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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

    昨夜大雨把天空的云全都洒落向了地面,高照的太阳展示着七月的炎热,比起车里空调的风,刘靖迪他们更喜欢窗外吹来的自然风,在呼啸的风声中,是他们的笑声。漫无边际地聊着任何话题,自然又有趣,长长路上的枯燥被击退。张科坐在副驾驶觉得还是太没意思,中途他也想开一开车,不过白启铭兴奋劲还没过,于是张科就换到了后排和刘靖迪坐在一起,两人跟着音乐的强烈节拍,摇来晃去,即使没有灯球,也是舞台上的明星。

    后来闹够了,刘靖迪犯了瞌睡,张科在刷手机看热点时发现了个有趣的内容,立刻把刘靖迪摇醒,然后也对着白启铭说:“还记得去年的813事件吗,七个囚犯集体越狱,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现在又整出了很多细节,越狱开始变成了劫狱,说警方有意隐瞒了许多超自然的背后原因。”

    “这你信?”白启铭不屑地说,“我还看到过好几个自媒体编得比这厉害,外星人啊阴谋论啊什么的。”

    “这不一样,这回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新闻号。”张科坚定地说。

    刘靖迪打起了精神,拿过张科的手机,有些惊讶:“诶?还真是!”

    “对了,我也听说这七个囚犯其中三个都死在了外面,尸检的时候更发现,他们似乎都是自然死亡,死于细胞衰竭,但明明都才三四十岁。”刘靖迪带着深深的不解补充道。

    “你说的这个不也是被别的媒体爆料的吗?官方没确认之前还是少信谣言啊,你看这剩下的几个囚犯,越狱或者是劫狱出来快一年了,也没干什么嘛。”白启铭还是不以为意。

    刘靖迪若有所思:“或许只是我们不知道呢?”

    “不知道的事情就是没有!”白启铭握着方向盘,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之后张科又翻到了那剩下的四个在逃囚犯的照片,其中有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身高一米八一,只比白启铭矮了三厘米,和刘靖迪接近,她叫苏羽。那一头长发与凌厉的眼神令张科印象深刻:“这个女人,让我有点发毛。”

    “毕竟是囚犯。”刘靖迪凑过去跟着看,他也被那个女人的气场震慑住了。

    “你俩看啥呢,一会儿发我啊。”白启铭说。

    刘靖迪应和了一声,跟着看其他照片,另外三名囚犯,一个是三十四岁的男人,身高一米七九,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他凸起极为明显的喉结上,名为赵明睿。还有一个囚犯却是一位叫董民昌的老者,已经六十一岁了,身高一米七,不过他的气场也很强势,甚至令人胆寒。最后一位囚犯是面容憔悴,皮肤松弛的妇人,名字是刘秀英。

    之后自然是各类唏嘘与猜测,再然后便渐渐没了声音,路太长光太暖,哪怕从窗外呼呼刮过的凉风也不能让人清醒。刘靖迪和张科靠在一起睡着了,白启铭从后视镜里看到之后微笑着,继续在马路上飞速驶离市区。

    路旁的景象由城市递进到郊区,一侧是山,一侧是平整辽阔的田地和与之分隔的行道树。待日薄西山,金溶世间,白启铭将车驶入了一个还在建造中的度假村,到这里,已很难看到来往的车与行人了。

    感慨这里十余年未变的荒僻之余,白启铭看到此处竟有一个开放的停车场,就在工地围板外,旁边有个铁皮房。

    白启铭下车走去这间小房,在打开的窗外他看到里面坐着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的大爷,闭眼在听收音机。

    “大爷好!”白启铭喊道。

    那位大爷睁开眼,有些惊讶,凑近了些:“你是施工队的?”

    白启铭摇了摇头:“我和我朋友要去这座山上宿营,您知道那里有座湖吧。”

    “啊,”大爷更惊喜了,“知道知道,我这儿除了那些工人外已好久没来过你们这样的小年轻了。”

    “哈哈,”白启铭陪笑着,“那大爷,您这个停车场我们能用吗?开车来的,不知道停哪好。”

    大爷连忙点头,然后转身从房子里走出来,有些佝偻地走了过来:“当然可以啊,我们老板把停车场放在外边就是方便有想上山的旅游的人。”

    白启铭长舒口气:“他真是个好人啊。收费吧?多少钱?”

    “诶——不收钱的,”大爷打开了话匣子,“一期工程干完之后有段时间没来施工队了,这里也不知道啥时候盖好。”

    “山上的湖风景挺好的,如果盖好了,肯定大赚,老板人品也这么好。”白启铭也很自然地聊了起来,反正张科他俩还在大睡。

    大爷乐呵呵笑着,继续说:“听说老板他特别看重这个项目,投了很多钱,有次他来督工,跟我聊了会儿,说我能在这一直待下去的话,会给我加工资的。”

    近几年旅游业发展如火如荼,能被开发的几乎都开发了,找到这样一座湖太难太难,天时地利配人和,白启铭觉得这个老板的眼光十分锐利,竟有些羡慕起了他之后必然得到的成功。

    随后大爷和白启铭继续聊着笑着,哪条道离湖最近,山上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白启铭一一入耳,临走时,大爷还送了一幅这里的地图。

    回到车上后,张科枕在酣睡的刘靖迪大腿上,一样睡得很香。白启铭灿烂地笑了,月引星动,已是傍晚七点了。

    “我说,你俩这是打算今晚在车上过夜?”把车开进停车场之后,白启铭终于决定喊醒他俩,高声说道。

    在等刘靖迪他们清醒的过程中,白启铭在车外研究起地图来,其实现在已经离那座湖不远了,那座湖在山顶附近,有一个很适合扎营的地方,第二天从营地里出来走上十几分钟便可以到了。

    “走夜路小心点,听说山上有黄鼠狼,”白启铭拿好强光手电筒后,晃了晃手上的地图,“门口大爷给我的。”

    刘靖迪也背好了自己的登山包,之后颇有挑衅意味地冲张科笑着说:“这回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啊,”张科回以一笑,“别一觉醒来帐篷跑了就好。”

    伴随着他们三人的永远都有笑声,这是他们的底色,浮于其上的悲闷失意只是修饰,哪怕前路的确坎坷万般,也还是会并肩笑着去赴,哪怕历过后遍体鳞伤,也还是会笑着为彼此擦拭伤口,说一句你咋这么傻。近十年间的每一件事,无不再论证这一点。

    这也是跟随在张白两人后,释然地笑着缓步前行的刘靖迪心中所感。

    停车场后面不远便是上山的入口,在幽暗茂密的树木间,回转出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踏上满地枯叶与泥土,感受自然的气息。众多大小不一的山峰拼在一起,构成了这片回环曲折,高低起伏,却也还算平坦的山间。

    与他们随行的似乎不止吹过林梢的风,看不见的黑影也正在流动。

    强光手电也无法径直穿过太远,渐渐消退的日光让这里的风更凄切了,幽深变成了黑邃,除了手电所照去的前方狭窄区域外,便没了亮处。

    战战兢兢地跋涉过密林后,终于开阔了起来,他们也在不知不觉间向上了三四百米的海拔,来到了山顶。巨大石块与低矮植物铺满眼前荒滩,星光与月光倾洒泼落,手电的光在此刻微不足道,与天如隔一尺。张科被震撼到了,一边拍照一边拍刘靖迪的后背。

    “我去,我好久没见到这么美的星空了。”张科的音量足以证明。

    “没白来吧——启铭你咋不早说这儿还有个这样的地方?”刘靖迪把手搭在张科肩上,也一同仰望着星空。

    星空何其繁烁无需多言,这仅是城市远郊山上的一片星空,其实也算不上多么惊艳。只是让他们想起了在祁连山区看到过的那番奇景。

    待吟叹落地,继续前行。此一段路,他们感叹了太多次,到达扎营地点时,这些感叹也还未停。这不是第一次野外露营,不过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那样开心。刘靖迪也在几次见习下,学会了些技巧,这次主动和张科一起搭帐篷,倒更像是约战,白启铭在一旁准备着晚餐——火锅。

    营地的这里,一旁是一条浅浅的溪水,不远处是阴翳蔽日的深林。帐篷紧挨着一块很大很大的石板,石板略有倾斜,正可以让白启铭舒服地躺在上面看着另外两人忙碌。

    还是一如往常的笑闹,围着酒精炉吃火锅的时候聊了很多。细数着这些年间为彼此做过的傻事儿,最后发现刘靖迪是他们三个里最傻的,总是一股子冲劲。

    那次雨中陪着白启铭骑自行车学小说里跑遍满城找一朵花,为了留住白启铭当时心爱的女孩子,尽管最后徒劳无用。那次张科喝多了朝刘靖迪借一千块,刘靖迪胡思乱想了很多他会缺钱的原因,把全身仅剩的六百都发了过去还去找朋友借。最后得知是场闹剧的刘靖迪只是无奈又庆幸地笑了。

    晃动着杯里的水,已经填饱肚子的刘靖迪坐在一旁继续和两个兄弟聊着过去。那杯里的水,又让他产生了昨晚淋雨时的感觉。一瞬间,他紧张了起来,这些奇怪的现象,究竟是真是假?他试着把杯里的水引到手掌中,却纹丝未动,终究还是笑自己太傻,便作罢。只是还余存一些怀疑在心中埋伏。

    白启铭觉得那块斜着的石板很适合睡觉与看星星,就把睡袋拉了出来。还嚷着要张科他俩陪自己,张科觉得有帐篷不睡在外面受冻多少有些傻,也就刘靖迪会由着白启铭的性子。不过最后张科也还是出来了,骂了句帐篷算是白搭了。

    浪漫的场景大概总会让人想起心爱的人,刘靖迪的脑海也出现了赵霁雯的影子,那可爱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凉嗖嗖的夜风和潺潺流淌的小溪流,把这里的气氛渲染地无比美好,恍非人间。好景搭构好梦,三个人都在越来越少的笑声中睡去了。

    一支萦绕着蓝紫色微光的长箭却从远处高空射向石板,斜插入地后,箭矢溶化进了土地,蓝紫色的光流动了起来,流向刘靖迪。

    而在刘靖迪的梦中,纯粹洁白的光流动出目眩的画面。

    真实到有如清醒,在阔无边际的白色空间中,一束亮光恍然出现,从空中落向地面,在落向地面前,分散成许多颜色各异的光,而其中,蓝色的光飞向了刘靖迪。刘靖迪急忙后退,那光也在他面前戛然而止,转而继续下落,一束小小的光,在地面突然爆炸裂开成一座湖水,湖水流动着,光从湖水中飞出,停留在刘靖迪身旁,变成了一个类似于人的轮廓。

    那轮廓将光点样的眼睛注视向刘靖迪,刘靖迪感受到一阵压迫,又是后退,他在不解与惊慌中忘了如何醒来,或者这就是醒来的所见。

    轮廓伸出双臂,他看着自己的手臂,又看向了刘靖迪,不过刘靖迪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轮廓将两个掌心上下对齐,然后左右转动,再然后上下转动,两掌间的空白中,有一个蓝色光球在逐渐变大,最后刘靖迪才发现,那是一个水球。

    轮廓还是看着刘靖迪,却不像是炫耀这颗水球。在不经意间,那座光湖,向上奔涌成巨大水柱,轮廓把怀中水球推了出去,又用双手变幻的动作隔空操控着水球的形态,从球形变成流动的线形,将水柱旋绕包裹,最后,又随着轮廓的右手向左肩上空猛地挥去,那水柱也迅疾地奔向在轮廓左后方的刘靖迪。

    水流速度之快,他完全没办法躲避,只是伸出手去试图抵挡,而就像他能控制雨丝速度一样,这水柱在他面前停滞,大量的水落在地面,很快将刘靖迪淹没,水没有向四周的空白散去,而随着轮廓的控制将刘靖迪包裹起来。

    窒息感与梦外无异,他竭尽全力向上游去,却徒劳无用,在濒死之时,他回光返照般用手狠狠推开左右,水球就这样崩散。

    轮廓的光点眼睛晃动出喜悦的光,它盯视着湿透的刘靖迪,而刘靖迪的惊慌变成了愤怒,轮廓却也随之消散。

    轮廓消散出的光线继续延伸,在刘靖迪左右两侧穿过,于他身后,分别搭构出不同的景象。刘靖迪随之转过身:一束光线中,一个人影漂浮在空中,闪烁着水蓝色的光辉,而在他身前是踉跄的两个其他身影。另一束光线中,两个倒下的身影上跳动着红色微光,在他们身前也是一个漂浮的身影,只不过这个身影的头低垂着,身上的水蓝色光芒也很微弱。

    刘靖迪对这两条光线上的景象感到莫名其妙,当他想要靠近些去观察时,他的大脑一阵刀绞,昏天黑地的剧痛后他醒了过来。还是入睡时的石板睡袋,还是叮铃清脆的水声,只不过已月落参横,白启铭与张科也在帐篷前准备着早餐。

    他试图坐起来,而身体中却爆开又一阵疼痛,刘靖迪觉得某种东西正在尝试破穿自己的身体。疼痛蔓延向双手,他抬起手,惊讶地看到,在掌纹间,正流动着若有若无的水蓝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