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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傻子少年欢乐多

    公元前二一一年,庚寅年,活了四轮属相的赢政进入第四个本命年,他不顾本命年不能远行的禁忌,来到天之涯,海之角——沙丘。沙丘真的是杀龙之场所,属相为牛,却要扮老虎的始皇帝崩世而去,丢下了二十四个公子,十个公主,带着没立储君的遗憾撒手驾鹤上西天了。至于是不是阴家阳家两不收,还是天堂地狱两难留只有天知道。人们知道的是他曾经踢开亲人,一人指点江山,以舍我其谁的气势横扫六合,以不容置疑的手段推行孔子提出的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以朕永远正确的姿态施行中央集权皇帝独裁,以铁碗之气势动用全国之力建长城、修水渠、造前无古人的大皇陵。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过去,是非功过是赵高不能混淆的,是张耳、张良二张嘴加在一起也不能颠倒的。

    不顾本命年忌讳出门远游东方的嬴政,只是计划了跨年度东巡。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猝死,因为赵高接下来的使坏,而演化成了跨年度诏告天下。次年辛卯将成为他的末年,新皇元年变成旧皇末年可是朝之大忌,国之不幸。赵高正在领着他的尸体触他开创的帝国的霉头。

    始皇死则地分的谶语会不会成真,得等到赵高为他发丧,并向天下公布他的死讯,才能见分晓。此时赵高要紧锣密鼓地做他要做的事。

    李斯被叫到沙丘宫,看到僵硬的始皇帝尸体是放声大哭,其情绝对是发自内心,从他被始皇帝从廷尉公廨长史提升为廷尉二十七年之久了,君臣两好共一好,共同将中央集权郡县制推行至全天下。

    赵高提醒说:“通古兄,丞相大人。尔这么大声,是要让外面的人都知道圣上归天了吗?”

    “难道圣上的死也是国家最高机密?”

    “是绝密中的绝密。”

    “天子崩,密不发丧?”

    “对,要想实现兄与咱家在平原津达成的共识,必须先以圣上的名义将胡亥这个傻子推上皇帝九五之尊。强人活着时风光八面,死后惨不忍睹者古已有之,同样死在这宫中的赵武灵王,换个地方死的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等等。往后也一定会有人重演。咱家今天与兄不替后人操心,把握当下,不给咸阳城中的御史大夫、国尉、右丞相等抢先一步的机会。”

    因为赵高与李斯共谋密不发丧,始皇帝末年延后到了他死后的次年,即秦王政三十七年。

    “赵大人意欲何为?”

    “紧紧抓住先手,做个先下手为强的智者。”赵高指了指立在一旁发呆的胡亥说:“玉玺在咱家手中,这个秦二世在吾俩手里,只要兄稳住后队少府章邯,一切尽在咱家的掌控中。”

    “力从何发?”

    “先以圣上的名义发一道赐扶苏与蒙恬死的诏书,清除掉扶苏这个最大的障碍,胡亥离皇帝九五就近了一大步。”

    “赵大人是说扶苏不死,胡亥继位就实现不了?”

    “别以为他的手上有精兵三十万,有精壮民工五十万作为本钱。好蛐蛐交给傻货,一样逗不好的。”

    “扶苏会束手就擒吗?”

    “他会遵他父皇的旨意自刎的。”

    “这么肯定?”

    “圣上生的二十六个公子,存活的二十四个一个比一个傻,兄以为扶苏比胡亥强多少,半斤对八两。他接旨后一定会以他崇尚的儒家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来结果自己。”赵高嘲讽所有人说:“兄长呀,大秦朝还有不遵兄法家思想的儒生存在,真是天大的讽刺。”

    “最不该信儒的人是他这个长公子呀。而不该精通律法的就应该是赵大人。圣上呀,吾俩君臣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大权会旁落到赵大人手上哟。”

    “呵,呵,呵。兄长应该还没算到他会先兄而去,突然就撒手归阴了。往前推十天,既使中署时,谁人敢跟他说要立储了?他对自己的身体过于自信了吧。咱家只大他虚二岁早就觉得老了,而兄与他却从不想他随时会倒下,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要是在下不与赵大人合作,拼死与尔背道而驰呢?”

    赵高赤裸裸地恐吓说:“张耳、张良于秦王政二十四年,在邯郸配合被废为庶人的且画地为牢的赵王迁起义。二贼失败后遁去,竟然于秦始皇帝二年在三川郡陈留县为门吏达三年。陈留县成了天下人还在,心未死的六国旧贵族的集散地,攻击大秦帝国谎言的发源地。兄长的儿子三川郡守李由能说清吗?”

    “大秦皇宫还藏有老鼠蟑螂,陈留县有几个心存反覆的异己分子,与地方官员没有直接关系,最多只能算是官员懒政。”

    “是吗?”赵高奸笑两声说:“张良于始皇三年在愽浪沙行刺始皇帝后,又逃回陈留县恐怕丞相父子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吧。”

    “赵大人信与不信,本相父子都没有与二张暗通。”

    “咱家信,李大人父子就无罪。反之咱家会与他人一道定李大人的罪。”赵高亮剑说:“别说咱家没有提醒兄长。尔能掌控廷尉公廨,但是线人馆搜集的情报不需要通过廷尉审理。咱家完全可以绕过廷尉公廨,直接定任何人的罪。”

    有些事一旦被联系上,还真说不清道不白。一贯滑头的李斯眼见自己与先皇的尸体还有胡亥都被赵高死死地控制着,他好汉不吃眼前亏,萌动了合作之心。

    “赵大人,如果吾俩成功了,可就是权倾满朝的权臣了。”李斯不想将事做绝说:“满朝文武,在下七十四岁,赵大人五十一岁,蒙恬、周青臣、叔孙通、张苍同年生四十六岁,余下冯去疾、冯劫等皆刚过不惑之年,众公子皆而立上下岁,眼前这个十八公子胡亥满打满算,落地算一岁,过年算一岁,离弱冠差一岁。作为权臣吾俩可就是领一群孩子打理天下了。吾二人是不是该宽容一点。”

    “咱家为谁?为兄长全家呀。咱家提醒通古兄如若再左右摇摆不定,受制于人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咱家与兄是两个元老派,对峙一群少壮派。赢则富贵永保,输也比现在就认输强。”

    “十天前圣上活着时,老夫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别装了。兄制定的皇帝独裁就要变成兄长挟天子而独裁了,偷着乐吧。”赵高进一步攻心说:“长期倚人门下,仰人鼻息的日子咱家是过够了,想兄长的梦绝不是止步于做一个富贵乡中的老鼠吧,李大人就要成为群狼之首的头狼了。”

    赵高是威逼利诱轮番使用。在其哄喝诈骗步步紧逼下,李斯的心态接已近崩溃的边缘。他开始跟着赵高的思路走了。是的,牢牢把握好自己的命运,左右他人的生命是何等的威风八面!送上门的利益最大化,自己为什么不接着?将机会让给什么也不知道的咸阳城中的同僚们,自己不是傻就是老年痴呆。可是李斯他作为局中人,还是没有意识到,与赵高同流,也是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这个头顶生疮,脚流脓底的恶魔。

    “不想再称本相为兄的赵大人要得到什么呢?”

    “咱家只要继续做这个傻子的教习师爷,维持所得到一切利益至死不变。”

    “就这么简单?”

    “咱家一个阉货无儿无女,还能求什么?咱家死后葬到他的陵里与他为伴,今天咱家与李大人所做一切由咱家死后去向他解释。”赵高对已经心动的李斯说:“李大人,人生难得一知己,尔能有咱家这样的知己,是上天所赐。”

    “赵大人也不要装了。”李斯撕下最后的遮羞布打开天窗说:“有侄不为孤,赵大人的兄弟侄甥等都将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一切,嬴姓大秦朝天下将成为李、赵两家的门面。”

    “李大人高度概括下的深意已经包括了后二世皇帝时代的大秦朝官场格局。”赵高将专供写圣旨用的锦绸展开说:“请李大人操笔,咱家盖玺,为眼前这个小傻子剔除第一个也是最大的障碍扶苏。”

    “请问赵大人,该如何写?从哪写起?”

    “李大人还用咱家教?赐他二人死,尔说怎么写。”

    李斯自被吕不韦推荐,始皇帝任命为廷尉公廨长史起算三十七年,被始皇帝提拔为廷尉达二十七年,被拜为左丞相也近十年了,一直以忠臣自居,也确实没有过不忠之心。今天他第一次行不忠事,却是伙同赵高政变。他将他定的律法通通忘到了脑后,此时他为始皇帝制定的律法形同虚设,这是他与主子都没想到的,至于赵高什么时候想到的,又是怎么在等待中布局的,他与主子不知道。

    看着赵高往假圣旨上盖玺,李斯还是担心地问:“在下还是怀疑呀,扶苏与蒙恬会信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扶苏那个以儒为师的书呆子八成会信,蒙恬会不会信三分在咱家与尔共谋,七分看老天帮不帮忙。”

    “尔与吾这是在赌命哟。”

    “自古权臣有几位逃过新主子继位后命归阴的?商鞅、武子胥全家的故事李大人比咱家看的多吧。能在新主子朝代活得自如的,谁不是自立新君?祭足、易牙。就是管仲也是及时投靠新主田小白,才有他后半生的辉煌。现在上天给了李大人上演最后疯狂的机会,非要放弃,那么可能就要受制于人,身首异处,富贵不保,子孙遭人欺。”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赌注是不是太大了点?”

    “人生能有几回赌,李大人放弃上蔡小吏,从师大儒荀子,来到崇尚法家的秦国不就是赌吗?赌赢了就是心想事成,输了也不留遗憾。”

    “这可是能赢不能输的一锤子买卖,输则尸骨不存,九族遭诛。”

    “不赌李大人就一定输,赌,赢面很大哟。请李大人不要再左右摇摆,要与咱家高度一致。”

    对权利的贪恋如同主子一样的李斯己经彻底被赵高说服,他小声问:“圣上的尸体怎么运回咸阳,而且还不为人知?”

    “不将拦路石一个个剔除,咱家与尔不能回咸阳,要在咸阳外以他的名义抓一批杀一批,一切人事安排稳定后,回咸阳拥胡亥这个傻子为秦二世皇帝。”

    “赵大人是说与吾暂且在沙丘宫住一段时间再回程?”

    “不能停留不前。要让扶苏与蒙恬感觉不到任何异样。”赵高坚定地说:“赐扶苏死的使者出发后,巡游大队按原定线路继续向北走。绕过卫国,由代郡到井陉穿过雁门郡,再入云中郡,绕过上郡进入太原郡,事成后再进北地郡回咸阳。”

    “现在离冬天虽然不远了,但是秋老虎也是炎炎烈日当头,圣上的尸体会腐烂发臭的。到时候怎么能瞒得住?”

    “先为他破腹刮肚,扔掉所有内脏,再用大量的盐将他尸体腌制起来,而后再买比尸体还臭的各色海货装车,用彼臭来掩盖此臭。”

    始皇帝继位之初,也就是十三岁那年,他的仲父吕不韦就为他选定了陵地。他自己亲政后年年乐于大建,可是他什么时候想到,自己被送进去时只是一付骨架!肉脏被野狗抢食,腐肉为蛆蜕变成苍蝇做最后的贡献。

    “这样能瞒过大半年时间?可能吾俩回到咸阳已是年底了。”

    “令胡亥始终在车内陪他父皇,吃每天送来的饭菜。一切如同他活着时一样的进行。”

    “赵大人,胡亥天天在这车内会被薰死的。”

    “如李大人一样的聪明人会被薰死,而傻子笨蛋是死不了的。弱智少年欢乐多。”赵高辩解说:“这也是给他一个苦其心劳其筋的机会。指不定他从此会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完整的聪明人。”

    “原来赵大人一切都按排好了,一切尽在赵大人掌控中呀。”

    “李大人呀,不能有这样的情绪,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诚意。”

    “在下现在与赵大人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不合作都难了。”

    这时赵成进来报:“王离将军与苏角将军到了。”

    赵高也不与李斯商量出门就下令说:“圣上口喻。”

    王离与苏角对着赵高跪倒呼:“臣王离、苏角领旨。”

    “裨将王离往上郡阳周县出任北方帝国军队副将,代替蒙恬行主将事;裨将苏角为使随后往上郡传送圣旨,监斩扶苏逮捕蒙恬。”

    “臣领旨。”

    赵高将虎符递给王离说:“拿着天子的右半虎符,没收蒙恬手上的另一半左符,完全控制北方军团,废扶苏监军职,用咱家安插在彼的线人馆协镇为监军。朝中有咱家为尔做主。”

    “谢赵大人。”

    赵高将赐死扶苏逮捕蒙恬的圣旨交给苏角说:“咱家配给尔一位内侍高手,尔迟王将军二夜一昼到达上郡阳周,等蒙恬与扶苏失去兵权后,再公布尔手上的圣旨,不给他二人拥兵自重的机会。咱家就不信他们二人敢抗旨。”

    “末将听赵大人令。”

    “记住,尔俩办好了这趟差,就由中人升为大人了。”

    “唯赵大人令是听。”

    看着两个武将在内侍高手的簇拥下比狗还听话地办差去,赵高得意无比地说:“李大人推行的皇帝独裁真好,随便一句皇帝说的,他们就乖乖去了。尔设计的这个皇帝一人独霸天下,比周朝的天下共和要诱人的多,太有诱惑力了。”

    李斯心里一酸,泪如泉涌。他是情到深处哽咽难抑。他边抹泪边自问:“乱秦者胡指的是谁呀?这句谶语太惊恐了,天呀,为什么要如此惩罚吾主大行皇帝与在下呀。吾主仆曾经为天下操碎了心,为什么得到的是这样的回报。报应来自何处呢?”

    “乱秦者不是胡亥而是在胡地的扶苏。亡秦必楚,将楚国公主生的扶苏与嬴高等宰了,就没有了乱秦之人。”赵高安慰李斯说:“李大人要是有好办法,咱家就听尔的,如果没有,还请李大人听咱家的,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下去。”

    “在下不听已经掌控大局的赵大人的,还能有第二条路吗?”李斯突然又大惊说:“赵大人。吾俩忘了一件大事,扶苏与胡亥的母亲虽然都不在人世,但是其他公子的母亲在后宫,她们会起疑的,一旦她们从中用事,吾俩命休矣。”

    “李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命不凡的猫为了杜绝大秦帝国后宫干政的传统,没有立领导后宫的皇后,也没有妃嫔等级,后宫美色只有生育过和没生育过之别,他的后宫由咱家这个外人主宰。”赵高得意地大笑说:“他真的是千古一帝,所做所想匪夷所思,后宫的女人见了他如同老鼠见了猫,见了咱家如同救星,她们唯咱家命是从。他每天临幸谁由咱家说了算,那些美女咱家先验货,再送上他的床,他与她们的一切隐私都在咱家的视线范围内。咱家是她们大伙的干爹。如今后宫由咱家的心腹爱将阎乐看守,她们谁也不敢乱说乱动,生怕被戴上企图后宫干政的罪名。”

    “糊涂呀,吾的主子,天下人主,视自己的妻儿猪狗不如。”李斯推卸责任说:“后宫的一切制度可不是臣帮主子制定的,是主子自己防家人如同防贼,信赵大人如自己的影子。”李斯自嘲地说:“赵大人呀,看来被骂空谈误国的儒家的君君臣臣,为人臣要守本份是对的哟。”

    “是吗?前年李大人在朝堂与淳于越舌战时的辩词是儒家妄议国家体制与新的等级制度,办私学以古诽今,是歪门邪术。行了吧,李大人不要假仁假义了,如今没人敢为他出头,皆是尔定的权在中央,皇帝独裁,严刑峻法所至。胡亥上銮车陪圣上,咱家在车前,李大人在车后。大队开拔经东阿往代郡。”赵高令赵成:“杀了沙丘宫里的所有谒者与宫女,特别是那个小内侍,而后烧了整个行宫,不留一个活口,消除所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