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归元经
清河镇鹰扬学堂自开办至今，已有三年。在这三年之中，几乎每年，都招收了不少新生，而其中的一些出类拔萃的学员，与这些呆满三年的老学员一样，经过各大教员的初步评审后，无须结业，亦随大部队参加这次晋府大考。
早餐后，一百余名学员在众教员的带领下，往草场上集结，至于不到资格的那些学员，则站在一旁和各间课室内伸头张望。
解教员淡淡地交代了几句，主要是开赴黄龙府途中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然后便准备出发。
郗耀的一颗心也稍稍落定，心想上路的日期或计划，并没有因故改变。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沈春、冯捕头他们的身影，可能已经离去了。
“小鹞子，你来一下……”
正挎着一个包裹随人流往外行去的郗耀，忽然听到身后的解教员喊了一句。
“你有伤在身，路行两百余里，怕你吃不消……”看着来到跟前的郗耀，解教员映着日光的一双眸子，熠熠有辉，“所以，沈大人临行前跟我商量，留下一匹军马，让你代步。”
“如此，多谢解教员及沈大哥了。”郗耀心中一喜，自己伤势未愈，卧云子也有让自己静养的劝戒，哪里还矫情推辞？立即答应下来。如此的话，坐在马背上调息静养，待到达黄龙府，自己的伤势便已告痊愈了。
解教员点头微笑，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道：“沈大人已发现了贼踪，刻下已派人盯着，因为众学员的安全放在首位，所以没有打草惊蛇……望你自己小心，出发之前，检查你随身携带的利器，可能随时会迎接战斗！”
郗耀一睁双目，问道：“是……是飞鱼帮？”得到解教员肯定的答复后，郗耀一阵默然，扭头看着那向外行去的学员人流，又咬牙道：“放心吧解教员，一切装备妥当。虽然卧云子道长曾劝戒我少造杀孽，但对于这种穷凶极恶之贼，杀之无罪孽，反而积阴德！只要他们敢来，我就敢杀！”
听着郗耀这番与其年龄毫不般配的杀气腾腾的话语，解教员不由地一愣，只听郗耀又道：“哦对了，我想将小楠还有癞子哥带在一路，不知行不行？”
“军马够大，坐你们俩个没问题。”解教员爽快地道：“至于二癞子么，让他跟在一旁就行。你看可好？”
出了学堂门，老远便见郗邺夫妇、陈老实及小芳、春花等人聚在一起，正与他们面前的小楠和二癞子说着什么。其旁边一团团一蔟蔟，均是送行者。郗耀目力甚佳，于其中发现了顾飞母子的身影。
自顾阿贵死后，仅三年不到，水莲像是苍老了十来岁，原本白白胖胖的脸上，也悄然爬有显而易见的皱纹。此时她正对着顾飞说着什么。
这些学员的家属与陈老实、春花、小芳等一样，一大早便赶到了这里，为他们的子弟亲人打点行装，准备一些路上用的吃的。
喧闹的声音，都是些殷殷嘱咐，万千叮咛。黄龙府距此有近三百里，此地大多数居民，到达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数十里外的黄江县城，至于黄龙州府，因山高水恶，路途不近，却从未去过。
“你这一去，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至于我跟你娘，倒不用你担心。”郗邺极为严肃地冲着来到跟前的郗耀说道：“你身上所带，均是杀人的利器，切不可恃强斗狠，凡事能忍则忍……要知道，州府可不比咱们偏远小镇，那里的豪绅强门、纨绔子弟不少……一是不能与他们在一起鬼混，再者，照顾好小楠，你怡娘可是将她托付给你了……”
郗邺说一句，郗耀点头应一声。
“小鹞子，我也知你人小志向高，聪明伶俐，我家二癞子老实，去了州府后，还望你看照一二……”一旁春花也插了一句。
林芸将准备好了的一个包裹挎在郗耀的肩上，顺手将他和小楠搂进怀里，道：“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们俩个要在一起，相互照顾……也不能像你爹说的那般逆来顺受！天大地大，这世界并非除了鹰扬学堂，便没有一展鸿图之地……总而言之，不能亏了自己……”
听到这里，一旁的郗邺眉头直皱，却不好反驳。
沉默不语的小芳，自始至终泪眼汪汪的一言不发，此时忽然开口道：“哥，小鹞子，小楠……你们要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啊……看看我们……”说着，触动情肠，晶莹的泪水已滚滚淌落。
郗耀心中隐隐发酸，内心也被一片离愁所充斥。对于小芳的心事，他因年龄所限，似懂非懂，但更多的，却是那种无可奈何之感。便是他再大上几岁，成年成人，对此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远行的队伍终于出发了！
人们夹道相送，挥动着手臂，哭着喊着笑着，似是在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却更像是送别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在两旁列队齐整的百余名军士护送中，郗耀与小楠合乘一骑，二癞子跟在一旁，跟在学员队伍的最后面，冲着人群中的郗邺等人挥手告别。此一去，山重水阔，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相见。
郗耀对鹰扬学堂立有大功，所以他的这种乘马特权，并没有引起众学员多大的反感。但郗耀还是不想张扬，走在最后面；至于领头的，却是解教员和百里香等人，他们也充当起护卫一职。
渐渐出了小镇街道，送行的人明显少了起来，而那种喧闹吵杂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消失了，气氛也从那种火热回到了沉闷。
众学员埋头行走，大多无心开声谈话，只有那隆隆的脚步声，还有偶尔可听到的唏嘘，那是不舍的学员在抽泣。深深的离愁，笼罩了整条道路。
最后面骑在马上的郗耀，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但随着与小镇距离的拉远，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一面闻着怀中小楠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一面运转心法，调息疗伤。忽暼眼看去，只见跟在马旁大步前行的二癞子，眼角像是泛有泪光。
“他是否挂念春花婶？或者……牵心于即将出嫁的妹妹小芳？”
郗耀于心中暗暗猜测，正在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之际，忽听小楠轻声叫道：“那是……卧云子道长……”
惊喜间，郗耀扭头远望，只见前侧半里开外的一座小山岗上，一人羽衣卷舞，冠带飘扬，其超然轻逸处，竟不像是站在那里，而是双足御风，凌虚而立，自然而然与一方天地融为一体。
“癞子哥直管前行，我们去去便来……”
冲着伤感满怀的二癞子说了一句后，郗耀一拉缰绳，大马一声轻嘶中，四蹄翻亮，泼喇喇往那座山岗上奔驰而去。
站在那里的卧云子，飘然若飞，拂尘千丝胜雪，双目湛湛，其中晶辉流溢，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郗耀二人打马临近。
“道长，你是来为我们送行的么？”刚刚临近，小楠笑靥如花地叫道。
“既是送行，也是向二位告别。”卧云子洒然一笑，步下山岗，来到翻身下马的二人跟前。“贫道即将云游海内，历经各国，准备行遍整个龙亚大陆，说不定，还去那北野大陆看看……”
“北野大陆？”
郗耀与小楠以前也听说过，知道那是一片荒芜苦寒之地，其地域之辽阔，比之龙亚大陆，还大了数倍，其位西北，极尽遥远，日沉于斯，月没于斯，又称得上冰寒之源、风雪之故乡。
“总之没有定位，脚踏大地，随遇而安，心之所至，皆是故土。说不定，贫道也去黄龙州府，也去京城，那时，再与二位小友相见吧……”卧云子捋须而笑，自袖中拿出一物，递向郗耀，道：“这是一部经文，其中虽非载有高深玄奥的心法功法，以及其它增进修为等法门，却是伴随贫道多年之物……”
郗耀神情凝重地缓缓接过，这是一本颜色泛黄的古书，约有寸许厚，封面上写着三个古篆，郗耀辨认之下，却也认识，正是“归元经”三个字。
“贫道亦知小友自有滋培魂念的无上妙法，但得之易则失之易，真正强大的魂念之力，全在于个人的苦修及冥想，并没有什么捷径。依靠外物或秘法来激增魂念，终究是舍本求末，甚至是饮鸩止渴……”
听到这里，郗耀既惊且疑，转而冷汗涔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识念虽精进神速，强大过人，却始终达不到凝而成形，然后形如有质的地步。原因就是星魂石终是外物，其能量有限，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失去一切效果，而那时，自己的识念之力，反而会逐步锐减，直至枯竭。
这就好比一个经常服药的病人，久服同一种药物之下，自然而然便对这种药物产生了抗性，越到后来，其药力便越难对其产生效果。
“当初怡娘为什么不将这些说清楚呢？嗯，定是见我年龄尚小，也许说了，我只怕当时也没在意……或许，即便是这星魂石在长期佩带之下，有副作用后遗症什么的，星空大陆也极可能有化解之法……她……她还是一心让我去星空大陆啊！”
瞬间，郗耀像是终于明白了怡的良苦用心，继而又想道：“星空大陆，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怡娘为什么一定要我前往？星魂石作为我的一个身份证明，又能证明什么呢？”
早餐后，一百余名学员在众教员的带领下，往草场上集结，至于不到资格的那些学员，则站在一旁和各间课室内伸头张望。
解教员淡淡地交代了几句，主要是开赴黄龙府途中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然后便准备出发。
郗耀的一颗心也稍稍落定，心想上路的日期或计划，并没有因故改变。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沈春、冯捕头他们的身影，可能已经离去了。
“小鹞子，你来一下……”
正挎着一个包裹随人流往外行去的郗耀，忽然听到身后的解教员喊了一句。
“你有伤在身，路行两百余里，怕你吃不消……”看着来到跟前的郗耀，解教员映着日光的一双眸子，熠熠有辉，“所以，沈大人临行前跟我商量，留下一匹军马，让你代步。”
“如此，多谢解教员及沈大哥了。”郗耀心中一喜，自己伤势未愈，卧云子也有让自己静养的劝戒，哪里还矫情推辞？立即答应下来。如此的话，坐在马背上调息静养，待到达黄龙府，自己的伤势便已告痊愈了。
解教员点头微笑，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道：“沈大人已发现了贼踪，刻下已派人盯着，因为众学员的安全放在首位，所以没有打草惊蛇……望你自己小心，出发之前，检查你随身携带的利器，可能随时会迎接战斗！”
郗耀一睁双目，问道：“是……是飞鱼帮？”得到解教员肯定的答复后，郗耀一阵默然，扭头看着那向外行去的学员人流，又咬牙道：“放心吧解教员，一切装备妥当。虽然卧云子道长曾劝戒我少造杀孽，但对于这种穷凶极恶之贼，杀之无罪孽，反而积阴德！只要他们敢来，我就敢杀！”
听着郗耀这番与其年龄毫不般配的杀气腾腾的话语，解教员不由地一愣，只听郗耀又道：“哦对了，我想将小楠还有癞子哥带在一路，不知行不行？”
“军马够大，坐你们俩个没问题。”解教员爽快地道：“至于二癞子么，让他跟在一旁就行。你看可好？”
出了学堂门，老远便见郗邺夫妇、陈老实及小芳、春花等人聚在一起，正与他们面前的小楠和二癞子说着什么。其旁边一团团一蔟蔟，均是送行者。郗耀目力甚佳，于其中发现了顾飞母子的身影。
自顾阿贵死后，仅三年不到，水莲像是苍老了十来岁，原本白白胖胖的脸上，也悄然爬有显而易见的皱纹。此时她正对着顾飞说着什么。
这些学员的家属与陈老实、春花、小芳等一样，一大早便赶到了这里，为他们的子弟亲人打点行装，准备一些路上用的吃的。
喧闹的声音，都是些殷殷嘱咐，万千叮咛。黄龙府距此有近三百里，此地大多数居民，到达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数十里外的黄江县城，至于黄龙州府，因山高水恶，路途不近，却从未去过。
“你这一去，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至于我跟你娘，倒不用你担心。”郗邺极为严肃地冲着来到跟前的郗耀说道：“你身上所带，均是杀人的利器，切不可恃强斗狠，凡事能忍则忍……要知道，州府可不比咱们偏远小镇，那里的豪绅强门、纨绔子弟不少……一是不能与他们在一起鬼混，再者，照顾好小楠，你怡娘可是将她托付给你了……”
郗邺说一句，郗耀点头应一声。
“小鹞子，我也知你人小志向高，聪明伶俐，我家二癞子老实，去了州府后，还望你看照一二……”一旁春花也插了一句。
林芸将准备好了的一个包裹挎在郗耀的肩上，顺手将他和小楠搂进怀里，道：“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们俩个要在一起，相互照顾……也不能像你爹说的那般逆来顺受！天大地大，这世界并非除了鹰扬学堂，便没有一展鸿图之地……总而言之，不能亏了自己……”
听到这里，一旁的郗邺眉头直皱，却不好反驳。
沉默不语的小芳，自始至终泪眼汪汪的一言不发，此时忽然开口道：“哥，小鹞子，小楠……你们要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啊……看看我们……”说着，触动情肠，晶莹的泪水已滚滚淌落。
郗耀心中隐隐发酸，内心也被一片离愁所充斥。对于小芳的心事，他因年龄所限，似懂非懂，但更多的，却是那种无可奈何之感。便是他再大上几岁，成年成人，对此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远行的队伍终于出发了！
人们夹道相送，挥动着手臂，哭着喊着笑着，似是在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却更像是送别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在两旁列队齐整的百余名军士护送中，郗耀与小楠合乘一骑，二癞子跟在一旁，跟在学员队伍的最后面，冲着人群中的郗邺等人挥手告别。此一去，山重水阔，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相见。
郗耀对鹰扬学堂立有大功，所以他的这种乘马特权，并没有引起众学员多大的反感。但郗耀还是不想张扬，走在最后面；至于领头的，却是解教员和百里香等人，他们也充当起护卫一职。
渐渐出了小镇街道，送行的人明显少了起来，而那种喧闹吵杂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消失了，气氛也从那种火热回到了沉闷。
众学员埋头行走，大多无心开声谈话，只有那隆隆的脚步声，还有偶尔可听到的唏嘘，那是不舍的学员在抽泣。深深的离愁，笼罩了整条道路。
最后面骑在马上的郗耀，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但随着与小镇距离的拉远，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一面闻着怀中小楠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一面运转心法，调息疗伤。忽暼眼看去，只见跟在马旁大步前行的二癞子，眼角像是泛有泪光。
“他是否挂念春花婶？或者……牵心于即将出嫁的妹妹小芳？”
郗耀于心中暗暗猜测，正在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之际，忽听小楠轻声叫道：“那是……卧云子道长……”
惊喜间，郗耀扭头远望，只见前侧半里开外的一座小山岗上，一人羽衣卷舞，冠带飘扬，其超然轻逸处，竟不像是站在那里，而是双足御风，凌虚而立，自然而然与一方天地融为一体。
“癞子哥直管前行，我们去去便来……”
冲着伤感满怀的二癞子说了一句后，郗耀一拉缰绳，大马一声轻嘶中，四蹄翻亮，泼喇喇往那座山岗上奔驰而去。
站在那里的卧云子，飘然若飞，拂尘千丝胜雪，双目湛湛，其中晶辉流溢，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郗耀二人打马临近。
“道长，你是来为我们送行的么？”刚刚临近，小楠笑靥如花地叫道。
“既是送行，也是向二位告别。”卧云子洒然一笑，步下山岗，来到翻身下马的二人跟前。“贫道即将云游海内，历经各国，准备行遍整个龙亚大陆，说不定，还去那北野大陆看看……”
“北野大陆？”
郗耀与小楠以前也听说过，知道那是一片荒芜苦寒之地，其地域之辽阔，比之龙亚大陆，还大了数倍，其位西北，极尽遥远，日沉于斯，月没于斯，又称得上冰寒之源、风雪之故乡。
“总之没有定位，脚踏大地，随遇而安，心之所至，皆是故土。说不定，贫道也去黄龙州府，也去京城，那时，再与二位小友相见吧……”卧云子捋须而笑，自袖中拿出一物，递向郗耀，道：“这是一部经文，其中虽非载有高深玄奥的心法功法，以及其它增进修为等法门，却是伴随贫道多年之物……”
郗耀神情凝重地缓缓接过，这是一本颜色泛黄的古书，约有寸许厚，封面上写着三个古篆，郗耀辨认之下，却也认识，正是“归元经”三个字。
“贫道亦知小友自有滋培魂念的无上妙法，但得之易则失之易，真正强大的魂念之力，全在于个人的苦修及冥想，并没有什么捷径。依靠外物或秘法来激增魂念，终究是舍本求末，甚至是饮鸩止渴……”
听到这里，郗耀既惊且疑，转而冷汗涔涔，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的识念虽精进神速，强大过人，却始终达不到凝而成形，然后形如有质的地步。原因就是星魂石终是外物，其能量有限，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失去一切效果，而那时，自己的识念之力，反而会逐步锐减，直至枯竭。
这就好比一个经常服药的病人，久服同一种药物之下，自然而然便对这种药物产生了抗性，越到后来，其药力便越难对其产生效果。
“当初怡娘为什么不将这些说清楚呢？嗯，定是见我年龄尚小，也许说了，我只怕当时也没在意……或许，即便是这星魂石在长期佩带之下，有副作用后遗症什么的，星空大陆也极可能有化解之法……她……她还是一心让我去星空大陆啊！”
瞬间，郗耀像是终于明白了怡的良苦用心，继而又想道：“星空大陆，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怡娘为什么一定要我前往？星魂石作为我的一个身份证明，又能证明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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