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酬谢
萧墨承认眼前的这个人很聪明，擅察言观色，能揣摩人心，辨得清自己身份的真伪，也看得出自己有鸿鹄之志。但他此番所言，实是倨傲了。
“我与你相识不过三四日，你怎就知我凡事未曾三思而后行。不瞒你说，家父当初也曾劝我放弃所求，只让我潜心修学，不要断了家里的传承便可。我很少违背父亲的意愿，但我权衡再三，始终觉得我没错，我就应该这么做，所以我终是没听他的。我知你提醒我是好意，多谢了，但没必要。”
萧墨的意思跟秦彦一样明确，我要做的事是我反复考虑过后认定了不会更改的。我爹尚且管不了我，你有怎能让我回转心意。他不恼秦彦将自己与一个囚犯作比，但却觉得这人不了解自己的秉性为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一展宏图，就一口否认自己的雄心，实在是太傲慢不敬了。
而秦彦呢，说实在的，他并不惊讶于萧墨的反应。不是因为他了解此人究竟有多倔，而是因为同是有抱负的年轻人，他知道放下一度全心追逐的志向有多难。人说壮志难酬，可若是放下壮志的执念，何来难酬之苦。
“如此说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他面上并未显出失望或不悦的神色，“不过我好歹也帮你解决了无钱的困扰，你准备如何酬谢我呢？”
这个吗，萧墨还真没想过。
“你陪我逛一天玩玩儿如何，就当给我解闷儿了。”一天之内，他若还不能让萧墨改变心意，他也不会再执着于此。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别人身上，不值当的。
萧墨不是个扭捏的人，爽快地答应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要去逛的地方竟然是——赌场。
他不想进去，可秦彦就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他无奈只好去了。不过进去之后，秦彦也不下注，只是带着自己四处转悠，这是在干什么？
“你既不赌博，那进来做什么？”
“来赌场也不一定就是要赌的呀，我是来看的，看看有多少人输，多少人赢，谁赢的最多，输得最惨。”
萧墨笑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还用看吗，赌场之内赢的最多的永远是庄家，历来除了开赌场的，有几个是能在赌局上发家致富的，不好说没有，但也是屈指可数。”
“你还挺清楚地呀。那你知道那些赢了大钱的赌客后来都去干什么了吗？”
萧墨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心说我怎么会知道。
秦彦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一部分拿着钱离开了赌局，从此再也不沾半个赌字；还有一部分成了赌场的东家。反正没有一个是一辈子当赌徒的。”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两拨人因为输光了钱闹事被赌场的汉子拖出去了。当然，也有识时务自行离开的。
“唉，许哥，你这就走了，不再玩两把。”
短褐衣着的瘦高男人原本正埋头盯着赌桌，见随自己一同来的赌友正要起身离开，随口问了一句。
要走的那位应该是刚才输了，心情不好，没好气的回了声：“老子就带了五两银子都输光了，不走干嘛，跟你一样光看着过干瘾呀！”
“五两？不对呀，我刚看你还赢了几十两呢。”
这不说还好，一说要走的那位更生气了，瞪了瘦高个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赢了却不及时收手，反而越押越大，早晚都要血本无归。”萧墨收回目光，转而对秦彦说。
没有高超的赌术傍身，只靠运气，注定是输多赢少。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也了解自己在赌桌上的那点儿水平。但知道不代表做到，把刚赢来的钱输个精光的比比皆是。
秦彦看得差不多了，叫上萧墨就离开了。
“赌场能够经营下去，凭的从来不是色子和牌九，而是对人心的把控。鲜有人能拒绝赢的诱惑，更没人愿意相信自己会一直输下去。多的是输了继续赌，赢了押的更多的人，结果最后只会输得更惨。”他刚出赌场还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
“你说这些赌客的行为是不是很蠢，跟上赶着给人送钱没什么区别。”
他离萧墨近了些，把声音尽量压低了点，生怕被那帮进出赌场的人听见打一顿。
“蠢倒不至于，顶多也就是太相信侥幸罢了。而且输或赢都难免会让人不太冷静，那些坐庄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这时候随便说几句就能轻易拽着人们的鼻子走了。”
今日没有集市，街上卖货的摊位也不多，实在没有什么可逛的。离开赌坊还不到一刻钟，两人就随便进了家茶楼，找了个雅间闲坐。雅间是秦彦跟店家提的，没办法，他准备跟萧墨直接把话说开算了，想要一点点地启发他把事情给看透实在是太费劲了。而有些话在茶楼大堂里不好说，开个单间方便点，他还特意嘱咐小二，没有唤他别进来。
茶过半盏，秦彦没说话，萧墨先开口了。
“齐兄喝茶还特意要个雅间，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且不方便被外人听去的。”
“你是黎国人，出身书香门第，没猜错的话，家里应该还有人入朝为官？”
黎国人这一点其实从秦彦见萧墨第一面时就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这萧墨长得就不像他们玄国的北方汉子，皮肤白嫩，五官清秀甚至有几分女子的柔美就不说了，连骨架都要比他平时见的和萧墨年纪相仿的男子纤细些。不过好在长得够高，肩膀也宽，脸部轮廓够硬朗，倒还是个俊美的男子，不像是个女娇娥。
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他的气质谈吐。他身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自小熏陶出的文人气度，一看就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可他持有佩剑，手上还有一层练武才会有的厚茧，明显就是个习武之人。
当然，玄国尚武，文人习武毫不稀奇，甚至有不少投笔从戎的。但是玄国从来轻文，文人势弱，文人的君子风度在玄国的墨客学者身上几近不存。在平民之中，读书人一直不是很受待见，除非能够入仕为官，否则多的是吃不饱饭的。真正还能称得上是文人世家，书香门第的，除了当朝丞相李家，应该也就只有一些早已隐世的世族了吧。李相的三个儿子有两个他都见过，至于没见过的那个最小的，今年才刚满周岁。
至于隐世大家……萧墨给秦彦的感觉是个有报国之志的人，不太像是这种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
“我与你相识不过三四日，你怎就知我凡事未曾三思而后行。不瞒你说，家父当初也曾劝我放弃所求，只让我潜心修学，不要断了家里的传承便可。我很少违背父亲的意愿，但我权衡再三，始终觉得我没错，我就应该这么做，所以我终是没听他的。我知你提醒我是好意，多谢了，但没必要。”
萧墨的意思跟秦彦一样明确，我要做的事是我反复考虑过后认定了不会更改的。我爹尚且管不了我，你有怎能让我回转心意。他不恼秦彦将自己与一个囚犯作比，但却觉得这人不了解自己的秉性为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一展宏图，就一口否认自己的雄心，实在是太傲慢不敬了。
而秦彦呢，说实在的，他并不惊讶于萧墨的反应。不是因为他了解此人究竟有多倔，而是因为同是有抱负的年轻人，他知道放下一度全心追逐的志向有多难。人说壮志难酬，可若是放下壮志的执念，何来难酬之苦。
“如此说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他面上并未显出失望或不悦的神色，“不过我好歹也帮你解决了无钱的困扰，你准备如何酬谢我呢？”
这个吗，萧墨还真没想过。
“你陪我逛一天玩玩儿如何，就当给我解闷儿了。”一天之内，他若还不能让萧墨改变心意，他也不会再执着于此。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别人身上，不值当的。
萧墨不是个扭捏的人，爽快地答应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要去逛的地方竟然是——赌场。
他不想进去，可秦彦就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他无奈只好去了。不过进去之后，秦彦也不下注，只是带着自己四处转悠，这是在干什么？
“你既不赌博，那进来做什么？”
“来赌场也不一定就是要赌的呀，我是来看的，看看有多少人输，多少人赢，谁赢的最多，输得最惨。”
萧墨笑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还用看吗，赌场之内赢的最多的永远是庄家，历来除了开赌场的，有几个是能在赌局上发家致富的，不好说没有，但也是屈指可数。”
“你还挺清楚地呀。那你知道那些赢了大钱的赌客后来都去干什么了吗？”
萧墨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心说我怎么会知道。
秦彦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一部分拿着钱离开了赌局，从此再也不沾半个赌字；还有一部分成了赌场的东家。反正没有一个是一辈子当赌徒的。”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两拨人因为输光了钱闹事被赌场的汉子拖出去了。当然，也有识时务自行离开的。
“唉，许哥，你这就走了，不再玩两把。”
短褐衣着的瘦高男人原本正埋头盯着赌桌，见随自己一同来的赌友正要起身离开，随口问了一句。
要走的那位应该是刚才输了，心情不好，没好气的回了声：“老子就带了五两银子都输光了，不走干嘛，跟你一样光看着过干瘾呀！”
“五两？不对呀，我刚看你还赢了几十两呢。”
这不说还好，一说要走的那位更生气了，瞪了瘦高个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赢了却不及时收手，反而越押越大，早晚都要血本无归。”萧墨收回目光，转而对秦彦说。
没有高超的赌术傍身，只靠运气，注定是输多赢少。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也了解自己在赌桌上的那点儿水平。但知道不代表做到，把刚赢来的钱输个精光的比比皆是。
秦彦看得差不多了，叫上萧墨就离开了。
“赌场能够经营下去，凭的从来不是色子和牌九，而是对人心的把控。鲜有人能拒绝赢的诱惑，更没人愿意相信自己会一直输下去。多的是输了继续赌，赢了押的更多的人，结果最后只会输得更惨。”他刚出赌场还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
“你说这些赌客的行为是不是很蠢，跟上赶着给人送钱没什么区别。”
他离萧墨近了些，把声音尽量压低了点，生怕被那帮进出赌场的人听见打一顿。
“蠢倒不至于，顶多也就是太相信侥幸罢了。而且输或赢都难免会让人不太冷静，那些坐庄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这时候随便说几句就能轻易拽着人们的鼻子走了。”
今日没有集市，街上卖货的摊位也不多，实在没有什么可逛的。离开赌坊还不到一刻钟，两人就随便进了家茶楼，找了个雅间闲坐。雅间是秦彦跟店家提的，没办法，他准备跟萧墨直接把话说开算了，想要一点点地启发他把事情给看透实在是太费劲了。而有些话在茶楼大堂里不好说，开个单间方便点，他还特意嘱咐小二，没有唤他别进来。
茶过半盏，秦彦没说话，萧墨先开口了。
“齐兄喝茶还特意要个雅间，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且不方便被外人听去的。”
“你是黎国人，出身书香门第，没猜错的话，家里应该还有人入朝为官？”
黎国人这一点其实从秦彦见萧墨第一面时就看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这萧墨长得就不像他们玄国的北方汉子，皮肤白嫩，五官清秀甚至有几分女子的柔美就不说了，连骨架都要比他平时见的和萧墨年纪相仿的男子纤细些。不过好在长得够高，肩膀也宽，脸部轮廓够硬朗，倒还是个俊美的男子，不像是个女娇娥。
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他的气质谈吐。他身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自小熏陶出的文人气度，一看就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可他持有佩剑，手上还有一层练武才会有的厚茧，明显就是个习武之人。
当然，玄国尚武，文人习武毫不稀奇，甚至有不少投笔从戎的。但是玄国从来轻文，文人势弱，文人的君子风度在玄国的墨客学者身上几近不存。在平民之中，读书人一直不是很受待见，除非能够入仕为官，否则多的是吃不饱饭的。真正还能称得上是文人世家，书香门第的，除了当朝丞相李家，应该也就只有一些早已隐世的世族了吧。李相的三个儿子有两个他都见过，至于没见过的那个最小的，今年才刚满周岁。
至于隐世大家……萧墨给秦彦的感觉是个有报国之志的人，不太像是这种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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