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潮涌动（一）
齐云山位于宁徽府的首府金陵下辖的齐云县东北部，是宁徽府境内闻名遐迩的风景名胜。齐云山高耸入云，半山腰终日云雾缭绕已是罕有人迹，在远处望去显得虚无缥缈。而附近山脚下定居的百姓们流传的话更是让齐云山多了份神秘色彩，他们口口相传齐云山是仙人的住所，因为据说他们中有人曾在齐云山山顶处看到过一座像是道观一样的建筑，可等近前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那肯定是仙人住在这里不想凡人打扰，故而只能远观不能靠近。这些传闻都让齐云山的名声更胜，平日里来此游玩的人络绎不绝。
当然只有少数人知道那道观确实存在，不过却不是什么仙人住所。道观名为齐天观，里面住的人也只是一群仙风道骨不落凡尘一心追求修道成仙的道士而已，至于是否真有人曾飞升成仙就只有观里道士知道了。
万鼎就是这齐天观中的一位小道士，道号凌虚，到齐天观已经八年了。说来万鼎的家世在大宋也算显赫，他的曾祖父万平安追随太祖南征北战屡有战功，等宋朝建立后被封为定远将军领汴京防卫史，在军中地位也是仅次于“八武”的那一批武将。这样的家世原本万鼎这十六岁的年纪应该正是在军中历练将来继承祖业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可八岁那年，他现在的师父袁天罡不远万里从宁徽府的齐云山跑到父亲万中军任职的川蜀府锦阳城的家中，不知道跟父母说了什么，随后万中军便让万鼎拜袁天罡为师，并让万鼎跟着袁天罡来到齐天观修行。
此时的万鼎正跟在师哥杨逍身后走着，心里无比紧张。方才师哥来找自己说师父袁天罡有事要见他，平时袁天罡除了授课之外几乎很少见人，这忽然要见他难不成前几天自己跟几个师哥师弟下山偷鸡烤着吃的事被师父知道了，想到又有可能是三天禁食的处罚，心里苦涩不已。
眨眼间两人来到一栋屋子前，杨逍停住脚步转身对着还在胡思乱想的万鼎说：“到了，师父正在里面冥想，师弟进去吧。”
“谢师哥。”万鼎艰难的迈出步子朝屋子走去，走到屋门面前，试探的朝屋里喊道：“师父，徒儿来了。师父还在冥想么，要不徒儿先回，等明日再来向师父问安。”
说完万鼎就准备拔腿往回跑，屋里传出的声音让万鼎停住了刚迈出的步子，“进来吧。”
看来今天是跑不掉了，收回了停在半空的腿，推开房门进去了。说起来这还是万鼎自来到齐天观八年里第一次进师父住的房间，屋子里极为简易，就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一张床和一个书柜，摆着几本零散的书。万鼎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师父袁天罡。
“我在屋后平台。”
师父屋后还有平台，这也是万鼎第一次知道，从未听师父跟自己说过啊。万鼎推开后门，看到袁天罡正坐在平台石凳上喝着酒，赶紧上前笑嘻嘻的说：“师父好生兴致啊，在这里看着风景喝着酒。”
袁天罡看万鼎来了，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石桌上的酒壶准备给对座的空杯子倒酒。万鼎见状连忙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怎敢劳烦师父倒酒啊，我来便是了。”说完从袁天罡手里接过酒壶倒了酒，很是自然地坐了下来。
看万鼎这幅模样，袁天罡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了，笑着捋了雪白的胡须，“你这顽徒，犯了错为师还要请你喝酒，你倒说说为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万鼎已经拿起酒杯准备喝了，看着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袁天罡，感觉他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赔笑着说：“师父准备了两个杯子喊我来，自然是觉得一个人喝酒无聊，故而喊我来陪着师父您喝酒聊天啊。”
“哈哈。”袁天罡听后开怀大笑，“你刚才想要逃跑是准备今天晚上大吃一顿好为三天禁食做准备吗？”
万鼎听出袁天罡话语中的意思是不准备责罚自己了，赶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也不在意，边拿着酒壶要再倒一杯边说：“还是师父了解徒儿啊，这酒师父哪里来的啊？醇香浓烈，真是好酒啊。”
“你才喝过多少酒，知道这是好酒？”看着刚倒好一杯酒的万鼎迫不及待的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没好气的说。
“我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在家中酒窖把家里的藏酒都偷偷喝了一遍，也就唯有‘湘水春’能胜此酒稍许了。”万鼎擦着嘴，把在家中偷酒喝的囧事说出来，“师父，您今天喊我来到底什么事啊？”万鼎也知道，还能请自己喝酒，看来师父不是为了惩戒自己偷跑下山才把他喊来的。
看要说正事了，袁天罡也是脸色严肃起来，“凌虚啊，你可知道为师为何要亲自去到你家把你带上山修行啊？”
这事万鼎也曾疑惑过，他从观里的师哥们那了解过，观里这么多人只有他是师父袁天罡亲自下山登门收的徒弟。他也为此问过师父袁天罡，但每次袁天罡都以时候未到避而不答，怎的今天是要告诉自己么。
“徒儿不知。”
袁天罡起身走到平台的悬崖边上，望着映入眼帘的崇山峻岭大好河山，似乎感慨地说：“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李淳风得道飞升的时候嘱咐我，说我虽然身俱仙骨，但仙德不足，唯有接引一位天降仙资的人得道补满仙德方才有机会登上仙门啊。”
万鼎嘴巴张的老大愣在那里，外人都说他们是修道成仙之人，但他来了山上八年来除了勤练武艺最多也就是师父要求修身养性而已，在万鼎看来这些最多是益寿延年，所谓白日飞升什么的不过都是以讹传讹的传言罢了，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要不然这八年来他从未看到观里有人飞升成仙啊。可师父现在跟自己说师祖真的得道飞升，还说他自己是因为仙德不够才没能成仙什么的，着实吓了他一跳。
袁天罡看万鼎的样子心中了然，“怎么，你觉得为师在诓骗你？”
万鼎赶紧站起来拱手向袁天罡行了礼，“徒儿不敢。”
袁天罡摆摆手，示意万鼎坐回去，“我知道告诉你这些你估计也很难相信，我也懒得管你信与不信，只是你该下山了。”说完话的袁天罡走回去坐下，拦住了想要给自己倒酒的万鼎，反而自己拿起酒壶将剩下的酒都倒进万鼎身前的杯子里，刚好满满一杯。“你啊，性子虽然顽劣，但八年来为师给你的功课却从不曾偷懒怠慢。如今你的武艺已是十境圆满，臻至化境，世间已无敌手。但你的修行却步入瓶颈，再在山上待下去也是无益。去找你那位八年来一直念叨的大表哥吧，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你的仙路想来也圆满了。”
“徒儿谨遵师命。”要下山了，万鼎还是很舍不得的，这八年来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回锦阳看望父母外，万鼎都一直是待在山上观里生活的，这忽然就要下山离开师父和每日相处的师哥师弟们，万鼎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要舍不得，还是会回来的。喝完这杯酒就收拾收拾下山吧。”袁天罡说完起身朝屋里走去。
万鼎举起酒杯这次没有一饮而尽了，慢慢喝完酒后放下酒杯跟着进了屋。
————————
坐在轿子里的于士远惴惴不安，今日在祈年殿上他的话是把大殿下得罪的不轻，整个汴京谁不知道七殿下赵德靖那就是赵德康的逆鳞。前几年大内侍卫的一位统领私下里嚼赵德靖的舌根，说的难听了点。后来话不知怎的传到了赵德康的耳朵里，不出几日那统领便被人查实叛国罪被当街斩首。可是他是大内侍卫统领，如此重要的职位怎么会选一个可能叛国的人来做，真正要杀他的理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此决绝手段，满朝文武无不噤如寒蝉。今日早朝比他先站出来的苏哲那是什么人，平日里眼高于顶，对当朝三公都不假颜色的人，也只是在礼制的问题上纠缠，对于让位于一个八岁的孩子任是谁看来都觉得荒唐的事却避而不提。其实于士远也知道这些，但还是在早朝时站了出来，他不想这么做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于士远叹了口气。虽说今天赵德康最后说了不会怪罪自己，但赵在说退朝转身离开前特地瞥了一眼自己，那冷漠到毫无感情的眼神吓得他差点瘫倒在地。他知道今天朝堂上对让位这事还有想法的大臣必不在少数，只是迫于没有三公做主和赵德康这几年涉政之后日渐强盛的威压才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反对，但终究还是有所不满。杀了他，敲山震虎，定然能震慑群臣，让他们就算不满也不敢多有什么想法。现如今，于士远知道必须要尽快想法办法来自救了。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老爷，丞相府到了。”
“知道了。”随即掀起轿帘下了轿子，走到站在丞相府门两旁的侍卫跟前，说：“烦请通报一声，说刑部侍中于士远求见丞相。”
当然只有少数人知道那道观确实存在，不过却不是什么仙人住所。道观名为齐天观，里面住的人也只是一群仙风道骨不落凡尘一心追求修道成仙的道士而已，至于是否真有人曾飞升成仙就只有观里道士知道了。
万鼎就是这齐天观中的一位小道士，道号凌虚，到齐天观已经八年了。说来万鼎的家世在大宋也算显赫，他的曾祖父万平安追随太祖南征北战屡有战功，等宋朝建立后被封为定远将军领汴京防卫史，在军中地位也是仅次于“八武”的那一批武将。这样的家世原本万鼎这十六岁的年纪应该正是在军中历练将来继承祖业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可八岁那年，他现在的师父袁天罡不远万里从宁徽府的齐云山跑到父亲万中军任职的川蜀府锦阳城的家中，不知道跟父母说了什么，随后万中军便让万鼎拜袁天罡为师，并让万鼎跟着袁天罡来到齐天观修行。
此时的万鼎正跟在师哥杨逍身后走着，心里无比紧张。方才师哥来找自己说师父袁天罡有事要见他，平时袁天罡除了授课之外几乎很少见人，这忽然要见他难不成前几天自己跟几个师哥师弟下山偷鸡烤着吃的事被师父知道了，想到又有可能是三天禁食的处罚，心里苦涩不已。
眨眼间两人来到一栋屋子前，杨逍停住脚步转身对着还在胡思乱想的万鼎说：“到了，师父正在里面冥想，师弟进去吧。”
“谢师哥。”万鼎艰难的迈出步子朝屋子走去，走到屋门面前，试探的朝屋里喊道：“师父，徒儿来了。师父还在冥想么，要不徒儿先回，等明日再来向师父问安。”
说完万鼎就准备拔腿往回跑，屋里传出的声音让万鼎停住了刚迈出的步子，“进来吧。”
看来今天是跑不掉了，收回了停在半空的腿，推开房门进去了。说起来这还是万鼎自来到齐天观八年里第一次进师父住的房间，屋子里极为简易，就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一张床和一个书柜，摆着几本零散的书。万鼎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师父袁天罡。
“我在屋后平台。”
师父屋后还有平台，这也是万鼎第一次知道，从未听师父跟自己说过啊。万鼎推开后门，看到袁天罡正坐在平台石凳上喝着酒，赶紧上前笑嘻嘻的说：“师父好生兴致啊，在这里看着风景喝着酒。”
袁天罡看万鼎来了，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石桌上的酒壶准备给对座的空杯子倒酒。万鼎见状连忙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怎敢劳烦师父倒酒啊，我来便是了。”说完从袁天罡手里接过酒壶倒了酒，很是自然地坐了下来。
看万鼎这幅模样，袁天罡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了，笑着捋了雪白的胡须，“你这顽徒，犯了错为师还要请你喝酒，你倒说说为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万鼎已经拿起酒杯准备喝了，看着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的袁天罡，感觉他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赔笑着说：“师父准备了两个杯子喊我来，自然是觉得一个人喝酒无聊，故而喊我来陪着师父您喝酒聊天啊。”
“哈哈。”袁天罡听后开怀大笑，“你刚才想要逃跑是准备今天晚上大吃一顿好为三天禁食做准备吗？”
万鼎听出袁天罡话语中的意思是不准备责罚自己了，赶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也不在意，边拿着酒壶要再倒一杯边说：“还是师父了解徒儿啊，这酒师父哪里来的啊？醇香浓烈，真是好酒啊。”
“你才喝过多少酒，知道这是好酒？”看着刚倒好一杯酒的万鼎迫不及待的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没好气的说。
“我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在家中酒窖把家里的藏酒都偷偷喝了一遍，也就唯有‘湘水春’能胜此酒稍许了。”万鼎擦着嘴，把在家中偷酒喝的囧事说出来，“师父，您今天喊我来到底什么事啊？”万鼎也知道，还能请自己喝酒，看来师父不是为了惩戒自己偷跑下山才把他喊来的。
看要说正事了，袁天罡也是脸色严肃起来，“凌虚啊，你可知道为师为何要亲自去到你家把你带上山修行啊？”
这事万鼎也曾疑惑过，他从观里的师哥们那了解过，观里这么多人只有他是师父袁天罡亲自下山登门收的徒弟。他也为此问过师父袁天罡，但每次袁天罡都以时候未到避而不答，怎的今天是要告诉自己么。
“徒儿不知。”
袁天罡起身走到平台的悬崖边上，望着映入眼帘的崇山峻岭大好河山，似乎感慨地说：“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李淳风得道飞升的时候嘱咐我，说我虽然身俱仙骨，但仙德不足，唯有接引一位天降仙资的人得道补满仙德方才有机会登上仙门啊。”
万鼎嘴巴张的老大愣在那里，外人都说他们是修道成仙之人，但他来了山上八年来除了勤练武艺最多也就是师父要求修身养性而已，在万鼎看来这些最多是益寿延年，所谓白日飞升什么的不过都是以讹传讹的传言罢了，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要不然这八年来他从未看到观里有人飞升成仙啊。可师父现在跟自己说师祖真的得道飞升，还说他自己是因为仙德不够才没能成仙什么的，着实吓了他一跳。
袁天罡看万鼎的样子心中了然，“怎么，你觉得为师在诓骗你？”
万鼎赶紧站起来拱手向袁天罡行了礼，“徒儿不敢。”
袁天罡摆摆手，示意万鼎坐回去，“我知道告诉你这些你估计也很难相信，我也懒得管你信与不信，只是你该下山了。”说完话的袁天罡走回去坐下，拦住了想要给自己倒酒的万鼎，反而自己拿起酒壶将剩下的酒都倒进万鼎身前的杯子里，刚好满满一杯。“你啊，性子虽然顽劣，但八年来为师给你的功课却从不曾偷懒怠慢。如今你的武艺已是十境圆满，臻至化境，世间已无敌手。但你的修行却步入瓶颈，再在山上待下去也是无益。去找你那位八年来一直念叨的大表哥吧，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你的仙路想来也圆满了。”
“徒儿谨遵师命。”要下山了，万鼎还是很舍不得的，这八年来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回锦阳看望父母外，万鼎都一直是待在山上观里生活的，这忽然就要下山离开师父和每日相处的师哥师弟们，万鼎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要舍不得，还是会回来的。喝完这杯酒就收拾收拾下山吧。”袁天罡说完起身朝屋里走去。
万鼎举起酒杯这次没有一饮而尽了，慢慢喝完酒后放下酒杯跟着进了屋。
————————
坐在轿子里的于士远惴惴不安，今日在祈年殿上他的话是把大殿下得罪的不轻，整个汴京谁不知道七殿下赵德靖那就是赵德康的逆鳞。前几年大内侍卫的一位统领私下里嚼赵德靖的舌根，说的难听了点。后来话不知怎的传到了赵德康的耳朵里，不出几日那统领便被人查实叛国罪被当街斩首。可是他是大内侍卫统领，如此重要的职位怎么会选一个可能叛国的人来做，真正要杀他的理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此决绝手段，满朝文武无不噤如寒蝉。今日早朝比他先站出来的苏哲那是什么人，平日里眼高于顶，对当朝三公都不假颜色的人，也只是在礼制的问题上纠缠，对于让位于一个八岁的孩子任是谁看来都觉得荒唐的事却避而不提。其实于士远也知道这些，但还是在早朝时站了出来，他不想这么做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于士远叹了口气。虽说今天赵德康最后说了不会怪罪自己，但赵在说退朝转身离开前特地瞥了一眼自己，那冷漠到毫无感情的眼神吓得他差点瘫倒在地。他知道今天朝堂上对让位这事还有想法的大臣必不在少数，只是迫于没有三公做主和赵德康这几年涉政之后日渐强盛的威压才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反对，但终究还是有所不满。杀了他，敲山震虎，定然能震慑群臣，让他们就算不满也不敢多有什么想法。现如今，于士远知道必须要尽快想法办法来自救了。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老爷，丞相府到了。”
“知道了。”随即掀起轿帘下了轿子，走到站在丞相府门两旁的侍卫跟前，说：“烦请通报一声，说刑部侍中于士远求见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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