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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运前夜(3)

    芝加哥火车站站台上,六名执行部专员穿着便装融入人群。接站的人群略显浮躁,因为车站刚刚发布通知,所有列车的进站时间都将延迟十五分钟。

    一辆名为T-A4的列车赫然出现在列车时刻表的最上方。

    贝奥武夫虽然放弃了追击汉高的打算,但是他并不会轻易的跟丢猎物。他立刻对芝加哥滞留的专员下达任务,召集他们进入车站,视情况跟踪汉高。

    一名专员的手机进入电话,他接起来,是EVA的声音,“亲爱的专员,学院已经对遗失物品与背叛者名单进行了确认。接下来,我会将列车外观、人员名单以及任务说明发送给各位。任务等级A,祝各位好运。”

    专员们打开手机查看文件,文件对列车的外观和叛逃人员的信息都有详细的记录。寻回昂热作为最高优先级的任务放在了首位,其他的一切附加任务都可以视情况放弃执行。

    T-A4列车具有极高的辨识度,它在关闭环境迷彩后,是秘银色的车身,这种材料无法刷白漆进行伪装,十分便于确认。

    地面轻微震动起来,列车进站了。

    它没有多余的车厢,只有一个超长的列车头。这辆列车无论是外观还是配色,都与任务信息上完全一致。

    列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军队作战服的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下了车,他们配着漆黑的机枪,径直走入特殊通道。

    专员们互相点头示意,其中的四个人潜入特殊通道跟踪。另外两个人飞快地腾身而起,一个伏在车顶,一个紧贴在列车侧方。他们做过许多危险任务,这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列车停靠片刻就出发了,它离去后,空旷站台上的人群遥望着下一班进站列车。

    ……

    弗拉梅尔把头靠在窗户上,看着流向车后的芝加哥的风景,玩笑道,“现在就像去春游一样,窗外的光蒙蒙的。我二十岁之前就做过一次火车,就是春游那一次,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记忆犹新。”

    T-A4列车的窗户外部也喷涂有秘银色的涂层,这种涂层除了反雷达并在通电时会触发环境迷彩,也是很好的遮阳材料。

    “以前工业刚刚起步,工厂向四处排放污气,晴朗的时候太少了。”汉高摇头。

    “刚刚停在后面的列车是什么?”弗拉梅尔好奇地问。

    “T-A4,军方的专用车。”汉高回答道,“我们虽然搞到了技术,造出了列车,但不能直接去注册这辆列车。美国军方最先进的技术出现在私人列车上我们会被FBI抓起来。因此我们也为军队也造了四辆同款的反追踪列车,从T-A1到T-A4。军队的列车登记处有我们的族员,他在登记时做了些手脚,把两辆同名列车实际登记到一个名下了。”

    弗拉梅尔想起刚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车的两位专员,连忙问,“那刚刚的列车一会儿会去哪里?”

    “我想想。伊利诺伊州陆军基地。”

    “哈哈哈哈。”

    即使是这么严峻的时刻,弗拉梅尔依旧被逗得笑出声来。两个专员被列车带到陆军基地里,被一群黑漆漆的枪口指着百口莫辩!解释说自己是大大的良民。

    “在昂热苏醒前,我们会不停地在芝加哥沿途的火车线路行驶。秘党内部有我的卧底,我社群内部的卧底或许会更多。既然现在已经确认了存在幕后黑手,就不能有一丝的疏忽。这辆车出发前加满了油和电,你至少可以再春游三天。”汉高神态认真,他在以应对一场战争的态度进行准备。“因为存在两辆T-A4列车,在观测数据不够充足之前,EVA也只能发现军方那辆存在。至于说天空的间谍卫星,你不必担心……”

    汉高从身边摸出遥控器,打开了列车上的电视,电视里漂亮的主持人采访着脸上涂抹油彩的路人,他们身后是狂欢的队伍,头顶盘旋着各个电视台的录像直升机。“芝加哥的一百三十所大型企业以及七百个小型企业都会为了庆祝‘米兰妮·罗丝’的九十岁诞辰而放假三天,大型超市每满一百美元就会减免二十五美元。此刻,至少四百架直升机会在芝加哥活动,拍摄这场人文主义盛况。始终有那么几架直升机相互接班,看似偶然地在我们头顶阻挡卫星的观察。”

    “‘米兰妮·罗丝’是谁?”弗拉梅尔罕见的没抓住重点。

    “我也不知道。”汉高耸耸肩,“手下翻出来的罢工典型,貌似是因为不满当时女性无休的工作制度四处演讲,导致了女性规模失业的激进改革派。她是谁不重要,只要当今社会需要这种形象,也愿意为她狂欢就够了。”

    或许米兰妮·罗丝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高呼了一辈子的事业从来没引起上层资本家的关注。她被失业的女工唾骂了一辈子,晚年竟是因为两个流着龙血的庞大集团对抗才被利用着沉冤得雪。

    此刻她正在广场颤巍巍地等待上台,然后演讲自己一生的奋斗和坚持。她会感动很多人,也会感动自己,可这三天过去,芝加哥的财富依旧被汉高的族群和其他人类资本家掌握着,他们从没在意过她。

    “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恶臭的吸血鬼。”汉高自嘲道,“这是商人的本质,我不以此为耻。商人和政客不同,政客口是心非,商人追逐利益。当我们互相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不会出卖你们。更何况我在你和昂热身上投资了这么多。这三天我每天都会补贴出七亿美元,在我收回本金之前,我会做你最忠实的盟友。”

    “你的谈判技术让人折服,你总能说到人的心坎里。刚刚我觉得你们危险极了,可你自嘲完,我只觉得你是唯一的选择,其他人的任何合作都没有你这里安全。”弗拉梅尔把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我和你结盟了,汉高。我会与你一起制定战术,替你攻克炼金术难题,在你危险时保护你的安全。毕竟我和昂热两个老骨头能值多少钱?估计直到寿终正寝都还不完你的本金,也等不来你的背叛。你的说话技巧比晚辈们的谈判言灵都优秀!”

    “这是我的荣幸,合作愉快。”汉高笑着,抬起手来。

    弗拉梅尔把酒瓶放在汉高的空手中,没有握手。

    汉高疑惑着看着手中的酒瓶,酒瓶上突然一个黑影划过。汉高眨了眨眼,重新睁眼时,满车厢都是狂乱的黑影。列车外盘旋着无数乌鸦,它们纷繁的影子遮住了光,车内唯一的光源,是它们带着对血与肉的饥渴,直勾勾盯着车厢内的腥红眼睛。

    汉高的脊背泛起一丝凉意,他侧眼去看那些休息中的部下时,发现他们已经被恐惧压垮了,口含白沫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弗拉梅尔绅士地开口,可刺骨的寒冷在平和的语气深处无法化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世界要混乱了,你们要裁员了。这最后的全民狂欢只是为了榨出人们最后的油水。你们把积压的商品换成他们‘口袋里的货币’、‘信用卡的负债’以及‘今后不得不借高利贷’的理由。你们回本了多少钱?三十亿?五十亿?还是一百亿?听着,我会判断出你说没说真话。我对你的看法只和你的行动有关,无论你铺垫了多少东西,做了多少面子,只要我判断你在结盟中背叛我,我就会杀了你。”

    弗拉梅尔的语气越来越狠厉,说到最后一句话,汉高只感觉自己在对峙一头龙。

    汉高抬起头,蓄势待发,可只一瞬间,视野里再也看不见任何黑影。他的手下安静地坐在地上歇息,一旁的医生忙碌着抢救昂热,汉高疑惑着低下头,他看见那个递过来的瓶子里,盘旋着果蝇大小的乌鸦。

    “一个炼金术小把戏,展示一下实力。”弗拉梅尔耸耸肩。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和守夜人,他淡出人们的视线太久了,以至于汉高觉得他是一个能讲清道理的人。

    汉高收起傲慢,对待弗拉梅尔的态度里不再有商人作风,变得像个爽快的牛仔,“令人惊叹的小把戏。我愿意作为结盟的诚意,尽我所能的满足你的合理要求。”

    “爽快,第一步,唤醒昂热。然后……”弗拉梅尔的气场变了,如同中世纪的将军,语气郑重,

    ——“夺回路明非!”

    ……

    路明非在与路麟城达成切割协议后,学院的亚洲和欧洲执行分部就降落在附近。避风港的高层紧急召开了数小时的会议,为可能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路明非因此被晾了一晚,没有立刻进行与路鸣泽的切割手术。

    他也有了一整晚的机会,回顾自己的人生,审视自己的处境。

    他意外地想起初中时为了讨好同龄人,带着铲子和他们挖田鼠洞。

    他衰衰的一个田鼠都没挖到,越走越远。而同行小伙伴把他忘了,聚在一起玩起来,欢声笑语。路明非后知后觉地挤过去看发生什么,他看到伙伴们用泥土把田鼠的洞口堵死,围成一圈让田鼠无处可逃,他们指着拼尽全力吱吱叫的田鼠,感叹道真可爱。

    如今他在避风港的处境,和那只田鼠真像。

    所以路明非明白了,自己越是气急败坏,越是自乱阵脚,越会让避风港的人觉得自己真“可爱”。

    愤怒与自尊在没有力量时屁用都没有!

    那天以后路明非再没去挖过田鼠,他当时很小却很懂共情。他想如果有一天一群外星人把他的家用压路机填平了,他跑出去抗议却得到‘你真可爱的’回应,会很绝望。

    路明非继续思考今后的处境。

    他切割完小魔鬼真就结束了吗?乔薇尼拼上性命要送他离开这座避风港,这里本身就有问题。而那些和路麟城一起共事的委员们都可以信赖吗?显然不是!如果他们利用完自己把路麟城也抛弃了,他会死,妈妈也会死,他们一家都是一次性的权力祭品;即使路麟城一直身居高位,路明非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在未来的某天,因为吃一只有毒的珍珠鸡意外死亡。

    路明非不怕死,可她不想让妈妈死,如果他死了,妈妈也会死,所以他必须活下去,保护妈妈!

    他在想通了这点后,变得坚强起来,一时的失势不重要,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英雄!他要示敌以弱,装疯卖傻。他不能过疯也不能太傻,他要利用自己对小魔鬼切割的主动权和避风港的人打拉锯战。就像当学生会会长时在会议上和各个部长就着经费扯皮一样。执行部的人已经降落到附近了,零那个小公主也在附近。他要为自己争取时间,将这场拉锯战拖延到混战,为自己和妈妈争取可以绝处逢生的机会。

    为了妈妈,他什么疯什么傻都能装。

    路明非以前就喜欢上历史课,他用越王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刘邦鸿门尿遁这些故事鼓励自己,那么多看似死棋的局面,先辈都挺过来了,他也行。

    路明非胡思乱想着,小魔鬼的身影突然闯入脑海,这么些年走来,小魔鬼从没骗过他,甚至对他还很好。他陪自己淋雨,帮自己泡妹,还杀了赫尔佐格。这个孩子唯一的问题就是谜语人,如果他能摆事实讲道理说出来为什么要自己的命,自己可能一上头一念好真把一条命一次性全交易了。

    毕竟他除了直升机的白日梦,还做过被写进教科书的白日梦。想想未来的学妹有一天翻开书,惊叹道这不是某某界学长路明非吗!

    超牛逼!

    以后政治和历史书上路明非就是头号人物,所有人都要背他的人生成就和历史地位。他临死前还要骚包的找个学校蹭课,老师讲一半看见底下旁听的他,哎呦这不著名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实干家、民族英雄路明非嘛!您来讲您来讲。

    路明非自娱自乐了一会儿,收回心思,连夜制定装疯卖傻的计划,第二天大清早就把路麟城和委员会折腾醒了。

    他被紧身衣束缚着,像个毛毛虫一样在里面蛄蛹,鼻涕和眼泪在脸上画花。他哀求着宽限几天,给他的精神放松和调整,也哀求着做一次切割的演练,他害怕只有一次切割机会,自己死了就救不了妈妈了。

    委员会当场拒绝了他的要求。

    他不气馁,拿出在精神病院游学的宝贵经历,学三轮叔说寄生体自称是我爸的大侄子,我下不去手;学党员说寄生体在我的梦里给我派美女蛇啊,把我捆老虎凳呼呼地灌辣椒水;学半仙说寄生体称我为九五之尊啊,半夜问我是否寂寞需要侍寝;学芬格尔说寄生体和我畅谈伦敦金融街的华丽人生啊,劝我入伙杀了你们然后去古巴,在姑娘们的大腿上搓雪茄……

    委员们当时一听吓得不轻,他们之中有的人是权利最高层的代言人,知道路明非被称作‘至尊’;他们中有的人是著名的心理学研究专家,知道这种同性心理的诱导一旦成功,切割寄生体的几率将大大降低;他们中有的人真的觉得在姑娘的大腿上搓雪茄挺有吸引力的,万一血气方刚的少年没忍住把他们爆头了……

    精神病表演意外的歪打正着,委员当即就表示你别急,我们先急,回去开会了。

    一个小时后,委员路麟城代表委员会和路明非接触了,路明非没提任何过分要求,甚至连解开紧身衣都没说。他就要求正式切割之前做一次尝试切割;给他三天的调整时间;给他准备一些神话故事书和有年代感的动画片;并且这几天让路麟城在身边陪他。他可怜巴巴地说他需要爸爸厚实的背影,那能带给他勇气。

    委员们对路明非合理的要求感到欣慰,当即就拍板同意了,还大方地在路明非指定的动画片里加了几部黄色擦边球动漫,大概是希望他开拓别的兴趣类型,不要对同性和古巴姑娘有什么特殊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