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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秦始皇帝的影子

    咸阳是继西歧雍城、关中栎阳后的秦第三国都,有各色居民达二十多万,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城。主干道双向三车道,两旁与中间各种二行大树,合着足有三十米宽,直至皇宫前变路为广场。刘季家乡的六尺甬道难望其项背,道左道右居住着富为官吏,穷为布衣,贱为匹夫的各色人等,七谪之内的店家生意比刘季家乡的小店要强许多倍,家家有人光临。

    一条街就有泗水寿春城大的街面上,三五成群地晃动着戴着儒冠的儒生,板着面孔的法家学子,手持道幡的道士,还有装神弄鬼的方士,术士、相士。从精神面貌上看,后者都要比前者好混。

    交接完兵源,刘季一行二十四人,被这关中繁华地,天下第一城所吸引,一时忘了往日的烦恼。

    刘季对吴阳与陶舍说:“尔俩各带几名兄弟往城东与城西,帮俺打听好兄长王陵的下落,也顺带打听一下小老弟雍齿。中午回这里,一家之味狗肉店吃中饭。一家之味是从燕国督亢搬来的闻香止步改的名。”两名跟班军卒吏去后,刘季以商量的口吻对校尉说:“将军能否也带几名兄弟帮俺打听一下两名自小一块长大的发小落脚在何处?”

    校尉名叫鄂千秋,人也忠厚,一路与刘季相安无事,只听他回:“可以。刘亭长是主管,俺是帮手副官。这一路走来,本校尉看出来了,刘亭长大人绝对是仁义之士,值得交往。”校尉纠正说:“下回亭长大人不要客气叫小的将军。”

    刘季笑笑,鄂千秋校尉带十人走后,他对剩下人说:“几位兄弟跟俺往城南寻访。”

    来到城南刘季首先向守城门的门吏打听:“这位兄弟,俺是来自泗水郡沛县的小小亭长,想打听一下俺们沛县迁往咸阳的黔首,王陵被安置在哪里?”

    “两万多黔首安置在方圆一百里范围内,谁知道谁安置在哪。”

    刘季递上二个钱说:“那沛县来的黔首们会安置在东西南北哪一方?”见门吏没接话,他又问:“县太多,军爷可能搞不清,那么泗水郡来的呢?军爷总知道吧。”

    “这个吾一个门吏哪里能知道?三十六郡很可能是打散后夹花分的,哪能以郡为单位,全郡同乡住一起呢?不便管控。”门吏看在二个钱的份上,献计说:“依吾看,尔想法子找咸阳令打听一下。”

    “咸阳令?”

    “尔等亭长是介于县与邑之间独立存在的小官,而这种只管一城的令是介于郡与县独立存在的大官。别看他只管咸阳一城,那是天子的看门狗,权利大了去。吾估计他一定知道来自各郡的黔首安置的大概位置。”

    跟着刘季身后,对此事并不上心的兵卒有人插嘴说:“亭长大人,俺觉着这位门吏大哥说的是。”

    “说的是,有什么用?老子就是花光身上的钱,也别想见咸阳令一面。”

    刘季领着人来到南门官市,官市是小商小贩,还有小手工业者的聚集地。看到这脏乱差的环境,世人就知道什么叫重农抑商,叫卖的人个个面黑体瘦,干瘪皮臊,目光呆滞,无精打采。

    渔夫冲刘季问:“官爷,新鲜大鲤鱼,买一条?”

    “鱼?出了城门找个塘就能逮着。”兵卒不屑地说:“告诉尔,俺们家住长江尾,随便找个野塘就能逮许多。”

    “军爷,尔是南方人吧。吾这可是黄河鲤鱼,是跳龙门的鲤鱼,不是吾这样的渔夫根本逮不着。好吃着呢。”

    “应该是。”刘季年岁大,见的多,他点头赞道:“它好比俺们长江下游的三鲜鲥鱼、河豚、刀鱼。”

    “这位官爷内行。买一条,兄弟几个解解馋也算没白来咸阳一趟。黄河鲤鱼是跳龙门的佳肴,尔等家乡的长江鲤鱼不可与之同日而语。”

    刘季见此赶紧地说:“俺向尔打听个人,如果尔知道,俺多给尔钱买尔的。”

    “谁呀?”

    “俺家乡大哥,是迁往咸阳的黔首之一,叫王陵。”

    “嘿,吾一打渔的,怎么能知道?黔首都是迁来种地的。”渔夫指着隔壁的樵夫说:“他是农忙时种地,农闲时砍柴的,他们家塬上一定有从六国迁来的黔首,尔问问他。”

    刘季来到樵夫面前,面带笑容问:“这位小哥,向尔打听个人。”

    “吾除了认识种田的农家与奴隶,不认识尔这样的官吏呀。”

    “是这样的,尔家附近一定有从六国来的黔首吧?”

    “有呀,咸阳城方圆百里迁来了逾二万的六国黔首。”樵夫两眼含泪说:“咸阳也一样呀,十户足有三户空,家家户户鬼唱歌。田荒了没人种,就从关外迁来黔首富户接着种。这些人都是豪强地主,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现如今也可怜,财产被剥夺了,自己带着老婆孩子下地干活。”

    “王陵哥呀,想不到尔也要受这份罪呀。”刘季问:“尔家附近的黔首有叫王陵的吗?”

    “没有,吾家塬上及周边二塬上也没听说过有黔首姓王的,肯定没有。唉,尔那兄弟也是,听说六国的黔首根本没迁干净,许多人贿赂官员,将他们户籍上的黔首改成了自耕农。”

    突然有人喊:“秦始皇帝的影子来了。”

    做小买卖的皆跪倒在自己的摊子前,头也不敢抬,在别人的示意下,刘季同逛官市的人皆退到巷子中暂避。

    只见一个宫中宦者头头端坐轿子中,被八个谒者抬着领着二十个线人馆内侍高手,一小队羽林军,招摇喧叫着来到官市。前头骑马的禁军官员大叫:“各人自扫门前雪,将自己面前的卫生搞干净。”

    众小贩以饿虎扑食的速度蹿向自己的摊子前,用十个手指头捡掉前面的脏东西,用衣袖抹掉动物血与雨水掺和成的血水,来不急扫就干脆坐下去用自己穿在身上,用麻皮编的粗麻衣服擦,而后手脚并用,将地抹平跺光溜。一切就在眨眼之间完成。老鼠见了猫不过如此。

    “落轿。”

    内宦从躺轿上起身,有小内寺趴倒在地充当下轿凳,他踩着寺人的背下轿。

    “谁呀?”刘季随口问:“这么大做派。”

    围观者中,有当地人答:“始皇帝的影子,由管理皇宫车马的中车库令干起的大秦朝皇宫总管宦者令,兼着国家玉玺的符玺御史,与禁军最高长官朝堂上站班的郎中令分权,管着由内侍充当的监管众生的线人馆总管的赵高。”

    “他就是本朝高山打鼓,有名在外的赵高?原来只知道本朝书法字帖,全民识字书《爰历篇》是他的杰作。”刘季吃惊地问:“没曾想他还手握这么多实权,一个阉货总管后宫侍人的中人,竟然干着朝官大人的职位,管理着权利超大的线人馆密探们?这些天子为了加强皇权而养的千里眼,顺风耳,一旦掌控在欺上瞒下的佞臣手中,就有可能由人主的鹰犬变为佞臣的爪牙,成为专害忠良的‘包打听’与‘耳报神’。”

    大一岁带你玩。刘季对官僚体系有着切身感悟时,青年项羽跟在叔叔身后还没出师,总角岁的韩信还在淮阴为了生存钻别人裤裆。

    “人家不仅是书同文的标杆,引领全民写小篆的书法大家,还是参与本朝制度的设立者,法律制定者,与左相李斯并称当朝法律大家。权利大了去了,皇帝发出的所有圣旨皆经他手布告天下。位列三公的左右丞相见了他都让他三分。他们见始皇帝怎么做,见了赵高一样敬若神明。”

    “这是作死的节奏。”刘季担心说:“春秋五霸之一齐桓公因宠幸易牙、竖刁被饿死的故事,怕是要在本朝重演。”

    “这恐怕不会,以当今圣上的威望,赵高不敢。而且赵高不比他的前任嫪毐,嫪毐是封了四级二十等彻侯的长信侯,拥有军权。”

    “齐桓公的威信在当今天子之下?长期让赵高欺下瞒上,总会有达到架空天子的时候。嫪毐是会叫的狗公开坏,赵高是阴在草丛中的狼暗坏。”

    “君子远离庖厨的道理,始皇帝陛下懂。但是赵高不是厨子出身,他是秦王室的奴生子,自小入宫,十岁就被吕不韦选为秦太子嬴政的伴读。跟着当时的嬴政老师,当今的丞相王绾学了许多知识,书读的比主子嬴政精,字写的比主子强。有自小就伴读在始皇帝身边的经历,成为律法行家也顺理成章。”路人补充说:“始皇帝陛下身边不缺忠臣良将,但是肺腑之亲只有赵高一人。”

    “身为天子,他的家人呢?”刘季很是不解地问:“丞相还有三门穷亲戚。人主始皇帝陛下富亲戚,穷亲戚就没有一人二人?”

    “尔这位关东六国遗民可能不知,当今圣上,为了亲政六亲不认,不惜将自己的亲奶奶,亲娘,仲父逼出咸阳。他以为自己不可战胜,他从不想是他的亲奶奶与仲父在让着他,他们用自己的失败来为他树威。”路人继续说:“华阳夫人与当今圣上的唯一亲弟弟成峤一案,被处死的亲朋好友达万人,被遣返回楚国的华阳夫人一派楚国人达千人;仲父吕不韦与他母亲还有嫪毐一案,遭诛的二万多人里,姓嬴的不下千人。”

    “皇帝陛下杀了自己的兄弟,但是他还有叔父辈,祖父辈的嬴氏族人呀。”

    “咸阳城中最缺的姓就是嬴姓。吕不韦为了当今圣上,杀了他父亲与祖父辈的兄弟。他的曾祖辈的兄弟早被他曾祖的母亲,来自楚国的宣太后杀光了,他的曾祖六十多岁时用魏国人范雎杀了母舅魏冉与其楚国亲朋。范雎与同乡蔡泽还顺带杀了吾大秦名将白起一派。他的曾祖晚年又为他爷爷娶了楚国公主华阳夫人为太子妃,于是又发生了这位楚国公主为祖上复仇的事件,她联络卫国商人吕不韦,将范雎与蔡泽一党彻底赶出秦王朝堂,她与他一道培养了当今圣上。始皇帝上位之路腥风血雨。”

    “终于将当今圣上培养成了孤家寡人。”刘季还是不解问:“后宫中的皇后与众嫔妃总有当今圣上的贴心心腹吧?”

    “皇后!当今圣上为了后宫干政的事不再发生,至今都没立皇后,六王毕,六国王宫中的美女搜来咸阳,与各地选送上来的美女一道纳入宫中,多如彩云的美女们没有等级,她们谁住哪个宫中,全由他的影子。”路人指着赵高说:“全由眼前这个赵高说了算。千古奇闻,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女人交给另一个男人打理管束。”路人佩服着说:“皇宫美人上万可能是将宫女也算在内了,但是供天子玩的数千是可能的,视女人如猪狗的天子怎么可能记住谁是谁。赵高牛呀,在他管理下,前无古人的庞大皇宫内,没有传出一丁点宫斗的闲言,没有一个美女敢向天子邀宠。千古奇闻哟。”

    “当今圣上为什么这么干?”

    “这个吾等小民也说不清。不过照满大街找不到事干,找不着官吏做的儒生说法是当今圣上关中离宫四千,关外行宫三千,养着上万美女是供他享受的,他根本顾不上谁比谁更美,谁比谁更贤。所有美女他只当玩物,所以交给赵高管理,他忘了谒者、内寺、中小宦者虽然是阉货但是也是男人,割了卵子的男人不是削了蛋的猪,他懂男女之事,他也会想男女之事,只是不能正常行男女之事。防家人如同防贼,信赵高为唯一肺腑。”

    “当今圣上这么糊涂!”

    “街头巷尾都在传,秦始皇帝后宫的女子见了赵高抢着叫干爹。谁将干爹侍候好了,晚上干爹就背谁去接收皇帝临幸。”

    “后宫制度怎么能这么定?糊涂皇帝呀,家将不家了。”

    “皇上不爱自己的女人,更不管自己的子女。所有子女大的小的都不给事做,不开牙建府另外分居别处,全关在高墙深院的皇宫内当“猪”养着,全部子女,除了长公子扶苏外,一个比一个呆傻,分不清猪狗牛羊。”

    “扶苏为什么没有被关养成傻子?”

    “扶苏童年时接收过他的曾祖奶华阳夫人的教导,也被吕不韦教过。只是后来他的母亲来自楚国的公主,随亲奶奶华阳夫人案被处死了。可怜的长公子扶苏成了有父如无父的没有了家教的弃儿。当然这样反而磨练了一个见识过大海的人意志,他在当今圣上的子女中如鹤立鸡群。”

    “这么看来大秦气数未尽。因为长公子作为嫡长子继位后一定会纠错的。”

    “可是当今圣上至今不立太子,所有公子与他们的所有母亲一样,没有尊贵长幼之分,都是一个身份,谁是谁非都由赵高评述。”

    “皇帝又是怎么想的?”

    “他想长生不老。他以为他能长生不老。他认为立太子是对自己的诅咒。”

    “他不是始皇帝,是屎皇帝,这都没人性了。”

    刘季骂过后,突然发现路人瞬间没了。随他的兵卒说:“亭长大人,汝是真敢说,要是被赵高的线人馆的包打听听了去,汝人头落地,俺们也休想有好结果。”

    “谁要敢举报老子,老子就反告他诬陷,直至办他个诬告反坐。”

    “小的说不过亭长大人,俺们走吧。”

    “怕什么?老子看看这个始皇帝的影子怎么个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