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整治运动
张浩带着星火行动第一次踏出紫山，让夏飞感到强烈的恐慌和无力，既有对他人身安全的担忧，也有暂时失去一个同频交流对象的失落。
晨曦中的朝日在云层中发散出耀眼的光芒，夏飞站在山坡上新修建的台阶上望着张浩的队伍消失不见才回到两人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四四方方三面留窗一面留门，摆上一桌两椅仅余两米见方的空地，各个部门主管来汇报工作只能排队进来。盖的小是夏飞不太相信劳工的手艺和水平，可帐篷里实在呆不住，便折中一下，让建委会盖了一个6平方大小的办公司，天花板还是用木板搭制的，遇到危险不至于殒命。
坐在办公桌前，夏飞望着电脑一时不知该干什么工作，正巧采购委员会的主管田文辉拿着单子让夏飞签字。
田文辉是七百多名劳工中唯一能识字写字的人，因此夏飞把财务大权交给他来负责，虽然写得是繁体字，但有文字档案总好过口头汇报，日后账目出了问题没有记录可查就是大问题，一旦有漏洞，绝对会有人把漏洞撕开中饱私囊。
夏飞接过采购单，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张浩之前的工作有大问题！
采购单里的粮食计量单位极为混论，有的按石，有的是斗，有的论斛，而自己一直默认张浩采用的是斤或千克，两种计量单位间存在巨大的漏洞！
田文辉的单子里是以容量为计量单位，而自己默认的是以质量为计量单位，里面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第一条就能想到在粮食里掺杂物，土块，石子，如果胆子大，用陈年杂粮或是霉变腐烂的粮食替代，然后在仓库里一点点替换掉都没人发觉。
更可怕的是夏飞想到有关采购的种种往事：为了让粮食入仓更方便快捷，特意把以前装大米白面的袋子收集起来有采购一批，用来让采委会的人装粮食。而每次采购粮食回来恰巧有事，不是这个队长就是那个委会主管来汇报或反映问题，自己就把检查粮食质量的事交给刘铁，有时刘铁没空就让张浩过去。
而两人在成立各分管小组后，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土地生产上和处理各种纠纷矛盾中，很少在具体事务上过问，更是极少关注到粮食入库后的事情。
一个很危险的警告在夏飞脑中不断响起，队伍里出现贪污腐败现象，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合起伙来欺瞒张浩跟自己。
夏飞不动声色的在采购单上签字，并按以往的流程进行拍照存档，数字化无纸化办公实是被逼无奈，专门回现实世界采购不划算，准备凑够单子列好形成后一起买又没时间，让采委会买吧都是宣纸，不易保存还贵，被迫放弃。
田文辉接过单子后聊了些近来在县城里的所见所闻便离开，回公共办公室支取银子。
夏飞打开文件夹，把前边的六张采购单全部打开，逐一对比后发现，自五月二十九日开始，也就是第三张采购单开始变化，也是劳工口粮标准第二次降低的那次。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张大保安！”夏飞失望至极地念叨一句，随后细致地研究采购单的变化。
大麦、小麦、陈米、粟米、黍米、黑豆，每一种粮食的数量变化不大，但是书写的字体从起初的清晰难认转为潦草难辨，到最后两张已经变得近乎草书，自诩幼年开始学习书法的自己也有很多字完全不认识。
夏飞能想象到田文辉把单子给张浩时，说的理由无非是纸笔难用，时间仓促，没有桌椅这几种，张浩也粗枝大叶，加之学历不高又身居高位，怕被手下看穿笑话。这种自尊心作祟能让人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无论大人小孩儿都有类似心态。
由于采购粮食的计量不同，造成所花费的银子数量也不同，虽然总价变化在合理范围内，可其间动手脚的地方就很多了。
夏飞越看越气，尤其是第五张单子上是刘铁按的指印。
采购单的批准只有自己、张浩跟刘铁三人有权批准，而刘铁不识字也不会写字，自己便交代他可以用按指印的方式替代，可没想到他最受自己信任，竟然带头坑自己！
当天临下工前，夏飞给其他队长和各个委会的主管发出通知：晚饭前召开紧急大会！
召开各种会议对全体劳工和干部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两位领导不论大事小情都喜欢通过开大会的方式来解决，因此下工后没有去洗漱房冲澡——新成立的卫健委要求全体劳工每天下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开会例外。
众劳工全体坐在原木做成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坐在台子中央的夏领导，盼他赶紧说，说完好去洗澡吃饭。
“今天呢，我要开除几个人！”
开除一词经常在领导口中提及，劳工们猜测是贬官的意思，一个月以来的交往接触，大家也都知道担任各个部门头头的跟县衙里的文书衙役差人一样，不用再干活了，只要管好人就行，多多少少算是个官。是官就有升迁贬谪，只不过两位领导口中说出来的是晋升和开除。
大家听到开除几个人，顿时来了精神，毕竟有人被开除就意味着留出空位置，自己就可能上位，当个小头头不仅有工资拿，还不用干活。更让人关注的是被开除的是谁？
“刘铁，田文辉，刘广廷，刘保顺，张娃，陈二牛。”夏飞念完手机上列的名单，看向旁边的台子，“你们六个上台上来。”
“刘铁跟陈二牛不是出去了吗？”
“是啊，这人都不在，咋给人家开除了啊？”
“那肯定是干啥坏事了，要不领导能给他开除了？”
台下的议论声很大，即使人声嗡然，坐在台上的夏飞还是听在耳中，夏飞拍了拍扩音器，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餐厅最终采用的是水泥顶，不过并非现浇顶，而是拉来三吨水泥和一吨钢筋后，在现场制作的水泥预制板，算是对两人不同意见的折中。
“我听到有人说刘铁跟陈二牛出去了，为啥要开除？”夏飞很想在众人面前痛骂一顿，不过自己的素养和学识决定了做不出如此无礼的事情。
“有人说对了，做了坏事，什么坏事呢？”夏飞冲站在台子一侧的四人说道，“借着买粮食的由头贪污公款！”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公款是什么，公款就是大家的钱，给大家买粮食活命的钱，他们多贪一分你们就少吃一分，他们还不是一个人贪，他们合起伙来贪污大家的钱，要是有一天他们把钱贪得差不多偷偷跑了，那大家就再也没粮食吃了！”
“大家说，他们该怎么处理！”
“该杀！”一个瘦黑瘦黑的老头猛然高喊，整个餐厅突然寂然无声，一片沉寂。
夏飞的脊背一阵发凉，大爷也太暴力了吧，上来就杀啊！
随着瘦黑大爷的怒吼，餐厅里沉寂后爆发出疾风暴雨般的呐喊，全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发泄，原本都是穷苦出身的百姓，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能够坐上贪污钱财的位子，即便不犯错也会隐忍妒忌，更别说贪了大家吃饭活命的钱！
等众劳工发泄完毕，夏飞现场组建人员管理委员会，管委会成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共十六个人，田文辉等四人被临时关进仓库的农具室，24小时看守，直到张浩回来再商定如何处理。
随后夏飞在大会中宣布要在全体劳工和管理层中开展整治运动，大家可以汇报、举报、揭发任何不利于生产建设的人和事，一旦被查实，被开除的队长有举报者接任。
政治运动的消息在整个基地掀起极大的波澜，不管是劳工群体还是管理层，当天夜里很晚才入睡，全在各自的宿舍内议论夏领导的政治运动，夏飞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咋舌之声。
直到一点多，夏飞才伴着虫鸣风声合上沉重的眼皮，安然睡去。
晨曦中的朝日在云层中发散出耀眼的光芒，夏飞站在山坡上新修建的台阶上望着张浩的队伍消失不见才回到两人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四四方方三面留窗一面留门，摆上一桌两椅仅余两米见方的空地，各个部门主管来汇报工作只能排队进来。盖的小是夏飞不太相信劳工的手艺和水平，可帐篷里实在呆不住，便折中一下，让建委会盖了一个6平方大小的办公司，天花板还是用木板搭制的，遇到危险不至于殒命。
坐在办公桌前，夏飞望着电脑一时不知该干什么工作，正巧采购委员会的主管田文辉拿着单子让夏飞签字。
田文辉是七百多名劳工中唯一能识字写字的人，因此夏飞把财务大权交给他来负责，虽然写得是繁体字，但有文字档案总好过口头汇报，日后账目出了问题没有记录可查就是大问题，一旦有漏洞，绝对会有人把漏洞撕开中饱私囊。
夏飞接过采购单，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张浩之前的工作有大问题！
采购单里的粮食计量单位极为混论，有的按石，有的是斗，有的论斛，而自己一直默认张浩采用的是斤或千克，两种计量单位间存在巨大的漏洞！
田文辉的单子里是以容量为计量单位，而自己默认的是以质量为计量单位，里面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第一条就能想到在粮食里掺杂物，土块，石子，如果胆子大，用陈年杂粮或是霉变腐烂的粮食替代，然后在仓库里一点点替换掉都没人发觉。
更可怕的是夏飞想到有关采购的种种往事：为了让粮食入仓更方便快捷，特意把以前装大米白面的袋子收集起来有采购一批，用来让采委会的人装粮食。而每次采购粮食回来恰巧有事，不是这个队长就是那个委会主管来汇报或反映问题，自己就把检查粮食质量的事交给刘铁，有时刘铁没空就让张浩过去。
而两人在成立各分管小组后，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土地生产上和处理各种纠纷矛盾中，很少在具体事务上过问，更是极少关注到粮食入库后的事情。
一个很危险的警告在夏飞脑中不断响起，队伍里出现贪污腐败现象，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合起伙来欺瞒张浩跟自己。
夏飞不动声色的在采购单上签字，并按以往的流程进行拍照存档，数字化无纸化办公实是被逼无奈，专门回现实世界采购不划算，准备凑够单子列好形成后一起买又没时间，让采委会买吧都是宣纸，不易保存还贵，被迫放弃。
田文辉接过单子后聊了些近来在县城里的所见所闻便离开，回公共办公室支取银子。
夏飞打开文件夹，把前边的六张采购单全部打开，逐一对比后发现，自五月二十九日开始，也就是第三张采购单开始变化，也是劳工口粮标准第二次降低的那次。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张大保安！”夏飞失望至极地念叨一句，随后细致地研究采购单的变化。
大麦、小麦、陈米、粟米、黍米、黑豆，每一种粮食的数量变化不大，但是书写的字体从起初的清晰难认转为潦草难辨，到最后两张已经变得近乎草书，自诩幼年开始学习书法的自己也有很多字完全不认识。
夏飞能想象到田文辉把单子给张浩时，说的理由无非是纸笔难用，时间仓促，没有桌椅这几种，张浩也粗枝大叶，加之学历不高又身居高位，怕被手下看穿笑话。这种自尊心作祟能让人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无论大人小孩儿都有类似心态。
由于采购粮食的计量不同，造成所花费的银子数量也不同，虽然总价变化在合理范围内，可其间动手脚的地方就很多了。
夏飞越看越气，尤其是第五张单子上是刘铁按的指印。
采购单的批准只有自己、张浩跟刘铁三人有权批准，而刘铁不识字也不会写字，自己便交代他可以用按指印的方式替代，可没想到他最受自己信任，竟然带头坑自己！
当天临下工前，夏飞给其他队长和各个委会的主管发出通知：晚饭前召开紧急大会！
召开各种会议对全体劳工和干部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两位领导不论大事小情都喜欢通过开大会的方式来解决，因此下工后没有去洗漱房冲澡——新成立的卫健委要求全体劳工每天下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开会例外。
众劳工全体坐在原木做成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坐在台子中央的夏领导，盼他赶紧说，说完好去洗澡吃饭。
“今天呢，我要开除几个人！”
开除一词经常在领导口中提及，劳工们猜测是贬官的意思，一个月以来的交往接触，大家也都知道担任各个部门头头的跟县衙里的文书衙役差人一样，不用再干活了，只要管好人就行，多多少少算是个官。是官就有升迁贬谪，只不过两位领导口中说出来的是晋升和开除。
大家听到开除几个人，顿时来了精神，毕竟有人被开除就意味着留出空位置，自己就可能上位，当个小头头不仅有工资拿，还不用干活。更让人关注的是被开除的是谁？
“刘铁，田文辉，刘广廷，刘保顺，张娃，陈二牛。”夏飞念完手机上列的名单，看向旁边的台子，“你们六个上台上来。”
“刘铁跟陈二牛不是出去了吗？”
“是啊，这人都不在，咋给人家开除了啊？”
“那肯定是干啥坏事了，要不领导能给他开除了？”
台下的议论声很大，即使人声嗡然，坐在台上的夏飞还是听在耳中，夏飞拍了拍扩音器，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餐厅最终采用的是水泥顶，不过并非现浇顶，而是拉来三吨水泥和一吨钢筋后，在现场制作的水泥预制板，算是对两人不同意见的折中。
“我听到有人说刘铁跟陈二牛出去了，为啥要开除？”夏飞很想在众人面前痛骂一顿，不过自己的素养和学识决定了做不出如此无礼的事情。
“有人说对了，做了坏事，什么坏事呢？”夏飞冲站在台子一侧的四人说道，“借着买粮食的由头贪污公款！”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公款是什么，公款就是大家的钱，给大家买粮食活命的钱，他们多贪一分你们就少吃一分，他们还不是一个人贪，他们合起伙来贪污大家的钱，要是有一天他们把钱贪得差不多偷偷跑了，那大家就再也没粮食吃了！”
“大家说，他们该怎么处理！”
“该杀！”一个瘦黑瘦黑的老头猛然高喊，整个餐厅突然寂然无声，一片沉寂。
夏飞的脊背一阵发凉，大爷也太暴力了吧，上来就杀啊！
随着瘦黑大爷的怒吼，餐厅里沉寂后爆发出疾风暴雨般的呐喊，全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发泄，原本都是穷苦出身的百姓，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能够坐上贪污钱财的位子，即便不犯错也会隐忍妒忌，更别说贪了大家吃饭活命的钱！
等众劳工发泄完毕，夏飞现场组建人员管理委员会，管委会成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共十六个人，田文辉等四人被临时关进仓库的农具室，24小时看守，直到张浩回来再商定如何处理。
随后夏飞在大会中宣布要在全体劳工和管理层中开展整治运动，大家可以汇报、举报、揭发任何不利于生产建设的人和事，一旦被查实，被开除的队长有举报者接任。
政治运动的消息在整个基地掀起极大的波澜，不管是劳工群体还是管理层，当天夜里很晚才入睡，全在各自的宿舍内议论夏领导的政治运动，夏飞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惊叹咋舌之声。
直到一点多，夏飞才伴着虫鸣风声合上沉重的眼皮，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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