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年（下）
经过简短的对话后少年走了，他低着头，情绪低落至极。这次的谈话比起上次没有什么区别，夏依然对他所说的话不太感兴趣，只是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少年的确与众不同，他对于梦境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以至于竟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从梦妖的魔爪下脱身。但也仅此而已，他依然记不得自己在梦境中发生了什么，自然更谈不上给夏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漆黑的夜空下，午昙再次显形，他刚才潜藏在黑暗中，按照夏的吩咐给那位少年种下了种子。
听到这句话林玉儿也凑了过来，她觉得那位少年很是可怜。
“我怀疑他和梦妖有关。”夏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平静地说道。
“可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林玉儿没想到夏会做出这样的推测。
“也有可能是被梦妖控制了，”午昙开口道，他没有问夏怎么想的原因，因为本来就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因为他能从梦境中醒来吗？”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总觉得他是在试探我。但这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原来你知道自己很自恋啊？”午昙打趣道。
“那叫年轻人的自信！”夏立马反驳道，“就算他和梦妖没有关系，光是他的特殊体质也值得我特别关注一下。”
“对了，玉儿你等他们醒了之后打听下白天那具尸体埋在哪儿了。”
“嗯！只是那具尸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玉儿有些不解，明明白天的时候夏似乎还对那具尸体毫无兴趣。
“没有，有备无患罢了。”夏摇摇头，言罢躺下准备休息。这次他不准备入梦，只是今天思考得太多，又有太多问题还想不明白，精神有些疲惫。
不多时，天还没亮，却有人陆陆续续醒来，直到最后所有人都醒了。有想得多一些的人站起身在营地里小跑着四周环顾，随后激动地宣布今夜没有人死去，营地里安静了片刻，然后陷入喧腾。
笑声哭声喊骂声混作一团，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欢喜的情绪中。
不知是谁牵起了头，篝火被点燃，人们在火光的照耀下于夜色中载歌载舞，喜庆喧闹不逊昨晚。
“人真是有趣的生物，”午昙站在林玉儿的身边，他注视着庆祝的人群说道，“明明昨晚还是这般热闹，仅过了一夜却一个个如丧考妣，今夜则又这般锣鼓喧天，让人不得安宁。”
“哦，倒还是有人挺安宁的。”午昙指的是夏，就在刚才鼾声轻轻响起。
林玉儿没有说话，只是托腮看着人群，露出开心的笑容。
……
夜晚的欢庆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休息不足的人们还有些疲惫，也因为第二天要赶路。
由于休息不足，第二天赶路的路程要比预期少很多，并且人们选择提前扎营准备过夜。
一路上有不少人想要向夏道谢，他们以为是夏出手解除了诅咒。夏推辞了几句，说不是自己所为，但众人不信，都当是他自谦，于是又连连夸赞他果然有高人风范。
盛情难却，夏只能“勉强”接受这些褒美之词，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
午昙说如果夏长了尾巴，这时候一定要把天戳个窟窿不可。
只有那个少年偶尔向夏投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他坚持着向周围的人说那个诅咒没有解除，但就像当初一样，没有人听他的，于是他反而成为所有人中最沮丧和悲观的了。
林玉儿有些伤心，她觉得那个少年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难过。她还觉得那个少年误会了夏，这让她更伤心：明明两个都是很好、很努力的人，怎么现在却互相猜忌呢？
想不明白的事很多，比如夏总是看着一个方向沉思，林玉儿知道那个方向有什么——那个小贩就埋在那里，但她不知道夏为什么突然这么重视死去的小贩，以至于自己早上睡前见到他在看，睡醒了他还在看。
这副模样让林玉儿想起了田野里的稻草人。
稻草人守望着稻田，你又在看些什么、提防些什么呢？
……
不管人们的心情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天底下又发生了多少事，夜晚的意志是从来不受到影响的。
它从不缺席，带来了明月，带来了星空，也带来了迷梦。
夏又一次来到了这个让他感到不安和厌恶的小镇，一切如旧，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要比昨天明确得多——找到那个少年。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呢。夏循着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轨迹小跑着，同时想着待会儿见了面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不由得感到有点尴尬。
叫他少年郎？可自己也没比他大几岁，有点奇怪。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叫法了，早知道当初问个姓名，哪怕只问个姓也凑合。
看来为装高人而摆出的冷漠不是什么好事呢。夏心想。
若是让午昙知道了他此时的处境定要嘲讽一句：“果然是小孩子。”
一直到最后也没想出个名堂来，夏抱着用“喂”来打招呼的觉悟来到了那少年身后十余步远。
不对，那家伙的样子……他在逃跑？夏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少年的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但表现得却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伤员。夏原以为他在慢里斯条地走路，现在才发现他分明在跑，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动作十分迟缓。
紧接着一股恶臭难闻的气息出现并变得愈发浓郁，夏立马靠在墙边停止了一切动作，双目死死地盯着那股气息的源头。
不过数息功夫，一个浑身披满羽毛的怪物从门后走出，夏凝神望去，只见这怪物身上有几处颇有些鸭子的特征，但整体看来倒还有个人形。
这怪物似乎还没有发现夏，它紧紧盯着那个少年，手中不知攥着什么东西。它的动作很迟缓，但比起少年则恰好快上那么一分，不过想要追上少年还需要不少时间。
夏察觉到了这点，他打算利用这些时间再观察观察形势。
可惜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少年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强烈起来但立马又萎靡下去，他没有如上一次那般脱离梦境，反倒是那怪物不知为何突然在这一瞬间与他拉近了不少距离。
夏完全没看清这个怪物刚才的动作——或者说在他的感知里，那个怪物是瞬移了一段距离！少年与那怪物之间看起来似乎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如刚才那般的瞬移再多几次的话想要拉近这段距离恐怕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
没有时间留给夏思考了，他迈出步子向着少年跑去，这短短十余步距离此时显得如此漫长，而那怪物在此期间又进行了两次瞬移，眼看离那少年不过三步之遥了。
“午昙，把那少年带出去！”夏在心中传讯给午昙。
“那你呢？”
“只要你们在外面找到梦妖的宿主便可以强迫它结束梦境了吧！”夏离那少年还有不到五步的距离。
“你有头绪了？”
“还没有。”最后一步。
“我的种子只能带一人出来。”
夏最终还是抢先一步，他大跳着前扑，带着那少年滚落在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怪物的攻击。
“你到底是谁？”夏厉声问道。这句话当然不是对午昙说的，而是诘问眼前的怪物。
怪物张口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它死死盯着夏，眼神十分狂热，让人联想到饥饿的老虎。
“当心，它很诡异，仿佛你害怕什么它便能做到什么。”少年的声音颤颤巍巍，就和他的身体一样。恐惧让他面色苍白，精神也处在高压之中。
害怕什么便能做到什么？开什么玩笑，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那你早就死了。夏在心中想着。
等等，害怕什么便能做到什么？害怕，做到……原来如此。
两日来发生的一件件事彼此之间似乎有所联系，但总被遮掩着让人找不着头绪，就仿佛一个杂乱的线团让人束手无策。而现在夏终于找到了那个关键的线头，只要轻轻抽动一下，真相就会来到面前了。
“少年郎，你帮了很大的忙啊。”夏嘴角上扬，带着赞赏意味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自然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不待他开口询问，夏突然一掌重重拍在他的小腹处，然后其在疼痛中迎来神智的恍惚。
离开梦境前，他听到夏说了一段话，其中最后一句是这样的：“希望疼痛能让你在醒来时记的多一些。”
……
“呼～我醒了？好痛……”少年猛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醒来，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疼痛，让他抱腹龇牙起来。
林玉儿站在少年身旁关切地看着他，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露出焦虑的神色，看向身旁那若有若无的黑雾。
午昙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迫地想要起身，但刚一站起来又痛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怎么了？”林玉儿蹲下来柔声问道。
“我……没事，”少年这才注意到林玉儿居然就在自己身旁，然后他焦急地开口道，“夏先生有话要我带给你们！”
一听到夏的名字，林玉儿神情立马变得无比凝重和严肃，那圈黑雾也凝实了不少。
少年张张嘴，但马上又闭上了，脸倒是红得像个桃子。
“他要你说什么？”林玉儿焦急地问道。
“我不记得了。”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句都不记得了？”
少年没有吭声。
其实也不是都不记得，最后一句记得倒蛮清楚……
林玉儿正想再说些什么，见到黑雾在那少年身旁绕了一圈然后前往了别处，于是起身准备跟上。
她站起身，突然顿了下，又转头对着少年叮嘱道：“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们会解决的。”
言罢她快步跟上了午昙。
……
“是他？”林玉儿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这人林玉儿印象很深刻，正是那位眼神充满侵略性让自己感到慌乱而令夏误会了的富家公子。年龄尚小，说起来也只是个少年。
现在想来他当时那样看我恐怕是因为我受祟的影响比较容易下手，没有那种意思……我就说嘛，他就是个小孩……羞羞羞，羞死人了！林玉儿想着这事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不过她立马便抛开了心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自然是夏的安危最为重要。
午昙的那颗种子是他能够将人从梦境中拉出的手段，也是他能与梦境中的夏交流的手段。现在这颗种子随着那位少年醒来而回到了现实世界，午昙与夏的联系便中断了。
但好在夏还是通过这颗种子传递出了一些信息——那一巴掌当然不只是让那少年吃些痛这么简单。
借由那些信息，午昙知道梦境中那怪物的宿主正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可问题在于，他已经动手强行干预了小男孩的灵魂，虽然造成的损伤不大，但他应该也没办法继续维系那个庞大而复杂的梦境了。
那为什么，所有人还在沉睡，就连夏也仍身处梦境？
少年的确与众不同，他对于梦境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以至于竟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从梦妖的魔爪下脱身。但也仅此而已，他依然记不得自己在梦境中发生了什么，自然更谈不上给夏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
“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漆黑的夜空下，午昙再次显形，他刚才潜藏在黑暗中，按照夏的吩咐给那位少年种下了种子。
听到这句话林玉儿也凑了过来，她觉得那位少年很是可怜。
“我怀疑他和梦妖有关。”夏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平静地说道。
“可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林玉儿没想到夏会做出这样的推测。
“也有可能是被梦妖控制了，”午昙开口道，他没有问夏怎么想的原因，因为本来就有一个充足的理由，“因为他能从梦境中醒来吗？”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总觉得他是在试探我。但这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原来你知道自己很自恋啊？”午昙打趣道。
“那叫年轻人的自信！”夏立马反驳道，“就算他和梦妖没有关系，光是他的特殊体质也值得我特别关注一下。”
“对了，玉儿你等他们醒了之后打听下白天那具尸体埋在哪儿了。”
“嗯！只是那具尸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玉儿有些不解，明明白天的时候夏似乎还对那具尸体毫无兴趣。
“没有，有备无患罢了。”夏摇摇头，言罢躺下准备休息。这次他不准备入梦，只是今天思考得太多，又有太多问题还想不明白，精神有些疲惫。
不多时，天还没亮，却有人陆陆续续醒来，直到最后所有人都醒了。有想得多一些的人站起身在营地里小跑着四周环顾，随后激动地宣布今夜没有人死去，营地里安静了片刻，然后陷入喧腾。
笑声哭声喊骂声混作一团，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欢喜的情绪中。
不知是谁牵起了头，篝火被点燃，人们在火光的照耀下于夜色中载歌载舞，喜庆喧闹不逊昨晚。
“人真是有趣的生物，”午昙站在林玉儿的身边，他注视着庆祝的人群说道，“明明昨晚还是这般热闹，仅过了一夜却一个个如丧考妣，今夜则又这般锣鼓喧天，让人不得安宁。”
“哦，倒还是有人挺安宁的。”午昙指的是夏，就在刚才鼾声轻轻响起。
林玉儿没有说话，只是托腮看着人群，露出开心的笑容。
……
夜晚的欢庆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休息不足的人们还有些疲惫，也因为第二天要赶路。
由于休息不足，第二天赶路的路程要比预期少很多，并且人们选择提前扎营准备过夜。
一路上有不少人想要向夏道谢，他们以为是夏出手解除了诅咒。夏推辞了几句，说不是自己所为，但众人不信，都当是他自谦，于是又连连夸赞他果然有高人风范。
盛情难却，夏只能“勉强”接受这些褒美之词，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
午昙说如果夏长了尾巴，这时候一定要把天戳个窟窿不可。
只有那个少年偶尔向夏投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他坚持着向周围的人说那个诅咒没有解除，但就像当初一样，没有人听他的，于是他反而成为所有人中最沮丧和悲观的了。
林玉儿有些伤心，她觉得那个少年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难过。她还觉得那个少年误会了夏，这让她更伤心：明明两个都是很好、很努力的人，怎么现在却互相猜忌呢？
想不明白的事很多，比如夏总是看着一个方向沉思，林玉儿知道那个方向有什么——那个小贩就埋在那里，但她不知道夏为什么突然这么重视死去的小贩，以至于自己早上睡前见到他在看，睡醒了他还在看。
这副模样让林玉儿想起了田野里的稻草人。
稻草人守望着稻田，你又在看些什么、提防些什么呢？
……
不管人们的心情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天底下又发生了多少事，夜晚的意志是从来不受到影响的。
它从不缺席，带来了明月，带来了星空，也带来了迷梦。
夏又一次来到了这个让他感到不安和厌恶的小镇，一切如旧，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要比昨天明确得多——找到那个少年。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呢。夏循着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轨迹小跑着，同时想着待会儿见了面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不由得感到有点尴尬。
叫他少年郎？可自己也没比他大几岁，有点奇怪。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叫法了，早知道当初问个姓名，哪怕只问个姓也凑合。
看来为装高人而摆出的冷漠不是什么好事呢。夏心想。
若是让午昙知道了他此时的处境定要嘲讽一句：“果然是小孩子。”
一直到最后也没想出个名堂来，夏抱着用“喂”来打招呼的觉悟来到了那少年身后十余步远。
不对，那家伙的样子……他在逃跑？夏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少年的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但表现得却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伤员。夏原以为他在慢里斯条地走路，现在才发现他分明在跑，只是不知什么缘故动作十分迟缓。
紧接着一股恶臭难闻的气息出现并变得愈发浓郁，夏立马靠在墙边停止了一切动作，双目死死地盯着那股气息的源头。
不过数息功夫，一个浑身披满羽毛的怪物从门后走出，夏凝神望去，只见这怪物身上有几处颇有些鸭子的特征，但整体看来倒还有个人形。
这怪物似乎还没有发现夏，它紧紧盯着那个少年，手中不知攥着什么东西。它的动作很迟缓，但比起少年则恰好快上那么一分，不过想要追上少年还需要不少时间。
夏察觉到了这点，他打算利用这些时间再观察观察形势。
可惜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少年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强烈起来但立马又萎靡下去，他没有如上一次那般脱离梦境，反倒是那怪物不知为何突然在这一瞬间与他拉近了不少距离。
夏完全没看清这个怪物刚才的动作——或者说在他的感知里，那个怪物是瞬移了一段距离！少年与那怪物之间看起来似乎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如刚才那般的瞬移再多几次的话想要拉近这段距离恐怕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
没有时间留给夏思考了，他迈出步子向着少年跑去，这短短十余步距离此时显得如此漫长，而那怪物在此期间又进行了两次瞬移，眼看离那少年不过三步之遥了。
“午昙，把那少年带出去！”夏在心中传讯给午昙。
“那你呢？”
“只要你们在外面找到梦妖的宿主便可以强迫它结束梦境了吧！”夏离那少年还有不到五步的距离。
“你有头绪了？”
“还没有。”最后一步。
“我的种子只能带一人出来。”
夏最终还是抢先一步，他大跳着前扑，带着那少年滚落在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怪物的攻击。
“你到底是谁？”夏厉声问道。这句话当然不是对午昙说的，而是诘问眼前的怪物。
怪物张口动了动，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它死死盯着夏，眼神十分狂热，让人联想到饥饿的老虎。
“当心，它很诡异，仿佛你害怕什么它便能做到什么。”少年的声音颤颤巍巍，就和他的身体一样。恐惧让他面色苍白，精神也处在高压之中。
害怕什么便能做到什么？开什么玩笑，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那你早就死了。夏在心中想着。
等等，害怕什么便能做到什么？害怕，做到……原来如此。
两日来发生的一件件事彼此之间似乎有所联系，但总被遮掩着让人找不着头绪，就仿佛一个杂乱的线团让人束手无策。而现在夏终于找到了那个关键的线头，只要轻轻抽动一下，真相就会来到面前了。
“少年郎，你帮了很大的忙啊。”夏嘴角上扬，带着赞赏意味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自然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不待他开口询问，夏突然一掌重重拍在他的小腹处，然后其在疼痛中迎来神智的恍惚。
离开梦境前，他听到夏说了一段话，其中最后一句是这样的：“希望疼痛能让你在醒来时记的多一些。”
……
“呼～我醒了？好痛……”少年猛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醒来，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疼痛，让他抱腹龇牙起来。
林玉儿站在少年身旁关切地看着他，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露出焦虑的神色，看向身旁那若有若无的黑雾。
午昙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迫地想要起身，但刚一站起来又痛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怎么了？”林玉儿蹲下来柔声问道。
“我……没事，”少年这才注意到林玉儿居然就在自己身旁，然后他焦急地开口道，“夏先生有话要我带给你们！”
一听到夏的名字，林玉儿神情立马变得无比凝重和严肃，那圈黑雾也凝实了不少。
少年张张嘴，但马上又闭上了，脸倒是红得像个桃子。
“他要你说什么？”林玉儿焦急地问道。
“我不记得了。”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句都不记得了？”
少年没有吭声。
其实也不是都不记得，最后一句记得倒蛮清楚……
林玉儿正想再说些什么，见到黑雾在那少年身旁绕了一圈然后前往了别处，于是起身准备跟上。
她站起身，突然顿了下，又转头对着少年叮嘱道：“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们会解决的。”
言罢她快步跟上了午昙。
……
“是他？”林玉儿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这人林玉儿印象很深刻，正是那位眼神充满侵略性让自己感到慌乱而令夏误会了的富家公子。年龄尚小，说起来也只是个少年。
现在想来他当时那样看我恐怕是因为我受祟的影响比较容易下手，没有那种意思……我就说嘛，他就是个小孩……羞羞羞，羞死人了！林玉儿想着这事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不过她立马便抛开了心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自然是夏的安危最为重要。
午昙的那颗种子是他能够将人从梦境中拉出的手段，也是他能与梦境中的夏交流的手段。现在这颗种子随着那位少年醒来而回到了现实世界，午昙与夏的联系便中断了。
但好在夏还是通过这颗种子传递出了一些信息——那一巴掌当然不只是让那少年吃些痛这么简单。
借由那些信息，午昙知道梦境中那怪物的宿主正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可问题在于，他已经动手强行干预了小男孩的灵魂，虽然造成的损伤不大，但他应该也没办法继续维系那个庞大而复杂的梦境了。
那为什么，所有人还在沉睡，就连夏也仍身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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