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个人参娃娃 1
小姜子是被老板娘叫去出外勤的，也就是说需要他在外面到处跑。其他暂且不提，光是拍下老板娘需要的影像和照片，就已经是帮了大忙，问为什么老板娘需要这些影像资料，她的回答是想做出一个类似于图鉴的东西。
“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就像是图鉴一样有趣吗？这些都是我制服过的，很听话的好孩子，你去拍一拍它们不敢说什么的。”
“不过呢，也有不服气的，或者是还没被打的。那些的话，就需要你记录下来的时候，尽可能地保证自身安全了。打不过就跑嘛，不丢人，你们都好几十年不看这些东西的故事了，再怎么想害人，也得有人知道才行。”
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拿着点燃的香烛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熏了姜宏一身，“你是个缺心眼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反应过来要跑。可是傻人有傻福，指不定给你拿着了什么好东西，我先给你加个法抗吧，至少帮我把好东西拿回来。”她的香烛熏得姜宏睁不开眼，只听得见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这就是你的外勤？”闫荽拿着一张照片问姜宏，照片上空旷的荒野里有着一缕若有若无的人形白烟。
姜宏点点头，算是肯定。
“你经历过什么事吗？”
“至少没试过像你那样一个人待在店里还有东西敲门的情况。老板娘每次都给我加法抗，也没有什么真的敢跟过来。”姜宏有些局促地搓搓手，“我拍了不少。其实我看到的时候是一回事，拍下来的是什么又是另一回事，往往拍下来的照片什么都没有，这张算是明显的了。”
“但是呢，放假回家的时候你去问老板娘要，她能把照片上我看不见的东西显出来。她的图鉴现在都有不少了，和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我都不知道我拍到的是这些东西。”
“好看吗？”
“你别说，还真有好看的。就是拍的时候看不见，构图有时候不太好看。”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上，门禁的时间已经过去，他们是翻墙出来的。老板娘的意思是今晚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出现，她很想要。指示他们在晚上十一点之后，想办法出学校去，去她有感应的方向兜一兜，她的建议是“你们最好整个小电驴，我给它加个法抗，不然到时候别说追得上，跑都跑不过。”
老板娘的远程法抗很简单，就是一圈小纸人当贴纸贴上去。
当然还有老板娘的保姆级说明书。
两个人坐着满电的小电驴，晃晃悠悠地游荡在人烟逐渐稀少的大街上。
“老板娘要我们去哪里呀？”闫荽抬头看看天，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圆月高照，高速发展的城市建设带来可观的光污染，即便现在已经逼近午夜，大路上依旧是明晃晃的，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循着耳机里老板娘的指示向远处的一栋残旧的大楼开去，遵从指示拐进了一条小路，而在拐进小路的那一刻，一切光景似乎发生了变化。
姜宏眨眨眼睛，放慢了车速。
“好像有变化？”
“有，周围变暗了，像放了吸光材料。”他们同时抬头看天，天上一轮圆月仍旧高悬，没有一丝多余的云遮盖它的清辉，然而看似温柔的月光却是一点都没能漏进这条小巷。
两人的面色有点难看，他们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那栋水泥旧楼，但是目前看来，现在的情况可能比当时还要糟糕一些，小电驴的车灯不过照亮眼前两米多的路。
更糟糕的是，黑暗的小路开始热闹起来了。
喧嚣嘈杂的声音，使得这条小路仿佛白天的市集一样热闹，那影影绰绰看不清具体细节的人形黑影浮现出来，像极了活人的样子，有说有笑的往残旧的大楼飘过去，它们飘动的速度不快，在路过小电驴时，竟能短暂地使人看清两米之外更远一点的路况。没有任何一个黑影注意到开着车的两人。
月光没能让人看清它们的面容，它们行为就像人世间所有普通的人类一样，它们叽叽咕咕地交流，让人听不懂想表达什么，但是闫荽姜宏二人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感情。
它们感到“喜悦”。
似乎是喜悦即将到来的事，似乎是喜悦自己经历过的事，似乎是喜悦自己的存在或者是别的什么存在——每一个黑影外放出的罕见却极易理解的情感，它们在为什么感到“喜悦”。而这份“喜悦”就如同人类自身所拥有的喜悦一般，未必有具体的诱因。
他们慢慢地开着车，跟着黑影们来到破破烂烂的大楼前，前路仍然是漆黑的，月光无法照入这里，大楼的正门上亮起灯来，写着大大的“太平门”三个字。
耳机里有着微弱的电流声，闫荽不确定这个时候耳机还能不能用，他小声地“喂”了几声，耳机那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不慌，这些不算什么，只是普通居民而已。跟着进去吧，不要接受邀请就好了。”
她的声音平和且坚定，毫不露怯，在漆黑的环境里很让人安心。于是他们盲目地相信着她的指挥，停了车跟着人流进去。
“不要锁车，一会来不及跑。没有人会偷你们的电瓶的。”老板娘发出了重要指示，二人点头如捣蒜，也不管她有没有看到。
里面似乎是一个大剧院。
他们跟着进去，随便找了个靠近后门的位置坐，方便一会跑路，座位顷刻间就坐得满满当当，竟是没有影子对被人类占用的两个位置有任何的质疑，它们喜悦且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戏剧开场。
剧场的帷幕缓慢拉开，仪式感十足，一排看不见人脸的身着各色西服的人影站在舞台上，深深地对观众鞠躬，声音洪亮且厚重：“欢迎各位观众来到本剧场！”和老板娘翻译的声音重合。
“哎？”
“别哎了，好好听着，捕捉重要信息。”
人影只是说了一些戏剧表演者都会说的客套话，老板娘简单翻译了几句就不肯再吭声，舞台上开始了漫长的表演，一时间剧场里充斥着演员大声念台词的声音。声音回荡在剧院里，显得这个剧院更加的空旷了。
但是。
但是，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呢？
闫荽左右张望，还是看不清观众们的具体细节，黑乎乎的人影是没有细节的，他只能看到人影坐着，它有没有扭头过来看他，他完全看不出来。针刺般的感觉让他们坐立不安。
“当然有不对啊，你试着站起来看看。”老板娘冷不丁地开口。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慢慢站起来，作出上厕所的态势。
演员的声音似乎劈了一下，充斥着喜悦，似乎见到了非常愿意见到的观众。
一滴冷汗从额头留下，此刻他们可以确定，所有人影都在注视着他们，包括坐在前排的影子。它们的“视线”被全身汹涌的黑影包裹，仍然透过深厚的黑暗，来到他们面前，视线如无形的针扎在他们身上，
左右两边坐着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纸人，却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纸人，随随便便拿纸糊的不按流水线生产的身体，上面却顶着一个手艺极好的兔头。纸糊的兔头有不止一只眼睛，纸质的身体和头颅并不灵活，只能直直地行动，头颅没有转向他们，眼睛却都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三瓣嘴微微上翘，似乎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啊，不要乱动哦，也不要出声。赶紧坐下，大家都在看戏呢。”老板娘的声音带着一点幸灾乐祸，两人僵硬地坐下来，视线却并没有随着他们坐下而移开。
“接下来，听我说。”
“戏剧结束之后，它们会上一辆车，会邀请你们，不要跟它们走。戏剧后台有一扇门，你们要跟着演员进去。我不在这里，看到谁都不要理会。我要你们拿的东西，在门后的一家小铺子里。”
“怕你们不认识。我要的是人参娃娃。你们记得看商品名就行了。”
戏剧院里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如果可以忽略掉那一道道视线的话。
一场戏落幕得极快，他们也并没有被看非常久，演员在谢幕，已经有影子站起来准备离开，稀稀拉拉地，叽叽咕咕地在讲刚才的戏，影子们往门外走去，有的影子停下来对他们招手，指了指门外。
二人顺着影子的手看过去，敞开的大门外有一辆破破烂烂的公交车。
上了车的影子们显露出人类该有的模样，带着微笑，在车上落座，然后毫不避讳地看着他们。身子有所残疾的兔头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短短的纸手伸出来似乎想拉他们一起上车，但是又没有完全拉动，兔头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叽叽咕咕了一堆话，摆摆手上了车去。
剧场里很快就空下来，演员们似乎已经退到了幕后。
“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就像是图鉴一样有趣吗？这些都是我制服过的，很听话的好孩子，你去拍一拍它们不敢说什么的。”
“不过呢，也有不服气的，或者是还没被打的。那些的话，就需要你记录下来的时候，尽可能地保证自身安全了。打不过就跑嘛，不丢人，你们都好几十年不看这些东西的故事了，再怎么想害人，也得有人知道才行。”
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拿着点燃的香烛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熏了姜宏一身，“你是个缺心眼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反应过来要跑。可是傻人有傻福，指不定给你拿着了什么好东西，我先给你加个法抗吧，至少帮我把好东西拿回来。”她的香烛熏得姜宏睁不开眼，只听得见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这就是你的外勤？”闫荽拿着一张照片问姜宏，照片上空旷的荒野里有着一缕若有若无的人形白烟。
姜宏点点头，算是肯定。
“你经历过什么事吗？”
“至少没试过像你那样一个人待在店里还有东西敲门的情况。老板娘每次都给我加法抗，也没有什么真的敢跟过来。”姜宏有些局促地搓搓手，“我拍了不少。其实我看到的时候是一回事，拍下来的是什么又是另一回事，往往拍下来的照片什么都没有，这张算是明显的了。”
“但是呢，放假回家的时候你去问老板娘要，她能把照片上我看不见的东西显出来。她的图鉴现在都有不少了，和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我都不知道我拍到的是这些东西。”
“好看吗？”
“你别说，还真有好看的。就是拍的时候看不见，构图有时候不太好看。”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上，门禁的时间已经过去，他们是翻墙出来的。老板娘的意思是今晚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出现，她很想要。指示他们在晚上十一点之后，想办法出学校去，去她有感应的方向兜一兜，她的建议是“你们最好整个小电驴，我给它加个法抗，不然到时候别说追得上，跑都跑不过。”
老板娘的远程法抗很简单，就是一圈小纸人当贴纸贴上去。
当然还有老板娘的保姆级说明书。
两个人坐着满电的小电驴，晃晃悠悠地游荡在人烟逐渐稀少的大街上。
“老板娘要我们去哪里呀？”闫荽抬头看看天，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圆月高照，高速发展的城市建设带来可观的光污染，即便现在已经逼近午夜，大路上依旧是明晃晃的，看得非常清楚。
他们循着耳机里老板娘的指示向远处的一栋残旧的大楼开去，遵从指示拐进了一条小路，而在拐进小路的那一刻，一切光景似乎发生了变化。
姜宏眨眨眼睛，放慢了车速。
“好像有变化？”
“有，周围变暗了，像放了吸光材料。”他们同时抬头看天，天上一轮圆月仍旧高悬，没有一丝多余的云遮盖它的清辉，然而看似温柔的月光却是一点都没能漏进这条小巷。
两人的面色有点难看，他们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那栋水泥旧楼，但是目前看来，现在的情况可能比当时还要糟糕一些，小电驴的车灯不过照亮眼前两米多的路。
更糟糕的是，黑暗的小路开始热闹起来了。
喧嚣嘈杂的声音，使得这条小路仿佛白天的市集一样热闹，那影影绰绰看不清具体细节的人形黑影浮现出来，像极了活人的样子，有说有笑的往残旧的大楼飘过去，它们飘动的速度不快，在路过小电驴时，竟能短暂地使人看清两米之外更远一点的路况。没有任何一个黑影注意到开着车的两人。
月光没能让人看清它们的面容，它们行为就像人世间所有普通的人类一样，它们叽叽咕咕地交流，让人听不懂想表达什么，但是闫荽姜宏二人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感情。
它们感到“喜悦”。
似乎是喜悦即将到来的事，似乎是喜悦自己经历过的事，似乎是喜悦自己的存在或者是别的什么存在——每一个黑影外放出的罕见却极易理解的情感，它们在为什么感到“喜悦”。而这份“喜悦”就如同人类自身所拥有的喜悦一般，未必有具体的诱因。
他们慢慢地开着车，跟着黑影们来到破破烂烂的大楼前，前路仍然是漆黑的，月光无法照入这里，大楼的正门上亮起灯来，写着大大的“太平门”三个字。
耳机里有着微弱的电流声，闫荽不确定这个时候耳机还能不能用，他小声地“喂”了几声，耳机那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不慌，这些不算什么，只是普通居民而已。跟着进去吧，不要接受邀请就好了。”
她的声音平和且坚定，毫不露怯，在漆黑的环境里很让人安心。于是他们盲目地相信着她的指挥，停了车跟着人流进去。
“不要锁车，一会来不及跑。没有人会偷你们的电瓶的。”老板娘发出了重要指示，二人点头如捣蒜，也不管她有没有看到。
里面似乎是一个大剧院。
他们跟着进去，随便找了个靠近后门的位置坐，方便一会跑路，座位顷刻间就坐得满满当当，竟是没有影子对被人类占用的两个位置有任何的质疑，它们喜悦且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戏剧开场。
剧场的帷幕缓慢拉开，仪式感十足，一排看不见人脸的身着各色西服的人影站在舞台上，深深地对观众鞠躬，声音洪亮且厚重：“欢迎各位观众来到本剧场！”和老板娘翻译的声音重合。
“哎？”
“别哎了，好好听着，捕捉重要信息。”
人影只是说了一些戏剧表演者都会说的客套话，老板娘简单翻译了几句就不肯再吭声，舞台上开始了漫长的表演，一时间剧场里充斥着演员大声念台词的声音。声音回荡在剧院里，显得这个剧院更加的空旷了。
但是。
但是，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呢？
闫荽左右张望，还是看不清观众们的具体细节，黑乎乎的人影是没有细节的，他只能看到人影坐着，它有没有扭头过来看他，他完全看不出来。针刺般的感觉让他们坐立不安。
“当然有不对啊，你试着站起来看看。”老板娘冷不丁地开口。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慢慢站起来，作出上厕所的态势。
演员的声音似乎劈了一下，充斥着喜悦，似乎见到了非常愿意见到的观众。
一滴冷汗从额头留下，此刻他们可以确定，所有人影都在注视着他们，包括坐在前排的影子。它们的“视线”被全身汹涌的黑影包裹，仍然透过深厚的黑暗，来到他们面前，视线如无形的针扎在他们身上，
左右两边坐着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纸人，却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纸人，随随便便拿纸糊的不按流水线生产的身体，上面却顶着一个手艺极好的兔头。纸糊的兔头有不止一只眼睛，纸质的身体和头颅并不灵活，只能直直地行动，头颅没有转向他们，眼睛却都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三瓣嘴微微上翘，似乎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啊，不要乱动哦，也不要出声。赶紧坐下，大家都在看戏呢。”老板娘的声音带着一点幸灾乐祸，两人僵硬地坐下来，视线却并没有随着他们坐下而移开。
“接下来，听我说。”
“戏剧结束之后，它们会上一辆车，会邀请你们，不要跟它们走。戏剧后台有一扇门，你们要跟着演员进去。我不在这里，看到谁都不要理会。我要你们拿的东西，在门后的一家小铺子里。”
“怕你们不认识。我要的是人参娃娃。你们记得看商品名就行了。”
戏剧院里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如果可以忽略掉那一道道视线的话。
一场戏落幕得极快，他们也并没有被看非常久，演员在谢幕，已经有影子站起来准备离开，稀稀拉拉地，叽叽咕咕地在讲刚才的戏，影子们往门外走去，有的影子停下来对他们招手，指了指门外。
二人顺着影子的手看过去，敞开的大门外有一辆破破烂烂的公交车。
上了车的影子们显露出人类该有的模样，带着微笑，在车上落座，然后毫不避讳地看着他们。身子有所残疾的兔头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短短的纸手伸出来似乎想拉他们一起上车，但是又没有完全拉动，兔头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叽叽咕咕了一堆话，摆摆手上了车去。
剧场里很快就空下来，演员们似乎已经退到了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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