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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外黄县衙兄弟别

    祖籍魏国的刘季,在出生地楚国长到十岁后,与王陵结伴来到魏国拜师求学一晃就是八年左右了,其间学了多少道德文章另当别论,天下大事真是听了不少。孟母三迁,孟轲学到的书本外的为人处世哲学,一定没有刘季投奔一门耳濡目染见识得多。什么二十岁的嬴政与十七岁的成峤兄弟相杀,吕不韦从中用事,将曾经的合作伙伴华阳夫人一脚踢开,且诱导秦王政自己出面干。什么秦王政利用灭假父嫪毐之机,顺手将仲父吕不韦一捋到底,赶出咸阳。什么秦王政下逐客令,被楚国人李斯一文《谏逐客书》说服,朝令昔改,变全面逐客为有选择地逐吕不韦同党,其他外客不问。凡此种种政治斗争,官场权谋被这些岁数大的师兄们绘声绘色地传播着,对刘季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明白了信陵君是儒家,李斯是法家,吕不韦是杂家,他们与他在家乡私塾学的道家理论既相通,又不相为谋,各说各话,皆认为自己学术才是正统。

    公元前二百三十七年,过了弱冠之岁二年的秦王政在咸阳补办加冠典礼,同时向天下宣布亲政。在东魏大梁城未到加冠之年,只有实十八岁的刘季与大他一岁的王陵依然是信陵君府上打杂与读书的边缘学子。照这样下去,一定是到信陵君归天,他也不见得有什么起色。

    这一日总算有机会与三千门客坐而论道,听君子评述文章优劣。却被刚入师门,从赵国来的二人挤到了后面。坐次向后移,可不是简单的数子,它代表着离机会又后退二位。

    心中不服,失望至极的刘季哪有心思登台诵读文章,当然文章写的不乍的也是原因。他吹胡子瞪眼,不断向前排落坐的二人小声挑衅。前排那二位,稍大点的专心听同门中师兄们阐述学问。年记较小点的回头回以挑衅的眼神,脸上充满了得意,仿佛在说:不服吗!那你受着。

    刘季见那很不友好的眼光,生硬地问:“尔谁呀,不懂上茅厕也有个先来后到吗?”

    “这是公子信陵君府上管事安排的,不服自己问去。”

    “尔要不是背后搞明堂,使阴的,能后来居上,抢座为先。”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没做亏心事,怕俺说什么呢?”

    “他娘的,汝小子不仅怀疑咱兄弟的人品,还顺带攻击了君子的诚信。”

    “俺的语言有夹枪带棒的吗?有也是对尔。君子是当今仁、义、礼、智、信全面俱到的圣贤。尔休想拿君子做尔小人的挡箭牌。”

    “尔他娘的是找打。”年纪轻的经不住刘季一再挑逗,猛地跳起骂:“再敢胡说八道,打的尔满地找牙,信不信。”

    年纪大的与王陵赶紧站起将两个不省事的摁下,这一切还是被信陵君府上监学的幕僚看见了,于是刘季与那年岁小的被赶到了门外。

    到了门外,那个祭酒官也是个湖涂蛋,不叫看家护院的看着,骂二句后自顾自回院子里去了。将两个如同斗鸡的青年人留在门外,任其自取其便。这下可好,刘季又率先开骂,那岁数小点的是更加的不省事,与其对骂,做开打前的最后斗嘴。

    “俺要不是怕有辱斯文,早就打尔目无师兄。”

    “还俺俺的,尔个东方侉子。还有脸说斯文!都被从教坛内赶到院子外了,不知道已经是斯文扫地?”那赵国来的孩子推了一把刘季挑衅说:“咱们禁诤辩,用手脚争个高下。看尔还敢不敢自称为兄。”

    “尔这个中原来的梆子,俺不用拳头教训尔,尔怕是不懂先入师门为长的人情世故。”

    那个赵国来的刚进入幼学岁几年的小愣头青一记兜头拳朝刘季的头部打来。刘季扭头让过,立即回以他擅长的掏心直拳。那青年连退数步,用左手捂胸,右手拔剑,站稳步后向前剑指刘季心窝直刺而来。面对如些下死手,出毒招的初出牛犊式的二愣子,刘季移步避过,转身就是一记扫裆腿将青年扫倒在地。刘季迅速扑上去用身子死死地压住对手,双手夺剑,没费什么劲将其剑夺过。

    刘季用剑抵着年青人的喉咙问:“信不信俺就此结果尔的性命。”

    “咱不信。”

    “小子,有种。”刘季收回剑将剑锋朝上,剑柄朝下狠狠砸下后问:“怎么就知俺不会杀尔?”

    “杀人偿命,普天下一理。”

    “好小子怎么就知道俺不会来个尔能死,俺就能埋?”

    “尔龙额,鹰鼻、锁眉、凹眼,是奸猾之相。尔心智全,心机多,遇事尔都会变通,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算尔说对了。不过俺今天得让尔长个记性。”

    就在刘季又要开打时,从赵国来的年岁稍大点的与王陵赶了出来。二人各自冲上前抱住自己的同伴,用力将刘季他们二人拉开。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年岁大的开口说:“咱们都是苦读圣贤书的学子。要明白为与不争的关系,不能如市侩中匹夫一言不合就谩骂,交手。”

    王陵附和说:“这位兄长所言极是。孔子曰:‘矜而不争’骨气要深藏不露,一旦霸气外露,是匹夫之勇。”

    “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

    “这些圣人所言,俺也熟记在心。但是这世上几人能做到与世无争?”

    “圣贤之言高深莫测。”那青少年挖苦刘季说:“似尔这样的奸猾之徒,只能浅薄地看到字面表浅之意,字里行间深藏的哲理尔永远也明白不了。所以尔学圣贤文章,只会是拿它来投机取巧,巧言令色,圆猾奸佞。”

    “尔没完了,是吧?”

    那个年长不少岁数大的赶紧圆场说:“不争无用之争是以弱胜强之道。无可厚非,人皆避恶趋利。没有大智若愚的大智慧,是达不到在不争中实现为而争之。”他微笑着说:“自己介绍一下,咱姓张名耳生于邯郸,祖籍魏国。”见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知道是对方没能理解过来。于是他补充说:“咱祖父在魏赵交战时兵败被俘,成了赵国剃头带箍的官奴,被分到了平原君府上打杂役。咱祖父勤快,地扫的干净,马桶涮的及时。很快并得到有解放奴隶权利的平原君赏识,不仅丹书一封除却了奴隶身,还推荐其成了赵军中郎将。后来咱祖父争气,打仗因功受奖,还获得了土地,接着并娶咱奶奶生了咱爹。生咱爹正常的,可咱爹他不正常。自咱祖父死,他就败光了家产,如今成了流落邯郸的泼皮。亏咱祖父重点培养咱这个孙子。咱随平原君求学十几载呀。”他抱歉说:“这个小老弟是在下邯郸城中的同城兄弟。姓陈名馀。今年才十五岁,年少,不懂事。不过咱俩是刎颈之交的结义兄弟。”

    出于人与人之间彼此敬重对等交往的礼节,王陵立即自己介绍说:“俺是楚国沛县丰邑人,家父是本县拥有土地最多的黔首。”他指着刘季说:“他姓刘名季,是同县不同邑的中阳里的乡绅之子,俺长他一岁,因为是世交,俺们一直以兄弟相称。”

    “好哇。刘季与陈馀是不打不相识。”张耳作主说:“给咱这年长的一个面子,尔俩一笑为友吧。咱们身在他乡为异客,要的是相互帮衬。”

    王陵附和说:“刘季岁数比陈馀大,先还以笑脸。”

    那刘季还真是男人中的男人,能忍所有该忍之事。他借坡下驴,将刀还给陈馀并道歉说:“刚才是俺为大不尊,先不慎言激怒了陈馀老弟,错在为兄。”

    陈馀还礼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床眠。咱们分别从中,东两个方向走到魏都大梁相识为伴也是前世有缘。”他再行礼说:“二位兄长在上,请受陈馀一拜。”

    刘季正经八百地说:“俺与张耳兄还是祖上是同乡的魏国后裔哟。”

    “此话怎讲?”

    “俺曾祖是魏国大夫,是受封为附庸的丰公。”

    “是吗?怎么到了楚国的。”

    “俺爷爷没有能力做官,承袭了丰公爵。可是迁到丰地不久,就因封地被楚国夺了成了楚国附庸,不久吧,楚国在沛县试行废贵族世袭,俺爷爷就失去了爵位,地失了大半,成了楚国的自耕农了。”

    “命呀。”

    “只是俺堂哥刘贾命苦,要是不失爵位,也是长房长孙承袭,轮不到俺。”

    “谁继承祖产不是咱们要叙的。咱与刘季是错将他乡当故乡的魏国同乡。”

    “在祖宗的国度老乡见老乡是两眼泪汪汪。”

    张耳大笑说:“咱们兄弟就不要站在君府院外论家史了,到咱的住处喝酒加深兄弟友情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四个青年男人在张耳的住处围坐一桌,举杯痛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张耳提议说:“咱们有缘大梁相识,咱算半个魏国人,又大汝仨几岁,就做个主,咱们先口头结义为兄弟吧。”

    “干吗口头称兄道弟?”刘季不解说:“就来个歃血为盟,八拜为异姓兄弟。”

    张耳解释说:“歃血为盟后就是断头不悔的刎颈之交了。一旦后悔,天地不容。咱们一面之交,日后兄弟中谁与谁脾气不合,分道扬镳了,就是咱这个岁长的为大不慎了。”

    “张兄说得在理。”王陵赞成说:“一面之交,俺们就先口头相约吧。”

    “好,咱是周赧王五十一年生的,今年二十有四了(公元前二百六十四年)。”张耳举起大碗说:“为兄先干了这杯为敬。”

    “俺今年十九,应该次之。”王陵也举碗一饮而尽说:“干了。”

    “俺是周赧王未年生的,今年十八岁整。”刘季起身干了,将碗底朝上量着说:“干了,一滴不剩。”他接着自嘲:“俺在家是活着的四兄弟中排行老三,在大梁认朋亲异姓兄弟,还是排行老三,天意呀。”

    陈馀起身说:“咱最小,今年十五,自然就是老幺了。咱敬三位哥哥。”

    “咱四兄弟皆是海量。”张耳斟满酒说:“为咱们都是酒中豪爽之人再干了这碗告别酒。”

    “告别?”刘季问:“兄长这是要走?”

    陈馀抢在张耳前答:“咱们不是来求学的,也不是来谋事的。是来做官的。”

    “做官?”

    张耳解释说:“恩师平原君年前过世时,留给咱一封推荐信,向信陵君推荐咱为魏国外黄县令。”

    “生而优则仕。学的好不如生的好哇。”

    “三弟呀,为兄还真不是白捡了个县令。”张耳教诲刘季说:“是锥子就要学会强出头,学毛遂自荐。明白吗?这叫学成文武技,货与帝王家。”

    “哥呀,毛遂自荐只是记录在案的个例,学文章容易,成功不易呀。”

    “三呀,亦步亦趋的照葫芦画瓢式的模仿自然不成,要学成功者的精髓,做到神似才能成事。为兄出身也不比尔好呀。也就是个非奴的布衣一件的匹夫。”张耳再解释说:“这样的,魏国世代王者都不愿学霸秦变法实行郡县制,坚持周朝时的分封旧制。如今的小魏王要将碍他眼的叔叔信陵君排斥在权力核心之外,勉强答应君子在外黄试点县制。难为君子一个将死之人,生前看到了魏国一点变革希望。”

    陈馀抢话说:“哥哥不知道吧。如今七国,除了燕国,六国的国王都是二十上下的青年。”

    四个青年喝过后,撤去碗碟。张耳动身取出茶来,沏上一壶。陈馀分发四个茶杯后坐下。

    王陵不好意思说:“真让长兄破费了。这茶与盐、铁同价,各国皆是国家统购统销。这一壶得要半石粮的价格。”

    “不就十五钱吗?比两个钱半两相加还少一钱。”张耳提壶斟茶说:“品品看,这味是不是提神上品。”

    王陵先啜一口,细品过说:“茶中上品。”他放下茶杯说:“俺们就就着这好茶,学学那平常百姓家,议论一下别人家的家长里短。”

    刘季咂咂味后接过话答到:“大梁、邯郸、沛县平常百姓家是是非非多了去,引不起俺们的兴趣,是吧?张哥就说说当今天下话题之首,秦王政吧。汝比他大二岁,在邯郸时一定是见过吧。”

    “何止见过,很熟。”张耳来劲了。他回忆说:“嬴政在邯郸时叫赵政,他九、十岁间从邯郸逃回霸秦时,咱就是见证。”张耳略带佩服说:“那小子也不知听谁说的,整天牛逼哄哄的逢人就说:龙生一子,此子为秦。与他相邻而居的另一人质,燕太子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总是纠正他说:龙生七子,地分七国。生怕他的这个秦童弟忘了他是未来的燕国国君。”

    陈馀还不懂好茶要品,他如同大碗喝便宜如水的浑白高梁酒一样,一饮而尽,自顾自的迅速倒满后插嘴说:“那小子狂的狠,当年在邯郸,秦王大宝之位似乎就没他什么事,而他呢整天派头十足,说话给人感觉是秦国王非他储莫属。其实吧,他能顺利做上秦王大宝之位,全是他奶奶与他仲父二人合作的结果,他呢,没有感恩之心,将至亲全部赶出咸阳,如今秦国他一人至尊。错而无人指证,错而不知改正。”

    “当年赵国王侯将相谁也没有拿那小子当回事,失误呀。”张耳继续说:“嬴政小子逃走后,咱与燕太子在一起议论过他。燕太子丹总是护着他,不让别人议论那小子的身世。”

    刘季好奇地问:“世人都在传他是吕不韦的种,是真的吗。”

    张耳客观地说:“就这事吧,只有他娘知道。别人传的都不算。如果他娘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就是个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谜案。所以他的年龄越传越模糊不清。他从邯郸回咸阳,有人说是八岁,有人说是九岁,还有人说是十岁,说十岁的就是变相说他是吕不韦的种。”

    “世人又在传他娘后来给他找了个假父长信侯嫪毐。”刘季疑惑问:“兄弟们,这会是真的吗?”

    张耳答:“这事有可能是真的。”

    “百分百真的。”陈馀不加分析以肯定的语气说:“当今天下除了小秦王一人不知,已是无人不晓。”

    “看来秦王政王者之位是真的,这福气可能要打折扣。”刘季叹息说:“摊上他那样的母亲,是男人的悲哀呀。”

    “所以说呀,如果尔认同人生如白马过隙,只是过眼烟云。那尔可以认为生而优则仕是对的。”张耳告诫刘季说:“如果尔当人生漫长,那么生而优,还是学而优,就是一个两可之间的指不定了。”他笑笑说:“依然在邯郸为质的燕太子丹有句口头禅是‘指不定行’。”

    “指不定行?”刘季摇头说:“这叫行为侥幸。”

    “不全是。”张耳说:“匹夫之勇这么说是行为不谨慎;大智若愚者这么说是敢于挑战不可能。”

    “俺最大的愿望就是圆家中爹娘所愿。”刘季低头自语:“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逾三十年后,上苍应刘季所想,超出他所求,用无形之手将他推进天子堂。

    “谁知未来!日后咱们同朝在天子殿堂之上站班议天下军政,也是指不定行的事。”张耳信心满满地说:“世事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未来代周而为天下人主的真的是指不定是谁?”

    “商鞅、魏冉、范雎、吕不韦等皆是从一名不闻的市侩匹夫,跑官,买官,实现乌鸦变凤凰。”陈馀说:“咱们怎么就不能实现出将入相的梦想。”

    “初出牛犊不怕虎。勇猛已具,谋略不足,还欠点火候。”张耳问王陵、刘季:“再续一壶,咱哥仨再评古论今。让陈馀弟准备晚饭。”

    “不能再添扰了。”王陵示意刘季起身告辞说:“今日就此别过,兄长往外黄上任日,弟与刘季一定前来送行。”

    无事则弹指而过,转眼就二年过去了,这一年刘季二十,那个大他三岁的秦王嬴政在咸阳完成了驱逐奶奶华阳君至骊山养老;羁押母亲于岐山离宫闭关求仙问道;灭假父嫪毐;废仲父吕不韦为庶人。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身边的肺腑之亲皆纷纷落幕,取而代之的是以王绾为首的,自来忠、尉缭、隗状、李斯、冯去疾等为辅的忠臣良将。如此血雨腥风式的大换血,使西秦伤精动骨,元气大伤,迟滞了秦统一的步阀。

    这一年,魏公子信陵君殿下,虽然没有被魏王逼上死路。但是天命已到,大病一场后,并两眼一闭撒手人寰了。

    君子一归天西去,三千门客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有钱的贵族子弟与腰缠万贯的富家少爷们,学李斯等游说七国,推荐自己跑官要官去了。刘季与王陵这样的靠父辈牙缝里省点钱背井离乡求学的自耕农之后,就只能无奈地回家,继承父业,做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夫了。因为布衣离奴隶只是一步之差,稍有不慎就会跌入剃发带箍的奴隶群中。生而由命,富贵在天。前路慢慢,走下去才能活下去。不死,就开动脑筋,迈开双腿摸索着向上,一旦通天接地,必能逆天改命。

    十月的这一日,秋去冬来,早早飘起了雪花。王陵与刘季顺道外黄县城,准备与兄长张耳告个别,就回楚国沛县丰邑故乡。

    见到王陵与刘季。张耳是喜形于色,那高兴劲溢于言表尽情外露。他招呼随他在外黄为吏的陈馀:“快给尔二位哥哥设座备茶。”他一手拉一人说:“正月里能将二位兄弟盼来,正是不亦乐乎。”

    秦时期,十月为正月,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从十月为始,至九月底年终。

    王陵落座后,看看满屋披红挂彩并问:“兄长这是有嬉喜之事?”

    “噢,为兄有个好友与咱同姓,名良,字子房,是韩国司徒之子。前些日从韩来魏走亲访友。见为兄年近三十,还未曾迎娶妻室,就拉郎配,将自己一个寡妇亲戚说媒与为兄为妻。”张耳摇头说:“凡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咱们穷吏要是娶奴生子之淑女不难,但有失身份。死守布衣脸面找布衣处子之身大姑娘,太难了,良家女子都被贵族富豪包圆了,他们家中妻妾以数十起步,多者成百上千,秦王嬴政咸阳宫佳丽三千还嫌不足。这叫肥肉都让胖子吃了,瘦子只有瘦肉可吃。要是稍微挑肥嫌瘦,注定就是为兄这般二十郎当六未娶呀。娶个守寡小媳妇,也算是有毛不为秃,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室了。”

    “恭喜张兄脱单,从此成双。”

    “还有一个好消息。张良老弟有一个结拜大哥大,比为兄还大几岁。此人在他家乡陈留县高阳邑是高山打鼓有名在外,会吃能喝,海量呀,都传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到时哥几个一桌,比试一下酒量。”

    “是吗?能成为张良这么个贵族朋友,恐怕不仅仅是酒喝得豪爽吧。”

    张耳毫不掩饰敬仰之情说:“是的,此人熟读万卷书,天文地理军事无一不通。可是韩王请他出山做官,他就是不愿意,说是愿做个小吏混日子,就图个自在快活。其实不是。张良说了,他是不愿西进强秦为虎作伥,也不愿为韩王这么个不思进取的昏君做陪衬。”

    听张耳说郦食其放着官不做,再看陈馀由二年前的张耳跟屁虫,变成今天外黄县小吏,刘季一阵心酸,想想自己已是二十挂零,还是光棍一条,求学谋官是一事无成,到如今两手空空,不由得两眼闪着泪珠。

    见刘季面露酸楚,王陵打哈哈说:“喜事是喜事,兄长听为弟一句,先迎嫂子进门,喜宴留待三年后再办。”

    张耳很是不解,疑惑地看着王陵。

    陈馀脱口就问:“二哥呀,大哥大不办喜宴就不能算正娶呀。不走嫁娶的流程嫂子就是没有名份的妾。这合适吗?”

    “但是闷声用八抬大轿子接过门也就有了明媒之实。”王陵叹声说:“办喜宴就犯了父亡未满三年婚娶之大忌。”

    “王陵贤弟怎么这么说?”惊讶无比的张耳大惑不解说:“为兄的父虽不争,但是健在邯郸,为兄已委托张子房去请,不日他将与陈馀的父母一同到外黄来为愚兄证婚。”

    “嘿,为弟表述不清,长兄听奓了。兄长有所不知。俺们共同的师者,信陵君魏公子无忌月前已抛下俺等学子,独自驾鹤西去了。”王陵再“唉”一声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兄长是不是这个理呀。”

    张耳闻言‘哇’的哭出声来。颤声问:“君子他已逝?”

    刘季憋了半天的泪也夺眶而出,边哭边回:“为弟与三千同门为恩师办过葬礼后,才相互道别至此的。”

    张耳哭有几分悲伤一日之师,有几分是哭自己好不容易寻得一门亲事,嬉喜大宴却让信陵君给冲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刘季哭有几份哭叫了十年的师长,有几份哭自己时不济兮命不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师父师父,应该尊师如父,为君子守孝三年。”张耳擦着泪说:“为兄在外黄二年才建立了轻贵族,奖农耕的新秩序,要是挂印辞官三年,怕是外黄又要被魏国的贵族裂土为私家封地。所以为兄这就往大梁,上君子坟上祭祀三日,以日换年。”

    在礼崩乐坏的年代,以克己复礼为己任的张耳也不自觉地越制。以日换年行孝子礼是天子特权,民间谁敢为之,是悖逆大罪。在没有天子共主的年代,周礼只是一堆垃圾文字。

    “咱也随兄长前去。”

    王陵起身告辞说:“为弟就是前来报丧的,这就与兄长别过。”

    “好吧,特殊日子,为兄就不留了。”

    随王陵告辞出门的刘季问:“为什么这么急?住一日,明日一早他们往大梁,俺俩往丰邑不迟呀。”

    “迟了。”王陵解释说:“奔丧奔丧,闻丧耽误片刻都是对逝者不尊。俺兄弟不走,他兄弟就不能动身。这会他们恐怕已经上路奔丧去了。”

    “大一岁,懂的就多一份。”刘季突然冒一句说:“为弟还有一件小小罕事。”

    “什么事?”

    “不能与高阳酒徒斗酒,实在是遗憾。”

    “老弟,现在不是时候。恩师刚刚作古,哪能与人斗酒!遭人骂的。”王陵安慰说:“山不转,水转。人生总相缝。来日方长,会有与郦食其比试酒量的日子。”

    刘季外黄县衙兄弟别过,与张良初会留地硬是往后推迟了二十年,与时代大才郦食其初会高阳整整后延了二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