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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说假话是艺术 说神话是魔术

    第二日郑昌报:“上将军,那十辆战车又原封未动地回到了昨日王离丢弃的地方。”

    “这么说趁火打劫的人害怕了。”

    “这些鼠辈除了胆小如鼠,就是畏敌不前。上将军一发怒,他们谁敢私藏战利品?乖乖交出来是他们唯一正确的选择。”

    “俺方将士们都吃过了?”

    “是的,全军都已整装列队,只等上将军一声令下。”

    “先将上将们都召来,本将要布置一下战术,不能再将王离军杀得四散而逃。要将他们围起来杀。”

    “上将军英明。”

    诸将会齐,项羽并未立即布置,而是先责问来自飞:“来将军,王离昨日可是从尔的防区逃出的哟。尔总得给个合理的解释吧。”

    “回上将军,王离是从末将与周殷将军的结合部逃走的。刘仲是乱军心,第一个逃跑的祸首。刘仲将军两军一交手,就丢下人马自顾逃命。”

    刘仲官小,无权参加这样的总结大会。项羽瞪着大眼说:“刘仲的事,本将会找他问明。周殷将军挡了多久呢?”

    来自飞赶紧抢答:“周将军跑的不比刘仲慢。”

    “周将军,是这么个事吗?”

    “回上将军,当时本将正欲寻王离擒杀之,混乱中不知谁将本将的马肚子划了一个大口子,那马倒地而死将本将甩出数米。为了活命本将不得不跑。”

    “没有了马,尔就失去了力量?”

    “上将军。”范增上前一步说:“老朽有话问来将军。”他不等项羽同意,就转身冲来自飞问:“周将军战马无辜受伤而死时,来将军在什么位置?”

    “范谋士这么问是在怀疑本将?”

    项伯充当和事佬说:“范大人忠于大楚之心日月可见。但是范大人呀,不能凭自己好恶而恶语相加,伤了和气。以前得罪刘季的教训,范大人还是应当汲取。”

    “左尹大人,现在是在争天下。不是尔与刘季混迹江湖的过去,不要凭自己的感情而忘了暴秦未亡,天下大势未定。”

    “范大人什么意思?”来自飞知道装孬回避是过不了关的,于是他反攻为守说:“昨日早晨王离率十三万之众,向本将与周将军的结合部刘仲的阵前玩命地冲来,后队挤压着前队如潮水般滚滚而来,本将与周将军混军中拼命杀敌。混乱中谁知周将军的马是骑兵砍的,还是步兵杀的,也有可能是本将无意划的。这本身就是战争的不确定性。”他怒问范增:“允许范大人有所怀疑,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题下,范大人当着众将自己的怀疑变成责问,居心何在?难道大楚国项家军就容不下来某吗?如此本将可以只身南下,去长沙向楚怀王陛下表忠心。”

    “将军息怒。”项羽以项家军当家人的口吻总结说:“此时此刻此地,来将军与周将军都不会背楚向秦,只是两军阵前未用死力而已。主要问题是来将军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一个错误。”

    “对不住上将军。”来自飞立即上前发誓:“只要上将军需要,本将愿以死向楚表忠心。”

    “本将需要全体帐下诸位两军阵前皆不可惜命。”

    “唯上将军令是听。”

    “诸位,自破釜沉舟过漳河攻王离以来,楚、秦双方经过了前三战,将涉间与苏角打懵;后三战,将他二人打出了巨鹿;如今沙丘城外,甬道中进行了二战,王离已经是落水狗了,所以接下来之战本将想打成最后一战。本将令,第九战全面解决王离。”

    “舍得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下马。”

    “还有章邯部,精锐秦军正规部队人马不下十五万,奴隶军挑脚夫不下三十万。可能他在所占领区域或多或少也能征到兵,俺们不能因王离久战未灭,而养壮了章邯。”

    “要吃饭赶秦老西滚蛋,要喝酒杀二世皇帝人头。”

    “本将令,合围王离,一战而定。”

    范增用怀疑的口吻问:“上将军,俺军连周殷的奴隶军一起算已经不足三万,王离经昨日战败,所剩也是十万左右。俺们以少围多,不合兵法。还是挤压着打,让他朝着俺们设定的方向跑。一旦围定他会狗急跳墙而拼命的。”

    “这点本官与范谋所见略同。”项伯劝项羽:“违背兵法的事只可破釜沉舟用一次,不可复制再用。”他一再提醒:“俺们所面对是贯战不败的暴秦长城军团,四面围定,意在全歼,不留活路,他们会狗急跳墙,而拼死恶战。“

    “兵无定势。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项羽坚定说:“长城军团过去战无不胜,是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如今他们远离暴秦本土,在反旗遍布的六国腹地是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粮草都不能保证,饿兵怎么与俺士气正旺的楚军交战?俺楚军个个以一当十,从七比一打到如今兵力对比三比一的情况下,不围歼王离,还待何时,待到章邯休整后,再成建制地杀过来救王离于将亡?”

    郑昌上前说:“左尹大人,范谋士。末将以为上将军所言完全可以一试。暴秦之军已是强弩之末,王离部已经是落水狗,就等着俺们去痛打。”

    “上将军,四面围定,是逼王离长城军拼命,其结果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项伯上前一步,提高嗓门说:“项家军就剩这点家当了,为了减少损失,为了日后有本钱参与天下分鹿。本官以为围东、南、西三面留下北面空档,让王离逃跑。”

    范增赶紧附和说:“三面围着杀,王离最多还够杀二回了。不能图一口吃掉他,而不顾自家性命。”

    “这仗越打,范谋士胆子越小了。一个月前,尔劝本将杀宋义而代之的勇气哪里去了?”项羽挥挥手说:“俺楚军一人杀三个有那么难吗?此事本将一人做主,既使楚军与长城军拼个两败俱伤也在所不辞,他日秦灭分鹿,谁敢将本将排除在外?本将就持手中戟,骑坐下马杀到谁的帐中取他项上人头。”

    “就这么干,本将完全站在上将军一边。”

    见钟离昧表态,龙且、曹咎、季布三员大将也表态说:“今日不解决了王离部决不收兵。”

    “众将听令。”项羽开始布阵了:“本将与丁公固、利几、来自飞率八千江东子弟背西面东正面临敌;龙且、项庄、项声率五千人马北面堵截;曹咎、萧公角、薛公望、周殷率九千奴隶军南面布阵,不让王离从南逃脱即可;钟离昧、季布郑昌率所剩七千人马东面出击,与本将形成东西夹攻。”

    “诺。”

    来自飞知道,王离的大限到了。唯有彻底抛弃他才有可能为大秦帝国多留点人种了。他故意延后,在大帐门口他拦住项羽请缨说:“将军,末将愿为二军阵前斩了王离、苏角、涉间三人。”

    “前些日子尔与苏角、涉间是互有胜负哟。今天尔能阵前同时斩了那三员大将?”

    “回将军,前些日子末将身体偶染小恙,再加上轻敌,让苏角他们多活了几日,今日本将二军阵前一定将他们统统斩于马下,提着人头来见。”

    “可以。本将相信来将军一个暴秦的主管军事的长官卫尉有这个能力。”

    “请求上将军准末将一个要求。”

    “说,俺与来将军是英雄相惜,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末将请求凡是阵前投降秦军不杀。”

    “本将率三万人杀九万人只是费点事,可是将这九万人交给本将三万人管,本将还真不知道怎么管?”

    “交给本将呀。本将曾经是他们的最高军事首长,说话比王离管用。”

    “也是。俺还得留着锋利的兵器去会章邯。”

    “末将一旦统领王离所剩残兵败将,一定为上将军冲锋陷阵。”

    “那俺们就这么说定了。”

    “上将军大仁大德,末将代秦本土男儿跪谢。”

    项羽自始至终要做的是维护大楚国的贵族尊严,来自飞心中从来不忘的是为大秦留下足够多的人种。

    就在那个早上,千里之外的咸阳迎来了两个负着不同使命的人,来自飞前些日子指使回咸阳一趟,以通报前方战况为名给胡亥打气让他坚持活下去的郎中骑吕马童;受赵高指使往楚议和的羽林中郎将王武。二人同时到达咸阳皇宫外,等着皇帝传见。

    终于有谒者传二人进宫。来到金銮殿二人并没有见到胡亥,倒是赵高坐在龙椅上与先期到达的刘季的祷祝官许负在亲切地交谈。

    “当年咱家随先帝最后一次巡游,先帝说一定要走河内郡温城县将县令许望家的小神女许莫负带回咸阳。”赵高表演一声叹息后说:“没曾想先帝死在了沙丘,没能如愿。”

    “上大人,沙丘是天之涯,海之角,天子去不得之所呀。自纣王死于鹿台至赵武灵王饿死宫中,沙丘是逢龙就杀。”

    “咱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先帝只听大奸若忠的李斯的,那李斯从不敬神爱民,只信律法。临死前还冲二世皇帝大呼要严刑酷法。”

    “上大人应该劝阻呀。”

    “想当初,先帝正在生天下方士、术士的气,咱家说什么他也不听。”赵高奸笑一声说:“要是许神人真仙女赶去,先帝或许会听。那时他对咱家说:‘这天底下只有衔玉出世的仙姑许莫负一人是真神,其他如徐市,卢生之流皆是讲鬼故事的骗子。’”

    “不是小神不愿去劝阻先帝,是他老人家与小神父亲有个约定,就是等小神过了十三岁后接到他身边为他所用的。天子一言金口不改,小神不敢违背呀。”

    “今年多大?”

    “已过十六了。”

    “十七了。”赵高竖着大姆指说:“神道理论超过所有方士,智在曾经的神童甘罗丞相之上,美丽胜过二世皇帝后宫上万佳丽。”他肯定又肯定地说:“神仙许莫负能来到咸阳,一定是先帝的魂魄引导来的。来为秦本土老秦人指明未来方向的。咱家对此深信不疑。”

    “上大人过奖。小神受神命下凡投胎,襁袍中就受恩师黄石公指点,专心神话,志在神道,美丽如何,全凭上天所赐,后天不强求。”

    “黄石公?鬼谷子的关门高徒,道家顶尖神人,先帝欲求不得,仙女却与他有如此深的道缘,真乃是命中若有自然有呀。”

    “全是上天安排。”许负面示谦虚之情说:“小神此次来咸阳,一是完成父亲与大行皇帝的约定,长大成人后入咸阳为皇家行道。初次出道,还请上大人行个方便。”

    “仙姑这是来咸阳小试牛刀来了。”赵高对始皇帝信方士有几分赞同无人知,但是他对许负的信任与始皇帝比是绝对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完全拜倒在她的神话之下,他低声下气问:“准备拿何人何事开刀呀?”

    “小神为拯救大秦苍生而来。”

    “天下庶民怎么啦?”

    “始皇死,则地分。上苍感应小神说:秦将亡,二世皇帝将死。西秦众生应立即迎立新的明主。”

    “九天之上的神龙真的这么跟仙姑说的?”

    “上天说始皇帝死则地分,恢复到四海一前。”

    “这个谶语由来已久。为此先帝杀了许多人。”

    “所以神龙令小神前来为不服此谶的先帝与他的三十六个公子公主招魂,将他们的魂魄引上黄泉路,共走阴曹府。”

    “仙姑是说大行皇帝与他儿女的魂还在四处游荡?”

    “千真万确。”

    “能给理由吗?”

    “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小神愿冒天责之险,告知上大人一二。”

    与秦始皇帝同时代的赵高,也逃不过信神迷信的神道即是政治正确的氛围,他虔诚地回:“下民洗耳恭听。”

    “先帝全家死得不服。他们散落在各座庙宇中向三清仙、三圣神喊冤。”许负不给赵高思考时间,继续引导着他的思维说:“上大人听不到神仙的责骂,总能听到凡人的怨恨吧?世人都传是上大人伙同李斯杀了先帝后人。”

    在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以为太阳绕着大地升降的年代,自以为是大地中心的华夏谁人不信神!赵高干了那么多惊人恶事,自然比他人更笃信神。

    “咱家才是被冤的那一个。作为人主二世皇帝胡亥才是杀自家满门兄弟姊妹的元凶,李斯才是他的帮手。”

    要说赵高在长生不老上不信鬼神吧,是事实,但是他对许负的箴言信以为真,在人人信有神的时代,赵高笃信面前这个仙女就是神龙的代言小神。但是一个信神的货却在自己崇拜小仙女面前鬼都骗,将自己的罪甩锅给胡亥、李斯。

    刘季说假话是艺术,赵高说假话是笑料;许负说神话是魔术,赵高说神话是前言不搭后语。魔术你看不出它其中诀窍就以为它是奇迹,神话你看不出其中骗术,它就是上帝视角的真理。

    站立一旁快要对许负顶礼膜拜的阎乐赶紧附和说:“上大人是端了二世皇帝的碗,就是被二世皇帝管的长工。杀嬴氏一族时上大人还不是丞相,李斯、冯去疾等一众大奸人,还在二世皇帝身边主持朝政。所以说嬴氏一族死光光的帐应有李斯等承担,上大人只是被动服从。”

    “为了给始皇帝报仇,给长公子雪恨。咱家及时铲除了二世皇帝身边的大奸李斯。为大秦朝续国祚拼死将李斯拉下马,送上断头台。”

    陈胜、刘季、项伯等包括眼下的赵高都说为始皇帝报仇,那么谁是嬴氏的血海深仇的仇人?那个唯权力是尊的始皇帝已经完全失去了裁判权。他两眼一闭,四肢一伸,也就到达了人生终点,进入黄土之下,与土为伴了。都逃不过一个死,人主与庶民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黎民入土为安了,而作为人主,万众之上的大皇帝,入土后反而不安了,人们为他杀得难解难分,人喊马叫吵也吵得他魂魄无法安定。

    都知道造神,都打着为长公子雪恨,为始皇帝报仇收买人心。许负就当仁不让地充当起了人心导向的舆论制造者。她继续着与她年龄不相称的理论说教:“大秦大皇帝用李斯代替隗状为相,打破了西秦第一个称后的宣太后奉行的大秦顶层格局秦王、楚后、魏相。这是大秦不能触碰的天规,当楚国上蔡人李斯出任丞相后。上天震怒,万民怨恨,陈胜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庶民皆想打破原有格局,来个咸鱼翻身。”

    “仙姑是说要想秦国祚永续,就要为二世皇帝立一个楚国公主为后?找一个魏国人替代咱家为丞相。”

    “上大人呀,尔在聆听小神传达上苍的天命时三心二意了。小神总共透露了两条天机,屁大功夫尔就忘了头一条。”许负正色说:“真龙说胡亥命将不久,他不是立不立皇后问题了,而是必须被革运除命。”

    赵高这回是当个事听了,他两眼一转,心中产生了胡亥当死的萌芽,一旦这个想法三日不断,就有可能成为这个当朝唯一权臣的行动。他定了定神问:“仙姑能不能透点谁将代胡亥为人主的天机?”

    “此乃终极大天机,不好随意泄露。”许负知道关于刘季当为天子的话,此时不能强行向赵高灌输,急了有可能适得其反。少吃多有味,多吃胃受罪。得先让这个阉货消化前食,再灌后食。眼下是误导他在灭始皇帝满门的路上走出最后一步,这一步一旦成真,天下无主就成了事实。她装神弄鬼说:“得有万民所仰的高人替天得道,除无德之伪龙了。”

    “为了拯救咱家与大秦苍生的性命,还请仙姑冒被九天之上的真龙惩罚的风险稍微地多透露一点点终极天机。”

    “苍天已为大秦派了新的主宰,只是还未到云开日出见真龙天子之时。”

    “先帝活着确有道家高人指点说东方有天子气,为此他老人家认定在吴越之地金陵,并开挖秦淮河断龙脉,改金属之首金陵为草料之末秣陵。这么大动静竟然未能打破这个魔咒。”

    许负知道,赵高这个权臣想听到的是他代嬴胡亥为人主,这个她断不能说。她为了他不在纠缠这个命题,于是打开窗户摊牌说:“大皇帝大方向错了。龙脉在四百零六里的泗水之畔,丰沛之间的中阳里。当代真龙天子是楚怀王帐下武安侯,砀郡长刘季。”

    本来想留到下次谈话才说的,被赵高逼得没办法,许负提前说了。赵高并没有发怒,说明他有点信以为真了。

    “刘季何许人也,何德何能?凭什么上苍就选定了他。”

    “刘季是长大仁者,是丰沛百姓共推的陈胜王认可的沛公,是楚怀王册封的武安侯。”

    “他将代秦而有天下?”

    “此是后话,眼下他是楚怀王默许的关中王,正在武关率兵入关中。”

    此时赵高才看了一眼他一直没正眼看的二使者,而后问王武:“仙姑所述当真不假?”

    “仙姑真乃真神人。小的在武关见到了驻军武关关下的武安侯,兵强马壮。重要的是他为关中父老们带来了大量的粮食。”

    赵高佩服许负的神算,他放下身段,离开龙椅来到许负面前拉着她的手跪下说:“还求仙姑与九天之上的神龙商量一下,武安侯可另选天下别处为天子食邑。大秦的家事还得由秦自己做主,秦愿让出天子之尊天王退而为王侯。”他心有所想,于是也直白地说:“咱家请小神告诉神龙,管好关中秦本土,咱家有信心。”

    许负起身拉起赵高回:“上大人所请,情理之中,小神愿在睡梦中代尔向神龙请求。”

    “咱家代大秦万民谢仙姑关爱。”赵高令阎乐:“将仙姑安置在最好的客栈内的上房,吃好喝好,好生侍候着。愿仙女晚上作个好梦。”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