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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俺不能全家做梦

    夜色深深。杨武再次进宫报:“大王陛下。汉军全部向后撤到了高处山丘上了。”

    “韩信这是要决白水河堤放水了。”

    “用十棵大树扎成的大筏已经运到宫门外,请陛下随时登筏。”

    “大筏留给翟王老弟。再给寡人送三棵树捆成的小筏暂不被淹就成。”

    “诺。”

    董翳客气说:“雍王兄这是干什么?陛下是寡人的大哥,是眼下雍翟二国的主心骨,废丘城中军民可以没有寡人,不能没有兄长。”

    “好兄弟,自从尔跟随寡人于二世元年冬出关灭张楚国起,寡人这个大哥就有责任保弟的平安,保弟富贵。时至今日沦落至如此窘境,是寡人没有尽到做大哥的责任。”章邯憋了多日的二行热泪奔涌而出,他手指北方说:“待会水大,弟率十名亲兵登大筏子,寡人亲自保着弟向北突围。弟一直向北进九源郡。九源郡如今虽然在汉军手中,但是萧何的政治宣传与许负的造神神话皆未涉及,百姓对前秦还是有感情的。弟只要能逃到那里,就有可能活着逃到东方,见到霸王,复国就有望。”

    “丢下雍王兄,自顾逃命,弟做不出来。”

    “千万别这么说,更不能这么想。为兄已经没多少日子活头了。”章邯连咳二声,咯出一点血来说:“弟如果能活着见到霸王,要感谢上苍,是九天之上的神龙护佑所至,如果事不如愿,要怪的是为兄无能。”

    “哥哥。”董翳抱着章邯泣不成声,二个戎马倥偬驰骋沙场英名响切大地的男子汉为自己即将被打回原型而老泪纵横,他俩不服,怎么就被刘季君臣先黑得有口难辩,今日又被这群曾经不入自己眼的布衣军团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想不明白就和着泪叫几声吧。释压后二人喊着对方:“兄弟。”后互相安慰说:“命该如此,天意呀。君子莫与命斗。”

    决堤后,被拦住十数天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呼啸声犹如千军万马后浪推着前浪,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向废丘城。浪浪扑打在墙外层的城砖上,扑死后变成水渗透过砖缝,浸湿着墙内层的黄土,土经水一泡并向外渗漏,土城墙在迅速瓦解崩溃。越来越高的水顺韩信的意,不顾城中军民安危漫过墙头向城中滚滚而去。

    城中军民纷纷抱着能浮起的物件逃生。章邯与董翳分乘大小筏子朝北方划去,二人不想成为任汉军乱剁的鱼肉。

    汉军在韩信的带领下乘着早就备下的猪皮、牛皮、羊皮筏子、竹木扎成的竹排、木排,甚至还有可乘三到五名将士的小船朝废丘杀来。此时他们绝对是对他人拥有生杀大权的刀俎。

    章平奉章邯令在后乘从渔家搜来的猪皮伐子持狼芽棒为董翳断后。曹参乘五人小船杀来,二个陆战马步兵,此时开始了他们不擅长的水战,也可能是失败死去一方的人,的人生唯一的一次水战。灌婴与丁复、朱轸各乘双牛皮筏子越过曹参与章平,紧赶慢赶地去追章邯。

    “尔等吃豆子没吃饱吗,快快用力保护尔的主子快走。”章邯骂过后令二名划小筏子的士兵掉头,亲自向后阻挡就要近前丁复,并怒睁二眼骂:“来呀。寡人送尔等去见死鬼周文、田藏、陈胜、吴广等贼人去。”

    被章邯骂过的十名翟国士兵六人分二组在大树并排扎成的大筏两边拼命划浆,四人分二组在两边拼命用竹杆撑筏。董翳转身在大筏子上跪倒,朝着章邯的背后连磕三个响头呼:“哥哥,为弟请霸王灭刘季后就自刎去黄泉路上寻兄长。”

    灌婴三将见了章邯,停了片刻,他对丁复与朱轸说:“本将去追董翳,这个货就交给尔二人了。”没等二将应“诺”他就擦着章邯的小筏而去了。

    在不知道章邯已经病入膏肓的情况下,朱轸与丁复还是被这个曾经杀陈胜、魏咎、田儋三王与无数将校的狠人给吓到了,二人皆不敢主动寻战。他们的犹豫为董翳逃生赢得了时间。

    好汉不提当年勇,章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也不主动出招。双方对持许多时,后继汉军正在朝这方向划来。远处曹参在船上挑着章平的人头大叫:“章邯亲弟弟人头在此,不降者与他同样下场。章邯一见血往上涌,大叫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

    在不战就有可能被别人抢功。丁复对朱轸说:“老东西都吐血了,还能有什么战斗力?俺俩齐上,不怕他头顶着的虚名。”

    “一个病人有何可怕?就是虎病了也不如猫。上。”

    项羽戏下封的十八王,连他自己十九王,如今所剩无几了,杀一王是何等功劳,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朱轸与丁复哪里还管章邯曾经是见王杀王,见将斩将的天下第三高手,就是第一项羽,与第二来自飞在此,他俩也会拼死一搏。

    丁复率先令士兵将筏子朝章邯筏子靠过去,大喊一声:“章邯去地下找尔的弟弟结伴去阎王殿吧。”

    章邯用狼芽棒接住丁复的胡人弯刀,虽然老而病,但是狼芽棒与月芽弯刀硬碰硬有重量上的优势。眼看曹参等上将就要赶到,朱轸也顾不得前人的什么春秋义战,不得使用暗箭的周朝战争规则了,他弯弓搭箭朝章邯射去。章邯真的老了,躲箭的动作明显迟滞,左臂中箭。他忍着心痛臂疼继续与丁复过招。

    丁复毕竟年青,他用右手弯刀接住章邯的狼芽棒,要是往回二十年,章邯能将他弯刀砸个稀巴烂,此时只能是压着对手的弯刀不给对手收刀出招的机会。但是丁复是双刀呀,他灵活地迅速将左手弯刀沿着棒柄向章邯的右手划去,章邯来不及让右手虎口中刀被撕裂。

    章邯忍着伤痛使出全力挥棒向丁复重重打去。丁复不仅闪过而且是闪到了章邯背后,左右双刀齐出瞬间斩了二名划船的雍国士兵。那章邯还未来得及回头又中朱轸一箭,再也无回转身之力的他双手紧握着戳在木伐上的狼芽棒单腿跪倒,尽量不让自己倒下。丁复从后一刀割下他的头颅,而后拎着其首节大声吓令还在抵抗的雍国将士说:“章邯已死,降者生。”

    众雍国军民见大王殒殁,皆放下武器向汉军投降。至此在雍国纠缠了近一年的韩信才完成了暗渡陈仓的初衷,可以向刘季请功了。他下令下游吕释之挖开拦水堤放水出城。水去如水来一样快一天就远离废丘而去,再一天初秋的烈日将地晒干,废丘的百姓归家重建家园。主人换了他们还是百姓,同样的他们昨日喊着忠于雍王,今日喊着归顺汉王,没有几人能认识城头大王旗上的字,他们大多数不识字,以后也不会认字。

    等了几天也没有人捉来董翳,韩信不能再等了,他知道汉王在东方需要他与他所领的这近二十万汉军。于是他接收废丘令陈署,校尉杨武投降,押着赵贲回栎阳。

    萧何骂自己儿子萧泽:“谁让尔将军需送到关中来的?老子在关中还要往关外送。需要粮草,且大量需要军需的是在东方进攻西楚的大王陛下。”

    萧泽很是委屈回:“父亲大人。汉中所征巴蜀川中粮草三分之二令人走水路顺流而下送往江淮主公营中。儿子想关中章邯未灭,都尉郦将军又率六万川中健儿加入了灭雍国之战,粮草必定有所短缺,所以就亲自押着留下的三分之一越过秦岭送来给父亲救急。”

    “儿应该亲自押运全部军需送往东方。面见主公与之交接。”萧何用手指点着萧泽说:“虽然主公在东方捷报频传,但是至今未遇项羽所率西楚精锐军团,那是不可战胜的三万江东子弟兵。大战恶战还在后头,一日项羽不死,军需就一日不能断供。”他告诫说:“切记汉王陛下的神交老哥哥广野君的话,君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老子问儿,兵是不是来自于民?饿兵不打仗。对兵来说第一是以君为父,第二是以食为天。从今往后各自所征粮草都得告之君父汉王数量后,送往战争最前沿。地方无论遇到什么天灾人祸,不得相互调驳。”

    “儿记住了父亲的教导。”

    “今日的汉王陛下不同往日的秦朝亭长。往日他与俺同为地方小吏,是身份同等的同事,今日他为君父,俺为子民。随着身份的变化,人的心理也会产生微妙的变化,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变化会在外因与内因的双重作用下发生质变。一旦主疑臣,臣子度日如年是最好的了,家破人亡也是可能的。作为人臣要想使得万年船,就必须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这时萧何的妻子被卫兵护着进府。夫妻、母子这是一别三年后的重缝。互道喜庆后,萧泽问:“母亲能来栎阳与父亲团聚甚好。家乡的田地交给谁家代为管理了?”

    “全部送给了不愿来关中的刘信母子了。俺不能象刘信母亲格局小,眼光浅。作为汉国相国还怕日后不能封侯分地分民。”

    “什么叫不愿来?”萧何问自家婆娘:“谁又愿来了?”

    “所有跟着主公汉王与诸侯逐鹿在先,今又与霸王争人主至尊的所有家乡将官的家属。他们就在相府外,足足有三千多男女老幼。”

    萧何赶紧直奔府外。众乡里纷纷抱拳争着打招呼:“萧大人别来无恙!”

    “父老乡亲们。俺好,尔等也好,大家都好。”

    “萧大人。这里曾经的皇帝老子家祖上的国都,如今属于俺们丰沛乡民的了?”

    “正是。汉王陛下教导俺们汉即是秦,秦故土就是泗水岸边长大的众家乡父老兄弟的第二家乡。从此秦关中大地就是俺们乡里同袍的乐园,俺们就不客气地以此乡为故乡,跟着汉王陛下做天下的主人。”

    “天意,天意,真的是天意。天命所归非人力可以逆转。曾经的无所事事的刘老三,如今成了坐拥关中,替代秦始皇帝为天子,为天下人主。”

    无论张耳、张良怎么吹嘘他俩曾经结拜的兄弟刘亭长如何高大上,但是在家乡父老眼中,他还是那个刘老三。撒尿和泥巴摸爬滚打一块长大的发小,情感是真实的,那怕如今学会了世故圆滑,但是骨子里的真情实意是抹不了的。

    “这就是大汉祷祝官汉军总护法神仙许负说的,主公为神龙唯一的儿子,是来人间拯救黎民的天之骄子。如今领着俺们奉天启运,共享富贵。”

    “萧大人。神仙许负是何人,何方神圣?”

    “小孩子无娘,说来话长。容本相日后有空仔细跟诸位介绍这个仙女的来历。”

    “小人也曾跟着道士数年,祷祝官一职是否委任小人干几日。小人一定比外乡许负要忠于汉王陛下。”

    小人怀土,被动离土格局也大不了哪去。一句不现实的要求暴露了真实的水平,乡民拿国家官员任命当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呢。

    “不是本相驳老弟面子。尔与许神仙差的不是一点二点,而后毕终生之力也达不到的一大截。许负在大汉的作用与地位无人能替代。”

    “萧大人曾经的家乡沛县文吏掾,如今成了汉王陛下身旁的丞相了。可喜可贺。”

    “相国。右丞相是汉国上将樊哙。左丞相是汉国大将军韩信。”

    “就是那个曾经靠卖野狗肉糊口的穷小子樊哙?大家伙都认识。不过大将军韩信何许人也,似乎家乡没有这么个人呀。请萧大人转告汉王陛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凡高官厚实禄全部赏给家乡随他搏命的儿郎。”

    还是有人当军政官员任命是同乡共同围猎后,平均分肉呢。

    “对,对,对。是,是,是。”萧何强装微笑哄大伙开心说:“亲不亲家乡人,铁不铁儿时伴。本相一定将父老乡亲的话带给汉王陛下。”

    萧泽问:“怎么未见汉王陛下家太公老二口,一对儿女与侄子刘濞等?”

    萧何瞪着萧泽连使眼色。趁大伙七嘴八舌之际,他小声对儿子耳语:“不要乱说话。迁家属来栎阳,明为保障安全,但是也有挟为人质之嫌。此举可以防止将校们战场上不以死报国,更防止他们贪生投敌。”

    “萧大人一直将俺们堵在门外,这是不想让穷苦乡民入内做客了?俺们都还没有吃饭呢。”

    “说得是。但是还请家乡父老谅解。栎阳作为汉国都城不久,一切皆还没有走向正规,汉王宫都是借用的原塞王宫。本相这个临时相府太小,实在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请谁不请谁都失礼。”萧何商量着说:“大伙看这样行不行。本相亲自送大伙暂时去栎阳禁卫军营中住下,吃二到三天军粮。待本相随后安排所有家庭房屋。”

    “萧大人说得这么诚恳,俺们要是不从,就不识抬举了。”

    “谢谢诸位理解。”萧何令萧泽:“尔立即叫上相国府所有上、中、下大夫在全城范围内找民间空房。三日后,本相依照家乡将官的尊卑高低顺序对应安排他们家属宅第。”

    汉国虽然立国不久,但是相国府遵周朝官场体制配有上、中、下大夫各九名,共二十七人。萧泽领父命叫上他们去办差了。萧何亲自领着众乡亲去军营中吃饭住下。

    要说萧三丫人傻心大呢。外面闹哄哄好大动静,她硬是在府中后院睡懒觉没发现。等到她亲娘来她床头她才醒来。

    “娘,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告之一声,女儿好去城外迎接母亲大人。”

    “是汝的干爹汉王陛下好意,给家乡随征将官家属一个耳不闻覆车斩将的生活环境。”

    “干爹出关与项羽争霸之战结束了吗?”

    “娘来的时候汝干爹已经杀到萧县,离西楚都城彭城不到一日路程了。”

    “俺跟刘信往关中送粮到咸阳用了四十多天,娘来栎阳也一定不止一月了,干爹一定是进彭城了。”

    “估计也差不多了。”萧何妻激动地说:“想那日去砀郡观看俺汉国大王军容。汉王陛下所率汉军今非昔比,其阵营之强大不亚于前秦铁甲。跟在汉军后的诸侯联军三、四十多万之巨,过兵过了三日不绝。天命归汉,汉王必胜,项羽必死。”

    “娘看到的只是汉军半部,还有娘的毛脚女婿大将军韩信领着十几万人马在西边前秦发源地歧山的雍国作战。听说好象取得了最后胜利。”

    “娘在沛县听儿的干娘说过,汉王陛下拜韩信为大将军。心里是既高兴,又不安。儿呀,汉王是君父,他是臣子,怎么能让汉王拜将呢?要虚心接收汉王赐将。这种乱了等级尊卑的做法是作死呀。”

    “瞧娘说的。是拜是赐皆是干爹之意,干爹汉王十分的另眼高看娘的毛脚女婿。”萧三丫得意地说:“干爹为亭长时,爹爹没少关照他,如今他这是回报俺家。俺爹是一人之下的汉国第一任相国,俺的牛屎男人是仅次于爹爹的左相大将军。”

    “儿呀,这个回报太大了。大到娘感觉象是在做梦。”

    “有梦好呀。有梦说明俺娘没老。娘好好活着,活着尽情享受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超级大富贵。”

    “汝兄妹好好活着才是娘的最大幸福。儿呀。人生在世一切命注定。有多大的福,才能接住多大的富贵。如果福浅接不住大财,就是有横财也枉然。”萧何妻喃喃地说:“想当年刘肥他妈常挂在嘴边说‘只求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活着,不求其他。’这个寡妇比刘信他娘那个寡妇要强许多倍。”

    “俺的个娘。俺带娘仔细参观一下自家相府。”

    “起来梳妆打扮吧。娘下厨为儿熬粥。”

    “这些从此娘都不用做了。有下人操办。”

    “不。只要娘活着一天,汝父女、兄妹的饭菜由娘亲自烧煮。”

    “这是何苦,真是有福不享。”

    “俺不能全家做梦。娘要将这份福留给汝兄妹二人,愿汝俩长长久久,世代幸福。”

    “长长久久,子子孙孙,万世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