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堂之高（上）
“铁指挥使，永康城被红莲教攻破了！”
一个带甲士兵额头上血肉模糊，从胸部到腋下一片血红，他骑着快马还未跑到就在马背上大声喊着。
“你说什么？！”铁平飞身向前，铁甲在空中舞得铮铮作响。
那士兵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扑通一声半跪在地，顾不得额头上鲜血流进眼角，立马朝铁平拱手禀告道：“指挥使大人，今晚酉时红莲教直袭永康，现已经直逼皇城而去了！陛下传令，让指挥使大人速速回城！”
铁平虽然感到震惊，却仍旧强忍这愤怒，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他开口道：“诺大的城池居然被区区贼寇攻破？永康城仅仅四个城门就有五万人马，再加上西南校场的10万禁军，那贼人怎可？”
“这，大人有所不知，永康西城门不知为何不攻自破，红莲教众人长驱直入，一直抵达皇城没有人阻拦得住！”
铁平把长剑重重刺在地上，虽然面色平静，但却喘息粗重。他用锐利的眼光直逼那士兵，威严的开口道：“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且不说永康城门将令三日一换，五城兵马司的人哪个不是皇帝亲信，城门怎能不攻自破？”
以永康城的城门布防红莲教徒是绝不可能攻破城门的，如果西城门不设防直接向红莲教徒开放，那么一定有人是内应，而且级别很高。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堂堂一国首都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贼人入了城，甚至长驱直入，直接到达了皇城，这一次是红莲教徒，如果下一次是极其严整的大军呢？
永康不仅是一国之首都，更是一国之心脏，一国之威严，西城门不攻自破几乎让皇家颜面一扫而尽，世人对煌煌天子还有多少敬畏？
这绝对是个阴谋，一个针对于陈国的阴谋。
此次围剿无稽山虽然没有带走大量士兵，却带走了永康城里一半多的高手，红莲教徒把普通人留在山寨剩下的高手去攻打皇城，一增一减之下，皇城现在面临的局势可想而知。
铁平不再犹豫，赶忙让身边士卒牵马。
孙幼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白净的面皮，第一次有了愁容，他开口道：“老铁，皇上，他会不会有危险？”
铁平皱着眉，看广场那边围剿已经结束，那些人毕竟是普通人，费不了多少功夫。他常舒一口气道：“这种事不是你我该议论的。”
红莲教入侵永康城的消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左佑和陈平对朝廷、陈国皇室没什么特殊感情，但红莲教这一个破釜沉舟却让他们让人震惊，这个红莲教着实很绝。
拔营，放火，搬师，勤王！
冷夜，愁云，急行，怒火！
……
……
永康城内，静悄悄一片。
街道里没有一个人影，不管是别院小居还是连着排着的居民木房亦或者是商店门铺都把大门紧闭。
北风吹拂，却卷不起任何东西。
因为永康城的大地，干净异常。
一只狸花猫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四只白色爪子落脚无声，黄色的瞳孔闪着幽幽的光，把圆滚滚的脑袋蹭在屋檐上。
永康城的坊市异常干净，除了西门外的四个城门却血迹斑斑。
昨天那里发生了战斗，死了很多人。
有黑衣人也有铁甲人。
那些兵器散落在地上，像是被白霜打过的粗枝败叶。
红莲教徒从西门进了城，本想要立即袭击皇城，却害怕四城兵马负责人反应过来与皇城御林军前后夹击而腹背受敌。所以红莲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四城兵马司从上到下，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都屠杀了个干净。
永康城的深处，皇城外。
一大群黑衣人黑压压跪倒一片，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黑衣人，他的脸上有红莲纹身，黑色斗笠遮蔽的阳光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看见眼睛以下的部分。
那个领头黑衣人振臂高呼，嘴里咿呀呀的叫着听不明白的咒语，他的声音极其嘶哑，像是老翁嗓子里含有沙子。
他一挥手，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臂，跟随他的动作，他右手拔出一把长长的铁剑，用极其用力的姿势和夸张的动作挥舞手中的铁剑。
“苍生糜乱，百姓流离；官匪通天，人不将人。无生老母有令，陈国国主无道，特令我等共诛之！”
匍匐在地的黑衣人们眼神里透露着狂热，他们突然举起右手，嘴里死，后者发出类似于犬的声音。
“吼！吼！吼！”
一时间声震如雷，那声音比凛冽的北风还要强上几分，几乎把旁边的杨要吹折了去。
屋角上的小猫像离弦的箭迅速窜了出去，留下一滩黄色猫尿。
天上的大雁不知是要南非还是要北行，转了个急弯，不知去向了。
“攻城！”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涌动的乌云，一团团一股股向着不是很高大但却尽显辉煌的皇城门席卷而去。
惨烈的血液犹如飞箭，重重的前进墙头，一只弩箭箭头带着幽蓝的光芒在一个黑衣人的脸上划过血痕，要瞬间撕裂了金甲士兵的耳朵。乱箭穿空，在空中撕裂了风，又撕裂了空间，发出一阵阵奇异的响声，它们亮的耀眼，箭头上的银芒犹如电蛇，虽然醒目无比却难以躲避，像是一个个晴天霹雳，又像是一条条密织的闪电。
天地之间，战场之中腾起一团团烟雾，转眼就把混乱的战场笼罩的更加混乱。
焦灼，焦灼，焦灼！
攻城的人拼尽全力想要攻破城池。
守城的人声嘶力竭唯恐遗漏一个。
黑衣的红莲教徒个个都是精锐，每一个人都如同利剑朝着不同方向钉去。
金甲的御林军也不是好与之辈，金光闪闪的铁甲化为盾牌，既坚强的抵挡着进攻，又反射着一切不安和动荡。
风在呼啸，血在燃烧，枪在长鸣，人在嘶号。
……
皇城内，太乾宫。
大殿中富丽堂皇雕龙画凤，紫色的紫檀窗户，金色的金丝楠大殿柱子，红色的实木台阶，还有红的，绿的，紫的，黄的，金的，银的锦段共同搭配了一个壮丽的宫殿。
太乾宫里异常宁静，诺大的宫殿竟无一人说话。大殿两旁占了几十人，全都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巨大的龙椅黄金浇筑，两条金龙奋力向上争夺一颗明珠，它们奋力纠缠盘旋的身躯形成了龙椅巨大的靠背。
那颗像琉璃又如同翡翠一样的明珠高悬于龙椅之上，他的正下方坐的乃是陈国这一任国君，陈天赐。
“所以，是三皇子么？”
陈国皇帝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成年老虎喉咙里的低吼。
整个大殿之中毫无声息，没有一人敢站出回话。
“嗯？”陈国皇帝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极强的穿透力，在太极殿中久久回荡不止。
龙阶之下一片静默之时，有一个发须发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站出来道：“启禀皇上，是三皇子。”
“三皇子近来大肆拉拢朝廷中人，那五城兵马司的副将军呼延庆曾经在三皇子的宴会上出现过，应该是三皇子的人。”
陈天赐端坐在龙椅之上，众臣不敢抬头，没人知道此刻的皇帝是和神情。
空荡而焦灼的大殿又回荡起老虎的低吼声：“西南校场的10万禁军又在哪里？”
那个白头发老者又道：“正在与三皇子笼络的青州兵作战。”
“哦？什么时候能支援皇城？”
“这，”那老者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时间不知何言语，他支支吾吾的道：“恐怕，恐怕不敌三皇子的青州兵。”
龙座之上的那个人从喉咙里发出呵呵呵的轻笑，众人不知所以，但却不敢抬头向上去看。
“三皇子？那个孽子是什么皇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是，”伴君如伴虎，白发老者的紧张兮兮，纵使他是当朝重臣，三朝丞相面对当今皇上陈天赐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铁甲卫还剩多少？御林军还能支撑多久？各路勤王大军何时能到？朝中还有多少人是那孽子的人？……”
陈天赐一连问下来，把大殿里本就焦灼的空气凝聚的更加焦灼，就连大殿柱子上的浮雕金龙的目光都有些低垂。
“除去铁指挥使带去的一千铁甲卫现在皇城还能够集结的只有五千，8000御林军已经损失过半，皇城残破大约还能支持三五日，
各路大军只有济州军离此较近，最快要两日可到，剩下各路兵马不知被三皇子策反多少，能来的不知有多少人，准确到达皇城的时间也不知何时。”
“至于朝中大臣，”白发老人左右环顾，与他目光触及的人尽皆把头低下，那些与三皇子有来往的大臣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至于朝中大臣，如今站在这里的都不是三皇子的人。”
大殿之北，龙座之上，高高的金光中一片暗淡，仿佛那金光变成了黑暗，把陈天赐藏匿于虚空之中。
“也就是说没来的都是三皇子的人？！”
天子的话语不怒自威，但是却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心情。
“这，”白发老头咬咬牙道：“没错。”
“砰！”一声惊雷天地响，整个大店都震了三震，陈天赐一手拍在龙椅扶手上，台下大臣无不面色一白。
“真是朕的好儿子，不知不觉竟把朝中大臣笼络大半，莫说是朕年轻时，就是现在恐怕也做不到如此这般。”
众臣无人说话。
大殿之中毫无声息，仿佛死了一般，只有偶尔吹过的清风透过窗户才有一点生机。
“传令铁甲卫，协助御林军共守皇城，召集一切能召集的高手速速集结，与朕一起共击红莲教！”
龙座上的皇帝猛的站起，虚空中的身影走出黑暗，那一团团金光在他头顶闪耀，忽然从他身后四散开来，照耀了整个大殿。
“行了，现在还在这大殿之上的，都是朕的股肱之臣，都陪着去皇城上走一遭吧！”
“王尚书你的手尚且拿得动毛笔吧？”
“陛下放心，臣每天都要举石狮子！”
一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普普通通的书生把张狂与战意都写在脸上，语气之中尽是骄傲。
“贵将军，你的龙跃西虎大刀依旧锋利吗？”
“陛下放心，臣的刀斩敌首如若切菜！”
一个红衣粗布八尺高的汉子用脚跺地，几乎把大殿都踩得倾斜。
“蔡侍中，最近长枪练的怎么样？”
“陛下放心，丈八长的玄铁大枪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一个精明的瘦子，目光躲闪，似乎不像个好人，但他古铜色的脸庞却坚毅而威猛。
“李公公，你的爪功也像当年那般吗？”
“陛下放心，与陛下作对的人在我爪下都是一堆碎肉而已！”
一个面色白净的高大男子从皇帝身边显露出身躯，他的声音虽然间隙却异常沉稳，在华美的官服之中隐藏了一个比健美运动员还要壮硕几分的形体。
……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在调兵遣将，当他念到一个人下面就有一个人站出来，用坚决而勇猛的语气回答皇帝。
他们神情中有一种颜色，非常粘稠，如同血液一般。
太乾宫中太久没出现如此热血，如此激昂的画面，如同一团秋水中突然掉进一颗巨大的陨石，猛然溅起巨浪涛花。
“让此等宵小知道什么是陈国的皇帝！什么是陈国的重臣！”
“让天下知道什么是畏惧！什么是陈国的重器！”
“让躲在阴暗水沟处的苍蝇蠕虫永远躲藏！让沉静许久的陈国再次绽放惶惶龙威！”
……
……
一个带甲士兵额头上血肉模糊，从胸部到腋下一片血红，他骑着快马还未跑到就在马背上大声喊着。
“你说什么？！”铁平飞身向前，铁甲在空中舞得铮铮作响。
那士兵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扑通一声半跪在地，顾不得额头上鲜血流进眼角，立马朝铁平拱手禀告道：“指挥使大人，今晚酉时红莲教直袭永康，现已经直逼皇城而去了！陛下传令，让指挥使大人速速回城！”
铁平虽然感到震惊，却仍旧强忍这愤怒，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他开口道：“诺大的城池居然被区区贼寇攻破？永康城仅仅四个城门就有五万人马，再加上西南校场的10万禁军，那贼人怎可？”
“这，大人有所不知，永康西城门不知为何不攻自破，红莲教众人长驱直入，一直抵达皇城没有人阻拦得住！”
铁平把长剑重重刺在地上，虽然面色平静，但却喘息粗重。他用锐利的眼光直逼那士兵，威严的开口道：“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且不说永康城门将令三日一换，五城兵马司的人哪个不是皇帝亲信，城门怎能不攻自破？”
以永康城的城门布防红莲教徒是绝不可能攻破城门的，如果西城门不设防直接向红莲教徒开放，那么一定有人是内应，而且级别很高。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堂堂一国首都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贼人入了城，甚至长驱直入，直接到达了皇城，这一次是红莲教徒，如果下一次是极其严整的大军呢？
永康不仅是一国之首都，更是一国之心脏，一国之威严，西城门不攻自破几乎让皇家颜面一扫而尽，世人对煌煌天子还有多少敬畏？
这绝对是个阴谋，一个针对于陈国的阴谋。
此次围剿无稽山虽然没有带走大量士兵，却带走了永康城里一半多的高手，红莲教徒把普通人留在山寨剩下的高手去攻打皇城，一增一减之下，皇城现在面临的局势可想而知。
铁平不再犹豫，赶忙让身边士卒牵马。
孙幼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白净的面皮，第一次有了愁容，他开口道：“老铁，皇上，他会不会有危险？”
铁平皱着眉，看广场那边围剿已经结束，那些人毕竟是普通人，费不了多少功夫。他常舒一口气道：“这种事不是你我该议论的。”
红莲教入侵永康城的消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左佑和陈平对朝廷、陈国皇室没什么特殊感情，但红莲教这一个破釜沉舟却让他们让人震惊，这个红莲教着实很绝。
拔营，放火，搬师，勤王！
冷夜，愁云，急行，怒火！
……
……
永康城内，静悄悄一片。
街道里没有一个人影，不管是别院小居还是连着排着的居民木房亦或者是商店门铺都把大门紧闭。
北风吹拂，却卷不起任何东西。
因为永康城的大地，干净异常。
一只狸花猫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四只白色爪子落脚无声，黄色的瞳孔闪着幽幽的光，把圆滚滚的脑袋蹭在屋檐上。
永康城的坊市异常干净，除了西门外的四个城门却血迹斑斑。
昨天那里发生了战斗，死了很多人。
有黑衣人也有铁甲人。
那些兵器散落在地上，像是被白霜打过的粗枝败叶。
红莲教徒从西门进了城，本想要立即袭击皇城，却害怕四城兵马负责人反应过来与皇城御林军前后夹击而腹背受敌。所以红莲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四城兵马司从上到下，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都屠杀了个干净。
永康城的深处，皇城外。
一大群黑衣人黑压压跪倒一片，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黑衣人，他的脸上有红莲纹身，黑色斗笠遮蔽的阳光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看见眼睛以下的部分。
那个领头黑衣人振臂高呼，嘴里咿呀呀的叫着听不明白的咒语，他的声音极其嘶哑，像是老翁嗓子里含有沙子。
他一挥手，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臂，跟随他的动作，他右手拔出一把长长的铁剑，用极其用力的姿势和夸张的动作挥舞手中的铁剑。
“苍生糜乱，百姓流离；官匪通天，人不将人。无生老母有令，陈国国主无道，特令我等共诛之！”
匍匐在地的黑衣人们眼神里透露着狂热，他们突然举起右手，嘴里死，后者发出类似于犬的声音。
“吼！吼！吼！”
一时间声震如雷，那声音比凛冽的北风还要强上几分，几乎把旁边的杨要吹折了去。
屋角上的小猫像离弦的箭迅速窜了出去，留下一滩黄色猫尿。
天上的大雁不知是要南非还是要北行，转了个急弯，不知去向了。
“攻城！”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涌动的乌云，一团团一股股向着不是很高大但却尽显辉煌的皇城门席卷而去。
惨烈的血液犹如飞箭，重重的前进墙头，一只弩箭箭头带着幽蓝的光芒在一个黑衣人的脸上划过血痕，要瞬间撕裂了金甲士兵的耳朵。乱箭穿空，在空中撕裂了风，又撕裂了空间，发出一阵阵奇异的响声，它们亮的耀眼，箭头上的银芒犹如电蛇，虽然醒目无比却难以躲避，像是一个个晴天霹雳，又像是一条条密织的闪电。
天地之间，战场之中腾起一团团烟雾，转眼就把混乱的战场笼罩的更加混乱。
焦灼，焦灼，焦灼！
攻城的人拼尽全力想要攻破城池。
守城的人声嘶力竭唯恐遗漏一个。
黑衣的红莲教徒个个都是精锐，每一个人都如同利剑朝着不同方向钉去。
金甲的御林军也不是好与之辈，金光闪闪的铁甲化为盾牌，既坚强的抵挡着进攻，又反射着一切不安和动荡。
风在呼啸，血在燃烧，枪在长鸣，人在嘶号。
……
皇城内，太乾宫。
大殿中富丽堂皇雕龙画凤，紫色的紫檀窗户，金色的金丝楠大殿柱子，红色的实木台阶，还有红的，绿的，紫的，黄的，金的，银的锦段共同搭配了一个壮丽的宫殿。
太乾宫里异常宁静，诺大的宫殿竟无一人说话。大殿两旁占了几十人，全都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巨大的龙椅黄金浇筑，两条金龙奋力向上争夺一颗明珠，它们奋力纠缠盘旋的身躯形成了龙椅巨大的靠背。
那颗像琉璃又如同翡翠一样的明珠高悬于龙椅之上，他的正下方坐的乃是陈国这一任国君，陈天赐。
“所以，是三皇子么？”
陈国皇帝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成年老虎喉咙里的低吼。
整个大殿之中毫无声息，没有一人敢站出回话。
“嗯？”陈国皇帝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极强的穿透力，在太极殿中久久回荡不止。
龙阶之下一片静默之时，有一个发须发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站出来道：“启禀皇上，是三皇子。”
“三皇子近来大肆拉拢朝廷中人，那五城兵马司的副将军呼延庆曾经在三皇子的宴会上出现过，应该是三皇子的人。”
陈天赐端坐在龙椅之上，众臣不敢抬头，没人知道此刻的皇帝是和神情。
空荡而焦灼的大殿又回荡起老虎的低吼声：“西南校场的10万禁军又在哪里？”
那个白头发老者又道：“正在与三皇子笼络的青州兵作战。”
“哦？什么时候能支援皇城？”
“这，”那老者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时间不知何言语，他支支吾吾的道：“恐怕，恐怕不敌三皇子的青州兵。”
龙座之上的那个人从喉咙里发出呵呵呵的轻笑，众人不知所以，但却不敢抬头向上去看。
“三皇子？那个孽子是什么皇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是，”伴君如伴虎，白发老者的紧张兮兮，纵使他是当朝重臣，三朝丞相面对当今皇上陈天赐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铁甲卫还剩多少？御林军还能支撑多久？各路勤王大军何时能到？朝中还有多少人是那孽子的人？……”
陈天赐一连问下来，把大殿里本就焦灼的空气凝聚的更加焦灼，就连大殿柱子上的浮雕金龙的目光都有些低垂。
“除去铁指挥使带去的一千铁甲卫现在皇城还能够集结的只有五千，8000御林军已经损失过半，皇城残破大约还能支持三五日，
各路大军只有济州军离此较近，最快要两日可到，剩下各路兵马不知被三皇子策反多少，能来的不知有多少人，准确到达皇城的时间也不知何时。”
“至于朝中大臣，”白发老人左右环顾，与他目光触及的人尽皆把头低下，那些与三皇子有来往的大臣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至于朝中大臣，如今站在这里的都不是三皇子的人。”
大殿之北，龙座之上，高高的金光中一片暗淡，仿佛那金光变成了黑暗，把陈天赐藏匿于虚空之中。
“也就是说没来的都是三皇子的人？！”
天子的话语不怒自威，但是却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心情。
“这，”白发老头咬咬牙道：“没错。”
“砰！”一声惊雷天地响，整个大店都震了三震，陈天赐一手拍在龙椅扶手上，台下大臣无不面色一白。
“真是朕的好儿子，不知不觉竟把朝中大臣笼络大半，莫说是朕年轻时，就是现在恐怕也做不到如此这般。”
众臣无人说话。
大殿之中毫无声息，仿佛死了一般，只有偶尔吹过的清风透过窗户才有一点生机。
“传令铁甲卫，协助御林军共守皇城，召集一切能召集的高手速速集结，与朕一起共击红莲教！”
龙座上的皇帝猛的站起，虚空中的身影走出黑暗，那一团团金光在他头顶闪耀，忽然从他身后四散开来，照耀了整个大殿。
“行了，现在还在这大殿之上的，都是朕的股肱之臣，都陪着去皇城上走一遭吧！”
“王尚书你的手尚且拿得动毛笔吧？”
“陛下放心，臣每天都要举石狮子！”
一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普普通通的书生把张狂与战意都写在脸上，语气之中尽是骄傲。
“贵将军，你的龙跃西虎大刀依旧锋利吗？”
“陛下放心，臣的刀斩敌首如若切菜！”
一个红衣粗布八尺高的汉子用脚跺地，几乎把大殿都踩得倾斜。
“蔡侍中，最近长枪练的怎么样？”
“陛下放心，丈八长的玄铁大枪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一个精明的瘦子，目光躲闪，似乎不像个好人，但他古铜色的脸庞却坚毅而威猛。
“李公公，你的爪功也像当年那般吗？”
“陛下放心，与陛下作对的人在我爪下都是一堆碎肉而已！”
一个面色白净的高大男子从皇帝身边显露出身躯，他的声音虽然间隙却异常沉稳，在华美的官服之中隐藏了一个比健美运动员还要壮硕几分的形体。
……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在调兵遣将，当他念到一个人下面就有一个人站出来，用坚决而勇猛的语气回答皇帝。
他们神情中有一种颜色，非常粘稠，如同血液一般。
太乾宫中太久没出现如此热血，如此激昂的画面，如同一团秋水中突然掉进一颗巨大的陨石，猛然溅起巨浪涛花。
“让此等宵小知道什么是陈国的皇帝！什么是陈国的重臣！”
“让天下知道什么是畏惧！什么是陈国的重器！”
“让躲在阴暗水沟处的苍蝇蠕虫永远躲藏！让沉静许久的陈国再次绽放惶惶龙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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