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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聚鸿门皆为利来

    第二日一早刘季率萧何、郦食其、樊哙、周荷等一百号文武官员至项羽大帐,项羽被连夜赶回的项伯说服,尽地主之易,设宴款待。天生对刘季不服的范增做除掉刘季的最后努力。他也反对楚军自相火拼,但是他要说服项羽,视刘季的表现,如若口惠而实不至,他甩杯为号,项羽就席间杀之。在他看来这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范增忘了项伯曾经多次提醒,继续让主子在前充当黑脸,他自己藏身于后指挥主子遵他的意行事。总是有功归己,有过归主的他怕是要将这种行事作风带到棺材里才能停止。范增更加忘了一件事,刘季不是殷通与宋义。项羽在会稽杀殷通得其兵易如反掌,在安阳杀宋义夺回的是自家军事指挥权,可是要是杀刘季恐怕得不到他麾下的兵马,因为刘季对自己集团的掌控那是绝对的集权,所有人马唯他马首是瞻。

    刘季、萧何、郦食其入大帐首席就席。樊哙等人分别交由龙且等另席就席。大帐首席陪同的有项伯、范增、张良、英布,另外也请了张耳与陈豨这二个早年与刘季等游侠之士结拜的兄弟,独缺被张耳罢官没跟来关中的陈馀。

    “好兄弟想死为兄了。”

    “本将也想哥,很多疑问堵在心中,想听哥解释。”

    “贤弟有问,兄长必答。”

    菜上齐,酒倒八成满后,位列首席主座的项羽正要开口宣布开席。范增代主做主的毛病又犯了。他先开口说:“在共同举杯前,刘季是否先答应交出三人以表诚意?一,许负,二,刘仲,三,刺杀来自飞将军的刺客。”

    “一个也交不出来。”刘季干脆地回:“许负是始皇帝养大并喜欢的道家仙姑,寡人与之没有任何干系,因为寡人不想长生不老,所以也不想求仙问道,至于神叨叨的她来自哪里,去往何处丝毫不知;刘仲是寡人的二哥不假,可是自始皇帝三十年应征暴秦徭役至今兄弟没有见过面,至于有人说是逃往了寡人的阵营,雍齿可以作证,他入涵谷关后人未下马,马未停蹄地穿关而过,可能是寻暴秦残余去了,他毕竟在长城军团服役十余年了,与他们有感情,寡人也在找他;来自飞是谁杀的寡人没有义务去查,也查不出来,如今皆为利来聚首鸿门的各股势力皆是怀疑对象。”

    “巧言令色,黑的能说成白的,狡猾天下第一。”

    “范谋士不要罔顾事实地给别人妄加定论。”郦食其冷语相加说:“作为同龄人,在下提醒范谋士,咱们双方主子兄弟家宴,作为陪酒的臣子,不要摆不正位置而目无主公。”

    张耳与张良赶紧充当和事佬说:“都是聚在这里天下诸侯的榜样级人物,大家理应心平气和地吃酒,化解矛盾,怨家宜解不宜结。”

    萧何和颜悦色说:“请上将军宣布开席。”

    “来,共同举杯,为即将到来的分食‘鹿肉’而润润喉。”

    一杯酒下肚,范增又挑事说:“对于芒砀山斩白龙起义一事,刘季就没什么要跟尔的兄弟上将军说的?”

    “范谋士真的是老了,健忘。寡人刚刚才说了,许负一个神叨叨的道家仙姑的话与寡人无关。再说了寡人树旗起义,总得杀生见血祭旗。人是不能杀的,寡人在芒砀山总共才二十个兄弟,算上自己才二十一个男人,杀谁都不忍,于是只有杀蛇祭旗誓师。至于许负怎么向关中军民解释的,等寡人找到她后给范谋士一个交待。”

    “据老朽所知,她今年头从河内郡温城县就一直在尔的军营混饭吃。”

    “不对。在三川郡她就脱离了寡人的军营独自来到咸阳,她始终不忘自己是始皇帝用金子养大的道家弟子,所以她脱离了寡人的阵营,来咸阳意在报达始皇帝的养育之恩。听说关中上至赵高下至平头百姓都视她如神,是赵高的座上客,整天与赵高坐而论道天下走势,硬是将暴秦给说没了。可能她也觉得得罪了上将军所以才悄声遁去。”

    “那么尔是关中军民的救星,是上天派来的人主,是始皇帝魂魄请来替秦为关中王的不二人选,尔又将作何解释?”

    “先入关者为关中王是楚怀王陛下与俺们臣子的约定,至于是谁透露给关中百姓的,寡人不知。”

    “有这样一个约定?”

    “有,是怀王陛下令上柱国陈婴从长沙带来的手令,不信可以令樊哙快马去拿来供诸位看。”

    “不用。”项伯恨恨地骂:“怀王陛下也太不厚道了。上将军与俺们奉他的命令在河北因救赵与王离血拼,他却在背后来这么一手,这不是明显地将上将军排除在关中王的候选名单之外吗?原以为他只是个熊瞎子掰玉米棒喜好迁都玩的放羊娃,现在看来还是不懂感恩的伪君子。”

    “这得问问范谋士了。”刘季瞪着范增毫不客气地问:“作为立熊心为怀王为共主的第一臣子,尔是楚怀王的忠臣,还是上将军的至亲呀?为什么对熊心这种不厚道的人的行为视而不问?”

    真是看瓜的被偷瓜的倒打了一耙。范增气得是两眼真冒火,感谢二个眼窝透气,否则会火充脑顶而亡的。他接着反问:“刘季没有扯大旗当虎皮,拿怀王的手令当个事,以关中王自居吗?”

    “没有。”

    范增从鼻子里哼一声说:“口口声声说是自家兄弟,上将军在巨鹿与暴秦主力,杀得天昏地暗,尔却悄悄地兵进咸阳,抢兄弟的头彩。”

    “俺兄弟并力攻秦,料想不到俺能先打进关中,好在天随俺愿,在这等到上将军。”

    “哥哥是真心等俺?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假意臣服?”

    “上天可以为刘季作证。”刘季挤出两滴泪说:“兵入咸阳,哥哥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令萧何等人,清点秦王宫的财宝,咸阳城的富户。”

    “准备做什么?”

    “准备献给好兄弟呀。”刘季递上一捆竹笺说:“咸阳城秦王宫殿的所有财富,都已登记在册。”

    项羽接过,打开。边看边说:“秦王宫美女三千有余,宫女侍人数万之众。始皇帝这个狗屎还要建阿房宫,他能享受得了吗?不过这财富略少了点,作为天子还是欠缺点镇国之宝哟。本以为秦宫中财富数以万计,没曾想就这么点积余。”

    萧何打趣说:“始皇帝原来是个屎皇帝。”

    刘季没心思开玩笑,他见项羽已开始丧失警惕,立即趁热打铁说:“现在咸阳的数百上千富户都被迁到了城外,空出了广厦万间,专等上将军与众英雄入主咸阳。”

    “哥哥确实是真心实意在等小弟。”

    “现在有小人挑拨,使上将军与为兄产生了隔阂。”刘季用双手撕开上衣,露出胸膛,而后用手指着心口说:“这棵红心足见俺的真心,谁敢说这棵心是黑的,俺立即挖出来给他看。”

    范增拿过财富明细册,一眼扫过说:“这些都是有价的,秦王宫中有三件无价之宝,这上面怎么没有呀?”

    “不知亚父所指何物?”

    “老夫是上将军项羽的亚父,不是尔的亚父。”范增用手戳着竹笺问:“供在屎皇帝金銮殿上的,由符玺御史赵高保管的国家玉玺;屎皇帝终生佩带的降龙伏虎天子剑;藏在王宫禁地深处的九州大同图。这三样宝贝现在何处?”

    “俺回去一定盘查,如果真有这三件东西,俺一定双手奉献给上将军。”刘季见范增吹胡子瞪眼,于是又坦然说:“上万的豪宅广厦,数万计的美人加宫女,近百万钱的财宝,俺都能拱手相让,难道还在乎这么三件小玩艺。”

    “嘴上说得轻巧,恐怕事实上已被尔深藏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了吧?因为它们才是稀世珍宝,是天子标配物。谁拥有这三样东西谁才是真正的天选娇子。”

    参会众人皆窃窃私语。

    刘季朝萧何大喊:“这么多天没问问小放马的嬴子婴,这三样无价之宝去了哪里?如今范谋士问,尔怎么解释?”

    “回主子,这三件宝物只是传说,在坐的谁也没见过。臣没有范谋士的智慧,所以大意了,没有盘问子婴。”

    “阶下卫士,不得喧哗。”范增继而又对项羽说:“这世上不仅真有这三件无价之宝,而且还真的被尔的兄长据为己有了。”他起身离坐,面向众人情绪激动地正色说:“诸位,传国玉玺,方圆四寸,镶五龙交纽,这五龙是东,西,南,北,中五方地主,配以紫、白、黑、赤、黄五色,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玺面上刻有前朝名相李斯所提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这件无价之宝子婴投降时,双手捧着献给了刘季;九州大同图,为前朝国尉,策学大师尉缭率其弟子,历经十年之久,耗费毕生精力绘制修改而成,当尉缭献给屎皇帝时,屎始皇帝张开双臂拥抱亲吻无数次不肯松手,有关这幅图因缺督亢一处,策学门人前赴后继在先,屎皇帝与燕丹刺刀见红于后之事,在坐的诸位没人不知吧,这件无价之宝被刘季的首席文臣,萧何从赵高新修的相府中偷走;王者之剑是当年吕不韦专为秦王打造的降龙伏虎宝剑五尺长,既使后来秦王与他的仲父反目,也没有一日不佩,直至屎皇帝死,作为镇国之宝传给了胡亥,这件无价之宝被刘季亲自从金銮殿上取走。”

    范增凭道听途说并坚信这三件国宝在刘季手中,他并不知道它们是子婴向刘季投降时所献的厚礼。所以他讲的是激动无比,但是与事实略有出入。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所有的眼光都聚在刘季脸上。刘季面不改色,心不跳,双手鼓掌,镇定自若说:“这个故事很动听,但是并不完美,因为故事中的主角,俺却是第一次听说。诸位这能是真的吗?”他解下身上的四尺长诸侯剑捧着说:“俺没有从金銮殿下取什么五尺长天子剑,倒是接收子婴投降时,接收了子婴所献的四尺秦王诸侯剑,是七十年前周天子授秦惠王的。剑在此,范谋士要可以拿去。”

    “剑也值得计较。这世上就死鬼吕不韦会铸不成。”项羽喝一口酒,吃一口菜不以为然地说:“找著名铁匠打铸一柄五尺长剑,式样由亚父设计。”

    张良忙补充说:“范谋士是武安侯与鲁公兄弟的亚父,是咱等谋士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应该也不会听小人挑拨之言,而捕风捉影吧。”

    萧何忙接过话说:“这个故事太完美了,完美的故事是经过修饰的,是编出来的假话,不能拿它当真。”

    “亚父的言行没错,萧大人的话也对。”项羽大笑说:“皆是忠臣良将,各为其主,用心良苦。”

    “只是亚父听谣,信谣,传谣有点让为兄费解。”

    “哥哥不要与亚父抬杠了,是尔的左司马曹无伤昨晚下半夜悄悄替入俺的大帐来通报的,说尔欲自为关中王,用子婴为相。就在哥哥到来之前他刚走。”

    君不密事不成的道理项羽竟然一点不知,范增闻言张口结舌,就连项伯也是不敢相信自己侄子如此无脑,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出卖了暗投自己的人呢?曹无伤因此会死的,他的死会绝了他人投汝之心的。

    项羽只讲哥们义气,不懂帝王心术,张嘴就来的一句大实话,对刘季来说真是兄弟神助攻,帮自己清理了己方不安定分子。对项羽自身来说是绝自己后路,断天下英雄来投之心。无心出卖曹无伤酿成的大错,是夺天下进行中不吸纳彭越这样的时代英雄为心腹大错的十倍,甚至百倍。

    刘季心眼比筛子眼还多,项羽没心没肺。领头大哥的政治智慧,将决定己方集团最后能走多远。政治高度决定军事长度,两军对垒勇者胜是战术,两龙相缝智者胜是战略。

    立在阶下的一侍者摇着头对另一同伴说:“上将军怎么如此糊涂,他这是在出卖曹无伤,在置他于死地呀。”

    闻言后另一侍者叹一声答:“士不密身死,君不密事危。日后刘季真的反他,恐怕再也无人向他通报了。”

    “唉,亲者痛,仇者快。”

    “是吗?”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狠角色,处危不惊。刘季大笑二声,眼睛一眨主意就有了,只听他坦然地说:“怪不得亚父如此相逼,原来是小人曹无伤从中作祟。当初丰沛四十七兄弟结拜时他只是个刚出牢房的吃牢饭的贼,是用来凑四十七这个整数的,一个贼的话亚父不要当真。”

    郦食其忙替补说:“这样的人没人拿他当人看,范谋士却拿他的话当个事,看来第一谋士的美名要打折扣。”

    张耳也附和说:“贼就是个吃打不吃惯的货,咱们复国灭暴秦的智者怎么能被一个贼牵着鼻子走呢。”

    张良也点头说:“同样是吃牢饭的,贼在监中地位都是最低等的。犯人都瞧不起的贼,是牢头狱霸使唤的奴隶,范谋士却当成个宝,实在是令人费解。”

    一向不拿范增当回事的刘季,再一次认怂辩解说:“亚父不要听了曹无伤的话就当真”他摇摇手说:“一个下级军官的挑拨之言,不必过于当真。”

    项羽点头称是:“象曹无伤的话俺听着,就当听了一声闷屁,别拿这种下级军官当人。”

    项羽呀项羽,人家曹无伤可不是下级军官,而是中高级的左司马,是刘季起事之初,每战必在曹参之后的副先锋,是斩杀泗水郡守壮的勇士。这样的人来投汝不仅不视如珍宝,反而视如草芥。如此没有城府却敢做一群阴谋阳谋皆会的不安定分子的诸侯长?他们与汝直接杀人不同,他们会哄死人,骗死人,治死人。

    范增猛然发现这酒才刚开始吃,自己就被孤立了。他也不想想,除了萧何、英布与他,余者皆是刘季的结拜兄弟。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又要忘了项伯的多次提醒:凡唱黑脸的事,臣子要代主公去做,而不是强求主子去做。他以仆令主地将手中酒杯朝桌子一掼,可是已经信了刘季巧辩的项羽视而不见。他竟以为他没看到没听见,于是又拿起杯子朝地上甩去,杯子的响声动静很大,项羽还是只顾吃肉。

    范增可能真的不知道,他们带着控制欲地想操控主子,有权臣嫌疑。

    “老伙计。这是不想吃肉喝酒了。要不要在下陪尔出帐走走,透透气。”

    范增白了一眼面带嘲讽之情的郦食其,环顾四下看看还有谁的杯子可以用来甩杯为号?项羽项伯叔侄的不能拿,张耳张良是客也不好动,刘季主仆的人家也不让拿,只有英布的可以取来一用。他拿起英布满满的一杯酒高高举起,狠狠摔下,酒杯砸变了型,响声震惊四座,项羽还是装聋作哑,任范增发怒。

    “这酒还让不让喝了?”英布蹭的站起冲着范增嚷:“尔有火朝俺发什么?什么话不能吃了这顿酒再说。”

    本来范增还有不说话的英布可以视为同伙,不明白其所以然的英布一发怒他真的成单打独斗的跛脚猫了,象个斗败的公鸡,跺两下脚出帐去了。

    君臣相约的甩杯为号,演化成了范增的拙劣表演。真是转着圈地拉磨,光着屁股丢人。

    帐内郦食其大笑说:“走了这个搅屎棍,主公可以与上将军痛快地喝酒叙情,兄弟同心地共商大事了。”

    彻底对刘季没有了戒心的项羽笑着问:“哥哥没将老将雍齿带来?”

    “噢,他与陆贾在灞上替寡人看着手下万人不到的杂牌军呢。”

    “就这么点?不止罢。雍齿在涵谷关所率关下军也有五千号人左右了。”

    “就这么点布衣还被他这个老东西不知天高地厚地挑战兄弟的军威给打散了,唉,他呀从来就没给寡人省过心,在丰邑他私自投奔魏咎,在关下他私自挑战兄弟哟。他是真的不明白不作死就不会死。”

    “他要是年轻个三十岁,怕是能与本将过一招二招的。”

    “他是班门弄斧,竟敢老鼠舔虎屁眼找死。所以寡人没有带他来,省得兄弟看着他添堵。”刘季叹声连连说:“没办法,凑合着拉这么个布衣军团,行政上只有过半百奔花甲的萧何独挡一面,谋士不得不用古稀之年的老酒鬼郦食其,只会喝酒,阴谋阳谋全不会;将,也只能重用五十上下的卢绾与雍齿了。过去寡人跟着义父混,以后寡人还得兄弟帮撑。”

    项羽拿刘季的客套话、假话、鬼话当真话、人话听了,他大包大揽说:“只要有本将吃的,就有哥哥吃的。”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喝,感情深一口闷。”

    帐外,只与张良,项伯结拜过,没与刘季结拜的韩信,以郎中衔手执戟率一百多名排头兵担当大帐护卫。他偷听过后点说:“太好了,楚军之间不会内讧了。”

    天,没有明媚的阳光。西北风迎面吹来,黑云压顶,昏鸦在盲然不知所措地寻找着避风之处,只想自肥自根的落叶被秋风无情地吹向他处,只能无奈地等待流水一道东去。空气无比的沉闷。

    立在寒风落叶中与枯叶一样苍老憔悴的范增,心情低落,然而斗败的公鸡不服输,他要怒力实现自己一根筋的愿望——置刘季于死地而后快。他只知道刘季不死于项羽不利,但是他却没想杀了刘季,会不会出现他都不愿看到的,楚军在关中秦本土内讧而难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