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谁入地狱（上）
花不语一骑当先，临阵无惧。尽管联军兵力出人意表，在花不语眼中也不过区区而已。
只见花不语掠马飞影，轻盈地游转于敌阵之中——“簌”的一声清亮尖啸破风而来，原来是坡上独孤临张弓射马。
当真弦无虚发，独孤临只一箭便正中花不语坐骑；四名联军战士瞅准时机，围成了四方战阵，将花不语簇于垓心，纷纷挺矛直刺。
花不语横过宝剑，寒光一闪，便有迅雷飞电穿过四名战士——弹指之间，四名战士尽皆自腰身处断作两截，如残塔般坠落下马。
眼见得马匹受创不治，花不语只得狠狠心，最后抚摸了一遍这匹相伴着自己驰骋沙场数载的马儿，而后飞身一跃，夺过方才联军骑兵的坐骑，倒转过剑，以柄作鞭。
花不语正欲策马疾行，却被来将拦住了去路。他毫不犹疑，当即挺剑立马，徐徐言道:“来将通名。”
“在下林风致！”林风致使一杆齐眉棍，着一身白银铠，当真英姿飒爽，勇武绝伦，“大隋帝国骁骑尉副总兵！陈隋联军偏将军！便是我了！”
“没听说过。”
花不语横眉冷眼，分毫不将林风致放在眼中；林风致冷笑一声，激愤长嚎，随即便扬手拍马，舞棍上前。
“飒！飒！”
花不语策马掠过林风致身侧，先是右手握持宝剑，而后交互到了左手上，阴阳颠倒的两剑迅雷不及掩耳，林风致尚未惊觉过来，就已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山上的独孤绪尚自搭弓伏射，忽而听得身后异响，他蓦然回首，但见得一名苍发灰瞳的老者拄杖而来——正是宇文不闻。
独孤绪自逢临口中了解过宇文不闻其人，却奈何情报有限，但知宇文不闻位列于“不知道”四大护法之一，擅长使用铜杖，精通蛊术。
此外便是一无所知。
面对未知的无穷畏葸，独孤绪仍是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卸下铁胎弓，抽出了虎头环首刀，将刀刃竖直地插入地面，横扫一道，划出一条昭然的界线，“再向前走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宇文不闻窃笑，一部焦黄的长须髯一颤一颤的，只见他轻舒一遍筋骨，向前迈出一步，而后将铜杖戳到界线对面，哂道:“又待如何？”
劲风一剎，独孤绪横刀齐胸，骤然攻向宇文不闻！
“嗯嘻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宇文不闻虽然年迈，然而左闪右避之间竟是矫夭灵活。独孤绪劈，他便侧身避闪；独孤绪抹，他便撤步后仰。
眼见得便要落于下风，独孤绪忽闪一刀，反刺向自己足旁。宇文不闻尚自诧异，只见独孤绪倏地扭转过腰肢，刀身猛起，迅烈一刀撩向宇文不闻！
宇文不闻起先招招得意，恰自轻敌，是以并未加以留心；独孤绪猛然袭击更是令其始料未及。
宇文不闻见状不对，连忙后撤一步，然而独孤绪的钢刀却是偏偏正中了宇文不闻手中铜杖！
“不好！”宇文不闻瞠目结舌，紧接着便是一阵酥麻的刺痛感搅上臂腕，几乎再也握不住杖，“他深知追战无益，所以直攻向铜杖吗……”
局势突转，宇文不闻再也不能轻敌，当即将铜杖抛至左手，振臂一挥，铜杖竟尔于半天高方位周转数圈，渐渐伸长、蜷曲，竟是化成了钢鞭！
钢鞭急遽下落，将独孤绪裹挟其中。
……
逢临、楚岫云、杨建中押解着阿兰若与麟，五人按辔徐行，缓步后方。
三千名虎师勇士留守在了战阵后方，负责周护逢临等人性命。
身处如此固守之下，五人心中尽皆释然不少，无须顾虑突厥蛮兵突袭。
是以逢临暂且放宽了心，然而楚岫云并非如此，他的眉头紧蹙，满心都是白羽绫此刻安危，他终于耐不住，不禁问道:“定能取胜吗？”
“战场上总有变数，”逢临回首看向楚岫云，嘴角撇了撇，“谁也说不准。”
楚岫云知道，如若问逢临“既然未必取胜，那又为何要战”，那未免
太蠢，所以缄口不言。
许久之后，楚岫云才接着问道:“不论胜负，只要是战争，总要死人的——至今为止，我们已有几近半数士卒丧命……你心中，作何感想？”
“一将功成万骨枯……”逢临并未回首，只是略微拽了拽缰，教马儿与楚岫云的坐骑并排，“他们是为国而亡，是莫大的荣耀；又不是为我而死，何必要有感想？”
楚岫云早已料得逢临定会如此作答，是以并不很诧异，只是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他们本不必死的……他们不是天生注定要为国而死的兵器，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挂牵，也有人在挂牵着他们……就像是、就像是……七公主此刻惦念着你。”
闻言，逢临愕然侧首，久久地注视着楚岫云的面庞，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过了不知多长时辰，逢临茫然地摇了摇头，喃喃低语:“盈儿……七公主她……也许……每名战士，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也许有人惦念着我，但我再无牵挂了。”
楚岫云不知逢临心中所想，更不知他已然下定决心归国。
“你是隋国人。”楚岫云轻声道。
逢临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楚岫云眉眼之间漾起他乡遇故知一般的笑意，“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吧……总不能……一直待在陈国——七公主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好对不住她……”逢临摇了摇头，他的面色逐渐黯淡下去，“但我和你一样，想回家想得心切——作为报偿，我会把龙翊军的人们也都送回家。”
楚岫云闻说此言，忽而察觉到逢临也是一个不乏人情味儿的人。
渐渐的，楚岫云扬起嘴角，他说道:“如果你不是将军，也不是隋国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陈国老百姓……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我们……”逢临看向了楚岫云，淡淡一笑，“现在不是吗？”
楚岫云鼻子一酸，再不知该说甚么。
只见花不语掠马飞影，轻盈地游转于敌阵之中——“簌”的一声清亮尖啸破风而来，原来是坡上独孤临张弓射马。
当真弦无虚发，独孤临只一箭便正中花不语坐骑；四名联军战士瞅准时机，围成了四方战阵，将花不语簇于垓心，纷纷挺矛直刺。
花不语横过宝剑，寒光一闪，便有迅雷飞电穿过四名战士——弹指之间，四名战士尽皆自腰身处断作两截，如残塔般坠落下马。
眼见得马匹受创不治，花不语只得狠狠心，最后抚摸了一遍这匹相伴着自己驰骋沙场数载的马儿，而后飞身一跃，夺过方才联军骑兵的坐骑，倒转过剑，以柄作鞭。
花不语正欲策马疾行，却被来将拦住了去路。他毫不犹疑，当即挺剑立马，徐徐言道:“来将通名。”
“在下林风致！”林风致使一杆齐眉棍，着一身白银铠，当真英姿飒爽，勇武绝伦，“大隋帝国骁骑尉副总兵！陈隋联军偏将军！便是我了！”
“没听说过。”
花不语横眉冷眼，分毫不将林风致放在眼中；林风致冷笑一声，激愤长嚎，随即便扬手拍马，舞棍上前。
“飒！飒！”
花不语策马掠过林风致身侧，先是右手握持宝剑，而后交互到了左手上，阴阳颠倒的两剑迅雷不及掩耳，林风致尚未惊觉过来，就已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山上的独孤绪尚自搭弓伏射，忽而听得身后异响，他蓦然回首，但见得一名苍发灰瞳的老者拄杖而来——正是宇文不闻。
独孤绪自逢临口中了解过宇文不闻其人，却奈何情报有限，但知宇文不闻位列于“不知道”四大护法之一，擅长使用铜杖，精通蛊术。
此外便是一无所知。
面对未知的无穷畏葸，独孤绪仍是奋不顾身地迎上前去，卸下铁胎弓，抽出了虎头环首刀，将刀刃竖直地插入地面，横扫一道，划出一条昭然的界线，“再向前走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宇文不闻窃笑，一部焦黄的长须髯一颤一颤的，只见他轻舒一遍筋骨，向前迈出一步，而后将铜杖戳到界线对面，哂道:“又待如何？”
劲风一剎，独孤绪横刀齐胸，骤然攻向宇文不闻！
“嗯嘻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宇文不闻虽然年迈，然而左闪右避之间竟是矫夭灵活。独孤绪劈，他便侧身避闪；独孤绪抹，他便撤步后仰。
眼见得便要落于下风，独孤绪忽闪一刀，反刺向自己足旁。宇文不闻尚自诧异，只见独孤绪倏地扭转过腰肢，刀身猛起，迅烈一刀撩向宇文不闻！
宇文不闻起先招招得意，恰自轻敌，是以并未加以留心；独孤绪猛然袭击更是令其始料未及。
宇文不闻见状不对，连忙后撤一步，然而独孤绪的钢刀却是偏偏正中了宇文不闻手中铜杖！
“不好！”宇文不闻瞠目结舌，紧接着便是一阵酥麻的刺痛感搅上臂腕，几乎再也握不住杖，“他深知追战无益，所以直攻向铜杖吗……”
局势突转，宇文不闻再也不能轻敌，当即将铜杖抛至左手，振臂一挥，铜杖竟尔于半天高方位周转数圈，渐渐伸长、蜷曲，竟是化成了钢鞭！
钢鞭急遽下落，将独孤绪裹挟其中。
……
逢临、楚岫云、杨建中押解着阿兰若与麟，五人按辔徐行，缓步后方。
三千名虎师勇士留守在了战阵后方，负责周护逢临等人性命。
身处如此固守之下，五人心中尽皆释然不少，无须顾虑突厥蛮兵突袭。
是以逢临暂且放宽了心，然而楚岫云并非如此，他的眉头紧蹙，满心都是白羽绫此刻安危，他终于耐不住，不禁问道:“定能取胜吗？”
“战场上总有变数，”逢临回首看向楚岫云，嘴角撇了撇，“谁也说不准。”
楚岫云知道，如若问逢临“既然未必取胜，那又为何要战”，那未免
太蠢，所以缄口不言。
许久之后，楚岫云才接着问道:“不论胜负，只要是战争，总要死人的——至今为止，我们已有几近半数士卒丧命……你心中，作何感想？”
“一将功成万骨枯……”逢临并未回首，只是略微拽了拽缰，教马儿与楚岫云的坐骑并排，“他们是为国而亡，是莫大的荣耀；又不是为我而死，何必要有感想？”
楚岫云早已料得逢临定会如此作答，是以并不很诧异，只是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他们本不必死的……他们不是天生注定要为国而死的兵器，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挂牵，也有人在挂牵着他们……就像是、就像是……七公主此刻惦念着你。”
闻言，逢临愕然侧首，久久地注视着楚岫云的面庞，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过了不知多长时辰，逢临茫然地摇了摇头，喃喃低语:“盈儿……七公主她……也许……每名战士，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也许有人惦念着我，但我再无牵挂了。”
楚岫云不知逢临心中所想，更不知他已然下定决心归国。
“你是隋国人。”楚岫云轻声道。
逢临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楚岫云眉眼之间漾起他乡遇故知一般的笑意，“总有一天，你会回去的吧……总不能……一直待在陈国——七公主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好对不住她……”逢临摇了摇头，他的面色逐渐黯淡下去，“但我和你一样，想回家想得心切——作为报偿，我会把龙翊军的人们也都送回家。”
楚岫云闻说此言，忽而察觉到逢临也是一个不乏人情味儿的人。
渐渐的，楚岫云扬起嘴角，他说道:“如果你不是将军，也不是隋国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陈国老百姓……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我们……”逢临看向了楚岫云，淡淡一笑，“现在不是吗？”
楚岫云鼻子一酸，再不知该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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