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糖衣
门牌没错，这确实是自己家。
垃圾袋也没错，王冬看到那堆垃圾里还有他今早揉巴揉巴扔掉的牛奶盒，连缺口都一模一样。
他没买过药，那么只有可能是父亲买的。
王冬心生疑惑，他拿起外包装查看。
两种药分别是“吲哚美辛”和“阿司匹林”。
什么情况，父亲怎么会用到这两种药......
王冬进了屋。
父亲正在洗澡，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王冬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药物外包装，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父亲有什么未言之疾吗......
王冬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
两者都有镇痛消炎的功效，可是当王冬查看到阿司匹林禁用人群的时候，眼瞳猛地一缩。
这种药对于白血病患者来说是禁忌，它会抑制血小板，让病情更加严重。
王冬有些不敢相信，他内心忽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的手哆嗦着，点开了吲哚美辛的禁用人群说明。
结果不言而喻......
吲哚美辛对于白血病来说也是严禁使用的药物，它会引起强烈的胃部应激性溃疡，呕血。
跟自己今天的症状十分契合。
这不是真的，对吧？
王冬在内心质问自己。
这不是真的......对吧？！
王冬想骗过自己，他的目光转向父亲放在桌上的手机。
密码并不难猜，是弟弟的生日。
王冬深吸一口气，调出父亲的浏览器搜索记录。
“白血病怎么死得更快？”
“哪些药物白血病绝对不能服用？”
“儿子得了白血病死在学校，家里会有补偿吗？”
手机跌落在地。
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涌上心头，王冬忽然很想笑，他想放声狂笑，嘲笑着玩弄自己的命运。
嘲笑自己那该死的，愚蠢的想法！
他怎么会蠢到会认为一个混了半辈子的畜生忽然之间良心发现？
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父亲每天都炖汤，他才来了两天，就用完了整整一盒阿司匹林跟吲哚美辛！
在王冬喝下的鸡汤里，该加了多少药物啊，加了多少父亲对他“深沉的爱”啊！
香浓的味道背后，是父亲巴不得自己快点死掉的狠毒用心。
从来就没有什么回心转意，父亲也完全不想照顾自己，他在得知自己患上白血病后，火急火燎地赶来，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自己这个儿子快点死，最好死在学校里，这样他就能借机闹事，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至于那些温情脉脉的亲情骗局......不过是包裹在外层的糖衣而已。
王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像今天那样剧烈的呕血再来几次，恐怕自己就连一个月都活不过去吧？
王冬走到厨房，看见煤气灶上小火温着的鸡汤，内心一阵阵刺痛。
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父亲推门而出。
他看见王冬在厨房，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堆出笑容。
“王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王冬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他木然地抬头，盯着父亲，用眼神询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父亲起初还有些疑惑，但是当他看到早上丢掉的药物包装袋放在桌上，自己的手机也被打开了之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王冬的声音冷硬，他双眼发红，绝望的情绪在他心头蔓延。
“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我是真的相信你变好了......我是真的相信你爱我。”
“你要理解我啊，我这么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家里需要钱，你弟弟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也是啊！！”
王冬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愤恨至极地咆哮，暴怒得几乎要跳脚，“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甚至都没问你要过医药费！你却赶着来要我死！！你从小偏爱弟弟，现在连我要死了！你也要用我的命去成全他吗！！”
“够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父亲双眼闪动着轻蔑的目光，他撕下了伪装。
反正都被揭穿了，也没有什么好演的了。
“我养你十几年！现在你都快死了，为家里做点贡献怎么了？你死了我还能去学校闹，拿一笔大钱，你好我也好，要怪就怪老天去吧，谁让你得了白血病，自己运气差！”
“可是我还有治疗的希望，只要移植骨髓加上药物，我还能活很久。”王冬心如死灰。
“活那么久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死了！治疗不用钱吗！”
父亲用嫌恶的眼神瞥了王冬一眼，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
“另外，都到这份上了，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
“什么......”王冬如遭雷击，他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亲生的？
“当初刘细华在路上看见你，我说你是个灾星，她不信，死活要抱你回来，拦都拦不住，现在好了吧，她被你克死了，就连你自己也得了白血病，晦气！”
父亲吐了口唾沫。
刘细华就是母亲的名字。
这一惊人的事实终于让王冬再也承受不住了，他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随后胃里再次产生强烈的筋挛感，像是要把他整个身体绞碎一般，疼痛让王冬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嘴巴一张，又开始吐血。
“呕......”
胃部最后一次抽动，把王冬的力气几乎榨干了，他现在虚弱不已，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让他一蹶不振。
客厅里，父亲跳脚了，他暴怒地呲牙咧嘴，“要吐血给我滚回学校里去吐！别死在我这了！快滚！！”
......
深夜，万籁俱静。
王冬拖着自己几乎要垮掉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现在的处境了，虚妄的幻想被击碎，只留下血淋淋的现实打醒他。
你不配被爱，这个世界不欢迎你。
现在就连家庭也是假的，父亲只希望自己早点死，而且还不是亲生的。
呵......
真是嘲讽啊。
自己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王冬疲惫地闭上双眼。
漆黑的小巷深处忽然传来了响动，脚步声从他前后左右响起。
王冬疑惑地抬头看去。
阴影里走出几个男人，还有人从王冬背后窜出，封住了他的退路。
王冬认出了来者，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
这不是梁俊上次对自己说过的冯少业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晚上好啊王冬......”
冯少业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听说你最近跟喻然的关系很不错？”
垃圾袋也没错，王冬看到那堆垃圾里还有他今早揉巴揉巴扔掉的牛奶盒，连缺口都一模一样。
他没买过药，那么只有可能是父亲买的。
王冬心生疑惑，他拿起外包装查看。
两种药分别是“吲哚美辛”和“阿司匹林”。
什么情况，父亲怎么会用到这两种药......
王冬进了屋。
父亲正在洗澡，浴室里“哗哗”的水声。
王冬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药物外包装，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父亲有什么未言之疾吗......
王冬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
两者都有镇痛消炎的功效，可是当王冬查看到阿司匹林禁用人群的时候，眼瞳猛地一缩。
这种药对于白血病患者来说是禁忌，它会抑制血小板，让病情更加严重。
王冬有些不敢相信，他内心忽然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的手哆嗦着，点开了吲哚美辛的禁用人群说明。
结果不言而喻......
吲哚美辛对于白血病来说也是严禁使用的药物，它会引起强烈的胃部应激性溃疡，呕血。
跟自己今天的症状十分契合。
这不是真的，对吧？
王冬在内心质问自己。
这不是真的......对吧？！
王冬想骗过自己，他的目光转向父亲放在桌上的手机。
密码并不难猜，是弟弟的生日。
王冬深吸一口气，调出父亲的浏览器搜索记录。
“白血病怎么死得更快？”
“哪些药物白血病绝对不能服用？”
“儿子得了白血病死在学校，家里会有补偿吗？”
手机跌落在地。
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涌上心头，王冬忽然很想笑，他想放声狂笑，嘲笑着玩弄自己的命运。
嘲笑自己那该死的，愚蠢的想法！
他怎么会蠢到会认为一个混了半辈子的畜生忽然之间良心发现？
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父亲每天都炖汤，他才来了两天，就用完了整整一盒阿司匹林跟吲哚美辛！
在王冬喝下的鸡汤里，该加了多少药物啊，加了多少父亲对他“深沉的爱”啊！
香浓的味道背后，是父亲巴不得自己快点死掉的狠毒用心。
从来就没有什么回心转意，父亲也完全不想照顾自己，他在得知自己患上白血病后，火急火燎地赶来，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自己这个儿子快点死，最好死在学校里，这样他就能借机闹事，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至于那些温情脉脉的亲情骗局......不过是包裹在外层的糖衣而已。
王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事实就摆在面前。
像今天那样剧烈的呕血再来几次，恐怕自己就连一个月都活不过去吧？
王冬走到厨房，看见煤气灶上小火温着的鸡汤，内心一阵阵刺痛。
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父亲推门而出。
他看见王冬在厨房，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堆出笑容。
“王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王冬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他木然地抬头，盯着父亲，用眼神询问。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父亲起初还有些疑惑，但是当他看到早上丢掉的药物包装袋放在桌上，自己的手机也被打开了之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不......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
王冬的声音冷硬，他双眼发红，绝望的情绪在他心头蔓延。
“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我是真的相信你变好了......我是真的相信你爱我。”
“你要理解我啊，我这么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家里需要钱，你弟弟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也是啊！！”
王冬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愤恨至极地咆哮，暴怒得几乎要跳脚，“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甚至都没问你要过医药费！你却赶着来要我死！！你从小偏爱弟弟，现在连我要死了！你也要用我的命去成全他吗！！”
“够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父亲双眼闪动着轻蔑的目光，他撕下了伪装。
反正都被揭穿了，也没有什么好演的了。
“我养你十几年！现在你都快死了，为家里做点贡献怎么了？你死了我还能去学校闹，拿一笔大钱，你好我也好，要怪就怪老天去吧，谁让你得了白血病，自己运气差！”
“可是我还有治疗的希望，只要移植骨髓加上药物，我还能活很久。”王冬心如死灰。
“活那么久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死了！治疗不用钱吗！”
父亲用嫌恶的眼神瞥了王冬一眼，跟看垃圾没什么区别。
“另外，都到这份上了，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根本就不是我亲生的。”
“什么......”王冬如遭雷击，他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亲生的？
“当初刘细华在路上看见你，我说你是个灾星，她不信，死活要抱你回来，拦都拦不住，现在好了吧，她被你克死了，就连你自己也得了白血病，晦气！”
父亲吐了口唾沫。
刘细华就是母亲的名字。
这一惊人的事实终于让王冬再也承受不住了，他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随后胃里再次产生强烈的筋挛感，像是要把他整个身体绞碎一般，疼痛让王冬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嘴巴一张，又开始吐血。
“呕......”
胃部最后一次抽动，把王冬的力气几乎榨干了，他现在虚弱不已，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让他一蹶不振。
客厅里，父亲跳脚了，他暴怒地呲牙咧嘴，“要吐血给我滚回学校里去吐！别死在我这了！快滚！！”
......
深夜，万籁俱静。
王冬拖着自己几乎要垮掉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现在的处境了，虚妄的幻想被击碎，只留下血淋淋的现实打醒他。
你不配被爱，这个世界不欢迎你。
现在就连家庭也是假的，父亲只希望自己早点死，而且还不是亲生的。
呵......
真是嘲讽啊。
自己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王冬疲惫地闭上双眼。
漆黑的小巷深处忽然传来了响动，脚步声从他前后左右响起。
王冬疑惑地抬头看去。
阴影里走出几个男人，还有人从王冬背后窜出，封住了他的退路。
王冬认出了来者，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
这不是梁俊上次对自己说过的冯少业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晚上好啊王冬......”
冯少业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听说你最近跟喻然的关系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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