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等待
“啊，就挺……喜欢格欧伐利涅学院的……古语。”经过几个雨夜，尘心最终觉得自己或许会适合那里。
不得不说，尘见君还真是什么都教给他了。
虽复杂的知识点尘心还弄不清楚，不过千道流这个和浮清梦一般全能的师父，有极好的法子帮他快速的补课……
“嗯哼……”千道流看着手里的一沓纸张，就这么同意了。他向来尊重孩子的选择。
尘心没想到，师父这般轻易的同意了……
“那入学考核万一……过不了？”尘心怯怯问道。
看样子，千道流是绝对要给尘心送去智士庭了。
可……难不成让自己这恺萨勒拉首领兼知名歌剧演员、画家师父给他开后门吧。
不得不说，他这师父真……全能。且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千道流故作用力思考一番，笑着道：“心儿肯用心，两月里定然给你补好咯！”
“是……？”
之后的一月里，尘心的脑袋受到了他短短人生里最强的冲击。
一月内，他的脑中被他的好师父灌了他人要学三年的知识……
千茯梨可疑惑了，这脑袋真的不会把这些知识混为一潭，变得乱七八糟吗？
不过千道流是真有高招。
他那可安人心神或扰乱人思绪的神使技法……就这么用来给尘心引导闹钟的思绪了。
心绪心绪，思考与情绪相通，这法子自然也可用在整理脑袋中凌乱的知识上。
如此好用的法子，千道流为何不给千茯梨用呢？他也在智士庭读书呢。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法子如此来用，对施术者消耗极大。倒不是说要消耗多少精神力，最大的问题是……
施术者的脑袋里也会将这些知识翻找出来，挤在一团里，晕头转向的。
尘心知晓后可觉得对不住自己这师父了……害得他老人家这几日看话本子都没兴趣，脑子里数字乱飞，满满的律法……
嗯，还好，千道流本就会背法典，这不算给脑袋添负担。
不过千道流也不知格欧伐利涅考什么，他上的学院与这有关，比如艺术史，但也没什么关系……
便把他觉得会考的所有知识都教了。
仔细算算，还是法典内容最多……
一月后，终于，魔鬼般的补课迎来结束。或说……下一月便是实战了，写考卷！
这几日千道流洗干净了脑中十七八岁孩子学习的知识，他有重要事情要办了。
这是今年他的第一场演出，虽说他有得是钱，无需“卖艺”的，但这是他的业余爱好。
三百余年的技巧、剧本积累，使得他成为当今最出名的歌剧演员。
银杏开始染黄，金黄，如千道流漂亮的眸子。平日里他的眸中好似无念无求，而今日闪起渴望的光。
尘心头一回见师父大摇大摆的展示出他那三对漂亮的大翅膀。
金色的羽毛好似阳光为丝织成的，银杏林中与微黄的叶相融。
真的似是天上来的光明之神，羽翼闪着金光，温暖与希望在此汇融，为你驱除内心的阴影与苦痛。
尘心也是头一回见师父金色刘海间的眸子里流露出真正的欣喜，月牙唇勾起，真若从湖水中洗涤过般，笑意满是明媚灿烂。
师父这般开心吗……尘心不禁想，平日里师父的确，好似总是不怎么开心，那笑意是得体温和，恰到好处，但也藏不住那一丝僵硬。
千道流总是表现出端庄优雅，爱民如子，亲切和蔼。是百姓心中一位大家公子、一位领袖该有的模样。
尘心顺着银杏林中小道，摸着藤条编成的小栅栏，穿过莲池幽香，穿过蝉声悠悠。
蝉鸣中，千茯梨挑选着今年的倒霉蛋，拿着跟带着糊糊的竹竿子，把被他选中的蝉一个个的粘下来。
千茯梨武魂为盘龙棍，与这竹竿子差不多的，且千茯梨使用的属性正是草木与百花之能，一般称作木属性。
粘了几只蝉，千茯梨便拿着这竹竿原地耍起套棍法来，蝉与银杏叶跟下雨似的接二连三落下来。
千烛朝坐在千茯梨不远处的一片树荫里，他正拿着武魂，绑着鱼线，钓那莲花池池里刚长成熟的鱼儿。
作为亲兄弟，千烛朝有着与千茯梨的武魂是一模一样。不过千烛朝的属性为火。
火属性的武魂正好吸取着艳阳的精华，给其下方的小片池水换来清凉。鱼儿正需这清凉避暑，便纷纷跑过来。
这清凉处竟还有食物！鱼儿更高兴了，却中了千烛朝的招数，年轻的鱼儿都被接二连三钓起来，偶尔也有老些的鱼儿中招。
尘心默默从他们身侧走过，如一阵带雪凉风，消失在银杏叶后头，大概是融化了，轻盈无影。
远远的，尘心见千道流坐在银杏林中，唯一允阳光透入的亭子中。
没在阴影中的亭子有好几座，可千道流偏偏要坐这一半藏在影子里，一半迎着阳光的亭子。
听闻天使之神借艳阳之力，所以喜阳。
也因此……晒不黑一点儿。
她的后人，竟然也如此吗？？？？
羡慕，着实羡慕……
这亭子可与恺萨勒拉的建筑风格不大相同，算是一抹来自百千年前的风。
当然也有属于恺萨勒拉风格的亭子，几根杆子撑起个半圆顶，还有的会用水晶在三面封个漂亮的版落地花窗。
有的还雕刻着漂亮的图腾。不过尘心不大喜欢这种风格。
亭子中千道流随意的趴在木桌子覆在阴影中的右侧。
漂亮的大翅膀拿来做了抱枕，他把身体右侧的三只翅膀赛进怀里。
羽毛交叠着，跟个鸟窝似的，凌乱不堪但让人远远就能想象那种柔软温暖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大翅膀，瞧着手感就是极好的……好想摸一把……
不行，怎可对师父有如此僭越！
我真是十恶不赦……尘心在心里嘀咕。
千道流远远便感受到尘心来到了自己身后，抬起头，方才被他的手臂压塌的右侧翅膀噗的一下，弹了回去。
“心儿来坐会儿？”千道流笑着邀请。
“嗯……”尘心点了点头，默默挪到师父身边坐好，抬手理了理衣袖。
尘心表面上没有情绪，心底里可炸开锅了，跟爆米花出炉似的。
该如何是好……师父离我这么近……不对，师父的翅膀离我这么近……就差一寸不到……
尘心看着自己落在凳子上的衣摆，衣摆右边些就是千道流左边翅膀的羽毛，就这么在离他衣摆一寸处擦呀擦……
长长的雪色的衣摆，衬得这羽翼金黄色更盛。
艳阳与初雪，奇怪、冲突的搭配。又是那么祥和……
师父就不怕我忍不住一把抱紧他的翅膀吗……师父如此信任我我绝不能……
“呃……！”下一秒尘心的心脏便受到了极大冲击。
尘心还在努力抵制着抹自己师父翅膀的想法，结果呢？千道流自己用大翅膀把尘心裹住，卷到自己怀里。
他正精神紧绷着看那根随时要越觉的羽毛，突然被人触碰，可吓坏了。
“师父？”尘心整个身子已然被金色的羽毛淹没。
好暖和好软！好似那布偶猫的毛发。
柔顺、光滑，还软又软又弹，那羽毛对折了都能噗的一下弹回去，真是爱不释手了，好希望可永远永远抱紧……
“哟……”千道流好似发觉了什么问题，面色染上担忧。“心儿的身子怎这么凉？”
受自身冰属性影响，尘心的身体温度会偏低些，且四季“恒温”，夏日里摸起来自然有些凉凉的。
很快千道流也想明白了，便没再说什么，继续静静坐着。
银杏叶落到尘心鼻尖，引得他打了个喷嚏。就借着打喷嚏的劲儿，尘心名正言顺的抱紧了师父的翅膀……
“哎？”千道流愣了片刻。
说实话他是僵住了。鸟儿最珍惜的便是带它们去往蓝天的双翼，无时无刻都要打理整洁，且十分敏感。
天使也同样吧……
千道流终是忍下了这不适，毕竟这大热天里揣着个身子如泉眼似的冒凉气的娃，别提多舒服。
“嗯，对了。唤心儿来，是为还一样物品的。”
千道流抬手拍拍肩头停留的银杏叶，顺势从胸前不知何物中取出个被丝绸包裹的物品。
“这是……”尘心本想先问清楚丝绸内包裹何物，可那物品自己抖掉了那丝绸，这阵抖动引得许多银杏叶纷纷落地。
“展月？！”尘心这些日里可想念自己这佩剑，展月有灵，见着住人自然兴奋不已。
且若没了展月，尘心真不知出了斗罗殿该如何自保了。他的师父，说了与他父亲同样的话。
都告诫他莫要将武魂示于人前。
见徒弟开心了，千道流也更开心。“找人铸好了，和原先有点差别，试试用着顺不顺手？”
刺剑，撩剑，回身后劈……试了一圈儿，未发觉大问题，似乎展月……胖了，重了些许。
展月剑首，那昙花开得更耀眼些，如星光，沉沦星海中，恍然醒来，才知开开花落已是梦醒之时。
千道流好似在看什么演出，见尘心收剑回鞘，鼓起掌来。“嗯……霜泽归云鹤留痕，越发熟练呢？”
所谓霜泽归云鹤留痕，便是尘心所习剑法中的一段了。
猛然间，尘心发觉自己似乎没与师父讲过自己练习的剑法，且他也不需去背招式名称便可轻易记下、学会，不可能无意提起。
这大陆上，心法就一些大家族衰亡后，会被扒出来些，被记载，书籍中有名有姓的绝不过百。
而剑法可就千奇百怪了，各类技法剑招剑诀……师父他总不会恰巧就知晓自己所学的是那一套吧？
尘心会觉疑惑自然是因这恰巧，太频繁的出现了。
尘心认为自己十分幸运的能学到心川止水的心法。
虽说自己这位师父并未提起过心川止水一名，虽从来是说自己不擅教导心法。
可倘若真指导起来，尘心发觉自己修炼心法千道流似乎十分了解，教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的……
难道这便是……神人？？
“嗯哼哼……”千道流全然不知尘心的想法，哼着轻快的小曲，好似刚放下个重担。
“嗯……心儿越发厉害呢，过不了多久，师父单凭技巧怕是赢不了咯。”
“唔……师父说笑了……”千道流着话给尘心吓得心头猛跳了一下。
本只是句玩笑话，千道流心里乐呵着，张口便来。
尘心理解为，师父该不会觉我会杀他？不不，如何想我也做不到啊！我怎敢？
尘心这般想的也是有原因的。
来到斗罗殿之前，尘心是从未接触过这几种神奇的事物——话本子与轻小说。
这不，最近尘心满脑子都是新知识，夜里睡不着没事干，便把千烛朝列的话本推荐清单全翻了个遍。
其中杀师、断情就为正道什么的可不少。
昨日他便看了，扮演师尊这个角色的一人，说了类似千道流方才那句话的……
到后头，便是徒弟为什么血海深仇啥玩意的杀回师门，强抢师妹，将师父折磨致死什么的。
这下千道流是看出尘心神色不对，脑袋枕着右手，左手捏起一片银杏叶，细细瞧着银杏叶如扇骨的叶脉。
就这么如数明叶脉似的，将自己方才说过的几句话细细梳理……千道流不禁疑惑，我方才说了哪句话惹心儿这般紧张？
想不明白，着实不明白。千道流只得叹息一声，坐正身体，修长手指将落在胸前的金色长发扫到身后。
“嗯，还真不是说笑。我可不擅剑技呢，自愿的，懒得练，哈哈。心儿这般努力，定然很快便可超越咯？”
“……”尘心皱了皱眉头。哪有师父会这般……看千道流着模样，可不，带着轻松、愉悦，满面阳光。
哪有师父和徒弟宣扬摆烂精神的？！
“嗯……心儿若不信……便来对练试试？”千道流笑意更盛，真如这艳阳，明媚。
“嗯……唔？！”尘心第一瞬还忠于心中的疑惑，下一秒猛然清醒自己答应了什么。
这不等于要命吗？欺负小孩是吧？
“师父我……”尘心本欲解释，希望千道流可“放过”自己。抬头，亭中已然不见那金发人影，只剩银杏叶与几片金色羽毛……
猛然间只觉身后一凉，尘心急忙侧身躲闪，衣摆卷起一阵凉风，裹挟着银杏叶，纷飞旋转。
在他侧身的那一刻，清脆响亮的破空之声已然刺入耳中。
修长的金色剑刃刺破了数片来不及躲闪的银杏叶。
“不错。”千道流将长剑收于背后，微微弯腰，捻起片尘心衣摆卷起的银杏叶。
“师父怎还偷袭呢！”尘心面上惊慌之色还未退去，不悦道。
这亭子前有块空地，是片空旷的泥土地，被碾压得十分平整。
银杏叶落在泥土地上，使得地面变得不那般平整，覆在黄与绿交织的海中。
靴子踏在银杏叶中，黄绿翻飞。千道流走到空地对着银杏林出口处的方向。
“心儿，来吧？”千道流金色羽翼轻巧的弹了弹。翅羽尖端飘逸，引来金色阳光，竟是透过了银杏叶的阻拦。
金色羽翼如银杏叶般，一片片飘落，最后粉碎在阳光中……
“嗯。”银杏叶为纱帘，遮蔽艳阳与他人的视线。
千道流手中的便是他的武魂修炼至五十级后幻化出的，尘心也唤出了自己的武魂。
展月还是不如尘心的武魂结实。
尘心远远与千道流对视，凤目微眯。
千道流身体轻微一斜，好似被绊到。
本平静下来的银杏叶再次翻飞，尘心猛然在地面借力，再于空中侧身，脚尖在几乎垂直的银杏树杆上一点，飞身跃起，手中长剑便劈向千道流面门。
千道流身体快速旋向后转一周，与尘心拉开距离的同时，撩剑抵挡。
砰地一声响起，虚无缥缈的剑气在尘心的武魂与千道流的长剑相撞后，砸入土地，形成了个小坑。
坑虽小，但深得很。这一下可砸进地里三四尺深，不少银杏叶被粉碎，压入坑中。
随后千道流衬尘心还欲再次蓄力一击时刺出长剑。
尘心改劈为挡，随后借千道流手中剑尖下微微倾斜的剑刃，手腕向内翻折，顺势下滑，欲压紧千道流剑刃，直逼他面门。
……
“啊……看来逃跑还需多练呢。”千道流带着有些自嘲的语气道。
短短一句话间，破空声一次次在炸响，剑影扭绞，将千道流身前身后堵得死死的，若不破不开这一套招式的闭环，怕是有点麻烦……
千道流正欲再主动进攻，可惜被尘心察觉。猛然间动作一收，本欲横劈的剑刃在离千道流的面门不到半寸处改为弓步前刺。
“啧啧……”这孩子，太急切想得手了，如他那有些急于求成的性子一样。
若如方才那般将千道流周身堵得严严实实没有退路，慢慢逼近再出击……毕竟此时千道流所处之地不占任何优势。
身后是如庄严城门般排列得密密麻麻的一片银杏苗，无法再后退。
那便……
千道流猛然跃起，身体在半空向前翻转一周。想到他定然会落在自己身后，尘心立刻上身向背后倒去，长剑随着手臂向后顺时针横扫。
银杏纷飞，模糊了视线。一片银杏叶如降下纱帘，划过尘心眼前。
这一横扫本看着要划开千道流胸口，可这银杏叶使得尘心神色一恍惚，随后顿感不妙。
千道流已然拉开距离，摆脱了尘心这一招的束缚。
随后千道流便闪身出现在尘心身后，刺向尘心后心处。
尘心猛然回身，手臂从胸前划过，手腕翻转半圈直指，千道流所在方位，随后手臂上抬，剑尖向下倾斜，挂剑抵挡。
可谁知千道流这一下不过虚晃一招，手腕向内一斜，改刺为往右斜上方劈斩……
破空之声在尘心脖颈间响起，又猛然收敛。
“师父……”尘心有些委屈的抬眸，眸中映入银杏叶与千道流的面孔。他看了看抵在脖颈间的剑刃……
“嗯，不错不错。”千道流抬手收剑，让自己的长剑消散于点点日光之中。
尘心的武魂则是如月光与冰花，被日光晒化，化作水珠，倒流回尘心掌心。
“师父分明……放水，放一片海了！”尘心气鼓鼓的背过身，引得银杏叶一阵手足无措。
“嗯……心儿其实很厉害，只是需学会，莫要急于求成，有些事，只需等待……”
不得不说，尘见君还真是什么都教给他了。
虽复杂的知识点尘心还弄不清楚，不过千道流这个和浮清梦一般全能的师父，有极好的法子帮他快速的补课……
“嗯哼……”千道流看着手里的一沓纸张，就这么同意了。他向来尊重孩子的选择。
尘心没想到，师父这般轻易的同意了……
“那入学考核万一……过不了？”尘心怯怯问道。
看样子，千道流是绝对要给尘心送去智士庭了。
可……难不成让自己这恺萨勒拉首领兼知名歌剧演员、画家师父给他开后门吧。
不得不说，他这师父真……全能。且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千道流故作用力思考一番，笑着道：“心儿肯用心，两月里定然给你补好咯！”
“是……？”
之后的一月里，尘心的脑袋受到了他短短人生里最强的冲击。
一月内，他的脑中被他的好师父灌了他人要学三年的知识……
千茯梨可疑惑了，这脑袋真的不会把这些知识混为一潭，变得乱七八糟吗？
不过千道流是真有高招。
他那可安人心神或扰乱人思绪的神使技法……就这么用来给尘心引导闹钟的思绪了。
心绪心绪，思考与情绪相通，这法子自然也可用在整理脑袋中凌乱的知识上。
如此好用的法子，千道流为何不给千茯梨用呢？他也在智士庭读书呢。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法子如此来用，对施术者消耗极大。倒不是说要消耗多少精神力，最大的问题是……
施术者的脑袋里也会将这些知识翻找出来，挤在一团里，晕头转向的。
尘心知晓后可觉得对不住自己这师父了……害得他老人家这几日看话本子都没兴趣，脑子里数字乱飞，满满的律法……
嗯，还好，千道流本就会背法典，这不算给脑袋添负担。
不过千道流也不知格欧伐利涅考什么，他上的学院与这有关，比如艺术史，但也没什么关系……
便把他觉得会考的所有知识都教了。
仔细算算，还是法典内容最多……
一月后，终于，魔鬼般的补课迎来结束。或说……下一月便是实战了，写考卷！
这几日千道流洗干净了脑中十七八岁孩子学习的知识，他有重要事情要办了。
这是今年他的第一场演出，虽说他有得是钱，无需“卖艺”的，但这是他的业余爱好。
三百余年的技巧、剧本积累，使得他成为当今最出名的歌剧演员。
银杏开始染黄，金黄，如千道流漂亮的眸子。平日里他的眸中好似无念无求，而今日闪起渴望的光。
尘心头一回见师父大摇大摆的展示出他那三对漂亮的大翅膀。
金色的羽毛好似阳光为丝织成的，银杏林中与微黄的叶相融。
真的似是天上来的光明之神，羽翼闪着金光，温暖与希望在此汇融，为你驱除内心的阴影与苦痛。
尘心也是头一回见师父金色刘海间的眸子里流露出真正的欣喜，月牙唇勾起，真若从湖水中洗涤过般，笑意满是明媚灿烂。
师父这般开心吗……尘心不禁想，平日里师父的确，好似总是不怎么开心，那笑意是得体温和，恰到好处，但也藏不住那一丝僵硬。
千道流总是表现出端庄优雅，爱民如子，亲切和蔼。是百姓心中一位大家公子、一位领袖该有的模样。
尘心顺着银杏林中小道，摸着藤条编成的小栅栏，穿过莲池幽香，穿过蝉声悠悠。
蝉鸣中，千茯梨挑选着今年的倒霉蛋，拿着跟带着糊糊的竹竿子，把被他选中的蝉一个个的粘下来。
千茯梨武魂为盘龙棍，与这竹竿子差不多的，且千茯梨使用的属性正是草木与百花之能，一般称作木属性。
粘了几只蝉，千茯梨便拿着这竹竿原地耍起套棍法来，蝉与银杏叶跟下雨似的接二连三落下来。
千烛朝坐在千茯梨不远处的一片树荫里，他正拿着武魂，绑着鱼线，钓那莲花池池里刚长成熟的鱼儿。
作为亲兄弟，千烛朝有着与千茯梨的武魂是一模一样。不过千烛朝的属性为火。
火属性的武魂正好吸取着艳阳的精华，给其下方的小片池水换来清凉。鱼儿正需这清凉避暑，便纷纷跑过来。
这清凉处竟还有食物！鱼儿更高兴了，却中了千烛朝的招数，年轻的鱼儿都被接二连三钓起来，偶尔也有老些的鱼儿中招。
尘心默默从他们身侧走过，如一阵带雪凉风，消失在银杏叶后头，大概是融化了，轻盈无影。
远远的，尘心见千道流坐在银杏林中，唯一允阳光透入的亭子中。
没在阴影中的亭子有好几座，可千道流偏偏要坐这一半藏在影子里，一半迎着阳光的亭子。
听闻天使之神借艳阳之力，所以喜阳。
也因此……晒不黑一点儿。
她的后人，竟然也如此吗？？？？
羡慕，着实羡慕……
这亭子可与恺萨勒拉的建筑风格不大相同，算是一抹来自百千年前的风。
当然也有属于恺萨勒拉风格的亭子，几根杆子撑起个半圆顶，还有的会用水晶在三面封个漂亮的版落地花窗。
有的还雕刻着漂亮的图腾。不过尘心不大喜欢这种风格。
亭子中千道流随意的趴在木桌子覆在阴影中的右侧。
漂亮的大翅膀拿来做了抱枕，他把身体右侧的三只翅膀赛进怀里。
羽毛交叠着，跟个鸟窝似的，凌乱不堪但让人远远就能想象那种柔软温暖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大翅膀，瞧着手感就是极好的……好想摸一把……
不行，怎可对师父有如此僭越！
我真是十恶不赦……尘心在心里嘀咕。
千道流远远便感受到尘心来到了自己身后，抬起头，方才被他的手臂压塌的右侧翅膀噗的一下，弹了回去。
“心儿来坐会儿？”千道流笑着邀请。
“嗯……”尘心点了点头，默默挪到师父身边坐好，抬手理了理衣袖。
尘心表面上没有情绪，心底里可炸开锅了，跟爆米花出炉似的。
该如何是好……师父离我这么近……不对，师父的翅膀离我这么近……就差一寸不到……
尘心看着自己落在凳子上的衣摆，衣摆右边些就是千道流左边翅膀的羽毛，就这么在离他衣摆一寸处擦呀擦……
长长的雪色的衣摆，衬得这羽翼金黄色更盛。
艳阳与初雪，奇怪、冲突的搭配。又是那么祥和……
师父就不怕我忍不住一把抱紧他的翅膀吗……师父如此信任我我绝不能……
“呃……！”下一秒尘心的心脏便受到了极大冲击。
尘心还在努力抵制着抹自己师父翅膀的想法，结果呢？千道流自己用大翅膀把尘心裹住，卷到自己怀里。
他正精神紧绷着看那根随时要越觉的羽毛，突然被人触碰，可吓坏了。
“师父？”尘心整个身子已然被金色的羽毛淹没。
好暖和好软！好似那布偶猫的毛发。
柔顺、光滑，还软又软又弹，那羽毛对折了都能噗的一下弹回去，真是爱不释手了，好希望可永远永远抱紧……
“哟……”千道流好似发觉了什么问题，面色染上担忧。“心儿的身子怎这么凉？”
受自身冰属性影响，尘心的身体温度会偏低些，且四季“恒温”，夏日里摸起来自然有些凉凉的。
很快千道流也想明白了，便没再说什么，继续静静坐着。
银杏叶落到尘心鼻尖，引得他打了个喷嚏。就借着打喷嚏的劲儿，尘心名正言顺的抱紧了师父的翅膀……
“哎？”千道流愣了片刻。
说实话他是僵住了。鸟儿最珍惜的便是带它们去往蓝天的双翼，无时无刻都要打理整洁，且十分敏感。
天使也同样吧……
千道流终是忍下了这不适，毕竟这大热天里揣着个身子如泉眼似的冒凉气的娃，别提多舒服。
“嗯，对了。唤心儿来，是为还一样物品的。”
千道流抬手拍拍肩头停留的银杏叶，顺势从胸前不知何物中取出个被丝绸包裹的物品。
“这是……”尘心本想先问清楚丝绸内包裹何物，可那物品自己抖掉了那丝绸，这阵抖动引得许多银杏叶纷纷落地。
“展月？！”尘心这些日里可想念自己这佩剑，展月有灵，见着住人自然兴奋不已。
且若没了展月，尘心真不知出了斗罗殿该如何自保了。他的师父，说了与他父亲同样的话。
都告诫他莫要将武魂示于人前。
见徒弟开心了，千道流也更开心。“找人铸好了，和原先有点差别，试试用着顺不顺手？”
刺剑，撩剑，回身后劈……试了一圈儿，未发觉大问题，似乎展月……胖了，重了些许。
展月剑首，那昙花开得更耀眼些，如星光，沉沦星海中，恍然醒来，才知开开花落已是梦醒之时。
千道流好似在看什么演出，见尘心收剑回鞘，鼓起掌来。“嗯……霜泽归云鹤留痕，越发熟练呢？”
所谓霜泽归云鹤留痕，便是尘心所习剑法中的一段了。
猛然间，尘心发觉自己似乎没与师父讲过自己练习的剑法，且他也不需去背招式名称便可轻易记下、学会，不可能无意提起。
这大陆上，心法就一些大家族衰亡后，会被扒出来些，被记载，书籍中有名有姓的绝不过百。
而剑法可就千奇百怪了，各类技法剑招剑诀……师父他总不会恰巧就知晓自己所学的是那一套吧？
尘心会觉疑惑自然是因这恰巧，太频繁的出现了。
尘心认为自己十分幸运的能学到心川止水的心法。
虽说自己这位师父并未提起过心川止水一名，虽从来是说自己不擅教导心法。
可倘若真指导起来，尘心发觉自己修炼心法千道流似乎十分了解，教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的……
难道这便是……神人？？
“嗯哼哼……”千道流全然不知尘心的想法，哼着轻快的小曲，好似刚放下个重担。
“嗯……心儿越发厉害呢，过不了多久，师父单凭技巧怕是赢不了咯。”
“唔……师父说笑了……”千道流着话给尘心吓得心头猛跳了一下。
本只是句玩笑话，千道流心里乐呵着，张口便来。
尘心理解为，师父该不会觉我会杀他？不不，如何想我也做不到啊！我怎敢？
尘心这般想的也是有原因的。
来到斗罗殿之前，尘心是从未接触过这几种神奇的事物——话本子与轻小说。
这不，最近尘心满脑子都是新知识，夜里睡不着没事干，便把千烛朝列的话本推荐清单全翻了个遍。
其中杀师、断情就为正道什么的可不少。
昨日他便看了，扮演师尊这个角色的一人，说了类似千道流方才那句话的……
到后头，便是徒弟为什么血海深仇啥玩意的杀回师门，强抢师妹，将师父折磨致死什么的。
这下千道流是看出尘心神色不对，脑袋枕着右手，左手捏起一片银杏叶，细细瞧着银杏叶如扇骨的叶脉。
就这么如数明叶脉似的，将自己方才说过的几句话细细梳理……千道流不禁疑惑，我方才说了哪句话惹心儿这般紧张？
想不明白，着实不明白。千道流只得叹息一声，坐正身体，修长手指将落在胸前的金色长发扫到身后。
“嗯，还真不是说笑。我可不擅剑技呢，自愿的，懒得练，哈哈。心儿这般努力，定然很快便可超越咯？”
“……”尘心皱了皱眉头。哪有师父会这般……看千道流着模样，可不，带着轻松、愉悦，满面阳光。
哪有师父和徒弟宣扬摆烂精神的？！
“嗯……心儿若不信……便来对练试试？”千道流笑意更盛，真如这艳阳，明媚。
“嗯……唔？！”尘心第一瞬还忠于心中的疑惑，下一秒猛然清醒自己答应了什么。
这不等于要命吗？欺负小孩是吧？
“师父我……”尘心本欲解释，希望千道流可“放过”自己。抬头，亭中已然不见那金发人影，只剩银杏叶与几片金色羽毛……
猛然间只觉身后一凉，尘心急忙侧身躲闪，衣摆卷起一阵凉风，裹挟着银杏叶，纷飞旋转。
在他侧身的那一刻，清脆响亮的破空之声已然刺入耳中。
修长的金色剑刃刺破了数片来不及躲闪的银杏叶。
“不错。”千道流将长剑收于背后，微微弯腰，捻起片尘心衣摆卷起的银杏叶。
“师父怎还偷袭呢！”尘心面上惊慌之色还未退去，不悦道。
这亭子前有块空地，是片空旷的泥土地，被碾压得十分平整。
银杏叶落在泥土地上，使得地面变得不那般平整，覆在黄与绿交织的海中。
靴子踏在银杏叶中，黄绿翻飞。千道流走到空地对着银杏林出口处的方向。
“心儿，来吧？”千道流金色羽翼轻巧的弹了弹。翅羽尖端飘逸，引来金色阳光，竟是透过了银杏叶的阻拦。
金色羽翼如银杏叶般，一片片飘落，最后粉碎在阳光中……
“嗯。”银杏叶为纱帘，遮蔽艳阳与他人的视线。
千道流手中的便是他的武魂修炼至五十级后幻化出的，尘心也唤出了自己的武魂。
展月还是不如尘心的武魂结实。
尘心远远与千道流对视，凤目微眯。
千道流身体轻微一斜，好似被绊到。
本平静下来的银杏叶再次翻飞，尘心猛然在地面借力，再于空中侧身，脚尖在几乎垂直的银杏树杆上一点，飞身跃起，手中长剑便劈向千道流面门。
千道流身体快速旋向后转一周，与尘心拉开距离的同时，撩剑抵挡。
砰地一声响起，虚无缥缈的剑气在尘心的武魂与千道流的长剑相撞后，砸入土地，形成了个小坑。
坑虽小，但深得很。这一下可砸进地里三四尺深，不少银杏叶被粉碎，压入坑中。
随后千道流衬尘心还欲再次蓄力一击时刺出长剑。
尘心改劈为挡，随后借千道流手中剑尖下微微倾斜的剑刃，手腕向内翻折，顺势下滑，欲压紧千道流剑刃，直逼他面门。
……
“啊……看来逃跑还需多练呢。”千道流带着有些自嘲的语气道。
短短一句话间，破空声一次次在炸响，剑影扭绞，将千道流身前身后堵得死死的，若不破不开这一套招式的闭环，怕是有点麻烦……
千道流正欲再主动进攻，可惜被尘心察觉。猛然间动作一收，本欲横劈的剑刃在离千道流的面门不到半寸处改为弓步前刺。
“啧啧……”这孩子，太急切想得手了，如他那有些急于求成的性子一样。
若如方才那般将千道流周身堵得严严实实没有退路，慢慢逼近再出击……毕竟此时千道流所处之地不占任何优势。
身后是如庄严城门般排列得密密麻麻的一片银杏苗，无法再后退。
那便……
千道流猛然跃起，身体在半空向前翻转一周。想到他定然会落在自己身后，尘心立刻上身向背后倒去，长剑随着手臂向后顺时针横扫。
银杏纷飞，模糊了视线。一片银杏叶如降下纱帘，划过尘心眼前。
这一横扫本看着要划开千道流胸口，可这银杏叶使得尘心神色一恍惚，随后顿感不妙。
千道流已然拉开距离，摆脱了尘心这一招的束缚。
随后千道流便闪身出现在尘心身后，刺向尘心后心处。
尘心猛然回身，手臂从胸前划过，手腕翻转半圈直指，千道流所在方位，随后手臂上抬，剑尖向下倾斜，挂剑抵挡。
可谁知千道流这一下不过虚晃一招，手腕向内一斜，改刺为往右斜上方劈斩……
破空之声在尘心脖颈间响起，又猛然收敛。
“师父……”尘心有些委屈的抬眸，眸中映入银杏叶与千道流的面孔。他看了看抵在脖颈间的剑刃……
“嗯，不错不错。”千道流抬手收剑，让自己的长剑消散于点点日光之中。
尘心的武魂则是如月光与冰花，被日光晒化，化作水珠，倒流回尘心掌心。
“师父分明……放水，放一片海了！”尘心气鼓鼓的背过身，引得银杏叶一阵手足无措。
“嗯……心儿其实很厉害，只是需学会，莫要急于求成，有些事，只需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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