬之间就冲到城下，施展出口成章直接飞到空中争取为精锐士兵们破开一道口子。
白衣如雪，鲜血画梅，书生意气，黑发舞狂。
他的战斗力着实不弱，刚刚进入攻城的队伍，转眼间就把山寨大门撕开了个口子。
士兵们士气大增，宛若打了鸡血一般踩着同胞们的尸体继续向前。
吼吼吼！
不知是不是风在叫。
轰轰轰！
不知是不是人在吼。
左佑紧随其后，一袭黑衣在夜色中把恐怖发挥到了极致，所过之处没有一人幸免于难。
朝廷的官兵势如破竹，没过一会儿就攻破了红莲教的山寨大门。
铁平从山寨后方奇袭取得了巨大效果。红莲教徒们虽然在后方安排防守力量，但却被铁平这个铁甲卫副指挥使的强大个人武力瞬间充溃，途中竟然没有遇到一名高手。
不只是他感到意外，从正面攻城的孙幼仁也感到意外，这些抵抗力量虽然极其顽强，但武力值并不高，甚至连他带过来的1000名精锐士兵都有所不如。
山寨里不断有抵抗力量出现，但是都被士兵们击溃，甚至那些跟随而来的高手们都没机会出手。
哀嚎声一阵强过一阵，转眼间就又没了声息。
山寨里一片火光，左佑左边的高大的木头房子轰然倒塌，激起一大团灰尘。
士兵们不断围剿，争取不放走任何一人。
孙幼仁虽然是个书生，但也有极高的战斗力，一番战斗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伤口。
他转头问向同样没有一丝伤口的孙平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会如此容易就攻破了寨门？”
孙平道：“我也不知道，除非，这座山寨根本没什么高手。”
孙幼仁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脑袋道：“难不成他们早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是金蝉脱壳之计！”陈平大叫。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把核心力量转移走了，只留下一些不重要的人在此抵抗。”
“可是，”陈平皱了皱眉，“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留下这些人，如果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的话，他们完全有能力把所有人转移走。”
左佑道：“所以为什么他要留下这些人在此送死？”
孙幼仁摇了摇头，陈平也沉默不语。
呼喊声格外槽杂，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甚至把那些没有倒下的房屋也挨个推倒。
随着围剿圈慢慢缩小，呼喊声和嚎叫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孙幼仁远远看见铁平，黑色的铁甲上沾染了许多暗红色的血垢，他的表情依旧严肃，宛若一个杀神。
等到铁平走近，孙幼仁开口道：“老铁！这红莲叫也不怎么样嘛，土鸡瓦狗一般。”
“不可大意，如果这帮穷凶极恶之徒只有如此实力也不会让陈国手忙脚乱。”铁平脸色平静如水，一把铁剑却在夜色中闪耀着黑光。
左佑跟随陈平左在孙幼仁旁边，看着周围破败的场景，心中感叹。
如此大规模杀死同类的物种，应该也只有人类了。他虽然是一只虎妖，却是有着人的灵魂，而且他从来把自己看作是人类。
不知道这种大规模屠杀同类的行为是文明的进步还是人性的倒退？如果这是智慧物种必须要经历的的话，文明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不等左佑思考，陈平拉着他向山寨中心走去，孙幼仁和铁平已经走在前面，那里是红莲教徒最后的据点。
山寨的中心是一个广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目测来看有三个足球场般大小。
广场罕见的用整个山寨都不多见的青石板铺地，上面画了三团红莲，中间一个硕大无比，旁边两个稍小一些，显得无比壮丽。
红莲的颜色几乎与人血无异，原本是黄色的花蕊也变成黑色，透露出一种诡异。
广场中心站了大约有几百人，大多是些老弱妇孺，只有少量的青壮年，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普通的百姓，但也是红莲教徒。
数百披坚执锐的精锐士兵将他们包围起来，士兵脸上全是冷硬，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老弱妇孺而有丝毫大意。
数百普通百姓满脸都是愤恨之色，几乎要把包围他们的士兵吞骨剥皮。
铁平站出来高道：“以下犯上与陈国朝廷作对与天下苍生黎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跟随邪教祸害社稷更加罪不可赦！”
红莲教徒的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人，手中拿了把锄头，本就破旧的麻布衣裳裂开了三个大口子。
他开口道：“以下犯上？什么叫以下犯上？陈国开国皇帝不是以下犯上？他当初不是一个钓鱼娃吗？”
他咬紧了牙，眼睛里的血丝因为极度膨胀而把整个眼睛都染成血红色。
“你还好意思说天下黎民百姓，被你们包围起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百姓？我看你们陈国眼里没有百姓，有的只是圈养起来的猪狗和准备随时搁上一刀的咸肉！”
铁平眉头紧皱，这就是他讨厌刁民的地方。他们喜欢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在国家身上，别人能好好生活下去，为什么他们不能？即使有些冤屈，又何必让整个国家的百姓与他们共同承受？
说到底，这种人只是一群极度自私自利的人，因为红莲叫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把这种好处从更多的普通百姓身上捞取过来，而把他们的自甘堕落称作当政者的不合理。
“红莲叫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即使终日惶惶不安也甘心为他卖命？”
那领头的青年人挥舞锄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处？如果只是最简单的公平的话，那在陈国也算得上好处。”
青年人不屑一笑，“他们给了我们公平生活下去的权利，而陈国，却把我们的鸡屎，牛粪都搜刮得干干净净！”
孙幼仁仍旧是笑嘻嘻模样，他开口道：“那你也不能因为不公平而使更多的百姓丧命。”
“几百亩的榆树林，树皮被啃的干干净净，上面只剩下带血的牙印。老鼠啃着人骨头，人啃老鼠的骨头，邻村的猫学会了吃人，一夜之间少了几十个儿童。”
青年人哈哈大笑，脸上尽是张狂，“你看看我这个瘸腿，你知道是怎么瘸的吗？是晚上睡觉被一个饿昏的人咬的！血淋淋的躺了一地，转眼又被跑来的老鼠给舔了。
人吃人！活都活不成了，谁在乎其他人？”
“陈国的官上下串通，救灾粮吃尽，还要在难民身上搜刮入城税，打地铺要地铺税，啃树皮要树皮税，甚至走路都要行走税！”
“哪里有人能走？那是血淋淋的爬地税！”
孙幼仁收敛了笑容，没有说话。
铁平把眉头皱紧，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寂寞良久，那青年人挥舞着锄头一瘸一拐的冲来，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像铁皮重重砸去。
一刀，寒光飞闪。
光滑如镜，了无声息。
人头落地，青年人的脖子喷涌热气腾腾的鲜血，脑袋滚落在地，眼睛是睁开的。
铁平抿着嘴，从沾满铜秀的铁唇里翻滚出寒冬腊月的冷气灌进每一个语音：“你是叛贼。”
“他们是叛贼，皇上有令，凡是红莲教所属，皆杀无赦！”
铁平猛地挥手，把精锐士兵们变做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又如同老农挥舞着镰刀像看待熟透了的麦子一般朝普通红莲教徒砍去。
空气中弥漫了血雾，血雾中闪烁着一双双愤怒的，幽怨的，绿色的眼。
有惨叫声，没有哭喊声，没有呼号声，那只是一片宁静和如同鼻腔里塞进一整个沙漠般的刺痛感，那是灼热的血腥气。
人肉倒地的声音，钢铁碰撞的声音，铁器切割肉体的声音，还有重重的不知是士兵还是百姓的喘息的声音在那个不大的广场里回荡。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看不清楚他们各自的表情。
不知是谁无声的叹息，但是左佑却听得分明。
陈平已经向山寨外围走去，左佑也跟着走了出去，因为那里的空气相对来说比较新鲜。
左佑道：“没办法，天下都是不公平的，这没有对错之过。”
陈平道：“没办法，不该杀的和该杀的人都死了，这只有立场之分。”
“那些救灾的都是些什么人？”左佑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杂鱼一般的人，小的不能再小的跳蚤。”
“这样的人反倒生命力比较顽强。”
“但是他们都死了，一个不留。”
“是谁杀的？”
“铁甲卫，也是铁平带领的。”
“那刚才他为什么不说？”
陈平知道左佑说的那个他指的是铁平，铁屏刚才并没有解释那些做官的也死了个干净。
陈平折下一根干枯的树枝，却发现树枝里面竟然有很多水分，甚至有新鲜的绿色。
他淡淡开口道：“因为铁将军要让他们死得其所，死得凛然。”
左佑道：“铁将军姓铁？”
陈平道：“原本不姓铁，听说好像是姓木，后来不知为什么改了个名字转为姓铁了。”
“姓铁不错。”
“对啊。”
……
不知哪里冒出一片火光，不知什么人最先喊了一声震裂肝胆的“杀！”。
那一个“杀”在北风的力量下飘荡的很远，直刺刺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风在动，云在动，人在动，树在动。
风的影，云的影，人的影，树的影。
一时间，场面极度嘈杂！
一时间，战场井然有序！
左佑看得分明，正面进攻山寨的1000名精锐士兵如割麦子般倒下，原来红莲教的人早就知晓了他们这次突袭，而且制定了应对策略！
鲜血喷涌，飞溅在地面上，如同玫瑰一般在土里晕染；飞溅在山寨正门的碗口大的松树褐色表皮上滴溜溜的滚落下去；飞溅在那些看不清或看得清的人影的头顶上，顺着染上黑色泥土的脸颊流淌到鼻尖；飞溅在浓重的夜色中然后消弭于无形……
这些鲜血不知是谁的，可能来自于朝廷的精锐士兵，也可能来自于红莲教徒，不管这些鲜血是谁的，它始终红的妖艳。
惨叫声此起彼伏，左佑分不清是谁在叫，那些精锐士兵们从高高的山寨城墙上落下来瞬间没有了声息，那些红莲教徒们被精锐士兵长枪刺中，大刀砍中，被箭矢射中，被牙齿咬中，被拳头打中，被指甲划中……顿时把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带着不甘，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左佑不由的有些呆了。
他虽然见识过死亡，甚至自己创造过死亡，但是如此大规模的人类集体死亡他还是第一回见。
这些震撼人心的死亡画面是他本能的对生命敬畏的恐惧，还有对生命极度脆弱的挽惜。
不由得他发呆，身边传来一声，“左兄！随我杀敌！”
陈平一马当先，没有往日翩翩风流公子的模样，反倒像是一个莽夫，嘴角露出狂野的笑。
他转瞬之间就冲到城下，施展出口成章直接飞到空中争取为精锐士兵们破开一道口子。
白衣如雪，鲜血画梅，书生意气，黑发舞狂。
他的战斗力着实不弱，刚刚进入攻城的队伍，转眼间就把山寨大门撕开了个口子。
士兵们士气大增，宛若打了鸡血一般踩着同胞们的尸体继续向前。
吼吼吼！
不知是不是风在叫。
轰轰轰！
不知是不是人在吼。
左佑紧随其后，一袭黑衣在夜色中把恐怖发挥到了极致，所过之处没有一人幸免于难。
朝廷的官兵势如破竹，没过一会儿就攻破了红莲教的山寨大门。
铁平从山寨后方奇袭取得了巨大效果。红莲教徒们虽然在后方安排防守力量，但却被铁平这个铁甲卫副指挥使的强大个人武力瞬间充溃，途中竟然没有遇到一名高手。
不只是他感到意外，从正面攻城的孙幼仁也感到意外，这些抵抗力量虽然极其顽强，但武力值并不高，甚至连他带过来的1000名精锐士兵都有所不如。
山寨里不断有抵抗力量出现，但是都被士兵们击溃，甚至那些跟随而来的高手们都没机会出手。
哀嚎声一阵强过一阵，转眼间就又没了声息。
山寨里一片火光，左佑左边的高大的木头房子轰然倒塌，激起一大团灰尘。
士兵们不断围剿，争取不放走任何一人。
孙幼仁虽然是个书生，但也有极高的战斗力，一番战斗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伤口。
他转头问向同样没有一丝伤口的孙平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会如此容易就攻破了寨门？”
孙平道：“我也不知道，除非，这座山寨根本没什么高手。”
孙幼仁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脑袋道：“难不成他们早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是金蝉脱壳之计！”陈平大叫。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把核心力量转移走了，只留下一些不重要的人在此抵抗。”
“可是，”陈平皱了皱眉，“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必要留下这些人，如果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的话，他们完全有能力把所有人转移走。”
左佑道：“所以为什么他要留下这些人在此送死？”
孙幼仁摇了摇头，陈平也沉默不语。
呼喊声格外槽杂，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甚至把那些没有倒下的房屋也挨个推倒。
随着围剿圈慢慢缩小，呼喊声和嚎叫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孙幼仁远远看见铁平，黑色的铁甲上沾染了许多暗红色的血垢，他的表情依旧严肃，宛若一个杀神。
等到铁平走近，孙幼仁开口道：“老铁！这红莲叫也不怎么样嘛，土鸡瓦狗一般。”
“不可大意，如果这帮穷凶极恶之徒只有如此实力也不会让陈国手忙脚乱。”铁平脸色平静如水，一把铁剑却在夜色中闪耀着黑光。
左佑跟随陈平左在孙幼仁旁边，看着周围破败的场景，心中感叹。
如此大规模杀死同类的物种，应该也只有人类了。他虽然是一只虎妖，却是有着人的灵魂，而且他从来把自己看作是人类。
不知道这种大规模屠杀同类的行为是文明的进步还是人性的倒退？如果这是智慧物种必须要经历的的话，文明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不等左佑思考，陈平拉着他向山寨中心走去，孙幼仁和铁平已经走在前面，那里是红莲教徒最后的据点。
山寨的中心是一个广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目测来看有三个足球场般大小。
广场罕见的用整个山寨都不多见的青石板铺地，上面画了三团红莲，中间一个硕大无比，旁边两个稍小一些，显得无比壮丽。
红莲的颜色几乎与人血无异，原本是黄色的花蕊也变成黑色，透露出一种诡异。
广场中心站了大约有几百人，大多是些老弱妇孺，只有少量的青壮年，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普通的百姓，但也是红莲教徒。
数百披坚执锐的精锐士兵将他们包围起来，士兵脸上全是冷硬，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老弱妇孺而有丝毫大意。
数百普通百姓满脸都是愤恨之色，几乎要把包围他们的士兵吞骨剥皮。
铁平站出来高道：“以下犯上与陈国朝廷作对与天下苍生黎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跟随邪教祸害社稷更加罪不可赦！”
红莲教徒的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人，手中拿了把锄头，本就破旧的麻布衣裳裂开了三个大口子。
他开口道：“以下犯上？什么叫以下犯上？陈国开国皇帝不是以下犯上？他当初不是一个钓鱼娃吗？”
他咬紧了牙，眼睛里的血丝因为极度膨胀而把整个眼睛都染成血红色。
“你还好意思说天下黎民百姓，被你们包围起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百姓？我看你们陈国眼里没有百姓，有的只是圈养起来的猪狗和准备随时搁上一刀的咸肉！”
铁平眉头紧皱，这就是他讨厌刁民的地方。他们喜欢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在国家身上，别人能好好生活下去，为什么他们不能？即使有些冤屈，又何必让整个国家的百姓与他们共同承受？
说到底，这种人只是一群极度自私自利的人，因为红莲叫给了他们好处，他们就把这种好处从更多的普通百姓身上捞取过来，而把他们的自甘堕落称作当政者的不合理。
“红莲叫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即使终日惶惶不安也甘心为他卖命？”
那领头的青年人挥舞锄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处？如果只是最简单的公平的话，那在陈国也算得上好处。”
青年人不屑一笑，“他们给了我们公平生活下去的权利，而陈国，却把我们的鸡屎，牛粪都搜刮得干干净净！”
孙幼仁仍旧是笑嘻嘻模样，他开口道：“那你也不能因为不公平而使更多的百姓丧命。”
“几百亩的榆树林，树皮被啃的干干净净，上面只剩下带血的牙印。老鼠啃着人骨头，人啃老鼠的骨头，邻村的猫学会了吃人，一夜之间少了几十个儿童。”
青年人哈哈大笑，脸上尽是张狂，“你看看我这个瘸腿，你知道是怎么瘸的吗？是晚上睡觉被一个饿昏的人咬的！血淋淋的躺了一地，转眼又被跑来的老鼠给舔了。
人吃人！活都活不成了，谁在乎其他人？”
“陈国的官上下串通，救灾粮吃尽，还要在难民身上搜刮入城税，打地铺要地铺税，啃树皮要树皮税，甚至走路都要行走税！”
“哪里有人能走？那是血淋淋的爬地税！”
孙幼仁收敛了笑容，没有说话。
铁平把眉头皱紧，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寂寞良久，那青年人挥舞着锄头一瘸一拐的冲来，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像铁皮重重砸去。
一刀，寒光飞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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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落地，青年人的脖子喷涌热气腾腾的鲜血，脑袋滚落在地，眼睛是睁开的。
铁平抿着嘴，从沾满铜秀的铁唇里翻滚出寒冬腊月的冷气灌进每一个语音：“你是叛贼。”
“他们是叛贼，皇上有令，凡是红莲教所属，皆杀无赦！”
铁平猛地挥手，把精锐士兵们变做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又如同老农挥舞着镰刀像看待熟透了的麦子一般朝普通红莲教徒砍去。
空气中弥漫了血雾，血雾中闪烁着一双双愤怒的，幽怨的，绿色的眼。
有惨叫声，没有哭喊声，没有呼号声，那只是一片宁静和如同鼻腔里塞进一整个沙漠般的刺痛感，那是灼热的血腥气。
人肉倒地的声音，钢铁碰撞的声音，铁器切割肉体的声音，还有重重的不知是士兵还是百姓的喘息的声音在那个不大的广场里回荡。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看不清楚他们各自的表情。
不知是谁无声的叹息，但是左佑却听得分明。
陈平已经向山寨外围走去，左佑也跟着走了出去，因为那里的空气相对来说比较新鲜。
左佑道：“没办法，天下都是不公平的，这没有对错之过。”
陈平道：“没办法，不该杀的和该杀的人都死了，这只有立场之分。”
“那些救灾的都是些什么人？”左佑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杂鱼一般的人，小的不能再小的跳蚤。”
“这样的人反倒生命力比较顽强。”
“但是他们都死了，一个不留。”
“是谁杀的？”
“铁甲卫，也是铁平带领的。”
“那刚才他为什么不说？”
陈平知道左佑说的那个他指的是铁平，铁屏刚才并没有解释那些做官的也死了个干净。
陈平折下一根干枯的树枝，却发现树枝里面竟然有很多水分，甚至有新鲜的绿色。
他淡淡开口道：“因为铁将军要让他们死得其所，死得凛然。”
左佑道：“铁将军姓铁？”
陈平道：“原本不姓铁，听说好像是姓木，后来不知为什么改了个名字转为姓铁了。”
“姓铁不错。”
“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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