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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期末考试(37-39节)

    37.点纸取暖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像一把铺天盖地的大扫帚,不由分说把落叶般的同学们尽数赶进了教室,并紧闭上门窗。这样一关就是一整天。

    晚自习后,同学们结束了一天的紧张学习,陆陆续续去了宿舍作休养生息。

    随着一个个充满能量的火炉子地离开,教室里开始空荡起来,气温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了下来。

    窗外,黑咕隆咚,油漆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田堘复习着功课,有时搓搓手,还会偶尔跺跺脚。突然,他看到一团红光映亮了前面的墙壁,同时敏锐的大鼻子嗅到一股纸张燃烧的焦糊味道。“什么情况?”他扭身观察,发现阿海和阿彦正躲在后门角落里配合默契地点纸烤火。

    “还有这等好事?便宜不占白不占。”田堘丢下手里的笔,猫着腰迅速跑了过去。

    两人见田堘过来,挪了挪凳子,让出来位置。“我们就知道,不用喊你就会闻风而动。”

    阿彦把纸张卷成喇叭状,斜垂着;阿海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对着卷纸的下沿点燃。阿海有时候会偷偷抽烟,这是他们几个好朋友都知道的秘密。常言道,“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至于阿海有一只蓝色塑料半壶液体的打火机,几个人同样心知肚明。

    那火,起初很是微弱,绵软无力,铜钱般大小,后拉成一条线,顺着纸筒缓慢向上攀升,突然“轰隆”一声,那火瞬间变成了一个椭圆形,膨胀的气球般,红里透黄,还带着一缕刺鼻的青烟。阿彦迅疾把纸团丢在地上,三双大手不失时机地罩了上去。

    “暖和,舒服。”

    “这是个好主意,好久没这么烤火了。”

    “添纸,快添纸。”……

    火光时大时小,时明时暗,玩魔术般映照着三人陶醉、满足的脸庞。田堘眼里的火光,清晰明亮,一闪一闪的,像是街上的路灯,亦像是天上的星星。

    他记得,小学时的冬天,语文老师会指导同学们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升起一堆火,算术老师会在课上到半道时,让大家一起跺跺脚挤挤肩。更多时候,是在课间,同学们在窗户下靠墙站立,只等一声令下,两边同学一起向中间侧身推扛,这项游戏当时被称为“挤脓包”。有人不堪重负脱离了落土的墙面,被优胜劣汰作为“脓包”挤出了队列,却又毫不服输的重新跑回队尾,开始新一轮战斗。有时还会同时挤倒好几个人,他们躺在地上,像叠罗汉一般,你勾住我的胳膊,我压住你的腿。一阵开怀大笑后,来不及扑打身上的尘土,又不屈不挠笑嘻嘻地重整旗鼓,奔赴一线。有时同学们也会开展“斗鸡”比赛,两两对阵,不分男女。小伙伴们搬起一条腿,挺直胸膛,膝盖向前,连声叫阵,雄赳赳气昂昂充满战斗力……每当此时,年轻的班主任总会远远地站在一边,望着满脸汗水的学生,优雅地交叠着双臂,默默地看着,笑着。

    那时候,没有太多的课程,没有太多的作业,也没有什么人生的方向和目标,没有什么生活的压力和负担,似乎每一天小伙伴们都是无忧无虑、轻松自在的。甚至睡觉在漫长的冬夜里,裹紧破旧单薄的棉被也从来不做一个哪怕是浅浅的梦。

    从童年到少年,从少年再到青年,似乎一切都变了:年龄变了,心智变了,环境变了,要求变了……有人说,人生本身就有几个阶段,不同阶段各有不同的责任和担当。田堘在想,这话也许有一定道理。自己现在就处在迎面爬坡的山路半腰,那山脊,遥远巍峨;那山路,斗折蛇行;那荆棘,纵横交错;那碎石,哗哗作响……田堘知道,童年虽然让人依恋和怀念,但已成过去,烟消云散。自己面对的,是现在的路,是脚下的路。不管路有多坎坷、多艰难,都要脚踏实地、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因为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即使跪着、爬着也要勇敢、坚强地走完……

    “阿彦,该添纸了。”阿海的催促唤回了田堘的思绪。

    “好,再撕一张。”阿彦答应着,又抓过了身后没剩几张纸的作业本。

    “算了。”田堘拉住了阿彦的袖口,阻止道,“天不早了,还是收拾收拾准备休息吧。”

    38.一错再错

    周末返校,阿莲带来了有关阿默的最新消息。阿莲的一家亲戚和阿默是同村,大家推测她俩曾经同桌很可能就是基于这一原因,因为没有人情愿整天和一个沉默如金的闷葫芦呆在一起,那样会在潜移默化中把人同化成哑巴的。

    “阿默现在怎么样了?”

    “她奶奶的腿好了吗?”

    “阿默真的外出打工了?”……没等阿莲打开话题,几个同学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阿默已经嫁人了。”阿莲看了看大家关切的目光,低低地说了句。

    “嫁人?”

    “怎么会?”

    “开玩笑吧。”……

    “不骗你们。”阿莲抬起头,像是在特意证明自己,接着又道,“而且是二婚。”

    无疑,阿莲的这句话更像一声响雷再次引起轩然大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同学们的表情充满了惊讶。

    “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阿莲顿了顿,撩了撩鬓角的散发,似乎有千头万绪萦绕在心头。

    在大家焦急地等待中,阿莲终于纵横交错、顾此失彼地讲述了阿默退学后的生活经历:尽管阿默悉心照顾受伤瘫床的奶奶,但奶奶由于年事已高、身体虚弱加上旧病复发,还是在阿默回家不久后去世了。她在村支书的热心资助和乡邻们的好心帮助下办理了奶奶的后事,但也欠下了支书家一笔几千元的借款。为了偿还债务和供养弟弟上学,她决定南下打工。但支书家儿子看上了她这个全村唯一的高中生,并坚持要娶她为妻。阿默碍于对支书有事倾力相助的感激,犹豫再三后还是嫁进了他们家。

    结婚后,阿默发现老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整日在外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拈花惹草,欺男霸女。阿默屡次劝说无果还遭拳脚伺候,绝望之余,几经周折才和老公离了婚。正当她想要平静一段时间,疗伤自愈并规划以后的人生时,似乎一夜间流言席卷了整个村庄。有人说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有人说她“行为不检点,举止不正派。”有人说她“一看像只白天鹅,再看是只闷骚鸡。“有人说她“看上去有知识有文化,实际上俗不可耐,丑陋不堪。”……在渣男死皮赖脸一路上不停纠缠着向他索要欠款时,竟有一群无知顽童跟在她身后,向她扔石块、投树枝,还一齐嬉笑着喊她“破鞋”。她不再出门,她不敢出门,她把自己像一只遍体鳞伤的鸟儿一样紧紧关在家里,她怕众人异样的眼神和指指点点,她怕孩子们跟在身后和那一声声侧耳的喊叫……当人们再看到阿默时,她已经变成了邻村“老鞋匠”的女人。老鞋匠,40多岁,肥胖,秃顶,瘸腿,不修边幅。常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到数公里外的镇里摆摊补鞋。听说平时,老鞋匠对阿默还不错,但每逢心情不好时,就会像审问犯人一样折磨阿默,“书记家的儿子说的事是不是真的?”“你和几个男人相好过?”“你在学校是不是就谈了男朋友?”“你曾经打过几次胎?”……

    “阿默怎么会生活成这样?”

    “真是不可思议。”

    “太让人气愤了。”同学们听不下去了,一个个怒气填胸,咬牙切齿。

    “阿默这么年轻就嫁人,太草率了,对自己太不负责了。”

    “阿默不该因为村支书的帮忙而感恩就轻易嫁给他混蛋的儿子。”

    “她更不应该在乌烟瘴气的流言中失去自我,不顾自己的幸福又随便嫁给一个不了解的老男人。这不是在赌气和自残吗?”……晚自习的铃声就要响了,大家还在冬日的冷风凄雨中几多同情几多悲凉地谈论着阿默。

    39.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经过为期一周的复习巩固,又在阵阵寒风中拉开了帷幕。

    考生,单人单桌;老师,跨年级监考;课桌,收拾一空,所有与考试有关的资料全部堆放到教室外面。

    学校宣读的考试规定一遍遍响在耳旁:“……考试中,交头接耳者,本学科成绩以零分计;左顾右盼者,本学科成绩以零分计;挟带夹带者,本学科成绩以零分计……考场上,大声喧哗者,本学科成绩以零分计;顶撞老师者,本学科成绩以零分计;随意走动者,本学科成绩以零分计……凡有以上两种或以上违纪现象者,本次考试全部成绩作废。”

    尽管有规钜,有约束,但还是免不了有个别同学不惜挺而走险,以身试法。有人把可能的答案抄写在课桌上,有人把可能的例题纸条藏在袖管里,有人把抄有公式和难记长单词的纸片攥在手心里……但老鼠总是猫的菜,洞察秋毫的监考老师也总能及时发现这些偷偷摸摸的不雅勾当,只不过他们并不像大家想像中的凶神恶煞,行为粗暴,而是青蜓点水、浮光掠影般予以提醒警示。完全不像初三时的监考老师,轻则没收小抄,把你赶出教室,重则雷霆万钧,撕碎你的试卷。

    考场上的情况,远不至此,还会有其它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

    语文考试时,开考三十分钟的铃声刚过,底盘扎实的阿栾就提出了请求,“老师,我要去厕所。”

    “你是怎么做考前准备的?”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看着阿栾指责道。“快去快回!”并和站在考场后面的监考老师交换了眼色。

    阿栾手捂腹部,佝着腰,冲出考场,便向教学楼后边的厕所奔去。站在考场后面的监考老师则步履匆匆,紧随其后。

    北风呼叫,考场安静。

    不大一会儿,阿栾又举手示意,“老师,我还要上厕所。”

    “你怎么搞的?”监考老师皱了皱眉头,催促道,“快去。”

    跟着阿栾的脚步,后面的那位监考老师又是如影随形,一路陪同。

    窗外冰冰,考场融融。

    很快,阿栾再次举起了手,“老师,我……”

    “去吧。这次我和你一块。”前面的监考老师示意后面的老师站到讲台来。

    田堘看着一小一大、一矮一高走在教室外面的两个身影,十拿九稳地推测,“阿栾的妈妈中午来给他送东西,贪嘴的他一定是吃坏了肚子。”

    无独有偶。考试物理时,阿坤竟趴在卷子上睡着了。监考老师从他身边走过来走过去,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上前制止。随着时间的不停流逝,前面的监考女老师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愠怒地拍醒了阿坤,“同学,醒醒;同学,考试就要结束了!”

    阿坤弹簧般一下子站起来,惊叫道,“老师,没事,我能坚持住。”说完就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慌里慌张地答题。

    田堘突然想起来,阿坤这几天感冒了,正在一日三餐地服药。他猜测,很可能就是阿坤吃下的镇定助眠的药物惹的祸。像阿坤这种整天埋头苦读、一心专注升学的同学岂能视考试为儿戏偷懒睡觉?

    考场呀,真是一个各显神通、挖空心思的地方,也真是一个糗事百出、千事难料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