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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太二之死

    如今来看安期生这边,话说安期生在戏子楼听戏,此戏喝罢,戏子楼前门洞开,一切恢复如常,似是无任何事发生过,鬼神怪谈皆是虚妄。

    安期生将那白骨黑旗自地上拔出,步履缓慢的走出戏子楼,青丝幻白发,少年染沧桑。

    那白骨黑旗已无力化为白爪黑猫,被安期生握在手中,用作行路的倚仗。

    月儿高挂,不知几时?不明何日?人扶白杖,沿路而行,无人无鬼,寂然于世。

    不知何时,已行至断水之桥,桥水依稀,潺潺而流,桥上二十四兽竭口若悬河,吐水纳月。

    安期生扶着黑旗,缓步走进桥下,靠着桥墩,坐于水流之中。

    月光如雨,灌溉断水桥下溪,水流汇聚,环抱安期与黑旗。四周并无风,耷拉的黑旗却徐徐而动。

    而今若要旗飞扬,无须烈风来帮忙!

    黑旗招展,猎猎作响,其上阴阳八卦有流光逆转,逐渐化为猫发,幻出猫眼。此时细看那猫眼竟一黑一白,有阴阳倒流之相。长长的白骨旗杆化为白眼,绕向已经成型的黑猫脚下,慢慢凝实,如黑猫之鞋履。

    黑旗飞身跳上断水桥,头颅高昂,其眼视月,那月光放佛都变了颜色,灼灼生辉,如瀑布倾斜。

    人在迷途时不曾丢旗,旗烈烈生风时也不愿弃人。人坐断水桥水之中,猫立断水桥之上。

    时间仿佛被冻结,这个夜如此漫长,明亮的月逐渐失去光华,没有了耐性,隐于乌云之中。河水褪去,小兽合嘴,安期生站起,灰白的头发重新焕发生机,年轻的脸庞添上醉人的颜色。

    喵~

    猫声兴奋鸣喨,惊起漫山的鸟兽。

    一人一猫在如蛇行一般的道路上奔行,向着初升的太阳,伴着晨起的朝露。

    安期生回到繁华的城市,褪去一身的芳华气息,显现出令人侧目的平平无奇,拐进巷弄,走向那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寿衣店。

    再看何问书这边,从梦魇中醒来,喝下萧湘递来的水,昏昏沉沉的脑袋总算清醒过来。

    “没事了吧?”萧湘拍了拍何问书的背,看他眼神逐渐清澈起来才放下了心。

    “下午睡觉容易魇住,我也有过这种经历,想醒醒不过来,好像肉体死过去了一样,也许死亡就是这样。”唐生说,其他人也附和点头。

    “我要回家一趟,家里有些事?”罗太二深情凄丧,手中紧紧握着手机。

    “怎么啦?要不要兄弟们陪你一块去看看?”何问书看着这个气息有些奇怪的室友,觉得有必要一探究竟。

    “这~”罗太二有些犹豫。

    “别犹豫了,老大留下来做掩护,万一我们不能按时回来,还有个人能帮咱们周旋不是?”唐生搂住吞吞吐吐的罗太二。好兄弟嘛!该出手时得出手。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还好是夏天,太阳仍然上着长长的白班。四人坐上了去罗太二妈妈家的大巴,一路都是康庄大道,三个多小时就到了罗太二老妈家的小镇。

    拐进一个老旧的小区,保安昏昏欲睡,根本没拿睁眼瞧他们。罗太二带着他们上楼,越往上走,他的神情愈发紧张。

    “妈,开门,我是太二!”罗太二敲响四楼左侧的铁门,好半天也没人应答,手心中已经撰出汗来,“太一,开门!”

    声音在楼道间回荡,久久不绝,这种老式的建筑,哪里隔了了阴,对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他们家好几天没人出入了,也不知道是在屋里,还是出门去了?”对面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站在门口说,看见罗太二回头,惊异到,“你不就是住在对面的小伙子吗?怎么?忘带钥匙啦?”

    众人知道,这大妈应该是把罗太二认成罗太一了,朝大妈点头示意。

    天已经黑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时灭时亮,大妈犹豫着想说什么,内心正做着斗争。

    “那个~那门楣上你们摸一摸,看有没有钥匙。”大妈脸色微红,说完关上门回了房间。

    有时候那些嚼舌根爱八卦的大妈令我们心烦,可是有时候她们又热心善良触动你的心弦。

    罗太二赶紧伸手去摸,果真摸到一把钥匙和满手的灰尘。

    门随着钥匙的转动,应声而开,罗太二开门的手有些颤抖,好半天也没干推开门,后面三人似是也觉察到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罗太二的身后。

    罗太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门。何问书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安静的屋中,落脚可闻,几人没有说话,只有微不可查的呼吸声。随着他们走进屋里,还能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虽不浓重,却也令人窒息。此时虽未知详情,罗太二的鼻头已酸,眼睛晶莹,似有水雾。

    萧湘按开了客厅里的灯,明亮的灯光一下蒙住了众人的双眼。逐渐适应以后,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四十岁有余的中年女人,罗太一穿着一身明绿色的球服正躺沙发上,头枕在勾着头的女子腿上。四周有蚊虫横飞,仔细辨认他们身上好像还有白色的小点蠕动。地上倒着一个农药瓶子,里面流出的液体已经干涸,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块棕黑色的斑块儿。

    罗太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以头抢地,耳不能听,嘴不能言,唯有鼻子涌堵,眼睛决堤。

    唐生瑟瑟发抖,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脚下一软,跌坐在地。萧湘将其架起,扶到墙边坐于凳子上。何问书报了警,蹲坐下来轻抚着罗太二的背,虽知此举无效,却能了然慰人。

    生死离别乃大痛,死者丢其魂魄,生者剜心掏肺。世间哪有什么能慰藉生死离别之痛的方法,唯有深埋于心,等时间用心力将其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