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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珠

    魑魅魍魉被制后,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听力却是无碍。二人听到芸萝这番言语,心里都在骂芸萝这丫头女大不中留,自始至终都护着聂家庄的人,好在她大关头把持得定,没把他们这两条老命交出去。只见芸萝转过身来,朝二使盈盈下拜道:“二位师叔,芸萝事出紧急,方才得罪了。”这边聂彬略感奇怪,芸萝刚才对二使都是黑白老鬼叫着,怎么突然如此客气?那边魑魅魍魉二使却突然大惊失色,要知芸萝贵为轮回教圣姑,除了教主以外,以她身份最尊,而魑魅魍魉二使教中地位也仅逊于此二人,接下来才是六道尊者,十二罗刹。其实若按辈分,二使是前任教主师弟,现任教主师叔,加上教中实权,二使足可与圣姑平起平坐。只是芸萝童心未泯,天真浪漫,对教中上下尊卑看得不是很重,魑魅魍魉二使这才跟她没大没小,以下属自居,人前称她一声“圣姑”,以逗芸萝一乐。若在巫溟面前,芸萝岂敢以黑白老鬼相称?现在芸萝突然讲起教中尊卑,以侄女身份相敬,那她接下来做的事情肯定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不出二使所料,只听芸萝道:“二位师叔,侄女芸萝自小由你们看着长大,直至十岁那年送到聂家庄,维系两派亲近,自那以后与二位师叔便相见得少了,可芸萝心中明白,二位师叔待我与爹爹,大哥无异,甚至与教中兄弟一般敬我为圣姑,芸萝肆意妄为,不尊师长,这里先向二位师叔赔罪。”芸萝说完,朝二使拜了三拜,继续道:“在聂家庄的六年里,你们也时常来看我,传授本教神功,这些恩德芸萝都时刻铭记在心。”

    魑魅魍魉心中了然,芸萝将过去种种恩情分说明白,自是有了恩断义绝的准备,她究竟要干什么荒唐事?魑魅心思较师弟为灵,突然想起一事,不禁大惊失色。只是苦于中了缚身蛊,周身不得动弹,看来只能加紧运功,待破了这缚身蛊,自然由不得芸萝胡作非为。只见芸萝从百宝袋掏出一把金色小刀,这时就连魍魉也猜到芸萝要做什么了,他想要发声阻止,可是喉咙除了发出一些荷荷的气流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聂彬见二使表情惊慌,又见芸萝掏出小刀来,饶是他聪明多智,也猜不透这小丫头想干什么,刚才她还力阻自己杀这二人,难道这么快就变卦了?虽然二使是由芸萝所杀,但日后巫溟追究起来,自己肯定也难逃干系。想到这里,聂彬便想出声阻止。芸萝却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聂大哥,我现在要施展本教秘术,可这两位师叔高明我太多,缚身蛊一日之内只可用一次,我恐怕困不住他们,我那微末的点穴功夫也不用说了,若他们中途恢复行动,请你立即封住他们穴道。”

    “秘术?”聂彬心想既是涉及他派隐私,自己不便参与,于是对芸萝说道:“我这就给他们补上几指,保管六个时辰内动弹不了。贵教的秘术,我还是不便观看了吧。”

    “聂大哥,我施术过程中缚身蛊和点穴之术不能同时使用,我也实在是别无他法,只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聂彬这才方知,芸萝不惜以触犯教规来保全二弟,心中不禁大为感动。聂彬点点头,答应下来。芸萝见聂彬答应,于是扯开魑魅胸膛衣物,聂彬见到他心脏位置伤痕密布,像树根一样,盘根错节。芸萝在伤痕处仔细涂了一层黄色药粉。大约过了一刻,拿起黄色小刀,将魑魅胸口肌肤割开,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血液渗出。随着芸萝力道加重,小刀竟渐渐划开胸腔,到后来竟是开了一个寸许长的小洞!聂彬甚至可以依稀看到魑魅一颗心脏竟然在微微跳动!每当有血液涌出,芸萝便往洞口倒入那黄色药粉,这黄色药粉遇血即化,之后血液竟慢慢回流,不再涌出!聂彬朝魑魅看去,却见他神色如常,竟是感受不到半分痛楚。聂彬看到这一幕,被震惊到无以复加,心中不断暗叹,这轮回教秘术不仅邪得可以,更是神乎其技,着实教人大开眼界。

    芸萝打开胸腔后,迅速吹了声口哨,只见一条一尺来长,小拇指粗细的红色小蛇从她的百宝袋中爬出,接着像是受到什么感应一般,游到魑魅胸口小洞,接着蛇头一伸,竟是钻进洞口!而此时芸萝食指和中指也迅速搭在洞口斜下方约两寸的乳根穴上,不紧不慢来回敲击八下,那蛇头随即从洞口缩回。聂彬看到那蛇口像是叼了什么东西,像是一颗圆圆的珠子,还未看清,那红色小蛇蛇头一仰,把那珠子也吞了进去。

    魑魅见到珠子被吞,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一旁的魍魉应是解了部分蛊毒,虽然仍是不能动弹,但却能张口说话。只听他突然大喝一声,骂道:“巫芸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大逆不道的叛徒!”芸萝见魍魉开口说话,对聂彬焦急道:“聂大哥,魍魉师叔的功力比我强太多,他已经能说话了,这缚身蛊快要困他不住,你快点他哑穴,以免我分神。”聂彬当即照办,只见他扇子一转,朝魍魉颈部哑穴点去,魍魉又立时不能说话了。聂彬此时隐约可以猜到,芸萝并不是要取二老性命,而是取了他们什么要紧事物,以此挟制他们。

    那小蛇吞了那珠子后,便钻回那百宝袋中,芸萝又翻出针线,将魑魅胸膛洞口缝上,最后在伤口处又仔细涂了一层黄色药粉。

    魑魅突然开口道:“芸萝,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芸萝轻轻点头,杏目含泪道:“两位师叔,芸萝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白被你们擒去,而你们又待我不错,我也不能害你们性命,芸萝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万般无奈下,只好得罪两位师叔,待诸事了结,芸萝自会跟两位师叔回到圣堂,向教主领罪。”

    魑魅叹了口气,道:“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哇,如今我们动弹不得,只得由你胡闹。”

    芸萝没有接话,而是拿起黄色小刀,对魍魉如法炮制。魑魅忽对聂彬道:“聂大公子,也不知你那二弟究竟有什么妖法邪术,居然将我们圣姑迷得如此神魂颠倒,你可知芸萝对我们做了这些后,会遭到什么惩罚吗?”

    聂彬道:“愿闻其详。”

    魑魅道:“聂大公子机智无双,不妨猜一猜看。”

    聂彬沉吟了会儿,道:“当芸萝姑娘拿出那把黄色小刀时,我原以为她要对二老不利,可目睹了贵教神技后,我猜她是要借此挟制你们二位,而那枚被红色吞噬的血珠,应该事关你们练功的功法吧?”

    魑魅道:“不错,既然被你猜中,以你的聪明才智,我想要不了多久,你便会查出这血珠来历,老夫索性将本教秘密告诉你,但你要发誓,此事不得再向任何人提起,否则芸萝哪怕贵为本教圣姑,触犯此条教规,也要遭那万蛇噬咬之刑,就连教主都不得纵容包庇。”

    聂彬点点头,微笑道:“我刚才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们圣姑了?也罢,为坚你之信,我便再起个誓。”聂彬伸出三只手指,高举过头顶,正色道:“我聂彬在此起誓,今日之事,自当守口如瓶,若他日与轮回教弟子动起干戈,也不以此弱点来趁人之危。若有违此誓,自当替圣姑受那万蛇噬咬之刑。”

    魑魅原本只打算让聂彬保守秘密,没想到聂彬竟也答应不以此秘密来对付轮回教弟子,此人行事果然光明磊落!虽然他并不相信聂彬在性命攸关时还能遵守誓言,但事关芸萝生死,想来他也不敢轻易破誓。魑魅不能点头,只能眨了眨眼,以示赞许。于是他这便说道:

    “本教最高功法,深渊轮回功,想必你早就知道了,此功法与星尘宫的星尘诀、法严寺大悲神咒,青玄宫紫霄无极功这些纯练内力的武学不同,练此功法,必须从小受蛇、蝎、蜈蚣,狼蛛、血蛤五毒侵蚀,让血毒遍布全身经脉,这样我们打出拳掌腿脚,招招带着毒性。任对头内力再厉害,一但沾了我们的毒,除非有我们解药,或者有星尘宫北燕王那般超凡脱俗的内力,能将毒质瞬间逼出,否则只能坐等毒发毙命。”

    魑魅说到这里,不禁语气颇为骄傲。聂彬点点头,表示赞同:“不错,轮回教之所以能并列六大门派,此毒功无疑居功至伟。”魑魅又道:“但江湖上的人大都看不起我们,说我们以毒害人,都是阴险宵小之辈,但你聂家庄以剑杀人,星尘宫以内力碎人五脏六腑,大家同样都是杀人,有什么高尚卑鄙之分?”聂彬急忙摇手否认:“在下可不敢有此想法,贵教神功惊人,更兼医术无双,我爹不也正是佩服贵教有此能耐,这才邀贵教携手同盟么。”

    魑魅道:“聂老庄主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否则教主也不会答应跟你们联手。”魑魅说到这瞪了一眼聂彬,话锋一转道:“哼,要不是让你撞破这秘密,你们聂家庄是斗不过我们的。”

    聂彬却笑道:“我说过,不会以此趁人之危,同盟后谁主谁次,到时候大家各凭本事,见个真章吧……好了,左使者,你还没说这血珠有什么用呢,在下誓也发了,你可不能赖账不说啊。

    魑魅哼道:“我们巫越族人,说过的话哪次不算数?不似你们中原武人,反复无常,口是心非。”魑魅于是继续道:“要练深渊轮回功,首练抗毒体质,我们也是肉体凡胎,经过无数次五毒侵蚀,扛得过的,功法越深,扛不过的,那也无话可说。久而久之,我们的身体既能抗毒,也能以之伤人,而心脉之血,正是根本所在。那红色小蛇名字叫做“赤焰”,它的毒液有助于提高我们功法,我们每隔两年就要用刀子划开心口,让毒液直接注入心脉。而你刚才看到的黄色粉末是黄蝎粉,有麻痹止血的功效,所以我们在施术的时候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可这赤焰蛇如果在两年之内再次钻入胸腔,不但不吐毒液,反而会吸取心脉之血,并将用唾液凝结成珠,此珠会在蛇腹内保存九日,九日之内,我们毒功的威力不断衰减,身体抗毒之能也逐渐减弱,九日后若不得重新注入,不仅毒功全失,身体也完全失去抗毒之效,到时五毒攻心,立时七窍流血而亡。”

    聂彬听完,立时便明白芸萝用意。此法令二使毒功暂失,尽可拖延时刻。只听魑魅向芸萝问道:“这赤焰蛇和黄蝎粉只产于玉光胜境,不得教主赏赐,谁也无法获取,你这丫头怎么得到的?我不信教主会违背教规,偷偷将此二宝赏赐于你。再说整个轮回教只有教主、我们两兄弟,六道尊者以及十二罗刹才能使用赤焰蛇练功,以你目前功力,习之反而有害,教主更不能将这赤焰蛇交于你。快说!你这丫头是怎么得来的的?”

    此时另外一条赤焰蛇已经将魍魉心脉血珠吞入蛇腹,芸萝正为魍魉缝合伤口。只听她淡淡道:“我进玉光胜境偷的。”

    “什么?”魑魅大惊道:“你这死丫头,竟敢偷入玉光胜境?”魑魅大惊失色,如果说今日芸萝泄密实属无奈之举,那偷入秘境可真的是罪该万死。魑魅叹了口气,道:“丫头,今日你将我们两兄弟血珠取去,我们看在新老教主的面上原可以替你遮掩,可这偷入秘境之罪,我们两个老家伙可不能再替你包庇了,你今日就给我回到玉龙峰去,向教主忏悔罪过,否则待我们两个老鬼功力一复,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带回去。”

    芸萝摇了摇头,道:“芸萝方才也说了,待这里诸事完毕,不劳你们费心,芸萝自会回到玉龙峰圣堂去。”

    魑魅明白,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索性闭上眼睛,也不再说话。聂彬见此,伸出纸扇,给魍魉也解了哑穴,说道:“右使者,得罪了。”

    魍魉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制住我们两个老鬼,聂白那小子就可安然无恙?本教六道尊者不日即至,我看到时候你们如何抵挡,哼!”

    芸萝听到六道尊者也要来,不禁柳眉一蹙,。聂彬却哈哈一笑,道:“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芸萝姑娘放心,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