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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形而上的心术(求收藏)

    闲得无事,只想开门叫大嫂闲扯着玩的韩信看着天色说:“要下雪了。”

    范增都没正眼瞧韩信一眼,背着手板着脸所答非所问地问:“看到项庄了吗?”

    “范大人从这数,第一帐是龙且在陪卢绾等刘季帐下军中上将,第二帐钟离昧陪栎阳令樊哙与他的栎阳军政要员,第三帐是共敖在陪戏下令周荷与他的戏下军政要员,第十帐才是项庄在陪夏侯婴等刘季麾下的负责车马住行的非战斗人员。”

    “刘季这个猾头,来鸿门与上将军共叙兄弟情深,却带着一百多号饿鬼来打秋风,蹭大户了。”范增骂:“得让尔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韩信看范增的背影摇头说:“尔只配哄上将军,尔与尔的义子加一起也玩不过刘季的。一物降一物,降服刘季的人绝对不是尔这么酸儒老鬼火与上将军。”

    范增招呼项庄出帐说:“少将军忘了什么叫无毒不丈夫,不愿意斩杀刘季。”

    “为什么要杀刘季?”

    “因为当今天下英雄只有刘季能成为尔哥哥上将军主导天下的拦路虎。”

    “俺哥哥有万人敌之神功,刘季什么也不会,武不能与人单挑独斗,文不懂儒道之学术,谋不读阴阳家的策略,兵不读兵法。他凭什么能成为俺哥哥的绊脚石?多余的担心。”

    “百艺百穷,无艺成龙。正因为他什么也不会,所以才有形而上的心术,其人腹黑万人敌。”

    “什么都不会的是奴隶,是穷鬼命。所以刘季是布衣的头,只配随在俺哥哥后做挑脚夫,负责军需供给,他什么时候敢冒犯俺哥哥的权威了?没见到他耍什么权谋呀。”

    “他敢单独抢先入关为关中人主。”范增提醒说:“刘季与奴隶有质的不同,与生俱来的混蛋本性无人能及。尔见过哪个奴隶能将萧何这样的行政人才,郦食其、陆贾这样的谋略大家,曹参、周荷、丁复这样的惯战猛将都笼络到自己麾下的?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能将各类人才聚到身边才是真正的心中用事,外饰忠厚的大奸大恶之大混蛋。”

    “范谋士是说刘季不是平常布衣,是个大奸似忠的伪君子,糊弄俺哥哥意在争天下的大恶之人。”

    “刘季是个喂不饱的狗,养不家的狼崽子。只有杀之方能永绝后患。”

    “末将愿为上将军担当杀刘季的一切后果。”

    范增诱导半天,要的就是项庄这句话,他坚定地说:“这才是亲兄弟。放心进帐去吧,寻机宰了刘季。亚父不治尔的罪,上将军更不会的。”

    大帐外,韩信拦住项庄,并将他拉到一旁。项庄看他是幺叔的朋友,哥哥身边的中下级军官,每战必为马前卒,所以给他三分薄面,跟他走,听他说。

    “将军一定是奉了范谋士的密令?”

    “干好尔的本职工作,不要插手军国大事,主子身边人干政自古都是大忌。”

    “将军能否听小人说完再骂?”

    “捡重要的快说。”

    “将军,刘季死有余辜,但是眼下绝对不能死,更不能听范谋士的一杀了之。因为一杀就了不了了,杀了他道德上上将军将永远背上背信之名,军事上俺们将陷入没完没了的楚军内讧大战中,而脱不了身。”

    “尔是说驻鸿门皆为利来的诸侯王公将相们会有人替他出头?”

    “王公侯爵们只是利用上将军兄弟反目而趁机做大做强,真正缠着上将军的将是刘季麾下二十万之众的布衣。”韩信附耳说:“小的刚刚听到刘季假借酒意说:‘周勃、王陵、奚涓、郦商都在昼夜不停地朝关中急行军’,他看似是一句无心的酒话,实则是告诉上将军真要翻脸,他留有后手。”他伸出手搬着指头数:“刘季阵营有可代他而为主的宗亲刘贾、刘交、刘仲三同辈之人,另有子刘肥,侄刘泽、刘民、刘辟非,还有外戚吕氏家族吕泽、吕释之、吕台、吕产等一众悍将。所以说此时杀刘季等于将刘项二家送上不归路,刘项二家在关中决一死战将难以避免。两虎争人必然一死一伤,最后闲人得利。”

    韩信说得句句在理,但是项庄作为战将听着只能是似懂非懂,他心中觉着范谋士说的与韩信说的都对,既然都有理,那只能弃韩信而听命于范谋士了。他正色回:“刘季不死必为后患。”

    “耐心等待,等一个合理的理由,恰当的时机再杀不迟。”韩信心有不甘冲着转身的项庄说:“将军,刘季不是宋义与殷通,他俨然是已经做大了的一方诸侯。”看着他离去,他自语说:“争天下要审时度势,不能如范谋士只凭一己好恶而任性为之,要懂得进退之变。”

    “站好尔的岗,放好尔的哨。”范增立在韩信背后骂:“老远就见尔拉着项庄说话,老朽赶紧赶过来。尔又开始以下犯上插嘴军事机密大事了,信不信老朽下令斩了尔?别以为自己是左尹大人的朋友。”

    机密大事?范增欲杀刘季全写在了脸上,还自以为有秘密可言。

    “小人明白自己是上将军的马前卒,排头兵,不敢替上将军做主。”

    “尔敢打镲老朽,话中有话地戏谑。老朽作为上将军尊重的亚父,就不能做主杀一个人?”

    “刘季不是平头百姓,他是在关中站稳了一只脚的诸侯。上将军要是再晚半年入关,怕是他已经是站稳双腿的关中王了。”

    “所以说不杀后患无穷,杀之以绝后患。”

    “不杀后患可以慢慢杜绝,杀之大难将至。”

    “老朽一个阅历无数的谋士,还没尔一个刚过弱冠的青年,站岗放哨的中下级军官看得远?尔太自以为是。”

    自己刚愎自用,却骂人自命不凡的范增进帐去了,他要代项羽做主,指挥项庄行斩杀之事。韩信冲着他背影骂:“自以为是的是尔这个老而不死的害人精,人家杀来自飞是杀得不留痕迹。尔学不会吗?杀刘季要于无声处进行。”

    大帐内,项庄在范增的示意下。上前施礼说:“鲁公与武安侯兄弟家宴,无鼓乐舞女为乐,末将请示舞剑供二位哥哥取乐。”

    项羽不知有诈,爽快地答:“然。”

    项庄拔出宝剑说:“宴中美酒佳肴,不可没有娱乐,俺来舞剑为众人助兴。”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剑锋直指刘季,剑影总在武安侯左右飘忽。剑剑所指皆是背南面北口口声声甘为项羽臣的结拜大哥。与刘季谦卑完全相反的范增,高调而不客气地坐在了主公才能坐的面南背北的人主之尊位的他,心中暗暗称是。

    与项羽一道退而求其次面东而坐为东道主的项伯心中叫声苦后起身说:“独舞之乐不如双舞完美,要不俺凑个趣,陪尔对舞大家齐乐。”不等项羽与范增答,他拔剑来到中间空档处与项庄剑来剑往,其意就是用自身挡住刘季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项庄本来就被韩信说教过一番,现在家族唯一的长辈幺叔又处处护着刘季,他不敢强来,就这么真成了舞剑取悦。

    一见项庄来者不善,张良作为刘项二家的中间人,赶紧地出帐找到樊哙说:“帐内项庄拔剑起舞,剑剑意在尔的主公。万分危急,将军不要犹豫,立即入帐护主。快快进帐来个群舞。”

    樊哙扔斧换剑,另一只手执盾跑向大帐。帐门口二个彪形大汉将手中戟交叉着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盾推脚踢将二人放倒,韩信赶来制止了二个爬起欲战的卫士,故意将他放进大帐内。

    樊哙进入,站东面西瞪着项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喊着:“俺来凑个热闹演一出群舞。大家来个众乐乐。”

    项羽一见立即问:“何人,简直就是雍齿小二轮的翻版。”

    张良代答:“武安侯麾下参乘樊哙。”

    “哥哥究竟有多少人马?怎么又是一个本将没见过的。”

    “当年与贤弟并肩抗秦时,樊哙在家乡守护沛县,所以没有机会见到上将军威严。愚兄的连襟。”刘季令樊哙:“快快见过诸侯长上将军。”

    “朋亲兄弟在上,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项伯趁他们叙礼,用剑逼项庄至边低声说:“出去,不是与尔商量,是令尔快快出帐去追曹无伤,如能追上就立即保护起来,救他一命。”

    项庄出,项伯归座。项羽令:“赐壮士斗卮酒(《史记》原话)。”

    酒至,樊哙也不换小杯慢饮,竟然站着将一斗酒一饮而尽,真是海量。他一抹嘴说:“谢上将军赐酒。”

    “再赐酒,另赐彘肩与壮士当下酒菜。”

    彘肩猪的肩夹骨肉紧,骨深难啃。而项羽手下竟坑樊哙给上了个三成熟不到的生的。樊哙也不向上将军与武安侯申诉,竟席地而坐,将猪骨放到盾上,用腰间配剑割着吃。边吃边说:“俺主公与上将军兄弟分别在河北颖川兴灭暴秦之事,然而天助俺主公先入关来,他总是告诫俺们:财货美女一样都不许动,等上将军前来再做处理。如今秦王宫原封未动,咸阳城秋毫无犯,至于遣雍齿率关下军守关,是为了防止他人,专门为等上将军一人。如今天下大乱,称王称公称侯的野心家太多,俺主公为了上将军甘愿得罪天下诸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只是后来雍齿那个耳聋眼花的老家伙头发昏,蛋发胀,连上将军他也阻拦,俺哥哥恨不得斩了他,只是看他年岁己高,才没有与他计较。俺主公所做一件件,一桩桩皆是想着他兄弟上将军呀,将军要是偏听偏信,那就是屎皇帝第二,失信于天下,令天下英雄心寒。”

    跟好学好,跟坏学坏,跟要饭的学讨。樊哙长期跟着刘季屁股后混事,耳濡目染刘季的世故圆滑的处事风格,粗糙的汉子也近墨者黑地变成了玩世不恭的市井小聪明人,说起谎话也是脸不红心不慌。忠厚的外表,慷慨激昂的辩白,说服不了范增,还哄骗不了项羽?

    “坐。”项羽闻言甚是感动,他大声令:“设几为壮士专座。”

    樊哙坐下了。刘季起身去北面茅房,他经过项羽身边弯腰用范增听不到的声音说:“贤弟,愚兄老了,没几天好活了。未来能与弟争天下的是章邯、田荣、英布、魏王豹这样的中年人,另有韩王成、燕国上将臧荼这样的年青人也不能小看,更不好办的是范谋士立的那个熊心,这个共主真叫人头痛。”他直起身北去自语:“老了,没几天蹦跶了,贤弟好自为之。”

    范增看在眼,听在心自问:这个歹毒之人是在说谁?他问张良:“他说给谁听?谁蹦跶不了几天了?”

    郦食其代张良答:“这里只有咱俩比武安侯年岁还长。”

    “广野君不要挑事。”张良起身说:“咱去排放掉肚中之尿。”

    樊哙左手持盾扶着剑鞘,右手捂着肚子说:“贪酒,一斗酒,俺嘴对着卮一口干了,现在尿急了。”

    茅房中刘季兄弟主仆小声商议说:“张司徒大人,项羽乃酒杯中人,寡人若不走,他必留三日共饮。可是酒无好酒,菜非佳肴,范增又极不友善,寡人怕吃下去吐不出来。”

    “那还等什么?走吧。凡正项羽已经完全信了殿下的解释。只要楚军三大主力不在关中内讧的目的达到了,就不必纠结其它事。”

    “不辞而别,失礼呀。”

    樊哙在旁说:“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眼下主公为鱼肉,范增为刀俎,辞行等于告诉他派人追杀。”

    樊哙不了解范增,派人追杀刘季这样的事,他会提议项羽去干的。

    张良问刘季:“来走亲戚看贤弟,没带出门的礼物?”

    “寡人带白壁一双,欲献项羽弟,玉斗一双,欲给他亚父范增。麻烦张司徒转赠。此时此地与范增不易交恶。”

    “还说没动秦王宫的一切财物。”张良把玩着礼物说:“这种高级玉器只有秦王宫有。”

    “兄弟忘了赵高了。丞相府的财物多于王室。”

    “咱信了。”张良又对刘季说:“尔等一定是从大路来的,大路要四十里。咱与尔亲家项伯一个晚上走个来回,是走的鸿门,骊山,芷阳,灞上间的小道,此路足足近了二十里。”

    “那张司徒等寡人大约出了鸿门地界再进去代为向项羽辞行。”

    樊哙估摸着项庄没回自己帐中,于是直奔第十帐叫上夏侯婴,夏侯婴留下靳歙等人应付,自己叫上纪信、靳强二员将军,四人护着刘季弃车乘马而去。

    项羽问项伯:“谁人操办今日大宴?”

    “都尉陈平。”

    “陈平?魏王豹帐下也有一个叫陈平的。”

    “回上将军,就是他,他前日背魏来投楚,本官安排他继续为都尉。传说他在家乡分肉很公平,所以就让他全权操办今日大宴了。”

    “传。”

    “上将军在上,末将陈平有礼了。”

    “刚刚为什么给樊哙上了道生猪肩夹骨?吃得他满脸是血。”

    “回上将军,下面人见他十分无礼故意捉弄他的。”

    “也好。尔去茅房找找看,俺哥哥是不是掉茅厕中了?他又没吃生的,拉时间长了不怕将大肠头给拉出来。”

    “不用了。”张良进来说:“上将军,尔哥哥刘季不胜酒力,已大醉不能辞,被樊哙等护送回去了。”他献上礼物说:“刘季托本司徒将白璧一双献给上将军,玉斗送给范谋士。”

    项羽随手将白璧放在桌上继续喝酒,范增大怒,拔剑砍断玉斗骂:“竖子不足与谋。”他指着项羽说:“夺尔天下的必是刘季。俺们都将为他所掳。”

    “住嘴。”项伯大骂范增:“尔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指责主子,置上将军的威严于何地?难道臣不议君的道理尔一点也不懂吗?”

    酒是吃不下去了。萧何、郦食其、张耳、张良包括英布皆起身告辞走了。帐内只剩下项羽、范增、项伯。项伯拦住要出帐的范增。范增没好气地说:“刚刚老朽是有点失态了,但是话粗理不粗。”

    “于理也不合,不能杀刘季的道理跟尔说了一箩筐,尔一句没听进去。”项伯愤怒地说:“非要在这里与刘季拼个鱼死网破是吧?那尔应该自己去干,而不是逼主子去做。别人杀来自飞这个当今天下第二猛将的高手,为什么就能杀人于无形,没给指使他的主子留下任何痕迹?尔怎么就敢大呼小叫地要主子杀刘季呢?不知道这会给尔主子上将军留下道德上永远抹不去的污点吗?有能耐就诱导章邯死嗑刘季,在关中上演二虎争人的大戏,俺们静观其变。”

    “要是尔的哥哥故上柱国不薨,尔就不敢这么跟老朽说话了。”

    “这也是俺要说的。俺四哥要是还在。就不会发生上将军听尔的杀战略正确的宋义,刘季也不敢玩猾头离开河南西进关中。现在就不要再说假如了,眼下要做的是尽量挽回尔今天宴上给上将军造成的名誉上的损害,将它降到最小。”

    韩信立定持戟自语:“话说从前是对的,不等于后面的行动也是对的。要审时度势,三思而后行。”

    项羽起身退到后帐,他要将一双白璧转送给心爱的虞姬把玩。他不知也不想知道,曹无伤被刘季吊死在营寨中曝晒,虽说冬季不会立即变质,但是终究会腐烂发臭,刘季就是要用一直吊着的曹无伤的尸体杀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