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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恐慌

    乔爷离去之后,夏都尉便亲自带领两列将士,将换成素装的妻儿及顾家几口从偏巷送至孤世将军府邸。

    孤世囚是孤世将军的独子。此刻,他正在花园里和那白发少年切磋技艺。而那白发少年便是他从贩子手里买回的荒原少年,虽不会言语,却是眼神清澈,功夫了得。

    孤世囚年方十七,圆脸大耳,粗眉厚唇,体型彪悍,从小随父习武,去年就夺得了楼兰的武状元称号。他曾追随父亲去边疆杀敌,勇猛刚烈,被王上封为少将军。

    “少将军,夏都尉有事求见!”一个小厮从前厅匆匆赶来禀报。

    “速速请至前厅,我即刻就到!”孤世囚看了看小厮,随口说道。随即便收起拳脚,拍拍白发少年的肩膀,用崇拜的目光望着那白发少年,笑着说道:“真乃奇才也,无师自通啊!连我这个武状元都自愧不无!”走了几步,回头又说道:“与君相识,实乃三生有幸!”

    那白发少年抿嘴笑了笑,神态若女子般娇俏。身材瘦小,体态轻盈,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了女儿容颜。虽说鬓发全白,挽了个男儿发髻,却是面容白皙,眉眼精致,浅笑之下,还有一对酒窝儿,更显得如女子般娇俏。

    片刻之后,孤世囚已快步来至前厅。他见夏都尉已等候在此,慌得迎上前去,亲切地说道:“师兄,今日怎有空来此,我正欲前往夏府,告知爹爹今夜回城之事!”

    “孤世将军今夜回城!王上却未下旨!这......这可是叛逆之罪啊!”夏都尉神情严肃,颇为紧张地说道。他寻思着看来宫内之事着实复杂,若是孤世将军为了皇后与王上翻脸,那整个楼兰将陷入动乱之中。如今孤世将军又手握重兵,连王上都是靠着将军才得以稳固江山,看来此次朝中之事无法看清局面啊!更何况,那青玥贵妃背后的势力恐比孤世将军的势力还大,若不然她怎可能轻易就把皇后除掉,说不定连王上的安危都难以保全。想到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犹如一盆冰水从头顶直泻而下,暗自感叹道:如今楼兰真是多事之秋啊!

    “皇后娘娘昨夜身亡,虽说是被顾大夫所杀,但据宫内线人回禀,实则是受巫族之人控制,才弑杀皇后。其实,皇后娘娘已在三日前就秘信告知爹爹,宫内已被巫族人控制。且还言及王上已被那青玥贵妃蛊惑,恐巫族之人有夺城之心,请求爹爹速回,以救城内百姓!”孤世囚沉重言道,神色悲伤。毕竟皇后是他的姑姑,竟被巫族人杀害,他怎能不难过。如今,他唯一担心之事便是那诺朵公主和西恒皇子的安危,他需得找个时机入宫营救他们。

    “小将军明察,你所说之言与顾府乔爷甚是一致。据顾大夫的弟子所言,那个控制顾大夫并让其杀害皇后的黑影便是巫族人--殷寒。此人身手不凡,手段残忍,且神出鬼没,来去无踪。除此之外,宫内必定有可疑之人与那殷寒勾结,才能得以在皇宫内藏身。就如那高丞相,竟能如此巧合与王上一同出现在凤翎宫内,并亲眼目睹了顾大夫杀害皇后之事,着实令人不解!”夏都尉细细思索后,缓缓说道。

    “那高丞相早已入了青玥贵妃的门下,所以才使得青玥贵妃有如此胆量,将巫族之人引入宫内。”孤世囚陷入沉思,回想着宫内近日发生的一些怪事,严肃地说道。

    夏都尉望着孤世囚一脸肃穆,顿了顿,略表诚恳地说。“乔爷已告知那东街的百草阁有异样,或许就是那巫族人的老巢。而乔爷欲乔装成奴隶潜入百草阁,待他探明真相,就能请王上下旨,一举灭之!”

    “实乃妙招!师兄且守护好城内安稳,恐怕今夜将会有大动作。不久前,爹爹已经派人暗中回了都城,一旦有任何异样,我定会派人知会你!”

    “这几位家眷就托付给将军了!”夏都尉感激地说道.

    “师兄何必客气!你且安心去吧!”孤世囚虽说年纪不大,却历经世事,有着比他实际年纪更为成熟的心智。

    之后,夏都尉便告别了孤世囚,并叮嘱余十一和秋果好生照顾两位夫人和少爷们。临去之前,又与爱妻幼子细语数句,最后在幼子的呜咽声中依依不舍地离去。没多久,孤世囚亲自去探望众人,并安慰道:“你们且安心,孤世府邸乃是楼兰除皇宫以外最为安全之地”

    待夏都尉离开孤世府邸之后,便匆忙赶回营地之中。他悄无声息地命人将挑选出来的小卒带至南街口交给乔爷。

    乔爷细细点了点人数,不多不少,正好50个。他细瞧这些小卒,一个个面色枯黄,眼窝深陷,嘴皮干裂,且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与小巷口那些乞讨之人毫无差别。不由得摸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爷甚觉满意,转脸望向随行而来的南浔,忽而一笑,扬手指了指他那一身利落的行头。

    “这样如何?”还未等乔爷开口,南浔已抽出利刃在周遭晃了几晃。只见一阵光点闪过,他的衣衫已破如筛子般褴褛不堪。

    “脸色还差点!”乔爷摸着下颌沉呤道。随即四下瞧了瞧,忽见那小巷尽头蹲着两个流浪之人,便疾步至跟前,耳语几句之后,他从怀中摸出一些碎银子递给那两个流浪人,且脱下外衫与那流浪人交换。那两个流浪之人一脸诧异地望着乔爷,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慌忙接过银子,疾速脱下又臭又烂的布条子,恭敬地递给乔爷。

    “如何!”乔爷换好衣衫,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着实不习惯这股难闻的气味。

    南浔蹙紧眉头,拂袖捂鼻,甚是同情地望着乔爷,摇了摇头疾步走入奴隶队伍中。那些个奴隶望着乔爷穿着一身真材实料的乞丐衫,着实不敢靠近。一个个惶恐地捏着鼻子,四处躲闪。

    乔爷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便疾步走至最前头,带着这帮人穿过数条小巷,径直往东街去。

    ......

    ......

    辰时已过。

    至从今日城门开启之后,东街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哗繁杂。

    此刻,把爷正蹲在东街十字路口的石阶旁喝面汤。不多时便听得四周人悄声议论昨夜皇宫发生的惊天大事。他细细一听,才知顾府昨夜竟然遭遇了灭门之灾,惊得面碗落地,摔得粉粹。他慌得拾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子交给店小二,悄声问道:“顾府之事当真!”那店小二接过银子悄声说道:“当真,我且一早就去顾府看了,着实太惨。”咂舌之后,那店小二又说道:“不过听说逃脱了几人,不知可否出了城,看样子活路难寻,这不通缉令已满城飞,正在全城搜捕呢!”

    把爷沉沉叹息一声,找了靠边的位子坐下来,对那店小二扬了扬手,说道:“再来一碗汤面!”

    “好咧!”那店小二眉开眼笑地回应着。

    此时,把爷心思沉重,他期盼着乔爷能逃过一劫,若乔爷活着,他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死了,恐怕他也活不过今日了。这一切皆因乔爷许诺今日要带给他50个奴隶,可等到此时还未见乔爷现身。若是今日他不能将50个奴隶送入百草阁,那他的命也就到尽头了。一想到那个可怕的黑影,那种阴森森地气息,他就害怕得浑身颤抖。

    “面来咯!”店小二眉飞色舞地端来一碗热滚滚的汤面。

    把爷突然一下子没了食欲。他瞪着眼睛望着那腾腾雾气,着实难以下咽。忽又觉甚是浪费,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思及此,他端起汤面喝了几大口,被烫得脸红脖子粗,倒吸一会寒气之后,才勉强睁着眼睛,打量着来往的人群。

    半晌过后,把爷已是焦急万分。他时不时来回踱步,东张西望,默默祈求乔爷快些出现在东街口。

    当把爷将最后一口面条吸入肚子之际,忽闻一声:“把爷!”他头一看,此人似乎面熟,却又面生得很。待他放下面碗,细细打量一番,才发觉此人竟是乔装的乔爷,顿时激动地说道:“你,......乔爷,天啦!你这副模样小的竟一点也没认出来!小的就知道乔爷您福大命大,昨夜之事......”话到嘴边,他忽觉提此事不妥,便打住嘴。忽又见乔爷披着褴褛的衣衫,袖口裂成条,裤腿皆是洞,不禁赞叹道:“乔爷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也!”

    “别废话了,快带我们入百草阁!”乔爷警惕地环顾四周,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说道。

    “是!”把爷疾步走出,带着这群奴隶往百草阁奔去。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来到了百草阁前。

    把爷见百草阁的大门虚掩着,慌得趴在门缝边往里瞧了瞧。突然,一个壮汉冲上前来将门扇关得紧实。他慌得大声嚷道:“壮士,我是来给阁主送奴隶的!”

    片刻后,门开了。只见六个壮汉提着大刀,大摇大摆地走至大门两旁,虎视眈眈地望着把爷和他身后的那群奴隶。

    “你,带他们进去!”为首的壮汉凶狠地说道。

    “是!”把爷怯怯回应着,手忙脚乱地招呼着奴隶们进了百草阁。

    只见偌大的院落中只有几名奴隶模样的人,正在抬着一些用木头制成的物件,好似用来挖坑填土之类的木制器具。待把爷将奴隶们带至长廊之时,守在那里的两名壮汉便将把爷拦下。并挥手招来一个小厮,命他将这群奴隶带入长廊之后。

    把爷眼睁睁地望着乔爷入了魔坑,心里还是颤得紧。虽说他也算是棒子巷里的恶霸,平日里做尽了坏事,不过却对乔爷这种真正不怕死的好汉生出了敬佩之情。他没敢多言语,看了片刻之后,乔爷竟回头看了看他,并示意他速速离开此地。

    把爷点了点了,他明白乔爷的意思,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忽觉眼前一黑,脑袋瓜好似要炸裂开来。随即便应声倒地,后脑勺已是鲜血四溅。原来这偷袭之人竟是那把守长廊的壮汉,他见把爷完成任务,已无用处,又恐他外泄百草阁之事,便就地将他处决掉。

    乔爷听得一声闷响,顿觉不妙,回头竟瞧见了把爷已摔倒在地,动弹不得。他欲返回救之,却见那壮汉已将血淋淋的把爷拖进了长廊左边的小黑屋里。

    “乔爷!”南浔悄声喊道。

    乔爷示意南浔不要言语,急忙转身望着远处那个黑漆漆的地下入口,忽觉莫名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