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 下
“哈哈，见鬼啦！”闫荽终于发出了搜寻屋子以来的第一声感叹。
有的房间打不开，窗外的景色朦胧一片，看不出高楼的剪影或者路灯的光，闫荽怀疑是这个空间没有渲染出来。它的场景仅限于这个可以进入的屋子，即便他拥有邻居，他的邻居正在生活，闫荽的行为也不可能影响到邻居正在进行的生活，因为这个空间没有渲染出来，邻居，楼道，只是一个整体的大背景罢了。
“如果是程序员，那他一定要被扣工资才行。”闫荽自我吐槽着，想减轻一下心理压力，未果。
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
闫荽实打实地觉得气馁了。他颓然坐在沙发上，没有事情发生，说明没办法找到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突破口。
但要说突破口，也不是真的没有。
座机边那个没有降到标清的相框，或许可以提供什么。
闫荽犹豫了一会，他的确不愿意上手这个相框。人家都标清了，就你一个4k，说你没问题着实没人敢信。而且相框看起来并不结实，里面的相片也是肉眼可见的脆皮。
眼角余光又看到一个人影，猛地看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再看回来，相框里的三人全家福照片少了一个人。
闫荽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相片没问题，并且他突然间十分坚定地相信，如果照片上的人都跑掉了，他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小心地拿起相框，周围的物体没有随他的动作而变化，门的位置方向倒是响起了家具拖拽的声音。
“吱呀——”
“阿弟——”
母亲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闫荽被吓得原地起立，然而左顾右盼，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彻底成了纸扎的模样。
闫荽捏着相框不知所措。
他在原地听了一会，小心地摸到门边去，附耳倾听，不隔音的防盗门外仍然是邻居们日常生活的声音。
如果没有事情发生，就不会有更多的线索。
闫荽决定开门。
门外一如既往，他敲不开邻居的门，也没有其他人在楼梯上下。但这次门外的确是发生了一点改变。
在这狭窄又短小的走廊临头摆了一张八仙桌。
或许刚才拖拽家具的声音就是拖拽八仙桌的声音。
走廊的光很昏暗，八仙桌在的角落却莫名地明亮，上面摆了一对塑料灯罩的电子红灯。闫荽拿着相框走过去，八仙桌对他的行为毫无反应。但是走近了，才能发现那不是一张崭新的八仙桌。
八仙桌的桌面看上去很旧，并且有一些黑色的印子。根据印子的形状，闫荽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张供桌，用来供奉什么东西，并且长期地摆着什么贡品。周边可以拿来供奉的，无疑只有手里的相框。
耳内充斥着邻居家的声音。
剁肉声。
吵架声。
抽油烟机声。
风扇的吱呀声。
没有人可以和闫荽说话，闫荽也不能确定除了把相框摆上去这一条路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相框刚刚好压在八仙桌正中靠墙的痕迹，闫荽根据桌面上几个黑色的大小不一的圆痕，去餐厅里端了三盘纸扎菜出来，按着大小摆上。又去了其他楼层，顺走了邻居家门口摆着的插着红烛和香的香灰瓶给摆上。
没有一户邻居对闫荽收集供品的行为产生反应。
在闫荽到处去收集供品的时候，相片上的人又少了一个。余光里能看到的人影越来越频繁，似乎好奇地跟着他行动。在所有的痕迹都被有理有据地覆盖之后，闫荽走远了两步，定定地看着供桌。
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
余光里有被定住姿势的黑色人影，尽管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闫荽定定地站在供桌外几步远的地方，原本4k高清的相框，现在和它的供品供桌一起统一了画风，被打上了一层模糊的噪点。
下一刻，整栋楼都震动起来，眼前的供桌像一张纸一样被撕开，身边的景象都成了纸里的事物被撕裂，闫荽控制不住身形，坠落下去。
“你醒啦？照片里的世界刺不刺激？”
老板娘看到闫荽从床上弹起来，发出毫不犹豫的嘲笑。
闫荽的瞳孔微微缩小。
“我经历了什么？那个是假的吗？”
“不啊。”
老板娘摇了摇手里的一张泛黄的照片，“这照片和你有缘分，你被圈进了它的阈值范围。”
“这只是一张照片。”
“难道你以为只是一个梦吗？”老板娘把照片封进相框里，“照片是活的。它自己拥有一个小世界，你是被它圈进去了。”
“现在安全了，你可以拿着看。”她把照片递给闫荽，照片上只有一个人，没有脸，周围留出的空间很大，似乎是为了方便照片操作。
“……我在里面的时候，是三个人的全家福。”闫荽摸着相框小声说。“有爸爸妈妈，和我。”
“如你所见，本体只有一个人。但是留出了很多空间。”老板娘劝闫荽喝口柚子茶，“照片能收进去的人有限。如果是普通人，也就收个四五个。但是如果是像我这种人，那最多只能收两个。”
“百足进去找你了。但是她不可以脱离照片的限制，也不能明着和你说这儿有问题。”
“我没办法联系上邻居，而且刚进来的时候，有我的妈妈。”
“不是你妈妈，是百足。她遵循了照片给她的设定，你以为她是你妈妈而已。她后面被照片踢出去了，你发现了什么？”
“相框。”
“你仔细看了？”
“对。”
“妈妈不见之前，我听到过开门锁的声音，我看到人影，但是没有人进来。”
“那是我想进来找你，被照片拒绝了。但是我很想进来，所以你能看到人影。”
“不止一个人影，有两个。”
“我和百足。被照片拒绝了就是那个样子。”老板娘直勾勾地盯着闫荽，“一会你去太阳底下去，晒个两三小时。你反应很快，照片本身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东西，虽然想把它的桌子引诱出来还是有点难度。你如果再迟一点点找齐照片的供品，那照片就要代替你出来了。”她把相框翻过来，相框两面透明，映出的照片背面已经有了闫荽模糊的五官。
“它想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你在它的世界里，找不到任何线索。”
“那供桌是怎么出来的？”
“少问。不是你找出来的，就不需要知道过程。”老板娘批评道，“会让其他物件有可乘之机的。店里没那么多漂亮又和善的东西。”
老板娘拿出几张黄色的长纸条，随手拿个红色水性笔在上面画了龙飞凤舞的线条文字，然后把相框严严实实地缠起来。
“现在，出去晒太阳吧。”
有的房间打不开，窗外的景色朦胧一片，看不出高楼的剪影或者路灯的光，闫荽怀疑是这个空间没有渲染出来。它的场景仅限于这个可以进入的屋子，即便他拥有邻居，他的邻居正在生活，闫荽的行为也不可能影响到邻居正在进行的生活，因为这个空间没有渲染出来，邻居，楼道，只是一个整体的大背景罢了。
“如果是程序员，那他一定要被扣工资才行。”闫荽自我吐槽着，想减轻一下心理压力，未果。
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发生。
闫荽实打实地觉得气馁了。他颓然坐在沙发上，没有事情发生，说明没办法找到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突破口。
但要说突破口，也不是真的没有。
座机边那个没有降到标清的相框，或许可以提供什么。
闫荽犹豫了一会，他的确不愿意上手这个相框。人家都标清了，就你一个4k，说你没问题着实没人敢信。而且相框看起来并不结实，里面的相片也是肉眼可见的脆皮。
眼角余光又看到一个人影，猛地看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再看回来，相框里的三人全家福照片少了一个人。
闫荽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相片没问题，并且他突然间十分坚定地相信，如果照片上的人都跑掉了，他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小心地拿起相框，周围的物体没有随他的动作而变化，门的位置方向倒是响起了家具拖拽的声音。
“吱呀——”
“阿弟——”
母亲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闫荽被吓得原地起立，然而左顾右盼，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彻底成了纸扎的模样。
闫荽捏着相框不知所措。
他在原地听了一会，小心地摸到门边去，附耳倾听，不隔音的防盗门外仍然是邻居们日常生活的声音。
如果没有事情发生，就不会有更多的线索。
闫荽决定开门。
门外一如既往，他敲不开邻居的门，也没有其他人在楼梯上下。但这次门外的确是发生了一点改变。
在这狭窄又短小的走廊临头摆了一张八仙桌。
或许刚才拖拽家具的声音就是拖拽八仙桌的声音。
走廊的光很昏暗，八仙桌在的角落却莫名地明亮，上面摆了一对塑料灯罩的电子红灯。闫荽拿着相框走过去，八仙桌对他的行为毫无反应。但是走近了，才能发现那不是一张崭新的八仙桌。
八仙桌的桌面看上去很旧，并且有一些黑色的印子。根据印子的形状，闫荽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张供桌，用来供奉什么东西，并且长期地摆着什么贡品。周边可以拿来供奉的，无疑只有手里的相框。
耳内充斥着邻居家的声音。
剁肉声。
吵架声。
抽油烟机声。
风扇的吱呀声。
没有人可以和闫荽说话，闫荽也不能确定除了把相框摆上去这一条路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相框刚刚好压在八仙桌正中靠墙的痕迹，闫荽根据桌面上几个黑色的大小不一的圆痕，去餐厅里端了三盘纸扎菜出来，按着大小摆上。又去了其他楼层，顺走了邻居家门口摆着的插着红烛和香的香灰瓶给摆上。
没有一户邻居对闫荽收集供品的行为产生反应。
在闫荽到处去收集供品的时候，相片上的人又少了一个。余光里能看到的人影越来越频繁，似乎好奇地跟着他行动。在所有的痕迹都被有理有据地覆盖之后，闫荽走远了两步，定定地看着供桌。
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
余光里有被定住姿势的黑色人影，尽管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闫荽定定地站在供桌外几步远的地方，原本4k高清的相框，现在和它的供品供桌一起统一了画风，被打上了一层模糊的噪点。
下一刻，整栋楼都震动起来，眼前的供桌像一张纸一样被撕开，身边的景象都成了纸里的事物被撕裂，闫荽控制不住身形，坠落下去。
“你醒啦？照片里的世界刺不刺激？”
老板娘看到闫荽从床上弹起来，发出毫不犹豫的嘲笑。
闫荽的瞳孔微微缩小。
“我经历了什么？那个是假的吗？”
“不啊。”
老板娘摇了摇手里的一张泛黄的照片，“这照片和你有缘分，你被圈进了它的阈值范围。”
“这只是一张照片。”
“难道你以为只是一个梦吗？”老板娘把照片封进相框里，“照片是活的。它自己拥有一个小世界，你是被它圈进去了。”
“现在安全了，你可以拿着看。”她把照片递给闫荽，照片上只有一个人，没有脸，周围留出的空间很大，似乎是为了方便照片操作。
“……我在里面的时候，是三个人的全家福。”闫荽摸着相框小声说。“有爸爸妈妈，和我。”
“如你所见，本体只有一个人。但是留出了很多空间。”老板娘劝闫荽喝口柚子茶，“照片能收进去的人有限。如果是普通人，也就收个四五个。但是如果是像我这种人，那最多只能收两个。”
“百足进去找你了。但是她不可以脱离照片的限制，也不能明着和你说这儿有问题。”
“我没办法联系上邻居，而且刚进来的时候，有我的妈妈。”
“不是你妈妈，是百足。她遵循了照片给她的设定，你以为她是你妈妈而已。她后面被照片踢出去了，你发现了什么？”
“相框。”
“你仔细看了？”
“对。”
“妈妈不见之前，我听到过开门锁的声音，我看到人影，但是没有人进来。”
“那是我想进来找你，被照片拒绝了。但是我很想进来，所以你能看到人影。”
“不止一个人影，有两个。”
“我和百足。被照片拒绝了就是那个样子。”老板娘直勾勾地盯着闫荽，“一会你去太阳底下去，晒个两三小时。你反应很快，照片本身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东西，虽然想把它的桌子引诱出来还是有点难度。你如果再迟一点点找齐照片的供品，那照片就要代替你出来了。”她把相框翻过来，相框两面透明，映出的照片背面已经有了闫荽模糊的五官。
“它想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你在它的世界里，找不到任何线索。”
“那供桌是怎么出来的？”
“少问。不是你找出来的，就不需要知道过程。”老板娘批评道，“会让其他物件有可乘之机的。店里没那么多漂亮又和善的东西。”
老板娘拿出几张黄色的长纸条，随手拿个红色水性笔在上面画了龙飞凤舞的线条文字，然后把相框严严实实地缠起来。
“现在，出去晒太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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