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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和亲

    昨夜茜素宫那边的灯火亮了一夜,可谓兵荒马乱,好戏纷呈,呃,至少让茜素宫那边的人马都闹了个精疲力尽,而始作俑者十里,在施施然地丢下一双染了毒的银筷之后便是回了她的寝宫——辰宫。说来她的寝宫还是临时定下的,正位于整个资金皇宫的最北,隔着一道长满了爬山虎的斑斑驳驳的矮墙,之后便是每个宫廷都必不可少的冷宫了。当然,这寝宫虽是临时改建的,内里与别的公主寝宫相比总显得简陋了一些,但里头的人马却未必见少。这宫前宫后的人,在听说神洛公主要回京的消息后,便是想方设法地在此借着各种由头安插下了人马,许是欺负十里只是一介不通政事多年远离京城的小女孩,因此安插人手的方法更是显得拙劣非常,连从书蝶那借来的小丫鬟青瓷都略略觉着有些不屑了。

    巳时三刻,阳光终于穿透了层层的阻碍照进了辰宫小小的院落,一切似乎是静悄悄的,却又每每可以在树影后,转角处看见那一双双探寻的双眼。

    浮云是跟着文竹进了宫的,他自不比文竹可以明目张胆地一身袈裟一把菜刀到处晃悠,但藏蓝色的内官服饰依旧令她看起来与别个宫女不同。许是看惯了这辰宫里来来去去不同人马的下人,那些随侍的宫人们对于浮云的出现却是没有半点疑惑,甚至当对上眼的时候,还会给予挑衅的一眼。

    浮云自是不屑地在心底微微哼了一声,冷冷地扫过那些探寻的双眼,心下却是一抹厉色一瞬即逝。十里不是常有一句话挂在嘴边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到时候到了,她自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现在的一切,她会忍,十里给予她的,她也会忍,但她会将这一切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公主,文竹禅师送早膳过来了!”在外守候着的宫女,也不知道是那边的人马,眼见着文竹领着浮云等人,拿着食盒浩浩荡荡地过来,忙是对内通禀了一声。昨夜个她都已经听说了,这文竹禅师虽说是个男人,却是皇上亲准了的给神洛公主准备膳食的人,眼见今天这样的架势,似乎排场果然非凡。她昨儿个还和姐妹们说着神洛公主小家子气就爱吃些便宜的东西呢,今日看来,倒是她错了。你瞧人家,不是不干,一干下来就有专属厨子了,还是外聘的。

    话音刚落,听着里头悉悉索索的一阵声音,而后便是一藏青色内官服侍的男子打了帘子,不是当年那个小太监,如今的朝歌又是谁?

    朝歌领了十里的命令出来迎文竹一行,却是不意见到了跟在文竹身后穿着内宫小宫女服侍的浮云。

    “朝歌!”浮云看着朝歌,眼中似乎露着一些莫名的情愫,但她的情愫却只换来了朝歌厌恶的一眼,僵硬地接过浮云手上拿着的食盒,便是连招呼也懒得打一个,就又打帘走了进去。一进一出,不发一言。

    一旁的文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轻轻一笑,便也跟着朝歌走了进去。只留下浮云,心下微微一叹,从后面的宫女手中接过食盒,也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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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十里一身深咖的曲裾深裙,宽大的衣袖上,还压着金丝银线,看似雍容富贵非常,却也映衬的十里的脸色易发肃穆起来。十里很少有严肃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淡漠,淡漠的眼,淡漠的神情,微微上扬着的唇看似在微笑,却依旧只是淡漠。而自打她十五岁及笄双目失明以后,她的这分淡漠越加的明显了。只是今日,她却是肃穆,一样的眼,一样的唇,一样的神情,却令人觉着那是肃穆。

    “御膳房的东西虽是不少,但蔬果的鲜度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小姐,我看您这宫里倒是开阔,想求你块地,种种瓜果蔬菜。”文竹依旧是笑眯眯的弥勒佛样子,不着边际的话语令人很难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还是想那样做吗?”十里突兀地起了个头,也不在乎这里里外外与都少人的眼线,反正这些人,若想传什么出去,红楼的人,自会帮她解决干净的。

    朝歌正从食盒内娶着一碗高汤,也不知道是汤太烫,还是十里的话吓到了他,却是手一松,“乒乓哐当”一声,累的汤碗砸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瓷,而汤也洒了地,溅在未能躲开的手上,引得一滴滴的红痕。

    “何必!”十里淡淡地起身,绕开了汤撒的位置,循着声音来到朝歌的身旁。如今的朝歌已经高她许许多多,看似温顺的脾性却也有着自己的执拗,“你要报仇,并非如此不可,何必!”

    “……”面对十里的劝诫,朝歌却是低垂着眉目不言,也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如此分明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罢了!”轻轻一叹,一扫适才的肃穆,依旧是那个淡漠的十里,淡漠的眼,淡漠的唇,“要做就做吧,你知道我不会阻止你,所以你也不用怪浮云,我虽不会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却也得为你留条后路。”顿了顿轻轻一叹,也不对朝歌解释何谓后路,为何是浮云,却是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前,而文竹也像是完全没有听见适才的谈话一般,依旧叨叨絮絮地唠叨着,所谓的,就是想将这辰宫的后院变成他的菜园。

    “下去吧,准备一下,我想去后面的冷宫看看。”淡淡的下了一句口令,十里便是执了筷,虽目不可视,但仅凭着那香气她也明白今日文竹所做的,依旧是全素宴。

    “……”朝歌微微蹙了眉,看都没看浮云一眼便是出去了,他想他略略有些明白十里的所为为何了,只是……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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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殿,唐国历任皇帝面见朝臣的地方,当然,也是唐国历代皇帝最痛恨的地方,无他其他的原因,只是君臣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当然,也有世家新贵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元月十六,年后的第一个早朝日,似乎是为了宣泄着半月多来的火气,开朝还未多时,众位朝臣便为各自的利益,各自背后家族的利益,争吵开了。

    “皇上,昨日里东北陈将军来报,如今仙呔的分部的首领瓦里江正发动族内战争,已经进逼仙呔的皇城赫图阿拉,意图以武力统一仙呔,自封为王,甚至还步步进逼我东北的黑河省,妄称黑河省为它仙呔之地,全然不顾仙呔乃是隶属我唐国的臣属国,其野心可见一般啊。”说话的人正穿一袭绿色官府,腰系陈红腰带,却是四品下的兵部郎官韩冬青。

    “皇上,韩大人所说正是啊,如今仙呔国的阿扎伊可汗已经派人来函,请求皇上出兵相援。臣以为,此时正是我唐国出兵仙呔,一举拿下仙呔的大好时候啊!”接话的人一身削瘦紫衣朝官,花白的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是那当朝的御史大夫陆有川又是谁?

    “拿下仙呔?陆大人说得倒是轻巧!”一声沉声的呵斥,一个身形略显得魁梧的紫衣朝官哼了一声便是一步出列,却是和御史大夫陆有川有着颇多恩怨的右丞相吕不斐,只是八年前南山书院一事之后,这两派人马虽是依旧争斗凶狠,但是在许多重大事件上,却是不再一味争斗了,今日,如此大咧咧地将两人的矛盾摆上朝堂,却又是为何?“皇上,如今局势,东北有仙呔虽国内不平,却也频频扰我东北城防,虽有质子留居京中,但野心不减……”吕不斐说着还拿出了一张绘制精良的军事地图,边指边说,看来是有备而来,说来着吕不斐倒也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早年曾跟随其父征战沙场,虽未见功名,但入朝为官之后,却屡屡为军战出谋划策,反倒因此建了功,立了业,进而步步高升,成为一国右丞相,更是让本是世家末席的吕家,一步一步,高升到了世家之首。若非唐国的朝官不掌军权的老祖宗遗训在,恐怕这吕家,还会更显赫一些,“皇上,您看,这西北的大姚,幅员辽阔,虽经历了数十年前的打败,但如今却也日渐强盛,如今虽国内因为储位之争而略显党派割据,无暇他顾,但若是我唐国有什么事端,他们却觉有实力,坐收渔翁之利,倒是我国,因为大姚领土南北走向狭长,且京都远在极北,想要征伐大姚,反倒是不易的。您再看西部,西部有沙漠民族楼兰、新里,这两国虽人员稀少,不堪与我唐国大战,但是他们的铁骑却也令我们头疼。若是想要西征,莫说这样的地形不容易令我军讨到好处,就算是付出代价换得了胜利,这样的土地,却也只会加重我唐国的负担,这也是先祖对楼兰和新里只安抚,不征讨的原因。”顿了顿,又睨了一眼陆有川,才说道,“如今陆大人要我们乘机出兵收复仙呔,试问陆大人,仙呔如今之乱时族乱,而当我唐国出兵的时候,那就是国难,国难当头,一切族乱都会被暂且放下,到时,我们倒是花了心力帮助仙呔平了族乱,可一旦西北大姚发难,恐怕我整个北部,就无力两头兼顾了。而若战线拖长至明年冬天,加上楼兰和新里掠夺我西部米仓之地的话,……恐怕我唐国祖宗打下的基业,也就要废了。所以请问陆大人,您说出兵仙呔,是何居心?”

    “皇上,臣别无居心,只想为我大唐开疆辟土!”眼见吕不斐步步进逼,陆有川忙是表了衷心,原本以为吕不斐不会就此放过,却不料吕不斐突然换了枪头。

    “皇上,陆大人不通军务,没有想到臣所想到的,倒也务须责怪的,而且陆大人想要为我皇开创盛世,倒也无可厚非。而且仙呔毕竟现属于我臣属国,如今仙呔可汗既然主动要求我皇出兵,我皇虽不可公然吃下仙呔,但我皇却可以从仙呔国的四皇子,质子哈拉穆连入手。只是未免大姚趁我出兵仙呔之际进犯我西北,并且尽可能让战争结束于明年如冬之际,恐怕在出兵之前,还得先去了大姚对我的后顾之忧。”

    话至此,李雍和也算是听出个所以然来了,恐怕昨夜于茜素宫中发生的求亲之事,早就通过密报传入了这些人的耳中,眼下这两位一搭一唱,恐怕就是要逼自己就范了。看来这些事情,自家的那个女儿也是看得清楚的,否则以十里的能耐,以红楼的能耐,怎么可能让人犯下投毒的事情?怕她是要借此事,肃清那些眼线吧。当然茜素宫不是她的目的,之事她对自己的暗示而已,那么她的目的是哪?辰宫吗?

    “吕丞相所言甚是,只是安抚姚国,吕丞相说得倒是容易,不知吕丞相想付出多大的代价,来令大姚按兵不动呢?如此行为,莫不是丧权辱国,出卖我唐国的利益了?”

    吕不斐抬眼看了一眼上坐的李雍和,眼见李雍和对他们的一搭一唱全然不予理会,没有一丝接话的意思,心里对于自己之前得到的情报更是确定了几分。看来皇上要扶持这个公主作为皇家隐性力量的继承者进而为皇位继承者积蓄力量的事情,应该是真的,那么吕家该怎么做呢?扶持公主吗?她会成为吕家的傀儡吗?八年前南山书院的事情,虽然看似是帝王的作为,但是真没有那公主的半点事吗?不错,八年前的神洛公主不过是十岁,但是甘罗可以十二出使,一个由着玄空和尚教养,可以神色不惊算计云隐寺的人,十岁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可是若不扶持,就必须打击了不是吗?趁着她还未掌权,或者说是掌权未稳的时候,就斩断她与权势的所有联系,将她踢出唐国的权势中心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了。至于虎符,他还不信李雍和这么个帝王,真敢把号命千军的虎符交到一个女子的手中,当年的太后,费尽心机也不能掌管虎符,那个神洛公主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皇上,前朝由丽华公主和亲大姚保我唐姚百年和好,如今姚国使臣九皇子沐春峰相貌堂堂,在姚国也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若是能与他结下姻亲,想来他可以借由我唐国的力量登上储位,我皇也可以借由助他上储位的机会让姚国疲于应付国内的储位之争无暇他顾,二来也可以在将来缔结友好,如此,我皇在对付仙呔的瓦里江时,也可无后顾之忧了。还望皇上圣明。”吕不斐略略思量,心下便有了决心,既然这神洛公主不可用,那么就别让她成为他吕家登顶权臣的绊脚石了。

    “皇上圣明……”眼见帝王依旧不言陆有川忙是跟进,虽说陆吕两家为着各自的家族利益多有争端,八年前也甚至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八年前他们谁都没有死,也让他们明白了帝王的心思。帝王不想他们独大,那么他们就会继续斗下去,事实上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一定会继续斗下去,但是,在某些事情上,特别是在长远目标一致的事情上,他们也会联合起来掣肘皇权,因为他们不想死,不想被帝王借手,铲除了对手,也铲除了自己。“皇上,臣虽自傲为官为民,但吕大人早前领军,对前线战事的远见,下官自比不能,如今吕大人所言,为皇,可开疆辟土,为我民,也可以最小的损失换得最大的利益。想来没了姚国的虎视眈眈,在仙呔国的事情上,我们也可以得到更好的完满,真正将仙呔国内诺大的资源为我皇所用啊。还望皇上圣明。”

    “哦?是吗?”李雍和冷冷地看了一眼这对看似矛盾重重的权臣,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对着站立于左侧,状似正在天外神游中的六王爷问道,“六皇叔,您身为辅政大臣,对此有何想法?”

    “啊?辅政大臣?”六王爷仿佛是刚刚睡醒,对着李雍和的问话不禁眼前一片迷茫,待到身边的人,百般无奈地重复了一遍李雍和的问话之后,才是一脸苦相,无奈地回道,“皇上,您不该这么寒碜老臣,这辅政大臣的事情都已经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老臣可不是辅政大臣了……”

    对于自家皇叔如此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李雍和不禁心里直嘀咕,你说着六王爷老糊涂了吧,偏偏在有些事情上,却看得一针见血的清除,十八年前十里的事情,若非六王爷有意将那玄空和尚一军,恐怕他这个聪明的女儿早就不在人世了。可是你若要说他明白……似乎自打十八年前十里一事之后,这六皇叔便是再也无所作为了,莫非真是岁月催人老了?望着依旧在那喋喋不休的六皇叔,他实在是有些无奈啊!

    “六皇叔,您现在还站在朕的左边首位,是朕的左丞相。”

    “啊?哦!这倒也是,那皇上您问臣什么?”

    “……”无言一叹,李雍和阻止了身边的吴三思,亲自重复道,“皇叔,我是问,对于吕丞相和陆大人的意见,你意下如何?”

    “吕丞相和陆大人的意见?”六王爷仿佛是看怪物一样地看了两人,方才说道,“他们两个也老糊涂了吗?”

    “啊?”众人心中为六王爷的话闪过一丝疑问。

    “不是昨夜那个叫沐啥东西的小家伙已经提亲了吗?他们这么啰啰嗦嗦的兜什么个圈子?莫不是人老健忘了还是什么?”顿了顿,依旧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在不是联不联姻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人家只要十里那丫头,可十里那丫头会乐意去劳什子的大姚?还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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