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前夜（2）
英灵殿会议厅内，所有人都聚焦于北西伯利亚的情况。
武器部署、后期补给、风险预测，一条条数据在EVA的计算下整合成方案，并呈现到与会的元老面前。
突然间，EVA中断了这些数据的传送，透明的女生带着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诸位，我被干扰了。”
“北西伯利亚的信号受到干扰了吗？”贝奥武夫问道。
“很抱歉，是学院内部。”
EVA将自己的监控画面投放到大屏幕上，画面里的汉高低头在昂热的身边背诵中国古诗发表人生感慨，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整个人滔滔不绝。
贝奥武夫不懂这其中的原因，向EVA问道，“这能看出什么？”
“我将向您和其他与会者展示。”EVA将接近六张图片缩小拼合成一张，然后投影在众人面前。众人发现，这些图片中汉高躯干的像素都有一小部分的反色，还有些图片中，天空的云朵裂开了一条蓝色的长线。
“原来如此。”精通计算机的图灵先生和在旁的教授都发出感叹。
“请允许我向各位解释。”EVA贴心地解说，“学院配备了最先进的监控设备，每台摄像机每秒钟可以采集九十张图片，在实时采样的监控过程中，即使存在错误，错误几率不会超过二百万分之一。可当汉高进入重症监护室后，我平均每四分钟就会解析出一张学校医务室的问题图片，错误出现率达到了一万四千二百分之一。”
“校医楼附近共配备了四十个摄像头，每四分钟会采集一万四千二百张图片。”图灵先生解释道。“这种情况是EVA的线路受了影响，也就是说有人在线路外部接入了机器，人为干扰了监控区域的影像采集。”
众人点头。
“就在刚刚，我也私下对专员的对话进行了干预，现在将放给您听。”EVA示意后，大厅内响起EVA和专员对话的声音。
“迪伦专员，我是EVA，探望还没有结束吗？”
“汉高先生越说越多，我会催促他立刻结束。感谢你的提醒。”
“迪伦专员，您最近还在坚持练中文口语吗？”
“工作中不方便交流这个，稍后我单独向你汇报。”
“上次下达的A级任务中对此有过严格要求，三天前你不是汇报过准备充分了吗？”
“是的，我已经有所准备。”
“我抽查一句顺口溜，抽查结束我将终止这次通话。”
“好的，EVA。”
“吕小绿家的红鲤鱼绿鲤鱼和驴要跟李小莉家的红驴绿驴和鲤鱼比一比谁更红谁更绿。”
“吕小绿说他家的绿鲤鱼比李小莉家的绿驴绿，李小莉说她家的绿驴比吕小绿家的绿鲤鱼绿。”
一位外国专员，以极为标准的读音没有卡顿地说完了长长的中国顺口溜！
如此欢快的对话，却听得贝奥武夫心情沉重，丝毫笑不出来。他意识到自己轻视汉高了，那个混迹于上流圈子精通谈判的老狐狸今天给自己上了一课，汉高不像那些初出茅庐的商学院学生，要俯视谈判对象，要占据人数优势。
汉高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来匆匆、没准备、无害处的糟老头，他进屋时风风火火，好像什么都没准备；他在昂热的附近神神叨叨，好像一个失意的投资商。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古诗增加了人们对他的轻视和厌烦，纷纷在中途关闭了监视汉高的画面，只让监控室的执行部专员进行观察。
贝奥武夫看着桌面的炼金左轮，脑海中想起汉高离开房间那一幕，汉高特地强调了德州拂晓的危险，也正是德州拂晓的存在，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备心。
战场上的武士把刀放在那里，许诺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因为那把刀代表着武士的尊严，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刀！
“汉高的对话干扰系统比手机语音助手智能一些，功能大概类似于利用深度学习原理续写小说的智能程序。当面对的信息差过大时，就会出现妥协现象，演变出奇怪的对白。”EVA说。“如果我们多留意一下汉高，多问一些问题，汉高的破绽或许早就能出现。”
在场的元老们相互对视，不得不承认学院被汉高摆了一道。贝奥武夫气急了，四周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威压暴涨。
“EVA！昂热的警报器触发了吗？”贝奥武夫问道。
“我并未收到相关的报警讯息。不过重症室尽头的门禁被人刷过，而且7分钟前芝加哥火车站的进车时刻表有了临时调动。一辆名为T-A4的快车将在22分后驶入。”
“T-A4？这种序号是什么类型的快车？”
“民用列车很难查到，这辆列车具有军方背景，也是第一次出现在秘党的视野内。”
“能确认到列车的位置吗？”
“可以。”EVA投影出两种图像，一种是卫星对铁路线的全局图，一种是红色的意识流照片。
“这是什么？”范德比尔特指着意识流的图片问道。
“这是列车远离产生‘红移’现象的光谱图。我通过对数据的计算将列车的位置标记在铁路线上了。”EVA解释道，“汉高先生的列车使用了先进的军用图层，具有环境迷彩和反雷达监测的功能。目前学院并没有针对这类材料进行侦查的仪器。我目前无法以更直观的方式展现他们的位置。”
贝奥武夫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秘党这些年，轻视汉高的混血种社群了。他们用财富打通了军方，至少在此刻，已经有一项技术领先了秘党。
“EVA，将最近的专员和直升机全部调过来，我要亲自拦截汉高。或许我该教不懂事的后辈该如何做事。”贝奥武夫站起身来。
“调度资源对我来说并不难。”EVA说，“不过我建议您在北西伯利亚的指挥结束后再解决汉高的问题。”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一辆辆黑色的越野车从芝加哥城驶出，汇聚在一起足足有八十余辆，组成了黑压压的阵型；芝加哥数栋高耸的财团大楼顶部，黑色的武装直升机扬起沙尘，向城外飞去。
他们配备着重武器，迎接着那辆看不见的列车归来。
然后从屏幕的四角开始闪出图片，有的是老人在登机的照片，有的是飞机航线图，有的是轮船航线图。EVA解释道，“颇具势力的小族群在汉高行动的同时，纷纷向芝加哥靠拢。如果今天对汉高动手，无异于对世界零散的混血种族群表现出宣战意图，事后会非常难处理。”
“那就先放一放。放一放。”贝奥武夫叹息一声，不服气地闭上眼睛。
就在众人以为他累了，想要休息休息时，贝奥武夫气急败坏地站起身，走到桌子尽头把汉高的左轮手枪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威严的对四周下令，“现在，立刻派人修复EVA被干扰的线路，准备好今后的应急方案。彻查学院内丢失了什么！一个螺丝也不要放过！汉高不可能一个人做到这些，那些背叛者的名单都给我整理出来！”
“是！”
英灵殿会议室的气氛降低至冰点。
……
弗拉梅尔嗅觉灵敏地从快车隔层找到了酒。
他拿了两瓶出来，一瓶递给了汉高。
汉高接过酒，稍加解释，“这是我珍藏的威士忌。知道你喜欢喝酒，提前就准备好了。”
“凯撒那小子也给我送了不少好酒，不过走得急，来不及带。”弗拉梅尔打开封口，对着酒瓶喝起来，他一口喝了大半瓶才放下。
T-A4列车是一辆加长列车。前端宽敞，此刻昂热就在那里进行手术；中部奢华，弗拉梅尔和汉高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喝酒；后部简洁，摆满了先进的机枪和炼金武器。
弗拉梅尔开门见山问道，“你对秘党现在的状态怎么看？”
“秘党像一个患了癌症的病人。”
汉高打了一个难懂但是两人听到都会心一笑的比喻。“秘党早已显现出各种隐患，庞大的体量里暗流涌动。昂热的存在就像一层免疫机制，把内部的利益冲突都平衡了。他倒下后，失去这位中间人的秘党就像是病人失去了免疫系统，癌症疯狂扩张。”
“如果昂热知道平时对他抱有极大成见的你这样评价他，估计会很吃惊。”
“我的成见仅来源于他又臭又硬的脾气。对他这个人，我很认可他在混血种各个利益之间的作用。他的能力令每个混血种都钦佩。”汉高说。“他很久之前就给了我一份请柬，他在给我那份请柬时，就已经嗅到了危险。”
汉高继续说，“他是秘党的领袖，强大的屠龙者，能威胁到他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太少了，即便是龙王，想弄死昂热也不容易。能让昂热面临危险并且险些杀死他的，只有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秘党高层！昂热虽然对龙族有着近乎疯狂的仇恨，可他没疯狂到不择手段。他的领导能力和决策能力始终阻碍着一部分人实施没有底线的计划，他的存在是一部分人获取利益的障碍。昂热的遇刺以及贝奥武夫的掌权并非偶然，这是权利的交替。”
“也是一场政变，秘党内部的权利转移！”弗拉梅尔接过话来，“你认为，昂热的遇刺是有的人利用这次异变，将昂热的指挥权被让渡到激进的贝奥武夫身上？他们借着贝奥武夫的手和冲动的性格让局势升温，为某一个‘终极的目的’做铺垫？”
“没错，我喜欢和你这样智慧的人交流。”汉高打开威士忌，畅饮一口，“对秘党来说，昂热的伤势算什么呢？更换器官，强行手术，炼金秘术，哪一个不能让他醒过来？他昏睡了一整年，只是有人不希望他醒，不希望一个能说话的昂热复活。”
列车驶过桥洞，漆黑一瞬间充满列车。一种无形的压力充斥在两个人之间。弗拉梅尔和汉高的黄金瞳幽幽亮着，似乎在对抗着黑暗深处的东西。
等列车通过桥洞，汉高朗声向前问道，“刚刚的插曲有没有影响到抢救？”
“一切顺利。”负责的医护人员都有极高的龙族血统，是汉高率领社群的佼佼者，夜视觉比猛兽还要强大。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后辈！”汉高不吝赞美。然后他从桌底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玻璃瓶，抛给弗拉梅尔。
弗拉梅尔接住后，疑惑的看着汉高和瓶子。瓶子里是苦茶色的液体，躁动不安——这是充满杂质的龙血。
“你就不怕我没接住？”弗拉梅尔苦笑道。
“没事，钢化玻璃，我就耍个帅。”汉高笑笑，“这个充满杂质的龙血就混在昂热每天的治疗药品中。这种龙血的影响不会立竿见影，它潜移默化地激发混血种暴力嗜血的本性。昂热体内的血液如果沾上这种龙血，会无法逆转地走向失控。有什么人早就做好了预案，即使昂热活过来，接受过龙血的他，也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变成一个死侍。”
弗拉梅尔心底涌出愤怒，他周身的空气都轻微振动起来，手指的力度差点压碎子弹都打不碎的的玻璃。
他留在学院中就是预料到有人会对昂热下手，可他没想到那些人为了让昂热再也站不上权利的舞台，连‘龙血污染’的手段都用上了。这个作为走过漫长历史，活了一百多年的男人，见过太多侮辱平民少女清白来摧毁爱情的龌龊贵族。幕后黑手的手段更是到了没有底线的程度，他们的污染如果成功，昂热将比遗恨的女孩悲惨无数倍，他作为屠龙者的名誉和自己的生命都会失去。
……
“是的。这种纯度的龙血，龙血含量大概在万分之一，如果不加阻止，日积月累下来，以后即使昂热被唤醒，也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作为炼金术大师的弗拉梅尔一眼就给出自己的判断，“感谢你为昂热做的一切。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需要计算时间，无论能不能做到，我总要想办法为他清除污染。”
“我们是在几十天后才发现的，正常来说我们无法发现，而是有什么人通过故意写错的单据把这个讯息提供给了卡莉娜。那个人花了几十天时间调查了我的人，才把这个讯息传递给我们。我们害怕暴露，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不过卡莉娜在撤退之前清点药品发现，这种被标记为维生素补剂的龙血在之前全部被替换为无害的维生素D。那个提醒我们的人和我们站在了一条战线，我们也因此决定继续冒着风险潜伏在秘党身边。”
汉高继续说，“昂热的守备十分森严，想要进去替换药品几乎不可能，除非那个人拥有时间零这一言灵。我们不妨把思路整理一下，一个和昂热同样拥有时间零的人在幕后黑手动手之前，在昂热的授意下巧妙的伪装出他的假死状态，将秘党的视线集中在昂热的身上，让幕后的黑手无法动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昂热还遇害了，那秘党必将意识到有一个黑手存在，他们的计划将难以进行。”
弗拉梅尔眯着眼睛，陷入思考，“一个默默守护昂热的人。一个不存在的楚子航。一个疯掉的路明非。一个不管未婚夫四处瞎跑的陈墨瞳……”
事件的线索在弗拉梅尔脑海中整合，一个个事件抽丝剥茧，共通的部分重叠，违和的地方被提取，一个怂里怂气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风暴的最中心。
路明非。
秘党阴影里的人准备好了剧本，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可偏偏遇到了路明非这只黑山羊，偏偏他疯了，开辟出自己的任务线来对抗那个邪恶的剧本。不对，或许是全世界疯了，唯独路明非没有疯，不知为什么他不被影响，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找到昂热，去问他关于楚子航的一切。
而昂热嗅到了危机！他支开路明非，让他去远离风暴的马耳他共和国，去菲尔夫拉岛寻找陈墨瞳。在昂热来不及调查清楚事件的真相前，危险就已经悄然降临。昂热不得不紧急让自己进入假死的状态，反过来利用秘党所有人的眼光盯着自己，让那些计划陷害他的人无法实施计划。
只可惜这一切太过匆忙，匆忙到到连路明非的后路都没能留下。
弗拉梅尔放下酒瓶，郑重地问道，“汉高，你为什么要帮助昂热？在我看来，静观其变然后投靠到胜者的阵营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想这么做，我说了我是个商人，我们最没有原则和底线。美国打仗了我们就逃到欧洲，欧洲内战了我们就跑到东南亚，我们在战争里发财，再用钱从胜利者手里买战利品。”汉高咒骂道，“可陷害昂热这伙人是他妈一群疯子，他们要把全世界都搭进去！”
武器部署、后期补给、风险预测，一条条数据在EVA的计算下整合成方案，并呈现到与会的元老面前。
突然间，EVA中断了这些数据的传送，透明的女生带着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诸位，我被干扰了。”
“北西伯利亚的信号受到干扰了吗？”贝奥武夫问道。
“很抱歉，是学院内部。”
EVA将自己的监控画面投放到大屏幕上，画面里的汉高低头在昂热的身边背诵中国古诗发表人生感慨，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整个人滔滔不绝。
贝奥武夫不懂这其中的原因，向EVA问道，“这能看出什么？”
“我将向您和其他与会者展示。”EVA将接近六张图片缩小拼合成一张，然后投影在众人面前。众人发现，这些图片中汉高躯干的像素都有一小部分的反色，还有些图片中，天空的云朵裂开了一条蓝色的长线。
“原来如此。”精通计算机的图灵先生和在旁的教授都发出感叹。
“请允许我向各位解释。”EVA贴心地解说，“学院配备了最先进的监控设备，每台摄像机每秒钟可以采集九十张图片，在实时采样的监控过程中，即使存在错误，错误几率不会超过二百万分之一。可当汉高进入重症监护室后，我平均每四分钟就会解析出一张学校医务室的问题图片，错误出现率达到了一万四千二百分之一。”
“校医楼附近共配备了四十个摄像头，每四分钟会采集一万四千二百张图片。”图灵先生解释道。“这种情况是EVA的线路受了影响，也就是说有人在线路外部接入了机器，人为干扰了监控区域的影像采集。”
众人点头。
“就在刚刚，我也私下对专员的对话进行了干预，现在将放给您听。”EVA示意后，大厅内响起EVA和专员对话的声音。
“迪伦专员，我是EVA，探望还没有结束吗？”
“汉高先生越说越多，我会催促他立刻结束。感谢你的提醒。”
“迪伦专员，您最近还在坚持练中文口语吗？”
“工作中不方便交流这个，稍后我单独向你汇报。”
“上次下达的A级任务中对此有过严格要求，三天前你不是汇报过准备充分了吗？”
“是的，我已经有所准备。”
“我抽查一句顺口溜，抽查结束我将终止这次通话。”
“好的，EVA。”
“吕小绿家的红鲤鱼绿鲤鱼和驴要跟李小莉家的红驴绿驴和鲤鱼比一比谁更红谁更绿。”
“吕小绿说他家的绿鲤鱼比李小莉家的绿驴绿，李小莉说她家的绿驴比吕小绿家的绿鲤鱼绿。”
一位外国专员，以极为标准的读音没有卡顿地说完了长长的中国顺口溜！
如此欢快的对话，却听得贝奥武夫心情沉重，丝毫笑不出来。他意识到自己轻视汉高了，那个混迹于上流圈子精通谈判的老狐狸今天给自己上了一课，汉高不像那些初出茅庐的商学院学生，要俯视谈判对象，要占据人数优势。
汉高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来匆匆、没准备、无害处的糟老头，他进屋时风风火火，好像什么都没准备；他在昂热的附近神神叨叨，好像一个失意的投资商。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古诗增加了人们对他的轻视和厌烦，纷纷在中途关闭了监视汉高的画面，只让监控室的执行部专员进行观察。
贝奥武夫看着桌面的炼金左轮，脑海中想起汉高离开房间那一幕，汉高特地强调了德州拂晓的危险，也正是德州拂晓的存在，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备心。
战场上的武士把刀放在那里，许诺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因为那把刀代表着武士的尊严，任何一个有自尊的人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刀！
“汉高的对话干扰系统比手机语音助手智能一些，功能大概类似于利用深度学习原理续写小说的智能程序。当面对的信息差过大时，就会出现妥协现象，演变出奇怪的对白。”EVA说。“如果我们多留意一下汉高，多问一些问题，汉高的破绽或许早就能出现。”
在场的元老们相互对视，不得不承认学院被汉高摆了一道。贝奥武夫气急了，四周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威压暴涨。
“EVA！昂热的警报器触发了吗？”贝奥武夫问道。
“我并未收到相关的报警讯息。不过重症室尽头的门禁被人刷过，而且7分钟前芝加哥火车站的进车时刻表有了临时调动。一辆名为T-A4的快车将在22分后驶入。”
“T-A4？这种序号是什么类型的快车？”
“民用列车很难查到，这辆列车具有军方背景，也是第一次出现在秘党的视野内。”
“能确认到列车的位置吗？”
“可以。”EVA投影出两种图像，一种是卫星对铁路线的全局图，一种是红色的意识流照片。
“这是什么？”范德比尔特指着意识流的图片问道。
“这是列车远离产生‘红移’现象的光谱图。我通过对数据的计算将列车的位置标记在铁路线上了。”EVA解释道，“汉高先生的列车使用了先进的军用图层，具有环境迷彩和反雷达监测的功能。目前学院并没有针对这类材料进行侦查的仪器。我目前无法以更直观的方式展现他们的位置。”
贝奥武夫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秘党这些年，轻视汉高的混血种社群了。他们用财富打通了军方，至少在此刻，已经有一项技术领先了秘党。
“EVA，将最近的专员和直升机全部调过来，我要亲自拦截汉高。或许我该教不懂事的后辈该如何做事。”贝奥武夫站起身来。
“调度资源对我来说并不难。”EVA说，“不过我建议您在北西伯利亚的指挥结束后再解决汉高的问题。”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一辆辆黑色的越野车从芝加哥城驶出，汇聚在一起足足有八十余辆，组成了黑压压的阵型；芝加哥数栋高耸的财团大楼顶部，黑色的武装直升机扬起沙尘，向城外飞去。
他们配备着重武器，迎接着那辆看不见的列车归来。
然后从屏幕的四角开始闪出图片，有的是老人在登机的照片，有的是飞机航线图，有的是轮船航线图。EVA解释道，“颇具势力的小族群在汉高行动的同时，纷纷向芝加哥靠拢。如果今天对汉高动手，无异于对世界零散的混血种族群表现出宣战意图，事后会非常难处理。”
“那就先放一放。放一放。”贝奥武夫叹息一声，不服气地闭上眼睛。
就在众人以为他累了，想要休息休息时，贝奥武夫气急败坏地站起身，走到桌子尽头把汉高的左轮手枪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威严的对四周下令，“现在，立刻派人修复EVA被干扰的线路，准备好今后的应急方案。彻查学院内丢失了什么！一个螺丝也不要放过！汉高不可能一个人做到这些，那些背叛者的名单都给我整理出来！”
“是！”
英灵殿会议室的气氛降低至冰点。
……
弗拉梅尔嗅觉灵敏地从快车隔层找到了酒。
他拿了两瓶出来，一瓶递给了汉高。
汉高接过酒，稍加解释，“这是我珍藏的威士忌。知道你喜欢喝酒，提前就准备好了。”
“凯撒那小子也给我送了不少好酒，不过走得急，来不及带。”弗拉梅尔打开封口，对着酒瓶喝起来，他一口喝了大半瓶才放下。
T-A4列车是一辆加长列车。前端宽敞，此刻昂热就在那里进行手术；中部奢华，弗拉梅尔和汉高在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喝酒；后部简洁，摆满了先进的机枪和炼金武器。
弗拉梅尔开门见山问道，“你对秘党现在的状态怎么看？”
“秘党像一个患了癌症的病人。”
汉高打了一个难懂但是两人听到都会心一笑的比喻。“秘党早已显现出各种隐患，庞大的体量里暗流涌动。昂热的存在就像一层免疫机制，把内部的利益冲突都平衡了。他倒下后，失去这位中间人的秘党就像是病人失去了免疫系统，癌症疯狂扩张。”
“如果昂热知道平时对他抱有极大成见的你这样评价他，估计会很吃惊。”
“我的成见仅来源于他又臭又硬的脾气。对他这个人，我很认可他在混血种各个利益之间的作用。他的能力令每个混血种都钦佩。”汉高说。“他很久之前就给了我一份请柬，他在给我那份请柬时，就已经嗅到了危险。”
汉高继续说，“他是秘党的领袖，强大的屠龙者，能威胁到他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太少了，即便是龙王，想弄死昂热也不容易。能让昂热面临危险并且险些杀死他的，只有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秘党高层！昂热虽然对龙族有着近乎疯狂的仇恨，可他没疯狂到不择手段。他的领导能力和决策能力始终阻碍着一部分人实施没有底线的计划，他的存在是一部分人获取利益的障碍。昂热的遇刺以及贝奥武夫的掌权并非偶然，这是权利的交替。”
“也是一场政变，秘党内部的权利转移！”弗拉梅尔接过话来，“你认为，昂热的遇刺是有的人利用这次异变，将昂热的指挥权被让渡到激进的贝奥武夫身上？他们借着贝奥武夫的手和冲动的性格让局势升温，为某一个‘终极的目的’做铺垫？”
“没错，我喜欢和你这样智慧的人交流。”汉高打开威士忌，畅饮一口，“对秘党来说，昂热的伤势算什么呢？更换器官，强行手术，炼金秘术，哪一个不能让他醒过来？他昏睡了一整年，只是有人不希望他醒，不希望一个能说话的昂热复活。”
列车驶过桥洞，漆黑一瞬间充满列车。一种无形的压力充斥在两个人之间。弗拉梅尔和汉高的黄金瞳幽幽亮着，似乎在对抗着黑暗深处的东西。
等列车通过桥洞，汉高朗声向前问道，“刚刚的插曲有没有影响到抢救？”
“一切顺利。”负责的医护人员都有极高的龙族血统，是汉高率领社群的佼佼者，夜视觉比猛兽还要强大。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后辈！”汉高不吝赞美。然后他从桌底拿出一个透明的密封玻璃瓶，抛给弗拉梅尔。
弗拉梅尔接住后，疑惑的看着汉高和瓶子。瓶子里是苦茶色的液体，躁动不安——这是充满杂质的龙血。
“你就不怕我没接住？”弗拉梅尔苦笑道。
“没事，钢化玻璃，我就耍个帅。”汉高笑笑，“这个充满杂质的龙血就混在昂热每天的治疗药品中。这种龙血的影响不会立竿见影，它潜移默化地激发混血种暴力嗜血的本性。昂热体内的血液如果沾上这种龙血，会无法逆转地走向失控。有什么人早就做好了预案，即使昂热活过来，接受过龙血的他，也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变成一个死侍。”
弗拉梅尔心底涌出愤怒，他周身的空气都轻微振动起来，手指的力度差点压碎子弹都打不碎的的玻璃。
他留在学院中就是预料到有人会对昂热下手，可他没想到那些人为了让昂热再也站不上权利的舞台，连‘龙血污染’的手段都用上了。这个作为走过漫长历史，活了一百多年的男人，见过太多侮辱平民少女清白来摧毁爱情的龌龊贵族。幕后黑手的手段更是到了没有底线的程度，他们的污染如果成功，昂热将比遗恨的女孩悲惨无数倍，他作为屠龙者的名誉和自己的生命都会失去。
……
“是的。这种纯度的龙血，龙血含量大概在万分之一，如果不加阻止，日积月累下来，以后即使昂热被唤醒，也会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作为炼金术大师的弗拉梅尔一眼就给出自己的判断，“感谢你为昂热做的一切。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需要计算时间，无论能不能做到，我总要想办法为他清除污染。”
“我们是在几十天后才发现的，正常来说我们无法发现，而是有什么人通过故意写错的单据把这个讯息提供给了卡莉娜。那个人花了几十天时间调查了我的人，才把这个讯息传递给我们。我们害怕暴露，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不过卡莉娜在撤退之前清点药品发现，这种被标记为维生素补剂的龙血在之前全部被替换为无害的维生素D。那个提醒我们的人和我们站在了一条战线，我们也因此决定继续冒着风险潜伏在秘党身边。”
汉高继续说，“昂热的守备十分森严，想要进去替换药品几乎不可能，除非那个人拥有时间零这一言灵。我们不妨把思路整理一下，一个和昂热同样拥有时间零的人在幕后黑手动手之前，在昂热的授意下巧妙的伪装出他的假死状态，将秘党的视线集中在昂热的身上，让幕后的黑手无法动手。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昂热还遇害了，那秘党必将意识到有一个黑手存在，他们的计划将难以进行。”
弗拉梅尔眯着眼睛，陷入思考，“一个默默守护昂热的人。一个不存在的楚子航。一个疯掉的路明非。一个不管未婚夫四处瞎跑的陈墨瞳……”
事件的线索在弗拉梅尔脑海中整合，一个个事件抽丝剥茧，共通的部分重叠，违和的地方被提取，一个怂里怂气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风暴的最中心。
路明非。
秘党阴影里的人准备好了剧本，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可偏偏遇到了路明非这只黑山羊，偏偏他疯了，开辟出自己的任务线来对抗那个邪恶的剧本。不对，或许是全世界疯了，唯独路明非没有疯，不知为什么他不被影响，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找到昂热，去问他关于楚子航的一切。
而昂热嗅到了危机！他支开路明非，让他去远离风暴的马耳他共和国，去菲尔夫拉岛寻找陈墨瞳。在昂热来不及调查清楚事件的真相前，危险就已经悄然降临。昂热不得不紧急让自己进入假死的状态，反过来利用秘党所有人的眼光盯着自己，让那些计划陷害他的人无法实施计划。
只可惜这一切太过匆忙，匆忙到到连路明非的后路都没能留下。
弗拉梅尔放下酒瓶，郑重地问道，“汉高，你为什么要帮助昂热？在我看来，静观其变然后投靠到胜者的阵营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想这么做，我说了我是个商人，我们最没有原则和底线。美国打仗了我们就逃到欧洲，欧洲内战了我们就跑到东南亚，我们在战争里发财，再用钱从胜利者手里买战利品。”汉高咒骂道，“可陷害昂热这伙人是他妈一群疯子，他们要把全世界都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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