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下定决心（188节-跋）

    188.下定决心

    长吁短叹的炎炎夏日，太阳升起落下，落下又升起。

    田堘在墙头摘了几根翠绿的丝瓜，又在墙下摘了几根鲜嫩的黄瓜，然后在瓜秧的根部围了些土、浇了些水，回到堂屋在方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母亲坐在门口，挑拣着地上的一把玉米菜。一边放着一只铁碗，里面盛放着刚剥好的蒜头和几片新鲜的食香。田堘知道，母亲这是在为中午的蒜汁捞面条做准备。

    这时，父亲从地里回来了。他在院子里接了半盆凉水，呼呼啦啦地洗了脸、擦了臂，把毛巾拧了拧，随手搭在晾衣绳上。进屋倒了杯温水，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阿中回去复读了，你准备怎么办？”父亲端着水杯，看向田堘。

    “我……我……”田堘面对父亲的突然提出，无所适从，局促不安。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阿中复读，你咋知道？”母亲看出了田堘的窘迫，赶忙帮助解围。

    “我刚才看到了。阿立骑车送他，还带着行李。”父亲告诉母亲。

    “这次他嫂子没有阻拦？一年学费，要花不少钱哩。”母亲像在自言自语。

    阿中，父母去世得早，他一直跟着哥嫂生活。从上初中起，嫂子就反对他去乡里上学。因为吃饭、穿衣、住宿、学习资料，都需要花钱。到了高中，更是由于学费问题，夫妻二人也没少拌嘴。尽管如此，阿中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上了学。后来，阿立凭借自己的木工技术和天赋悟性，在家里鼓捣起了凳子、椅子、案板……上街赶会，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这些年竟也挣了些钱。前几天，田堘见过一次阿中，阿中的成绩还比他差了几分。但阿中对他说，“第一年考学，哪会有我们应届生的戏？我们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算不错了。”阿中还告诉他，他要回校复读，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

    “阻拦？她能当了阿立的家？”父亲理直气壮，“钱，是人家阿立做生意赚的。”

    “你爸问你哩。你有什么想法？”母亲抓着菜，掐着上面的黄叶。

    田堘低着头，还是沉默不语。他不是没有想法，而是想听听父母的意见。这么多天，他失望过，苦闷过，痛苦过，煎熬过，纠结过，反思过，自责过，犹豫过，思索过……

    “你二十岁了，也长大了。不管什么事，也应该有自己的主意了。”母亲循循善诱。“这些天，我听说不少高中的毕业班都提前开学了。”

    田堘算算，的确到了高三开学的时间，去年他们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毕竟竞争激烈，各高中都要抢时间、赶进度。

    “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样子。做事勇敢果断、雷厉风行。不能像大姑娘一样优柔寡断、遮遮掩掩。”

    “不要担心花钱的事，你爸月月还有工资呢，能供养你上学。”

    “也不要老想着，没考上，丢面子。小孩子现在谈什么面子？等以后上了大学，有了工作，有了收入，生活在大城市，那时候面子里子都会有。”

    “阿立，当哥的，还支持阿中上学哩，何况我们当父母的。”

    “你只要上学，我和你爸就支持你。那辆架子车，还是让你爸星期天回来拉吧。”

    “知道你妈在家里不容易就行了。”

    “咱儿子学习一直都不差，基础好，又勤奋。复习一年，肯定能考上。”……

    “谢谢爸！谢谢妈！”田堘听得很激动，也很感动。他也坚定了扬帆起航、重新开始的决心。

    跋

    许多年以后，每当走进中学校园，田堘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回想起学校门前那条清澈河流的曲折蜿蜒，回想起校园周围大片绿色麦田的高低起伏，回想起学习经历中如同囚徒般的禁锢、压抑和焦虑，回想起他和于瑶爱恋纠葛的年少轻狂和酸甜苦辣……这一切如鲠在喉，记忆犹新。还时不时弹珠般跳跃着、闪烁着，重现在他沉睡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