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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森林幽会

    忽然,火光在战场的两侧墙面上闪过,众人措不及防,惊悚地闭上了眼。冷汗像是复仇,带着上一次未能流出的一同滚来,浸润了他们的后背。

    再次睁眼之时,众人忽才发觉。所谓的火光,只不过是四个安插在角落,放置于战场两侧的火把。众人揉了揉眼睛不再多想,再次将全部注意力投入战场。

    视线中,渡使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虚影在不断重叠,逐渐地身影化作了几坨晕染不开的浓郁黑墨,剑光都变成了细缝的青色蜘蛛网。身影与剑光交叉又分开,像是墨黑与湛青的对撞,重叠处变成了更加浓厚的墨绿。摇晃火把的助力下,此刻的战场犹如一幅画卷,一幅有些许单调又极美的油画。

    明明是杀戮夺命的血腥画面却美到让众人忘记了眨眼,忘却了呼吸。

    “砰!”

    由剑光绘而成的细缝蜘蛛丝被一道极长极细的湛青剑芒压过,或是说切断。

    终于在这濒死之际,异兽发出了最后的吼叫,低沉的吼声中却带着灵魂的不甘。

    黑影翻身拉开距离,浓郁的黑墨就此抽出画面,可重叠的湛青色剑光依旧停留在那里。

    如果从洞口看去,想必这会是幅描绘着撕裂青蛛网的画卷吧。

    黑影停身收剑,甚至连寒暄一句也没有,纵身便再次闪出洞外。

    “不愧是渡使啊!”

    众人带着惊叹缓缓走出,望着那尽头处依旧闪着光芒却已来被剁成细块的异兽皮肉。似心有灵犀,众人不约而同地以感叹口吻说出这句话。

    “那个异兽的吼声有点像我家狗。”

    说话的是位勾着背的男人,他左右探头看着众人的反应。

    沉默片刻后,大抵是原本弥漫在心头的害怕与恐惧逐渐散去,才有人接过话来。

    “我觉得不像,那哪是狗叫。”

    “信老子,那就是狗叫。”声音停顿,“不过不是家狗,是在古林与野外流浪的猎狗,那玩意吃起人来,一顿三个,可猛拉!”

    ……

    阳泉古林

    晨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斑驳的印在土地上。

    斑驳树影下,欧阳靖春双手撑地站起,而后拍了拍屁股,手中不忘掐着掐来之不易的蓝紫色长草。

    “累死老子了哟,终于抓到了。”他将鼻子贴在长草上,长吸一口,“哦豁,好苦咧!”

    “蛇草性寒,味苦,闻起来肯定和你吃起来的糖果不一样。”恩格贝接话。

    欧阳靖春皱眉,做出了一副不是鬼脸却也极夸张的表情,像是只悲伤的鬼面蛙。

    “可这是我们千辛万苦找到得,冒着丧失小命的风险强行夺下,你可没看到老子最后那奋力一扑,简直完美!”欧阳靖春手指摩擦着草杆,“明明上天说过努力过,奋斗过,千辛万苦后得到的东西才会是最为香甜的,为什么它不一样?”

    “上天说过这话?”柳青衣冷眼,手指抚过额头。她清楚这货又要犯病了,“你干活少,少发疯了!”

    “他老人家从来没有找过我,难过难过。”欧阳靖春扬起手,指向茂密树影间在夹缝中窥见的一丝天空。

    众人习惯了他的疯疯癫癫也没接话。

    他这人,晾一晾就好。

    “所以老天啊!你说我们回城该吃什么呀?”

    三号愣住。他始终无法跟上欧阳靖春这跳脱的思维与想到一出说一出的话风。

    清风吹过,柳青衣回头看下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故友。忽然,她想起了许多年前一位少女对欧阳靖春的评价:后语是个从草丛里突然冒出的私生子,两袖光秃秃,摸起来空荡荡,原来是没长手。单薄胸膛下怀揣着颗流氓心,那颗心砰砰直跳,带着后语总是想往前一句身上靠,但又总是摸不到前言的屁股。

    柳青衣望着陪伴自己旧日的故友如今的样子,心里想着或许他没有变。

    清风中,树枝摇晃,映在地上的树影跟随着变化。细碎的光影变动着,最终还是形成了一副斑驳的树下光影,可却不是曾经模样。

    明明只是眨眼一瞬,为何却再也回不去了?

    “是喝酒还是吃肉呢?”欧阳靖春叼着一枝不知从何捡起的狗尾巴草,大摇大摆地领在众人前头。

    红叶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村口的鸭子。

    “随便,我有点事想提前回家。”恩格贝低声细语。

    柳青衣拿着另一株蛇草,思索片刻后说道:“清汤面,就好。”

    “喂!”欧阳靖春掉过头,双腿叉开,“清汤面?你这种不懂得欣赏美味的人就少说话吧!清汤寡水得没半分滋味,拜托!我们刚刚可是经历过九死一生呢,这不得吃顿好的犒劳自己。”

    柳青衣刚想反驳,又意识到他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个对饮食方面没什么欲望,于她而言食不过饱腹。

    欧阳靖春见柳青衣根本不反驳她,于是笑嘻嘻地将目光投向最后两个人。

    “你俩说,回去我们吃什么?”

    二人沉默片刻,三号先一步回答:“要不去看戏吧,戏台那边也有吃的。”

    这个想法确实藏着私心。三号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遥遥望了戏台子一眼就恋上了这种感觉。

    他喜欢看着舞台上各式各样的英雄绚烂出场,听着跌宕的曲调伴随着他们起伏如海的人生。

    “阿咧,怎么会有人喜欢吃戏台下的东西啊!”欧阳靖春双手捂耳,一副震惊的样子。

    “我觉得花生米还不错,香香酥酥的。”

    “半馊不黑的花生米,裹上糖和盐,踹到铁锅里炒一炒,就成香酥的美味啦?香不香得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大概香气取决于师傅有没有脚臭。”欧阳靖春双眉一皱,手指凭空转起,准备开启毫无理由的炮轰。

    恩格贝挥手打住,“别瞎扯,花生米就是第一的美味,配二两酒没得说。”

    “三号你喝酒吗?”欧阳靖春双手叉腰,俯身向前像是只饿虎扑向三号。

    三号摇摇头。

    “你看,干吃花生米不喝酒。”

    “这品味属实特殊。”恩格贝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三号,随后竖起大拇指。

    红叶抓住机会,瞅着欧阳庆春小声说道:“我想吃鸭子!”

    “鸭子?”欧阳靖春感觉到有一丝奇怪,却说不上来,“烤的,还是炒的?”

    “你们别扯了!”

    柳青衣抽刀,用低沉的吼声打断了对话,她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股杀气的到来。

    “我去,我听到声音了”欧阳靖春单手插牙,眉毛乱挑,眼睛睁大,装出一副孩童般的惊讶模样。

    “你耳朵这么好?”柳青衣沉默片刻,杀气本是她与刀为生多年形成的一种朦胧的感觉,这感觉也并非没有错过,可这次她连杀气的方向都没搞清楚,这货竟然就听到了?

    “左边!”那只手依旧插在嘴里,欧阳靖春扭头看向左方,众人神经紧绷,顾不上他的搞怪模样,追随着他的目光,齐齐看向左方。

    “为什么我都没看到?”柳青衣低声发问。

    “我也,”恩格贝话刚说到一半便卡在喉间。

    恩格贝的视线中,树影开始了明显的摇晃,显然有东XZ在后面。

    这是片远古森林,随时随刻一个不注意都有可能会夺走他们的生命!

    “不对,我也看到了,多半是一只或者数只凶猛无比的野兽。”恩格贝压着喉腔用着三伏氏特有的发音技巧以接近吐气的声音说道:“阿爹说过猛兽行动的前一瞬往往最为安静的,但出手时一切都会逆转,浑身的肌肉会瞬间爆发出力量,它们会瞬间跃起,亮出闪着光的撩牙,扑向猎物。”

    映在地面上的树影又一次晃动,这次晃动没有停止,幅度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大!

    “杀!”

    恩格贝低声怒喝,半弓的身子如箭矢直飞出去,手中的大剑顺势砍下。

    寒风声擦过众人耳朵。柳青衣出刀速度比他慢了一瞬,但她的挥刀速度却要更快。大剑与单刀几乎同时砍落,草丛上二道寒光移动着。

    锋利的刀剑在同一时间砍下,也在同一时间切入地面。

    两只敏捷的身影从草丛中跳出,微肥的身体轻微打颤,但仍旧站在众人面前。

    “喵,喵,喵……”

    恩格贝闻声匆忙回头,瞳孔倒映着站在斑驳树影下的“猛兽”,神情凝固。

    并非畏惧,而是尴尬。

    猫咪!

    两只猫咪!

    一只黑得发亮的黑猫,一只脏得发黑的白猫!

    “哇哦,猛兽!”欧阳靖春捂着肚子仰着身,不厚道的哈哈大笑。

    恩格贝舔了下嘴唇,嘴角轻微一抽。猛兽变猫咪。刚刚他还说了那样的话,任凭他自诩脸皮厚,也无法扛住此刻的尴尬。

    毕竟他又不是欧阳靖春,可以做到坦荡的不要脸。

    红叶低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两只猫咪的头颅。

    “王大妈家的猫咪又跑出来了。”欧阳靖春俯身,用手指戳了戳猫咪身上那软乎乎的肉,眼睛偷偷地飘向恩格贝,有意嘀咕道:“这肌肉真结实,不愧是猛兽啊!”

    “你……”

    恩格贝无话可说,他现在有股想杀了欧阳靖春的冲动。

    突然,右边的树林中传来怒吼,“哥哥,我快受不了!”

    猫的毛瞬间竖起。众人连忙抬头,视线交汇,没有言语,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约而同地模仿起小偷,垫着脚尖,缓慢挪向右方树林。

    猫抓住机会,逃窜向外林。

    它们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巧合。毕竟是春天,交配的季节。这种事嘛,误打误撞一时忘了方向,也是兽之常情。

    “你知道我每天面对渡使的心情吗?”身穿墨绿衣袍的少年舞动着双手奋力嘶吼,“那是无止境的紧张,永远的害怕。不是说好了吗?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去鹿台,或者更远的地方,过更久的生活。”

    “再等等,准备还不够。”

    女人轻轻发力,手握着皮壳短刃的左手将想要靠近的绿袍少年拨开。

    少年没有反抗。他早已习惯,被轻轻推开后他的眼神锁在了女人的身上。今天,女人一身红甲,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被贴身红甲勾勒得更加完美,没有其他配饰,一贯的干净利落。可尽管这样的着装,这个女人还是那般富有魅力,举手抬足间尽是勾人的妩媚。

    “一天复一天,每次都说时候未到,准备不够。”绿袍少年犹豫片刻,声音逐渐放低,“我看只不过是为了搪塞我的借口,你根本没有跟我远走天涯的想法。”

    女人轻轻一笑。多年前她曾也是这样的人,渴望着一人带自己远走天涯,但如今,她不惜用最卑贱的手段握住权力。

    没想到啊!当再次看到过去的自己时,却发自内心的想笑。

    绿袍少年抬头看向女人。

    女人没给他回应,只是对着他笑着。忽然,女人挺身向前,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将他压下。女人脚尖轻垫,又将她的红唇凑了上去。

    绿袍少年木纳接受,在双唇对碰的刹那宛若触电。原本想过的台词、对呛的话语一瞬之间化作虚无。

    女人的亲吻于他而言,像毒药,痛苦却又让他着迷,但每次吸食时又会让他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