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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秉烛梦往事

    “我看你也没什么不如意的?当年怎么迷上这些的?”柳青衣飘向正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的欧阳靖春。

    “每个人所求的目的不同,我无所谓。幸福不幸福,我这人看得淡,刀架脖子也无所谓,所谓的信佛求道也只不过是换个视角看事物罢了!”

    “听不懂,懒得听!”柳青衣侧过头去。

    “嘿,就是这脾气。”欧阳靖春拾起洞中石子,砸去。

    柳青衣歪头躲过,反手用手指弹动地面上的一颗石子砸向欧阳靖春的面颊。

    速度之快,欧阳靖春甚至没有看见,那颗小石子便飞入他的喉咙,卡在了喉间。欧阳靖春连忙拍打胸腔,喉咙上下移动,小石子翻滚着落地。

    “你!”

    欧阳靖春双眼圆瞪盯向柳青衣。谁料柳青衣早有准备,侧身完全躲过对视,鸟都不鸟他一眼。

    “春狩是什么?”红叶好奇问道。已是少女的她实际上的见识却与鲜有出门的孩子无二区别。或许在对世界的好奇方面,她已经超越了孩子。

    “就是冬天过去,大雪化了,万物从睡梦中苏醒,各种野兽奔跑在草原峡谷……”恩格贝回忆着说道,“这个节日是捕猎的好时间,三伏氏只要是能上马、能拉弓、能挥刀的少年郎都会参加,能捕猎到最多的,就会得到名曰大猎手的美誉,可以吹好久好久的牛。”

    “你得过吗?”

    恩格贝仰头笑着用手掌拍了拍腰间的剑,“当然得过,不只是技术,还有大伯为我亲自锻打的虎于,比他们的刀剑都好上一等,只要有我在第一就不会是别人。”恩格贝忽然一愣,无意间提到大伯,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愧疚。

    “那你会想你大伯吗?”红叶怯生生地问道,她感觉到了恩格贝的不对劲。

    “当然会啊,他可是我亲人啊!”恩格贝说着再度陷入回忆的漩涡,“我的小时候大半是在他的马背上度过的。那是一匹白马,草原少有的,毛发很鲜亮会发光。不过很懒,只听我大伯一人的使唤,别人想骑在他的身上,他就会叉开腿装作摔倒,一动不动。”

    “那匹马叫巴图鲁,可有名了,我还跟你大伯一起喂过它酒呢。”欧阳靖春挑眉,拍了拍放在一旁的酒壶,半壶的酒水碰撞着发出响声。

    “嗯,他可有名了,和大伯一样,它标为马王。”恩格贝低着头轻语,眼睛轻轻眯上,拟是能看到过去,“小时候巴图鲁的背上总是骑着我和大伯。大伯喜欢唱歌,每次骑巴图鲁的时候他都会搂着我一边挥舞马鞭一边纵情高唱,浑厚雄壮的歌声像是古钟却又比那热情爽朗百倍,就这样巴图鲁载着我和大伯,一次又一次逛遍了草原。”

    恩格贝撇撇嘴,左手无意间攀起,握住,抚摸起右手上的铁环,“就这样,草原上几乎每一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他的歌声也在草原上的每一处回荡。”

    “他呀,唱歌难听!”欧阳靖春手指凭空挥点,像是那个过去的人如今依旧挺胸屹立在面前一样。

    恩格贝含笑着点头,“确实难听,以前觉得难听,现在想起来还是难听。”

    话语停顿,他的嘴角扬起,像是笑了,可眸子间的神情杂揉着悲伤,“就是好久没听了,有时候也想被那难以入耳的歌声,夺一夺命。”

    欧阳靖春拍拍酒壶,“他这人说话还不算数,还欠我好多壶酒呢。”

    恩格贝没有接话,眨了眨眼,沉默着,眼底下拟藏着什么东西。

    人们常说,回忆是消磁的碟片,忘了便再也想不起来了,可此刻消磁的碟片却再度播放出不清晰的片段……

    烈阳下,粗旷的男人嘲笑着马背上胆怯的孩子,“小贝子,你这性子胆小得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以后怎么继承你父亲的家主啊!”他放声大笑,“罢了,老子身体硬朗得坚不可摧,活到七十岁没啥子问题。那时候估计你就要继承你父亲的家主了,老子再使着这柄快刀继续为你这个姑娘家主守护草原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真是啰嗦啊……恩格贝鼻子一抽,心的深处挤出了股酸水,蔓延在他的鼻腔间。

    此刻,欧阳靖春却也没闲着,转过身指着柳青衣气宇轩昂的说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也配说我?”柳青衣转过身,对着欧阳靖春挑了下眉,颇有挑衅意味。

    “卖马贼!”欧阳靖春不见一丝愧色,也没丝毫示弱的样子。他双手在胸前交叉,慵懒地依靠在石墙上。气定神闲之态可窥见底气之足。

    “你倒是说说,我卖马哪个时候的事?”

    红叶拉过三号,两人凑在一起,红叶贴在三号耳边说道:“呜噜噜,有八卦了!”

    “他俩不会打起来吧?”三号将声音压得极小。

    “我赌我柳姐姐赢。”红叶一副自信十足的样子,“这个家伙虽然个高,但瘦得哟,像杆子。”

    “瀚海庄,也不知谁看到了柄好剑,那眼睛迷哟,就快粘上去了,好不容易拉走却偏偏又不凑巧,在转角巷子里撇见了适合老婆的漂亮簪子。”欧阳靖春仰头,底气十足。

    “所以呢?”柳青衣冷冷地问道。

    “所以个锤子。”欧阳靖春撇了撇嘴,“当晚二话不说就把我马给卖了,老子一路没马骑了,走了三年多的路。”

    “啊。”柳青衣语塞,不知如何找补。时光飞逝,这段卖马的回忆在她的脑海中早已被冲淡。

    “那你为什么不再买一匹?”三号忍不住问道。

    “老子挑剔又专情呗,当年千挑万挑才好不容易和那匹马对上了眼。我对这匹马说你好好干,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一匹马,别人给我骑,我也绝不碰一下。”欧阳靖春无奈地摆摆手,“本来还想靠钱买回来的,谁能想到被某人卖了,人家当天就把它给拉走了,天下广大啊,无缘了,找都找不回来。”

    “瀚海庄好玩吗?”恩格贝说道。他不愿再继续有关大伯的话题,但天还没亮,还不能出去,他只能找找别的话题来撇开这个话题。

    “你问她咯,当时她呀,可幸福了,两个人靠着江边,羡慕死我了!”

    欧阳靖春抬起下巴点点柳青衣,柳青衣转过头。

    “蛮好玩的,那里的落日尤为好看。我记得有一次落日,砖瓦块的云朵铺满了整个天空,半落的太阳停留在海的边际将天空晕染成粉色,粉天蓝海,细碎白色浪花翻滚着,撞成数不清的碎花,海鸥不时翱翔过天空。”

    欧阳靖春伸手挠头,“貌似在哪听过?”

    “当然她说的,我不懂这些修饰词汇与优美辞藻。”柳青衣说,“只觉得句子好听,她聪明得很,就记下来了。”

    柳青衣神态懒散,靠在石墙上两眼一眯,“那里路边的摊贩许多,有卖各种贝壳石头的,有卖新鲜海货的,还有卖蝴蝶鲜花的……多的数不清,都是些讨姑娘喜欢的东西,价格上也好说话,多一点少一点很好商量。”

    手指放在膝盖上,无意中打着节拍,柳青衣的脸上流露出醉人的神情,“海边还有演奏歌谣的流浪诗人与专业伶人,可以免费听。以前我最喜欢站在观海台那边看着海浪翻滚,搂着她,听着悠悠歌声,畅想无边际又荒唐得可怕的未来了。”

    话语突兀一止,唯有水声在耳边回响,仿佛此刻所有人都跟随在柳青衣的话语后沉醉在瀚海庄的美景中。

    一切静止,唯一那不断流着的水帘证明着时间的逃窜。

    柳青衣挤出一抹笑容,往昔肃杀冰冷的语气早已在言谈间一点点散尽,此刻她的声音轻飘如羽,像是梦呓,“听那里的居民说那里的海浪千世不止,因而这样的美景歌声也永不会停歇,好啊!好啊!都在,都在?”

    柳青衣嘴角掀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的对着欧阳靖春说道:“喂,等我解决完了一些事情,我们回去看看好吗?”

    欧阳靖春略显无奈地摇摇头。他拿起酒壶仰头狂灌,清澈的酒水沿着他嘴角流下,落在防水的黑甲衣上掀起一道亮光。

    “一天天的等来等去,老子不去了,那里不适合我。”

    柳青衣转过身,朝着窜涌的水帘再次露出笑容。在那张美艳脸上笑容的并不甜,像是能品出一丝苦味的老茶,苦韵弥漫而不散。

    “行,不勉强你!”

    水帘外,山峰起落,树木交错,凹凸不平边界上太阳缓缓升起,带着一丝光晕在大半夜幕上扩开。

    水帘下,一道透明光柱赫然出现在五人的视野中。

    欧阳靖春反应之快,甚至比光柱的到来还快了一分。

    “走,找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