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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探访城主府 雪花白银密深深(下)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夜在沉静的时候,

    肃杀的黑暗,

    包裹着鲜活的生命;

    离去的背影,

    渐行渐远,

    刀刃上的鲜血,

    铸就着帝王的功业;

    只是我要离开,

    正如我轻轻的来,

    不掀起一丝波澜。

    十里看着宁静的街道,孤然而力的马车,突然想起那首遥远的歌,这是在她的帝国中流传的歌,讴唱了堂堂大女子面对死亡、杀戮的坦然,也讥讽了帝王的暴虐。一将成名,万古枯。自古帝王的霸业,总是包含了太多的阴谋算计、战争杀戮,从沙场,一直到庙堂。而显然的,当小男儿也能做王,做将军的时候,区区小男儿,也会因为利欲熏心,拿起杀人的屠刀。只是小男儿终究是小男儿,连阴谋算计,也如此不入她的法眼。

    “回客栈!”十里轻轻一笑,她不欲在这男儿国闹出什么天翻地覆的名堂,但若有人执意要算计她,她不介意让那隐身暗处的人明白,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阴谋诡计。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厉害的计谋也不过是杀人不见血,而她,最熟练的,即使不是阴谋,但杀人也是一样的。

    打晕了作为人质的张城主,像丢垃圾一样将堂堂的城主丢在了一边,软剑银光一闪收入剑鞘,登上马车,不需要挥鞭,本已经瞌睡重重的母马,便是提提踏踏地向着客栈的方向而去。

    夜,更深,浓浓的夜色,渐渐地被卷进了一片浓雾之中,临湖的霖安城,又起雾了。

    “你该走了!”十里闭着眼,对着一起跟着他们出了城主府偏院大牢的黑衣男子下了逐客令。

    男子微微一愣,没想到十里并没有那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自觉,居然马车才刚刚驶出城主府不久,便是开口赶人了。

    “在下夜月白,今日多谢小姐相救,不知小姐芳名。”虽看着十里不过是十岁的孩童,但是夜月白还是尊以小姐相称。

    “你有主上?”十里启口而言,虽是问句,说得却是肯定,“你可以称呼我为殿下,若你执意称呼你家主上为陛下的话。”

    夜月白被十里的话弄得微微一愣,直觉事情的走势,超出他的预料太多。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该走了!”十里再次开口赶人,只这一次,淡淡的语气,却让人觉着更加坚决。毕竟她本来就没打算救人,虽然,最后还是顺带救下了。

    “你……”夜月白皱眉,不知自己该如何做。

    “夜公子!”朝歌并不是一个会出言解围的人,他虽然在十里的面前,总表现的十分的柔弱与顺从,但是堂堂江湖上的软剑无情在对待别人时,却是的的确确无情到了极点,所以这一声称呼虽是朝歌叫出的,但目的却并非是为了替人解围。

    “什么?”夜月白看着朝歌,发觉这个稚弱少年居然就是江湖人称软剑无情的江湖客,不禁有些唏嘘。

    朝歌照旧低眉顺目,看起来纯真良善,仿佛真是云隐寺内的小和尚,却偏偏手持凶器,戾气灼灼,很矛盾的一个组合,温柔却富含戾气:“请夜公子转告六王爷,主持暂且无空上京叨扰,还望王爷见谅。”朝歌看似随便的一句话,却偏偏将这夜月白的主上的身份说得明明白白,只这一言,几乎让夜月白拔剑相向。

    “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不知道自己破绽露于何处,于是不耻下问。

    “直觉!”朝歌依旧低眉顺目,一手持着软剑,一手却是一拜,可那嘴里吐出的字,却实在令人吐血。不过想想也是,跟在十里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学有所“长”,为人怪异,这朝歌又是打小跟着十里的,怎会是一盏省油的灯呢?

    夜月白自然知道不可能从朝歌的口中再探出什么,也知道不可能再按着计划跟着眼前的少女一行,明白了这一切后,为人倒也光棍,单手重剑一提,便是从马车内掠出,一丝受伤中毒的迹象也无,而此时的朝歌,自然也无半点中毒的迹象。至于那名字骇人的‘逆血’不过是缺了一味药的失败的毒药——‘伪逆血’而已,而这对于十年来呆在山上整天无所事事摆弄毒药的十里而言,还真是关妃面前耍大刀,呃,也许这个男儿国里,应该叫做关公面前耍大刀。

    不知道敌人的实力,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牌,也难怪十里会觉着区区小~儿郎的算计不入她的法眼了,实在是太草率了,简直就是自己撞到刀尖上来自杀的,活得不耐烦了,呃,按十里的说法,那算计,太不专业,也太不敬业了。好歹得弄明白“逆血”的正确配方不是?!

    “朝歌。”十里闭眼,轻挑眉毛,嘴角几不可查地隐隐一笑,她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当将军时不是,当帝王时也不是,虽然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但她依旧不是仁慈的人,“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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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黑的夜,依旧是雾气氤氲,依旧是红色的曲裾深裙,依旧是怪异的三人一狼,依旧是赶着马车停在城主府的一角,依旧是猖狂地不加遮拦地站在了城主府的围墙之上,而目的也如同最初一般,只为了寻找那库银的所在。

    杨家祖宗曾留有一本所谓的秘笈,而这本秘笈叫十里看来就是一本比破铜烂铁还破铜烂铁的破烂书,不过不可否认,在这本破书里,还是有一些所谓的智慧的东西的,这也是十里陛下还愿意称那本破书为秘笈的原因。

    那本秘笈上有一句这样的至理明言: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推广开来,引申可得的道理,便是最危险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安全的时候。

    所以十里在这最危险的时候,带着和她同样怪异的同伴,嚣张地又回到了城主府。而不知道是该感叹十里陛下的运势实在是差到了极点,还是该感慨张子规的倒霉,十里陛下这次还是没有能够找到所谓的库银的所在之处,却是再次撞破了张城主的秘密。呃,其实这秘密和十里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虽然这秘密,就其本质来说,最不应该让十里听到。

    事情发生在张城主府邸的主院,座北朝南的院落前有一株参天的古树,茂密的树冠在夜色的掩护下,却成了夜行者最好的伪装,即使是十里一袭的红装,即使是白狼的白毛,一样遮掩的滴水不漏。而十里的目的地便是那主院之后,极目不可望的地方,不过还没等他们一行人掠过主院而去,一个熟悉的人,却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出现在了这个院落,不是那张姓纨绔公子,又是谁呢?

    “爹!”张纨绔公子哥的神色在灯笼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严肃,若非他依旧绫罗绸缎加身,若非他那几乎是无意识的一些小动作,几乎可以让人以为,这和白日里的张纨绔,根本就是两个人。

    “年儿。”张子规见来人正是自己的儿子,不禁点了点头,开了门,便是将人让了进去。

    “爹,怎么样?”

    “夜月白跑了!”张子规对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转而又问道,“白展唐和紫萧怎么样?”

    “白展唐将紫萧救走了,未免让白展堂和夜月白发现紫萧是我们的人,我给紫萧下了‘千梦’,如此白展堂和紫萧在没能拿到解药前,不会走太远。”顿了顿,张纨绔皱眉想了一阵,转而又问道,“爹,那夜月白恐怕是六王爷身边的人,我们如此做,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夜月白的确是六王爷身边的人,不过他此次来霖安城,应该不是为了那人。”

    “那是为了谁?”

    “十年前皇上曾经废了一个公主,而据说这位公主正是被玄空禅师带走的。”张子规微微蹙眉,“宫里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其实是有子嗣的,我想……可能当年那一众被送往庵堂的公主中,可能……”

    “爹的意思是皇上未免自己的子嗣被人谋害,所以谎称是公主,然后让人送来孤山了?”

    “也不对!”张子规摇了摇头,“宫里的消息是谭美人生的皇子是被皇后娘娘给送出宫的,所以我琢磨着,那些公主们的侍从里头,可能夹着男孩,毕竟,年岁尚小,看不出男女的。”

    “那娘娘怎么说?”张纨绔问道。

    “娘娘的意思是要彻查,没有查清之前,不要惊动六王爷或者是玄空和尚,当然更不能惊动无悔师太。”

    “那娘娘可有说谁最可能是当初的那个被废除的公主?”

    “当年曾送公主来孤山的那位公公曾告诉娘娘,皇后娘娘对于孤山上的么公主可是格外叮嘱过话的。”张子规皱眉说道。

    “那个公主送来时尚未满月,年岁并不符合啊?而且那位主子是由无悔师太收留的,皇后若要除了此子,断不应该交由无悔师太来庇佑啊?”

    “这也许就是那位的高明之处了。”张子规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你毕竟年岁还小,不明白当年的事情。宫里的恩恩怨怨更是不知,我若没有仔细调查过当年长公主李琼瑶的事情,恐怕也不容易想到皇后的真正用意了。何况——还有那人的神机妙算。”

    “那人?”张纨绔不禁微微一愣,转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爹的意思是那人其实并没有死,而是用了巫蛊之术,瞒天过海?”

    “那人既然是因为受胁迫,而为六王爷服务,让丽阳连下一月大雨,那么使个障眼法,斗转星移让紫薇帝王星晚上几年才显现,恐怕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张子规一边思量,一边点头,说道,“安插在六王爷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说有人在燕云看见过那人。”

    “他没死?”张纨绔似乎有些惊讶,转而也同是点头,言道,“难怪六王爷按耐不住让聂小薇传信给白展唐了。但是,爹,你这么大张旗鼓的算计夜月白,却被他脱逃,恐怕会让六王爷算计到我们头上来,娘娘说,现在还不是和六王爷起冲突的时候啊。”

    “不,不会,若是能够擒住夜月白,并且让他死得无声无息,倒也少了一个障碍,若不能,那我也不过是暗中做了一回推手,让王爷的人,能够更靠近那位小公主,至于他的人能不能成事,相信六王爷也不能把帐算到我们的头上。毕竟我已经为他们演了一出不错的患难戏。”

    哈,却是被人利用了!

    十里挑眉,突然觉得,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