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禁区之湖 » 9.渡

9.渡

    一道又一道的水龙卷出现,在刘靖迪周围的水域之中狂暴地舞蹈着,飞溅的水流更如利刃般划过他赤裸的上身,肾上腺素的作用之下,他感觉不到多少刺痛,又或者是因为体内的疼痛掩盖了体表的痛。

    现在他能感受到这些水了,只是那水龙卷的速度太快,他控制得十分吃力,勉强将它们排斥在自己的小岛之外。水怪发出震吼,紧接着水龙卷不由分说地向刘靖迪聚拢过来,它们汇聚成更大的水龙卷,径直穿过了刘靖迪。

    无暇多顾,刘靖迪当即转过身去,强行拉住了奔向躺在地上的白启铭的水龙卷,就像有人将两条绳子绑在他的手腕,与他角力,被水打湿的石面提供不了多少阻力,而靠着这股犹如撕扯内脏般疼痛的力量,他更自知无法坚持多久,但必须坚持。刘靖迪一步一步地,将水龙卷拉向自己,同时走向水龙卷。

    白启铭踉跄着站了起来,他身上一道道纵深的伤口还在流出黑红的血。

    “只有你活下去,才能解决这一切!”白启铭咬着牙说。

    “如果你也死了,那我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刘靖迪语调沉重,他依旧一步一步地移向水龙卷。

    白启铭摇了摇头,他最懂刘靖迪的执拗。接下来,他压榨出所剩无几的力气,撞向将要淹没刘靖迪的水龙卷。

    那一瞬间,“绳子”崩断,刘靖迪也倒向地面。紧接着,水龙卷将白启铭卷上高空,在刺眼的日光下变得模糊,亦在生世中变得模糊。

    此时此刻,刘靖迪万般的不解都消散在旁观着的水怪所发出的巨大声响。脑中浮现的第一个画面是张科死时,他爆发出的,震碎水墙的力量。颅内轰鸣,白启铭刚刚的话复现。的确,这仍是唯一的解。

    在水龙卷中翻滚着的白启铭像被把玩的古董,他也因缺氧窒息睁开了眼睛,在水龙卷中随他一起翻滚的还有那些石块与枯枝落叶,摩擦过伤口时又带起新的痛感。意识不再清晰,心脏趋于停跳,无声的水中响起幻觉般的声音,那是来自刘靖迪,甚至是张科的呼唤。

    而在石块上,刘靖迪又一次站了起来,他习惯了重新站起,每一次都宛如新生。身体内的疼痛被适应,或者说他开始放弃计较这些疼痛——又能如何呢?

    被盛放在“破碎钢瓶”里的心脏淋漓着鲜血,它仍然等待解脱,刘靖迪也需要它的解脱。被束缚着的力量不知来自体内何处,可痛感却是从心脏传来。刘靖迪不再困惑于为何给予了力量又将它捆缚,唯执着在如何彻底冲破禁锢,哪怕奉上生命。

    水怪继续操控着水龙卷,并不急于做出下一步行动,它似乎在等待着、观察着生命如何从活体身上流失,也似乎在观察着刘靖迪又将如何螳臂当车。

    呼吸声清晰可闻,飞扬的水花不时溅落在他的身上,游丝般的感知力在这些附着在他身上的水滴上被无限放大,意识在交错、在混乱,上一秒是眼前高如城墙的水怪,下一秒是慢得几近停止的水珠。身体里的力量辗转游走,漂泊不定,但却有明显的目标。这样的迷离不定仅持续不到半分钟。

    刘靖迪总有莫名的执着,或可以说是他对自己有着强大的信仰。潜藏的力量总能在关键时刻被牵动,只要还能呼吸哪怕一口,他就不会放弃抵抗。

    伸出手触碰飞舞着的水滴水流,没错,就是这种感觉,遥遥地控制太过费力,真正握在手中才最牢靠。

    不容他片刻喘息,白启铭已濒临溺亡,他冲到巨石边缘,将双手浸入湖水,恍惚间,蓝色的光芒从他双手处起,蔓延了大片湖面。

    他想:水怪所控制的水流总离自己很远,而水怪也由水流构成,那么只要够近,他就可以彻底将它瓦解,只要够近——水怪的内部便是上选。

    喉咙有些发涩,呼吸间有如一块铁片在气管内横冲直撞。

    像是被按着头叩拜,太疲倦、太无力,水面这样沉重,深入其中的双手难以抬起,整个身体也无法直起。

    却终是爆发地、沉重地吼着,终于,水面被翘起。接下来便如轻薄的幕布,随刘靖迪指尖飞旋,缠绕着他向上腾起。水怪的目光向这里汇聚,那其中半是讶异半是惊喜。

    踩踏着托举自己升空的水流,这无疑使刘靖迪更加坚定。包裹着白启铭的水龙卷就在他的身旁。那距离已经很近。

    也许是水怪放松了控制,也许是刘靖迪真的领悟到了要诀,刘靖迪轻而易举地将水龙卷击散。白启铭从窒息中被解救出来,随着刘靖迪指挥起的水流落向地面。

    而白启铭则在恐慌之中冷却淡定,他看得清楚,刘靖迪仍在半空,背对着他,而面向水怪,毅然决然。他虚弱着,但又欣然地笑了,他当然相信,刘靖迪还有更大的潜力。

    “按你说的,我来解决这一切!”刘靖迪咧开了一个笑容,太阳的光线勾勒轮廓,是那样的无畏。

    反复的纠缠总需要一个直截了当的结束,就像长跑一千米之后拼尽全力的爆发,他的疲累,他的疼痛,都作为这爆发的燃料。他的心中还存余着什么念想?无非是以开端对应终局,他自认罪无可恕,又自诩足够英雄。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了脉络,判给自己的不是死刑,而是目睹挚友离亡的折磨。

    此刻唯一的信仰只有自己,那么这一去便是最高的正确。

    水涛喧嚣中,他低声念出白启铭与张科的名字。漂浮托举自己的水流凭意念向前延展,直指水怪胸膛。

    水怪盘旋挑衅着,此时它的姿态更如一条巨蟒,面对气势汹汹的刘靖迪,它反而更加兴奋,迎面撞上刘靖迪。

    下一秒,水怪变幻形态,凌空形成似无边际的水球,只有条条水流从水面蹿起,注入其中。溺在水球里的刘靖迪,瞬间沉静了下来,听觉与视觉被剥夺,他的力量与精神都被冲散,溃不成军。但紧接着,水中原本模糊的视野再度清晰,他看清了其中旋转着的断木枯枝,看清了大大小小的石块。

    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昨夜梦中,只是并无那水聚成的人形。压迫感却陡增数倍,用力释放出的力量转瞬就被吞噬,那翻滚咆哮的高速水流嘲弄着他的顽抗。

    水球自旋,一带向周围飞溅水滴,同样在苦苦挣扎的还有白启铭,从张科到刘靖迪,都在为他而战,只有自己,懦夫一般蜷缩在角落里。摇晃着,摇晃着,意识渐渐消退,阳光也消散了、冰冷了,唯一炙热的大概只剩他的心脏了。

    从水面出拔注入水球的水流似乎减弱了速度,白启铭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刘靖迪所为,他只能从水球透出的影子中看到,刘靖迪在水中翻滚着,愈来愈多的石块被引入与他共旋。

    但,又过了几秒,刘靖迪停止了转动,似站立一般。

    是的,刘靖迪站了起来,他自己也无从知晓这是如何做到。在狂暴的水流冲刷过他身上条条纵纵的伤口时,带来的却不是疼痛,反而是种抚慰,某种力量从外部悄悄流回他的体内。

    与之一同让刘靖迪震惊不已的是他并未感觉窒息,就像前夜暴雨中他并未感觉寒冷一般。体内的力量再次陶醉,浸泡在充盈的感召之中而泵动澎湃。一带着撞击着那个钢瓶,此次刘靖迪不再强加束缚,任由那撞击愈演愈烈,血液的锈味涌到喉咙,幸运的是,双手中也涌出了力量。周围的水球像被自己紧握手中,旋转渐渐停止。

    水怪则迅速从外围的水流中抽身,再召起更多水流补充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回它最开始的形态,并以此聚集水流汇入水球,控制住力量逐渐增强的刘靖迪。

    当刘靖迪试图让水球改变形态,以发动攻击时,一大口鲜血涌了出来,沾红了他的胸口。疼痛感攀峰达极,犹如一万把钢刀贯穿而过,亦或投入了马力全开的绞肉机。剧痛总需要怒吼来缓解,此时他的咆哮尽显骄傲,带着无可阻拦的叛逆。

    所有的这一切仅在一秒之内,水球被他推碎,水怪完全失去了对水球的控制。

    那一刻在白启铭眼中定格成绝佳画面,大大小小的水珠、水球像是卫星环绕在土星轨道般环绕在刘靖迪的身旁,而刘靖迪散发的浅蓝光芒便是引力,这光芒遮盖了太阳的光芒,几点血色缭散,添了岂止一分悲壮。

    尔后,刘靖迪与这些水珠水球僵持着,他能感觉到前方有一道长长的钢刺,只要再向前一步,就会把他贯穿。可是已经走过了此多泥沼,再进一步又能如何?于是,他开始将这些水珠水球汇在一起。

    第一秒,又一股血液从口中流出,水流初具形态;下一秒,身上本细小的伤口豁然撕裂,不知是湖水还是汗水流入其中,仿佛红热的炭滚过他的皮肤,而水流已变得更加具体;再下一秒,长长的嘶吼划穿天空,脏器爆裂般发出无休止的剧痛,水流终于形成,电光火石间迸射出去。

    水怪一如往常地观察着,这一次它更像是倦惫,原本从湖中不断注入它体内的水流不断减小,甚至趋无,但它仍然做出了反抗,召唤出河涛奔袭般的水柱冲向刘靖迪的攻击。

    两股水流互不相容,一道闪烁着湛蓝的光,一道流动着深蓝乃至紫蓝的光。相差太大了,刘靖迪已然竭尽全力,他的意识都开始破碎,但水怪的攻击仿佛无穷无尽。

    现在,一切到了终点,迎来了他的结局。刘靖迪还是笑了,双目沉重地将要闭合,身体里暴动的脏器悄然安歇,这样出奇的静默正适氛围。

    在白启铭眼中,暗蓝的水流将要吞噬刘靖迪,而刘靖迪也恍惚地似要下坠。可这些都未发生,注入水怪的水流更小了,也最终消失,连带着水怪身躯剧烈颤动着,轰然崩塌,水怪瓦解时构成它身躯的水流全部在瞬间向四周坍塌,如同崩裂的山丘。在这阵巨响中,掺入了怪笑着的女声,只是刘靖迪与白启铭都未听到。

    刘靖迪的双眼又一次汇聚起了希望,不顾体内卷土重来的混乱,强硬地挥动双手,操纵那些水流远离自己,而他也从湖水召起一道水流,轻踏着,落回地面。

    水怪彻底消逝,湖水也急剧萎缩,所有浮动着的光芒皆为退散,湖水退去,灰暗的水浅浅地围绕在刘靖迪和白启铭所在巨石周围。

    风,静了下来,破坏殆尽的树林没了阴遮,午后的阳光从未如此和煦,温柔地落在刘靖迪身上,他微微颤抖,擦干了嘴角的血,冲地上的白启铭畅快地笑了。

    目测现在的湖水只过双膝,刘靖迪望了望营地的方向,心中惘然:都结束了吧?

    捂着胸口,强忍着余波未平的疼痛,慢慢走向白启铭,伸出手,说:“我会带你出去的,我说过的,走吧。”

    白启铭迎着晴空中浅淡的云,也浅淡地笑着,这具躯体苍白渐冷,他自是知道,回去已无可能。

    现在的力气,现在的清醒,够我和你再走多久,迪傻?

    “走!”白启铭莽起一股力气,拽着刘靖迪的手站起来。

    而刘靖迪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脖颈上,缓缓地走入水中。

    “过了多久了?太阳好像还不打算落山啊。呵,那力量终究只配被我操控,你看到了吧!只是,如果……”

    湖水果然仅没双膝,却在盛夏午后冰冷难言,水中还漂浮着枯枝石子,湖水之下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每一步都那样艰难。

    白启铭很轻很轻地说:“太阳怎么舍得落山。”

    一声轻咳。

    刘靖迪搂着白启铭的手臂用力了些。

    “既然,咳,已经走过了,该在乎的就该是现在,和……和以后。”白启铭说。

    “我知道。”刘靖迪看着眼前浑浊的湖水,其中还微漾着波澜,阳光慵懒地点缀在山间青翠,时间并不在意发生过的一切。

    他又说:“帐篷里有医药箱,我给你包扎好之后,你用我手机叫救护车,我回来再找张科……的尸体……”

    话停下了,对岸还有那么远。

    双唇抖动着,他继续说了下去:“也和张科爸妈打个电话吧,我来打……”

    “呼——”白启铭微微转过头,刘靖迪空洞地看着前方。

    接着,白启铭低下头,每一次闭眼都需要更多的力气张开。

    “关于死亡,你一定会变得从容。”

    刘靖迪摇着头,想要反驳。牵引巨船的帆被割断,留船在荒滩搁浅,随着时间与潮水腐烂,这是对征服海浪的心的最大惩罚。

    白启铭笑了一声,紧接着说:“你发现了吗,水怪并不想杀了你,更像在观察,看看你能用这力量做到什么。”

    不远处围着的山野树林,被风吹出声响。

    刘靖迪蹙起眉看着白启铭,转而无可奈何又料想确然地苦笑着,他回答道:“我那个梦,也是因为这样吧?先告诉我基本规则,然后看我能搞出什么东西。那帮人,无聊透顶。”

    他的愤怒涌上心头:“我猜那个主谋还在这附近偷笑,当他敢出来,我就把他按在水里。这力量我他妈才不想要。强扔给我这种普通人,还要设计我该怎么走,呵呵!”

    刘靖迪的声音很大,一并向四周扫视着,气势汹汹。

    白启铭依旧淡淡地笑着,他说:“我们最好还是期待……他已经写好了……自己的‘观察报告’然后离开了,咳咳,他身上可能还有着,还有着我们不知道的,的武器。”

    “别说话了,你伤得太重了,”刘靖迪凝重地说,“这湖怎么这么大。”

    “能选择你肯定不会因为你是个普通人吧?我想,你身上,一定有他们,看重的……特质。”白启铭自顾地继续说着。时钟滴滴答答,白启铭压在刘靖迪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大。

    刘靖迪略微思考,他说:“去年支教前,我看过一道流星,当时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谁捏住了心脏。也许是我的这种特殊感应,让他们有了兴趣?”刘靖迪也觉得荒诞,可是也别无其他可能了。

    “我想,这力量是某种强化药剂,也有可能,是……是新物质。”白启铭坚持着说完这句话后身子一歪,几乎要倒在水里,但立刻被刘靖迪扶好,只是他的疲惫远未消除。

    “别管那是什么了,我先带你出去!”说完,刘靖迪将白启铭背在身上,大步地向岸边迈去。脚下的凶险总不停止地阻拦,他发觉自己的小腿被一块石头锋利的边缘划出了个口子,血就从水中泛到水面。但很快,那个口子也不再流血,甚至刘靖迪连痛感都没有感受多少。

    白启铭把头垂在刘靖迪的肩上,浑身惨白。尽管夏风正盛,他也还是冷得发抖,却依然用很低的音量继续说:“了解它,才能……才能…用好它。这很重要,危险,还会有……很多,很多。”

    “我知道,我知道。”刘靖迪噙着泪,五官拧在一起,他恼怒地、急躁地在内心追问:这水,为什么渡不完啊?为什么啊!

    刘靖迪凝神屏息,意识操控着腿边的湖水随自己的前行而散开,露出岩石。这又是重击那钢瓶中盛放着的滴血的心脏,又是喉中锈涩。

    “我和雪莹说过,咳咳,要让你……和张科……当我们的伴郎。以前也想……不生孩子,等你俩有了孩子,我做干爹,哈哈……”

    白启铭忽地笑了,知觉在一次猛烈摇晃中混乱,身子似乎暖融融的,刚刚还剧烈的痛感现在好像完全消失了。

    “都会做到的!在我身上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刘靖迪步伐加快,胸口闷痛,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力量对自己的反噬。

    白启铭的呼吸变得很微弱,刘靖迪也几乎感受不到白启铭的体温。这让刘靖迪更加担心,他尽力镇静地说:“离岸边不远了,我知道咱们三个里你永远是最坚强的。”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刘靖迪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没关系的,”白启铭嘴角微微扬起,那大概是笑容,只是很不成型,“我们都还在。”

    他又说:“就像你从不会觉得为我们做什么,是需要代价的,我们也,不会这么……这么觉得。”

    “我知道……”刘靖迪沉下了头。

    “迪傻你的性格,说是执着,但更像执拗。总是太容易……容易被情绪支配,在各种冲动……之中,你应该找到条理。”

    白启铭意识模糊下来,像随风漂泊的落叶,但仍有方向。

    而刘靖迪缓缓地说:“好,我答应你……”

    湖岸越来越近,风也越来越狂。

    “我真的很想再陪你说一会儿,”白启铭的声音已很难听清,“只是……呼……哈哈……兄弟,好好生活……”

    抱着刘靖迪的微弱力气现在完全消失,白启铭的头搭在刘靖迪肩上,他身体的余温抵不过水的凉切。

    刘靖迪停下脚步,狠狠地咬着牙,在泪水快要流出时闭上了眼。

    他感觉到身体的摇摇欲坠,现在他知道,或许可以倒下了。滚烫的风追嬉着平静的湖水,安恬得一如往常。

    接下来如何到的岸上他不知道,如何坐下来把白启铭抱在怀里他不知道,如何保持着那最大的从容他依然不知道。

    只是闷声抽噎着将零碎的全部曾经抚过,将白启铭刚刚说过的一字一句都谨记心中。

    空白、坠落、无力……该如何定义呢?他攥起拳头,用力锤砸地面,一眼望去余生,这缺憾如沟壑难填。

    就在这种愤怒悲恸之中,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力量,开始狂暴地翻滚,要寻找身体最薄弱的一处,倾泻而出。可刘靖迪将它敛藏,在体内横冲直撞牵扯着更深的疼痛,由此他反而从容。像是这样,就能忘却哀伤。

    也许没过多久,他选择站起身来,抱起白启铭的尸体,向营地继续走去。红肿的眼眶之中是深邃的忧伤。就像刚刚波涛汹涌后,湖水却依旧平静,刘靖迪的脸上也是这份死一样的平静。

    而当他回望身后,竟已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