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且看月来
“哎哟哟，今天的饭菜这么好，罕见了，罕见了。”身披薄甲腰配铁刀的男人接过饭菜，探下身子，猛吸口香气。
身侧一个同样装束的男人抖了抖铠甲，轻靠在城墙上说道：“谁知道呢？兴许大使赏眼，心疼我们不分昼夜的捍卫城池吧。”
“切！还不分昼夜。”一个青年大步走来，手里盘玩着铁珠。铁珠光滑圆润，因多年的盘玩原本粗糙无光的铁珠如今已然生出了如剑锋般的光芒。“黄昏了，老子都接值夜班了，你也有脸说不辞昼夜？”
靠在墙上的男人奋力扒着饭，看了眼走来的青年，眼神鄙夷。“那你也没这么好的饭，夜宵要自备，我看你兜里鼓囊囊的，不会还是菜饭团吧？”
青年也不气恼，对着靠在墙上的男人盈盈笑起。
“哟，今天脾气这么好！来来来，乖，分你块肉。”靠在墙上的男人抓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羊肉，笑嘻嘻地递给青年。
谁知青年的笑忽地消失，他抬腿一脚踹向男人。男人与青年都是护城队中的老人，相熟得不得了。男人怎能不知青年的顽劣心性。少年刚抬起脚时，他就握着饭盘弯身一弓，连退几步。
“没踢着！”男人一把将手中的羊肉丢入口中，腮帮起伏，他大力咀嚼起来。“这肉真香啊！”
“我看着像断头饭，谁吃了谁断头！”青年挑眉，带着轻蔑说道。
男人也毫不示弱，“依我看，野菜饭团才是断头饭吧！再说了，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不知道，不过送断头饭的就一种人，监狱里的狱卒。”青年探身，用手指关节敲着铁做的饭盘，响声浑厚，饭盘里的肉汤一摇一摇。“有没有吓到你这个胆小鬼啊，听说干这行的都挺凶神恶煞的，让你大爷看看你的裤头有没有湿没湿。”
男人咀嚼着肥美羊肉，嘴角挂着几道残留油光的长痕。面对青年言语的挑逗，他露出大笑，牙缝间的肉丝暴露在青年眼前。
“哟，凶神恶煞我没见着，长的挺清秀，是个年纪比你轻，还比你英俊许多的少年。”
“以后你也别站岗了，跑去放牧吧。你的牛在天上吃仙草，反正有你在下面吹着不怕掉下来。牛吃仙草这件事说出去，想必卖的价钱也将翻了个翻。”青年自然不信，狱卒整日跟犯人关在一起，又能有几个清清爽爽，长得英俊的。
“你可别这么说，今天是鼠使大人亲自来送的饭。”开始说话的男人凑过来，脸颊上的咬肌一下凸一下凹，口里咬着那块难咬的牛肉，言语略有些不清。“要不然哪能有这饭菜呀！”
青年后退几步，半眯的眼睛猛地睁大，“鼠使过来给你俩送个饭？”
两人骄傲挑眉，昂起头，拍着胸前的薄甲说道：“那可不，亲自来送的，亲自交到手里。”
青年扶着墙，眉头皱起。这座城中又有谁不知道那个被誉为渡使的双耳、鼠使的名号。见过他的人皆说此人虽然年轻且长相如水清澈，却为人沉稳。
鼠使掌管着整座水云城的城门出入与对外的信息往来，更是在四年前一手打造了神秘的地鼠部。
地鼠是藏匿在黑暗中的地下动物，地鼠部的成员也亦如此。有人说他们是失去父母的孤儿组成的，因此无牵无挂。有的成员藏匿在水云城的街头巷尾、有的成员在石口城中做着简单营生、有的成员则是混入鹿台化身为商人……只有需要时他们才会出现，就如平坦路面上突兀的破洞中忽然钻出的地鼠，他们带来致胜的关键信息，却又在完成任务后转眼间消失。
强劲的风从城外带起，沉闷的踏步声连边响起，三人匆匆回头看向城门。
一匹青色的骏马率先冲入城门，马上的少年身姿挺拔，背着一顶大剑，目光犀利。
“主子！主子！”
地摊旁，两位身穿皮甲并肩站着的少年挥手喊道。
恩格贝闻声，猛拉缰绳，青马前蹄飞扬而起，向着天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啸。
恩格贝侧身翻下，抓着二人连忙问道：“完颜铁律你们二人怎么在这？”
完颜与铁律挠了挠头，胸口烦闷，不知如何说出口。
好在二人中完颜的口才稍好些，于是率先开口解释道：“我们两个就是心一突一突的，见主子许久不归想着担心。知道你要去老林那边，我们二人就想要出城寻你。”
“对对对，那危险。主子受伤可万万不可。”铁律跟着补充。
“那为何也不带匹马在这里干等着？”恩格贝打量了下二人。两人除了身着的皮甲略带严肃外，剩下的着装再加上手上的糖棒看起来与寻常邀着女孩出来游玩的少年无二区别。
“他们不让我们走，本来中午我们就要出城的。”二人齐声说道，手指向靠在城墙上正扒着饭的两位戴铠男人。
恩格贝的脸色本就不好，听到此处双眉更是皱在一起，挤出了眉间纹路。
“他们说是鼠使下的命令。”完颜神情犹豫。他盯着主子不悦的神色缓慢的小声说着，“所以我们就把马放了回去，然后又回到了这。父亲说过我的眼神很凶，铁律的更凶，所以我们准备用眼神盯死他们。”
恩格贝轻笑着吐出了口压在心头沉重的气，这时又有三匹马冲入城门。
马匹上的四人见到恩格贝停留在此，也纷纷翻身下马。
“不是说先回医馆吗？”红叶询问的声音比以往小。她看见恩格贝身旁站着两名身着皮甲的壮硕少年，眼神凶，她有点怕。
“有点事。”恩格贝察觉到红叶的害怕，伸手拍了拍完颜铁律二人的肩，“这两位是我的伙伴，完颜和铁律，长得有点凶，不过为人很好。”
“对！我爸爸常说我老实。”铁律将手中一根完整没有拆封的糖棒递给红叶。
红叶眼馋接过糖棒，又缩回了柳青衣的身后。
“我叫三伏完颜。”完颜将另一只糖棒递到柳青衣面前。他觉得这姑娘有点冷，说不上来得带着杀气，不过顾及脸面毕竟是姑娘，也不好顾此失彼。
柳青因微笑着摇头拒绝。并非故作清高，她向来不喜欢吃糖。
“可以给我吗？”三号探头问道。他没吃过这样的新奇玩意，有些好奇。
完颜笑着递过，拍了拍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鼠使下了令，我猜着估摸是他们不让我们三伏的人踏出这座水云城。”恩格贝手指摩擦着剑柄，冷笑着说道。
“所以不走了？”欧阳靖春抓着凌乱的头发，话语带着打趣意味。
恩格贝摇头，声音低沉带着寒意，“当然不是，我们三伏的汉子绝不做牢笼里的囚兽。”他摆了摆手，向着众人挤出笑容，“既然药已经采到了那你们先走吧，后面的事别连累到你们了。”
“朋友，要互相帮助的。”红叶探出头，说话时那张稚嫩的脸上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坚定。
恩格贝嘴角扯动，仰头望天轻笑了几声。天空被落日熏得粉中带黄，云朵被撕裂成瓦块状，参差不齐却又紧密地排列着，云的间隙间长鹰展翅，盘旋飞翔。
恩格贝抬手扯上缰绳，他牵着马带着二人转身。
“有些忙就别帮。不过放心，他们拦不住我，我们三伏的汉子，还有刀！”
身影逐渐远去，夕阳下牵着马的那个身影略显寂廖。
欧阳靖春打了下愣住的三号与红叶的头，“走吧！”
“不帮忙嘛？”二人齐声问道。
“先听个戏，等晚上再看看呗。”
“我也有刀！”柳青衣冷声说道。她为人淡漠，不喜欠人情。恩格贝既然帮了她，她就一定会还回去。
“不急，且看月到。”
欧阳靖春说完转头，莫名其妙地仰着头开始了哈哈大笑，脚却是不停，几个大跨步走出，他朝着恩格贝的相反方向走去。
身侧一个同样装束的男人抖了抖铠甲，轻靠在城墙上说道：“谁知道呢？兴许大使赏眼，心疼我们不分昼夜的捍卫城池吧。”
“切！还不分昼夜。”一个青年大步走来，手里盘玩着铁珠。铁珠光滑圆润，因多年的盘玩原本粗糙无光的铁珠如今已然生出了如剑锋般的光芒。“黄昏了，老子都接值夜班了，你也有脸说不辞昼夜？”
靠在墙上的男人奋力扒着饭，看了眼走来的青年，眼神鄙夷。“那你也没这么好的饭，夜宵要自备，我看你兜里鼓囊囊的，不会还是菜饭团吧？”
青年也不气恼，对着靠在墙上的男人盈盈笑起。
“哟，今天脾气这么好！来来来，乖，分你块肉。”靠在墙上的男人抓起一块炖得软烂的羊肉，笑嘻嘻地递给青年。
谁知青年的笑忽地消失，他抬腿一脚踹向男人。男人与青年都是护城队中的老人，相熟得不得了。男人怎能不知青年的顽劣心性。少年刚抬起脚时，他就握着饭盘弯身一弓，连退几步。
“没踢着！”男人一把将手中的羊肉丢入口中，腮帮起伏，他大力咀嚼起来。“这肉真香啊！”
“我看着像断头饭，谁吃了谁断头！”青年挑眉，带着轻蔑说道。
男人也毫不示弱，“依我看，野菜饭团才是断头饭吧！再说了，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不知道，不过送断头饭的就一种人，监狱里的狱卒。”青年探身，用手指关节敲着铁做的饭盘，响声浑厚，饭盘里的肉汤一摇一摇。“有没有吓到你这个胆小鬼啊，听说干这行的都挺凶神恶煞的，让你大爷看看你的裤头有没有湿没湿。”
男人咀嚼着肥美羊肉，嘴角挂着几道残留油光的长痕。面对青年言语的挑逗，他露出大笑，牙缝间的肉丝暴露在青年眼前。
“哟，凶神恶煞我没见着，长的挺清秀，是个年纪比你轻，还比你英俊许多的少年。”
“以后你也别站岗了，跑去放牧吧。你的牛在天上吃仙草，反正有你在下面吹着不怕掉下来。牛吃仙草这件事说出去，想必卖的价钱也将翻了个翻。”青年自然不信，狱卒整日跟犯人关在一起，又能有几个清清爽爽，长得英俊的。
“你可别这么说，今天是鼠使大人亲自来送的饭。”开始说话的男人凑过来，脸颊上的咬肌一下凸一下凹，口里咬着那块难咬的牛肉，言语略有些不清。“要不然哪能有这饭菜呀！”
青年后退几步，半眯的眼睛猛地睁大，“鼠使过来给你俩送个饭？”
两人骄傲挑眉，昂起头，拍着胸前的薄甲说道：“那可不，亲自来送的，亲自交到手里。”
青年扶着墙，眉头皱起。这座城中又有谁不知道那个被誉为渡使的双耳、鼠使的名号。见过他的人皆说此人虽然年轻且长相如水清澈，却为人沉稳。
鼠使掌管着整座水云城的城门出入与对外的信息往来，更是在四年前一手打造了神秘的地鼠部。
地鼠是藏匿在黑暗中的地下动物，地鼠部的成员也亦如此。有人说他们是失去父母的孤儿组成的，因此无牵无挂。有的成员藏匿在水云城的街头巷尾、有的成员在石口城中做着简单营生、有的成员则是混入鹿台化身为商人……只有需要时他们才会出现，就如平坦路面上突兀的破洞中忽然钻出的地鼠，他们带来致胜的关键信息，却又在完成任务后转眼间消失。
强劲的风从城外带起，沉闷的踏步声连边响起，三人匆匆回头看向城门。
一匹青色的骏马率先冲入城门，马上的少年身姿挺拔，背着一顶大剑，目光犀利。
“主子！主子！”
地摊旁，两位身穿皮甲并肩站着的少年挥手喊道。
恩格贝闻声，猛拉缰绳，青马前蹄飞扬而起，向着天发出一声响亮的长啸。
恩格贝侧身翻下，抓着二人连忙问道：“完颜铁律你们二人怎么在这？”
完颜与铁律挠了挠头，胸口烦闷，不知如何说出口。
好在二人中完颜的口才稍好些，于是率先开口解释道：“我们两个就是心一突一突的，见主子许久不归想着担心。知道你要去老林那边，我们二人就想要出城寻你。”
“对对对，那危险。主子受伤可万万不可。”铁律跟着补充。
“那为何也不带匹马在这里干等着？”恩格贝打量了下二人。两人除了身着的皮甲略带严肃外，剩下的着装再加上手上的糖棒看起来与寻常邀着女孩出来游玩的少年无二区别。
“他们不让我们走，本来中午我们就要出城的。”二人齐声说道，手指向靠在城墙上正扒着饭的两位戴铠男人。
恩格贝的脸色本就不好，听到此处双眉更是皱在一起，挤出了眉间纹路。
“他们说是鼠使下的命令。”完颜神情犹豫。他盯着主子不悦的神色缓慢的小声说着，“所以我们就把马放了回去，然后又回到了这。父亲说过我的眼神很凶，铁律的更凶，所以我们准备用眼神盯死他们。”
恩格贝轻笑着吐出了口压在心头沉重的气，这时又有三匹马冲入城门。
马匹上的四人见到恩格贝停留在此，也纷纷翻身下马。
“不是说先回医馆吗？”红叶询问的声音比以往小。她看见恩格贝身旁站着两名身着皮甲的壮硕少年，眼神凶，她有点怕。
“有点事。”恩格贝察觉到红叶的害怕，伸手拍了拍完颜铁律二人的肩，“这两位是我的伙伴，完颜和铁律，长得有点凶，不过为人很好。”
“对！我爸爸常说我老实。”铁律将手中一根完整没有拆封的糖棒递给红叶。
红叶眼馋接过糖棒，又缩回了柳青衣的身后。
“我叫三伏完颜。”完颜将另一只糖棒递到柳青衣面前。他觉得这姑娘有点冷，说不上来得带着杀气，不过顾及脸面毕竟是姑娘，也不好顾此失彼。
柳青因微笑着摇头拒绝。并非故作清高，她向来不喜欢吃糖。
“可以给我吗？”三号探头问道。他没吃过这样的新奇玩意，有些好奇。
完颜笑着递过，拍了拍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鼠使下了令，我猜着估摸是他们不让我们三伏的人踏出这座水云城。”恩格贝手指摩擦着剑柄，冷笑着说道。
“所以不走了？”欧阳靖春抓着凌乱的头发，话语带着打趣意味。
恩格贝摇头，声音低沉带着寒意，“当然不是，我们三伏的汉子绝不做牢笼里的囚兽。”他摆了摆手，向着众人挤出笑容，“既然药已经采到了那你们先走吧，后面的事别连累到你们了。”
“朋友，要互相帮助的。”红叶探出头，说话时那张稚嫩的脸上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坚定。
恩格贝嘴角扯动，仰头望天轻笑了几声。天空被落日熏得粉中带黄，云朵被撕裂成瓦块状，参差不齐却又紧密地排列着，云的间隙间长鹰展翅，盘旋飞翔。
恩格贝抬手扯上缰绳，他牵着马带着二人转身。
“有些忙就别帮。不过放心，他们拦不住我，我们三伏的汉子，还有刀！”
身影逐渐远去，夕阳下牵着马的那个身影略显寂廖。
欧阳靖春打了下愣住的三号与红叶的头，“走吧！”
“不帮忙嘛？”二人齐声问道。
“先听个戏，等晚上再看看呗。”
“我也有刀！”柳青衣冷声说道。她为人淡漠，不喜欠人情。恩格贝既然帮了她，她就一定会还回去。
“不急，且看月到。”
欧阳靖春说完转头，莫名其妙地仰着头开始了哈哈大笑，脚却是不停，几个大跨步走出，他朝着恩格贝的相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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