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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树 中

    姜宏不知道老板娘是怎么准确地评价他的心理活动的。但是在她念完那一咒语之后,突然有种空气都清新了的感觉,连视野都更加清晰,那种滞涩似乎成了错觉。老板娘的声音又快乐起来。“就快到啦!接下来这路就好走多了,不过小香菜那边可能有点难呢。”

    “怎么说?”

    “被我打了,那得去砸场子吧。我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店里大概率没人看管喏。”老板娘嘿嘿一笑,“不过也是无能狂怒罢了。”

    “你看起来很牛逼啊!”姜宏十分钦佩,老板娘心安理得地接下了这句夸奖。

    老板娘和姜宏在之后的路畅通无阻,然后到了一个干净但人烟稀少的大路,路的尽头正中央有一颗参天巨榕,树的伞盖之下修了一个小小的亭子,里面是土地公土地婆的塑像。

    “到了。这就是我的朋友。”老板娘简单介绍,“他之前还是棵普通小树呢!现在已经可以给一方水土遮风挡雨了。”

    “老板娘的朋友居然是树吗?”

    “他不是什么老实树,想想我们来的路上都有什么。”老板娘提醒道,“当地人都只在节日的时候成群结队、锣鼓喧天地过来祭拜,但凡人少一点,都不会走这条路。”他们一起转身看向月光晴朗的大路,毫无人烟。“你看,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老板娘颇为感慨。

    “但是这里环境很好,清幽,空气也清新。这是难得一见的很好的地方。”

    “好的话,怎么没有人来呢?”姜宏忍不住打断老板娘的话。

    老板娘懒得看他,低着头把鸡拿出来在亭子里自带的小供桌上摆好,又摆上三个塑料红酒杯,倒上白酒。

    “就是因为人不来,才好的。”她还是闷闷地回复了。

    月亮越爬越高,这里的一切都被月光照得格外清晰,又十分温柔。

    桌上的塑料红酒杯被照亮,贡品鸡的外观看起来完好无损,姜宏这才发现老板娘准备的贡品鸡是一只很标准的三黄鸡,端端正正地摆在红色塑料盘子里。她看了这个供桌很久,慢慢地露出一种怀念的表情来。

    老板娘或许是的确到了很让她舒服的地方,开始变得话多了起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颠三倒四的,脸上的笑容倒是一直没有下去过。

    她介绍了最近招到的小工,把闫荽的身份证明烧掉“给”大榕树,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些最近发生的事,收到了什么货物,又讲最近几乎一件都没有卖出,但是莫名其妙还是做了很多事。

    有时候她微微侧着头像在倾听什么,然后又笑着回复,就像真正的朋友在聊天一样。姜宏不太听得懂她说的话,除了他自己经历过的,老板娘所提到的其他的一些东西,都被蒙上了一层电子音,没让姜宏听清说了什么。

    姜宏脑子昏昏沉沉的不太清楚,又奇妙地明白自己身处何方,却还是昏昏地睡过去。

    说到月上中天,她停住了。

    “下次来看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正好我在路上欺负了一些东西,你把你的一根树枝给我吧。”她像平时一样提着听起来很任性的条件,但是稍等了一会之后,一根枝繁叶茂的榕树枝掉在了她跟前。

    老板娘熟稔地捡起来,戳醒了姜宏让他抱紧了树枝。

    “谢啦,我回去了。下次见。”她简单地和榕树告别,所带来的一切贡品都留在了树前,只带走了一支树枝。

    回去的路上姜宏被风吹得清醒了,他不记得老板娘和树聊了什么,就没话找话地问老板娘:“这树放这里不会阻碍交通吗?特意修了这么宽这么整齐的一条水泥路在这里哎。”

    他很听话地没有叫老板娘,直截了当地提问。

    “啊,这个啊。可是树是先来的哎。先有树才有人,你怎么能让先来的给你让位呢?”老板娘问道,“而且你们忘记了这么多,还是让树留在了这里,这就说明它在是合理的。”她指了指土地塑像,“你们还记得土地公土地婆呢。还记得土地,就不能忘记树。”

    姜宏还想问什么,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便闭了口。

    闫荽这边的时间已经走到了晚上十一点半。前面的一个半小时没有任何异动,这就说明真的有异动出现的话会比他想象里要凶险得多。他在店里走了两圈,便进到了柜台里。老板娘叮嘱他躲进去,那他必然不会莽。

    “叮铃铃——”

    是手机铃声。

    闫荽在前一个半小时里,无数次地在脑子里重复老板娘的话。于是这电话如她预言一般出现的时候,尽管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闫荽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接,甚至还坐远了一点。

    那手机响了有快半分钟,估摸着的确是没人愿意接这通电话,铃声响过最后一声之后静默了一下。“滴——”电话接通了。

    “我来了哦。我现在在街头。”

    闫荽冷汗直冒。

    他不敢搭腔,凭着那通自己接通的电话自己挂掉也没有出声。对方说了一句话就挂了。闫荽眼前一黑,突然想起来这个场景似乎在哪次老板娘给他讲的异国怪谈里出现过,每次移动都打电话告知的娃娃,然后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最后出现的地点肯定是卧室。

    “叮铃——”

    “我到路口了。”

    闫荽盯着手机挂断。

    “你到门口都跟我没关系。”他喃喃地说。

    闫荽蹲下来,让柜台完全挡住自己。他不敢再去碰那台手机,并且决定之后用攒的钱再买一台新的。忒不吉利了。

    老板娘没有安排他做什么事,他便不敢轻举妄动,百无聊赖又有点害怕地坐在柜台内的地上这里抠抠那里抠抠。

    然后在柜子缝隙里找到一张折得很仓促的白纸。

    店里的东西都是老板娘的东西,除了那些不能动的商品,闫荽没有害怕的理由。于是他抽出了那张纸展开来,上面是老板娘写得龙飞凤舞的字:

    “我估计你会蹲下来所以塞在了这里!”

    没有用的估计增加了!

    闫荽大惊,遂继续读下去。

    “是不是有个声音一点都不甜美的小娃娃打电话过来啦?她兄弟姐妹都在店里呢!是不是很惊喜呢?”

    救命。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看到门边的海碗了吗?你把它摆到门内正中间去,等她一进来,她就归我了。”

    老板娘,好计谋。

    闫荽看了一下时间,虽然说娃娃打电话说她到了路口,但是下一通电话也迟迟没有打来,不知道把店开在这山卡拉外卖小哥都难找的地方是不是也在老板娘的算计之内。他抬起身子往门口看,的确在门边有一个很旧的海碗,入门两步距离里,又有四个小碗分组成一个矩形,把进门两步的范围包括起来。

    闫荽行动力很强,他蹿出去拿了海碗,小心地放置在矩形正中,亦正好对着门的正中。然后又像做贼一样躲回柜台。

    大约两三分钟后,他透过柜台缝隙看到门外隐约有个半米高的剪影,剪影看起来非常像那种穿着可爱洋装的娃娃。

    下一通电话也如约而至,只不过这次闫荽似乎听出了一丢丢埋怨:

    “我到门口了。”

    声音不像之前那么阴阳怪气了。闫荽莫名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