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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将计就计

    此时,些许阳光从薄薄的云层中洒下来,雪地上两个重叠的影子还在艰难地前行。

    北殇默默地背着人事不省的陌小苏,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着。该往何处去呢?他转身望了望身后那条长长的小巷,又看了看四周冷寂的楼阁,还是决定先寻个偏僻之地歇歇脚再说。左思右想一番,他便沿着护城河畔走进一片简陋的棚屋区。

    原本,北殇在圣天国最为出名的天下第一剑阁跟师学艺。可惜他资质愚笨,七窍不灵,经脉不通,就连学个基本的站桩都比其他弟子愚笨许多。虽是如此,师傅牧翛仍旧孜孜不倦的教诲授艺,让他不要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只要苦心练习定能有一番作为。哪知他早就如听天书般将师傅的教诲抛掷脑后,不仅贪玩闹事还丢弃了继续习武的大好机会。

    北殇两岁习武,十几载光阴已逝,能看得见的进步只是舞弄的棍子越来越长而已。

    师兄弟私下都逗弄北殇,觉得他整日里不学无术,一身痞气,乃一废物。他却也不以为然,不予计较。心想着大好光阴用来打打杀杀,着实浪费人生。既然没有那习武天赋,何必执着于此呢。原本他就特别讨厌血腥之事,做个平凡人多好!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当然,他也自知他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凡事不必太过强求,这恐怕是他有史以来放弃得最快之事。以他平日里那种死教不改的作风来说,着实难得。

    如今想起来,北殇确是特后悔。后悔没有好好习武,学得半点招术,更后悔没有遵循师傅教诲,成了一个游手好闲之辈。特别是在昨夜被人追杀之时,那种求生之本性和厮杀的欲望,让他有了强烈的习武之心。若不是师傅出手相救,他恐早就命归西天了。

    那一刻,北殇才知习武的重要性。。

    说起师傅牧翛,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阁阁主。

    北殇跟随师傅这么多年,从没见其出手。他总以为师傅是个凡人武将而已,只是多些拳脚功夫罢了,或许比那些个武状元稍稍强点。哪料到昨夜一战,师傅竟施展出他前所未见的剑法,不仅能御叶如剑,还能持草如刀。一路厮杀之余,师傅的长剑竟未出鞘。若不是追杀之人数量众多,高手也着实厉害,师傅也不可能顾及不了他。寻思至此,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心想着看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师傅如此厉害,竟让他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习武之机,遗憾之余更是让他有了改变平庸一生的活法。

    而今,北殇离开了师傅,他真觉得自己如一只蝼蚁般,可怜又苟且地流浪着。好似只剩一副干骨架在苦苦支撑着。在这偌大的世界里,以后该如何保护好自己。

    而此刻,又该往何处去?

    北殇想到此,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温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天空之中,照得眼睛明晃晃,视野模糊间却不敢直视它的光芒。

    护城河两边的行人越来越多了,北殇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他知晓此时越低调越保命,毕竟后背还背着个逃犯。琢磨片刻之后,他便四下寻觅合适的落脚地,准备好生休整一番。突然间,他发觉前面不远处有个破旧的屋子,像是搁放旧物之处,正合心意,便快步走了进去。

    当卯时的钟声从钟楼传来之时,顾府内发生的惨案,整个楼兰已是妇孺皆知。

    此时,西街已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众人都很难相信昔日仁者竟做出谋杀皇后的罪状来。他们眼见众多的将士把一个个僵硬的尸首从府邸运至停在长街的马车上。

    “说是全部要给皇后陪葬!”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

    “顾家少爷和夫人还在潜逃之中,全城已经下了围捕令,赏金万两呢!”另外一个人捂住嘴巴小声附和道。

    “顾大夫的尸首已经挂在四街广场的祭祀墙上。天明前刚去看过,真是惨不忍睹,双手已无,面目全非,已无人样呢,哎......哪料到,堂堂顾府就这般败了!”另一个人伸出头,小声说道。

    “都别多嘴多舌了,小心掉脑袋。速速离去吧!昨夜贵妃诞下二皇子,王上亲封为雪亲王,辰时将开城庆贺,不少异国货商在古道上已积货数日,入城之后定会大力抛售,还不快去逮住时机多挑些存货。”

    “真的!”

    “当真!还不快去!”

    人群渐渐散开,都往东街涌去。

    此时,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牧翛带领四个师弟,随着城外的货商队一起混入城内。

    牧翛乃是圣天国剑阁的阁主,五十来岁,白眉长须,青衣素剑,干净利落。眼神看似温和却潜藏着一股凌冽的气势。

    跟随在牧翛身后的四人,分别是剑阁的老三叶阳,人称矮三。身材矮小,眉眼如刀;老四韩刀,精瘦寡脸,目中无人,霸气外露;老五费桐,双目失明,听声识路,杀敌无刀;老六陆剑。青年才俊,气宇不凡,眉目清秀,汇集师兄之长处,低调谨慎。剑阁中修行最差之人,当数十几年前就离开圣天国的老二乔爷了。

    一行人来至西街,欲打听顾府在何处。可惜城内之人见生人靠近皆躲躲闪闪,不予回应。好不容易问了个老翁,才知顾府昨夜已遭遇灭门之灾。

    牧翛寻思着看来这巫族的势力果真是深入皇宫之内,竟让一个御医大夫当了替罪羊,想要拔除须得找准其要害才行。忽又挂念起北殇这小子可否遇到危险,不知他入城之后可去顾府打探?

    “大师兄,你瞧!这里有三张追捕令!”三师弟叶阳一把撕下贴在酒馆墙上的通缉令,抖了抖递与牧翛。

    牧翛拿着通缉令瞧了瞧,沉重的心情略微放松些。这画像虽模糊却也画出了乔爷半分模样来,看来乔爷还没死,连同那顾家少爷和夫人也还在,想必北殇还处于安全之地。此刻,他们身在何处?或许还在城内。因刚才入城之时,检查得并不严谨。但是对于出城之人,却一个个搜身检查,看来是加强了对乔爷他们的追捕。

    牧翛环顾四周,沉默片刻,说道:“你们分开行动,一人一街,寻找乔爷,他定会有藏身之处。若是看见北殇,也一并带回。待天黑之后,在顾府后院汇合,最危险之处也最为安全。我且先去顾府四周看看情况。”牧翛说完,便转身往西街中段走去。

    另外四人见状,也就沿着长街各自往东西南奔去。

    不多时,牧翛便来至顾府前。虽没有将士把守,大门之上却已贴了封条。他快步走过,穿过一条小巷,再往左拐路过一排低矮的楼阁,不一会便绕至顾府后院来。

    后院竟也贴了封条,牧翛细细看了片刻,趁四周无人之际便飞身跃入院内。

    院内一片狼藉,满地残叶断枝。屋檐和门窗已被气流击碎,院里几棵桂花树连根掀起,横躺在两边花坛之间。走廊四处散落着各式物件,一看就知事发突然,逃生匆忙。

    最为显眼的当属院落中央内那数十个雪坑,或许就如城内传言那般:冻其骨,跪于北。

    牧翛走至花坛旁一屋檐之下,发现了巫族特有的迷香,看来真是巫族之人所为。忽然,他看见有一串较小且沉重的脚印从侧门处消失。这脚印不像院中那些杂乱的军士脚印,也不是那些浸满淤泥的脚印,而是较为新鲜的脚印,难道还有活着的人。想到此,他便飞身跃至院外,仔细查看片刻,又发现在那后院外的柴垛旁和树干之上还有些许脚印。

    北殇的脚掌有多大,牧翛心中有数,连带鞋子都是牧翛给他置办的。望着那不大不小的脚印,牧翛料定就是北殇留下的。或许北殇从后院进入,发现院内有恐怖之事,吓得从后院悄悄溜出。看来这次带他来历练是个绝好的机会,也该改改他那不学无术的性子了。

    沿着那串脚印,牧翛在护城河边的一个破旧的屋里寻到了北殇。

    “师傅!”北殇正从冰河里用树叶舀水回来,想给陌小苏润润喉咙,忽见师傅出现,喜极而泣,抱住师傅的大腿不愿松手。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这般没出息!”说完,牧翛看了看躺在长凳上的少女,疑惑地问道:“这是哪家姑娘?怎生得这般黝黑!”然后抬脚进屋,细细瞧之。

    “师傅,她还没死,不过好像受了重伤,气息微弱,您老救救他吧!看起来着实可怜。”北殇恳求地说道,顺手拉过一条木凳递与师傅。

    “哎......处处为善,或许是你唯一的优点!”牧翛摇摇头,拿过板凳坐下,便伸手轻轻抬起陌小苏瘦弱的胳膊,为其探脉。

    忽然,牧翛一脸惊讶,眉心紧蹙,望望北殇,又再次探脉,惊喜地说道:“千年难得的修行之才!”

    “什么?”北殇不敢相信,他这么随随便便救回来一个黑不溜秋的女娃竟是千年奇才,甚是不解地望着师傅。

    牧翛撸着胡须,颔首笑着说道:“此女筋脉自通,丹田厚重,且体内孕育着一股强大的真气。若是能归于师门好好教导,定能成大器!”

    “就她,这副干瘦模样!师傅,你不会看走眼了吧!”北殇揉揉眼,不认同师傅之说。

    “我暂且将她体内的真气藏于丹田,待她以后修行之时,才慢慢引出,用于修行正道!”说完,牧翛便扶起陌小苏,一掌于后背中心,缓缓与她调节体内真气。又将一些真气输入她的体内,激活她的筋脉肺腑。

    “师傅,她醒了!”半晌过后,北殇惊喜地说道。

    陌小苏咳嗽几声,顿觉身体万般暖和,体内似乎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四处游走,让她浑身充满了活力。就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竟与北殇四目对视。

    “你的眼睛真美?”北殇凝视着她那双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眼眸呆呆地说道。他见那双眼眸里弥漫着一种极其飘渺而又神秘的境像,深邃而遥远。似乎藏着犹如星辰般的光芒,清透纯净,一丝丝,一缕缕,色彩变幻无穷,犹如整个苍穹之色都隐入其间。一瞬间,他感觉身心在慢慢靠近那片奇异的星海,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挥之不去。

    “你是?”陌小苏楞楞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疑惑地问道。

    ......

    夏府后花园中。

    此时,乔爷和夏都尉正对坐在方桌两侧,怒视着对方。

    昨夜一战,乔爷身受重伤。幸好南浔出手相救,才算捡回一条老命。见殷寒紧追不舍,便带着余十一和南浔窜入小巷,躲避殷寒和十二巫师追杀,来到了夏都尉府邸。

    顾夫人和顾池风待在西侧厢房内,伤心至极,茶水不进。顾夫人病倒在床,顾池风默默在旁照顾,秋果忙进忙出,事事操劳,而余十一虽受了伤,却也坚持守护在厢房门口。

    待南浔入府之后,便发现院中有蛊毒气息。他知晓此事不妙,便告之乔爷。乔爷顿觉事情不简单,想着若是夏都尉也被巫族之人控制,那他们不就直接落入虎口了。正在疑惑之际,忽听府内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哀鸣之声。

    “蛊毒!”南浔听之,便寻声而去,发现那声音竟来至夏都尉的卧榻之处,未经思量便直接冲进去。

    “如此鲁莽!老夫卧榻之处,外人怎能闯入!”夏都尉从里屋疾驰而出,满脸愁容,怒气匆匆地嚷道。

    “我来救人,帮她取出蛊毒!”南浔冷冷说道。

    “你!也是巫族之人!”夏都尉警惕地望着南浔,又怀疑地看了看乔爷,怒气地说道。

    “救还不救?”南浔不想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与他争辩巫族之事,何况还是件有理也说不清的事情,只得直截了当地说道。

    “夏都尉,请您相信这位大侠,昨夜就是他救了我和十一的命!”乔爷肯定的说道。

    夏都尉无奈地点点头,松开撑在门上的手臂,让南浔进去。

    南浔入里屋,见一位夫人怀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正紧捂肚子微弱地哭泣着。

    “请夫人和孩子吞下!”南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个碧绿色的药丸放在手掌中,递与眼前的夫人。

    那妇人身着白衣,面色憔悴,惊恐地望着南浔,又转脸望向夏都尉。

    “吃吧!乔爷说这位少侠可以驱除巫蛊之毒,你和孩儿有救了!”夏都尉说完,坚毅的脸庞上留下两行清泪,疾步上前抱住夫人和孩子哭成一团。

    待夫人和那孩子服下药丸之后,片刻间便吐出两条黑色的活虫。

    南浔见状,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捏了一小撮白色的粉末撒在哪两条活虫之上。顷刻间,那两条虫子便化成了一滩水。

    “多谢少侠!”夫人感激地说道,顿时脸颊绯红,气血渐渐恢复。

    “多谢大侠!”那孩子约莫六七岁,趴在夫人怀里,悄声说道。

    夏都尉见夫人和孩子总算摆脱了殷寒地控制,长舒一口气,缓缓转向南浔,作揖说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夏某真是惭愧,被那黑影逼得走投无路,做了违心之事。”

    “违心之事?”乔爷心里一惊,看来里面必定有隐情,便急着逼问道。

    夏都尉便把那黑影杀府内之人以及给夫人孩子下蛊毒之事都告知了众人。

    “那黑影定是殷寒!”南浔一听那黑影带着金色的面具,便冷冷说道。

    “难道就是之前与我交战之人!”乔爷惊讶地问道。

    “确是!”南浔点头说道。

    “乔爷,速速带其余之人离开这里。那殷寒猜到你们定会随着那50个奴隶进入百草阁,准备把你们引进去之后一网打尽。”夏都尉脸色突变,紧张地说道。

    乔爷沉默片刻,说道:“夏都尉,劳烦您先把尊夫人和幼子,还有顾夫人和顾少爷以及余十一和秋果都带去孤世将军府邸吧!您和孤世将军有很深的交情,想必那孤世囚也不会推辞。此刻,孤世将军府邸没人敢去惊扰,是个安全之地!”停顿片刻,又说道:“百草阁之事,须将计就计,入而灭之,必将为老爷还一个公道!“

    “乔爷说的在理,我且速速派人乔装送走!而后全力配合!”夏都尉点头说道。

    “南浔少侠,你可一同与我进入百草阁!”乔爷望着南浔说道。

    “杀殷寒,是我应尽之事。有此机会深入巢穴,就算是陷阱也得跳下去!”南浔扬起长鞭,立于庭院之中。

    此时,夏府内井然有序,一切行动悄悄准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