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都市言情 » 高中生活那两年 » 第十二章 甜蜜交流(34-36节)

第十二章 甜蜜交流(34-36节)

    34.寻找失主

    田堘交作业回来,刚上三楼楼梯,就看到小卖部老板和她儿子正站在窗户外向教室里面张望。“这娘儿俩不在校门口卖东西,来教学楼干啥?”他有些意外。刚才下楼时,他就看到两人探头探脑在二楼的走廊里转悠呢。

    校园里只有一家小卖部,田堘也去那里消费过。他不仅认识女老板,还知道她有一个儿子。女老板长得白白胖胖,上下一般粗。转身取商品时会经常碰到货架,导致一些商品呼呼啦啦掉落到地上,这时她就会按住柜台边缘小心地探身下去。等他直腰站起时,又会脸色涨红,呼呼喘气。她说话声音细细的,尖尖的,像是从喉头用强力挤压出来的。也许是说话困难的原因,她平时不喜欢多开口,更多时候是和买主用表情和手势交流。每当有人反复向她询问某一物品或物品价格的时候,她就会显出几分的不耐烦,最终对你不理不睬,不管不顾。“什么服务态度?”“顾客是上帝吗?”“独家生意,硬气呀。”这个时候,同学们就会抱怨、不满、指责,并称她为永远减不了肥的“棉花糖”。

    每当课间时间小卖部人多时,她正在门前梧桐树下玩耍的儿子就会跑进来,碰碰这个同学的手,拉拉那个同学的衣角,蹭蹭男生的鞋,贴贴女生的胳膊。可能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同学们对这个小男孩并没有多少兴趣,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总是视而不见,爱理不理。相比女老板,这个小男孩黑了很多,瘦了很多,大家也就顺便叫他“小糖”。

    “是她,就是她。”小糖顺着棉花糖手指的方向很欣喜地叫道。

    “我看也是。身材娇小,长发披肩,面容清秀。”棉花糖自言自语,也是一脸惊喜。

    “会不会是谁买了她的东西没付钱?还是谁买东西少付了钱?”田堘不禁猜测起来,“找到教室来讨账,说不定整不好双方还会起冲突呢。”于是他留了个心眼,走上前询问,“你们找谁?”

    “那个姐姐。”小糖指了指,“第二排中间从这边数第二个。”

    田堘看到了,是阿庆,又问,“你们认识她?”

    “是这么回事。”棉花糖赶忙解释,“这个女孩昨天晚上去我们那里买东西,不小心丢了钱。我孩子在门口捡到了,我们特意过来……”

    “哦,我明白了。你们稍等,我去叫她。”田堘进教室时,突然想到阿庆差不多一天都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说不笑,闷闷不乐。中午他去餐厅时还和阿庆打了招呼,阿庆推脱说她不饿,没有去。田堘当时还以为她嫌外面天气冷呢。

    阿庆看到两人,一脸懵懂。

    “你昨天晚上放学后是不是去我们小卖铺了?”棉花糖看着阿庆,直截了当。

    “去了。”阿庆不知道女老板什么意思,简短地回答。

    “你是不是在买作业本时发现钱丢了?”棉花糖又问。

    “嗯。”阿庆点点头。

    “你记得丢了多少钱吗?”

    “二十块。”阿庆很肯定地答道,“一张十块的,两张五块的。”

    “没错,你看是不是这些?”小糖早已急不可耐地伸出了手,展开了攥着的钱。

    “谢谢你们!”阿庆接过钱,自我责备道,“都怪我太粗心。这么冷的天,麻烦你们跑这么远……”

    “就是麻烦。”小糖看着阿庆,接过了话茬子,“我妈今天早上去餐厅找你,中午在一楼楼梯口等你,刚才我们又转了一楼和二楼的教室……”

    “好了好了,就你话多。找到人就好。”棉花糖拉住小糖的胳膊阻止道。

    “我说我和你一块来就能找到吧,你不信?”小糖挣脱着,洋洋得意,“这下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你这小子!”棉花糖盯着忘乎、沾沾自喜的小糖嗔怒道。

    35.粘贴裂口

    刺骨的北风把这个季节的白天吹短了太多。下午六点钟,整个校园就已经淹没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田堘晚饭后,在去教室的路上,看到教学楼西边的工地上已经亮起了灯。如昼的灯光下人来人往,吊机起降,仍然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和灰的,搬砖的,砌墙的,拉钢筋的,搭架子的……有条不紊,各就各位。

    差不多从田堘他们合并到这里那天起,教学楼西边就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施工。听班主任潘老师讲,学校要续建一座每层两个教室的三层教学楼,紧接旧教学楼,并和它在设计、层高和外观上保持高度一致。田堘当时就想,学校是要规划三级二十四个班级的教学规模。这或许就和归并过来的两个班有关。

    几个月来,从夏到秋,再从秋到冬,田堘觉得自己的学习生活紧张、忙碌、劳累甚至痛苦,但和新建教学楼的那些农民工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亲眼看到,工人们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上班,中午没有休息时间,一直到晚上七点钟才能下工。不说工作强度,仅仅是工作时间,就让田堘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挣钱不易,生活艰难。”他站在三楼走廊里,每逢看到工地上那些疲惫不堪的身躯,就会不由自主的这样感叹。

    走进教室,田堘看到阿坤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正在观察着自己的手背。课桌一角摆放着饭盒,里面盛着水,冒着热气。桌面上还散落着一些尚未清理的馒头碎屑。

    “阿坤,你又没去吃饭?”田堘一眼就看出了阿坤的底细。不买饭,啃干粮,阿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天冷,不想过去了。”阿坤看看田堘,微微笑道,“吃馒头喝开水就行。”

    天冷,是真,阿坤穿的实在不厚。但田堘想,其实更让阿坤担心的可能还是生活费问题。

    “生活可不能总是这样。”田堘有心再劝慰阿坤几句,但结合以往的经验,又觉得无济于事,便转移了话题,看向阿坤的手背问道,“是该换胶布了吗?”

    “差不多该换了。”

    近一段时间,班里有好几个同学都被严寒的天气冻伤了。有的是脸,有的是手,有的是脚。轻者红肿发痒,重者裂口流血。

    阿坤就是冻伤中的一员。他的部位在手背上,每当握拳或伸手时就会开裂流血。为防止裂口流血,起初,他用纸条贴粘患处,后来阿彦送了他一卷胶布,他就开始用胶布粘贴。但为了节约,他更换胶布并不及时,总是到白胶布变成了黑色,中间褶皱,四角翘起。

    “来,我帮你贴吧。”田堘拿起胶布,目测裂口后掐断,再小心翼翼地粘贴上去。“还疼吗?”田堘问。

    “说不疼,那是假的。”阿坤在新贴的胶布上轻轻按了按,道,“不过这点苦和农民工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不是,单单他们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就让我们承受不了。”田堘又联想到了刚看到的那些建筑工人。

    “这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你不了解他们。”阿坤叹口气,继续道,“除了工作时间长,他们每天吃的是水煮萝卜、烂白菜,喝的是稀面条、红薯汤。别说偶尔有荤腥了,就连豆腐很长时间也难见到。”阿坤端起饭盒,吹了吹,喝了口水,接着道,“晚上住的是单薄的帐蓬,没有床,没有板,地上只有麦秸和稻草,晚上睡进去像是冰窑。一阵大风就会吹翻帐蓬。”阿坤的眼圈突然红了,说话也有些哽咽,“他们小病不作声,忍着;大病强坚持,拖着。哎,一个原本身强力壮的家庭顶梁柱就这么一天天……”他讲不下去了。

    “我能理解。中年人,上有老需要赡养,下有小需要抚养。担子重,压力大,真心不容易。”田堘被阿坤的一番话深深感染。

    阿坤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邻居有一个男生也在这里上学,他爹和我爹在一个工地干活。一次来给他送东西,他竟说他爹是他亲戚。你说他虚不虚伪?气不气人?”他顿了顿,缓了口气,“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他爹提供的?现在倒嫌弃了、鄙视了,丢他的面子了。还有没有亲情?有没有人性?有没有天理?”阿坤显得很激动。

    “真是一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田堘听了也很气愤,怒斥道,“生养这样的白不孝子,他爹也算倒八辈子霉了。”

    36.甜蜜交流

    冬天的风,刺骨;冬天的云,凝重;冬天的树,光溜溜;冬天的草,枯蔫蔫。就连滋润万物生长的太阳,这季节也苍白无力、萎靡不振。

    天空静谧,大地沉寂,同学们的心似乎也凝固了、冻结了,整天窝在暖融融的教室里,不愿出门。即使课间去趟厕所,也一个个缩着颈,裹紧衣,一路疾走或快跑。毕竟,来自乡下的同学多,家庭条件普遍较差,缺衣少食,受不了外面严冬里的那份寒冷。

    自从上次学校清剿行动后,田堘不自觉的更加谨慎起来,收敛了和于瑶的言行,紧缩了上交作业的时间。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更操心小姑娘的处境。每次交作业见面,他都是简单的和于瑶寒喧一两句,便接过习题匆忙离去。他担心在和小姑娘说话时,学校领导会天兵神将搬突然自天而降,把他们逮个正着……这样,纸条传送就成了两人最主要的交流沟通方式。在他的纸条里,他抒写着对小姑娘的感谢和渴慕;在于瑶的文字里,他能体会到她的惦记和思念。有时田堘希望能到河边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有时又希望能去田野无所顾忌地吼叫几声;有时他会唉声叹气、暗自伤神,有时又会愁眉不展,忧愁焦虑。

    情真真,意绵绵。一段时间以来,田堘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只气球,被人充了气,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实。他憋闷、压抑、委屈。那胀圆薄壁的气球似乎被谁轻轻一触,就会瞬间爆裂,碎片一地。

    那晚,田堘交过作业从老师家里出来,发现小姑娘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的斑驳里,两手交叠搭在胸前,直挺挺望着他。田堘不觉有些感动,有些心颤。他走向小姑娘,揽住了她的肩头。小姑娘抬起娇美的脸,定定地凝视着他,充满期待和渴望。他慢慢吻向她的唇,有些紧张,有些慌乱。动作虽温柔、迟钝,但生硬、蹩脚。那是怎样的唇啊,温暖,湿润,饱满。小姑娘闭了眼,任凭田堘笨拙地亲吻。

    时间停滞,空气凝结。他闻到了小姑娘唇齿间的檀木香味,看到了她光滑柔嫩的洁白面颊,听到了她激烈粗重的呼吸,感受到了她胸脯的跌宕起伏、身躯的阵阵颤栗和隐藏喉结的上下律动……她脱离田堘的唇,抓住他的双臂,睁开眼,娇嗔道,“好想你!这些天,你就没有想到我?”

    “想,想到了。”田堘说着话,再次吻向了小姑娘……

    狭长的胡同里,黑黑的,静静的,像裁剪后围成密不透风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