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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晨昏

    第二天,齐尚修是被弼双推醒的,他迷糊着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本能地擒住弼双反手一拧,弼双大叫,“是我!是我!你在干嘛,齐尚修!该死,松手!”,弼双边叫边拍打齐尚修手臂,不当心触到了昨日的伤口,齐尚修方醒过神来,忙松开了弼双的手。弼双看着自己被拧红的手腕,气哼哼地瞪着齐尚修。

    齐尚修无奈道,“还好我松手快,不然你这手腕怕是要被拧断了。”

    “强词夺理!”弼双气得大叫,“见天亮了好心叫你,你还要拧断我的手!”

    “抱歉抱歉,不知是何情形,总得先制服对方为上。”

    弼双一辈子没有被人这么粗鲁对待过,气得涨红脸还在搜罗骂齐尚修的话,齐尚修却正色道“该出发了,清晨看得清楚些,不能在这等人找我们。”

    弼双方才想起自己跟齐尚修可说尚在险境之中,昨日那伙意图不明的歹人可能还在附近,遂收声。刚才只顾着生气,迎着日光才发觉齐尚修脸色发白,额有虚汗,再看他两处伤处,皆殷红一片。不由又眼泪汪汪问他,“伤处可还好?你似乎发热了。”

    见弼双担心,齐尚修满不在乎地说,“无妨,战场上断了胳膊断了腿的,一样抬下来能活。”

    这人实在不算会安慰人,弼双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问,“可是我昨夜包得不好?再重新包一遍吧。”齐尚修摆摆手,“天亮了,我们容易被人发现,尽快离开此地要紧。”弼双不忍与他争执,遂乖乖上了马。

    依罗盘指示,一路往南即是营地的方向,弼双和齐尚修所骑的高马亏得是金乌战马,体力充沛,昨夜虽未好好休息喂养,今日尚可负二人骑乘,不觉吃力。但弼双坐在齐尚修身前,逐渐听得齐尚修呼吸紊乱起来,一时绵长一时急促,似是体力不支。她回头望向齐尚修,发现他脸色越发苍白,见弼双看他,脸上犹自挂着笑,“看我干嘛?”,昨日被树枝抽打在脸上的伤痕亦渐变粉红苍白,弼双鼻头一酸,忙转过头,“没,看看你还好吗。”

    “不碍的,若罗盘指示的准,再走三刻,应该就到山脚了,能看到大营外围的戍务,我们就安全了。”

    弼双见他说话间,已经不能一气呵成,兀自撑着,握缰绳的手骨节泛白,眼泪差点落下来,又想到此刻不能给齐尚修再添负担,强忍着把泪逼了回去。

    突然齐尚修勒住缰绳,高马登时停住脚步,见弼双回头望向他,他对弼双使了个眼色,侧耳似乎在听什么,弼双也凝神仔细听了一阵,只有松涛声和鸟鸣,正不解,齐尚修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落马。弼双登时紧张起来,又不敢发出响动,恨不得连呼吸都摒起来。齐尚修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里多了一柄突刺,二人蹲下隐身在一从高高的灌木后,不多时,传来了人语响动。齐尚修亦不敢出言,只得扳过弼双肩膀,将罗盘塞到她手里,指指南方。又笔画着自己和马一起,指指反方向。弼双会意,点点头,又拼命摇头,眼泪随着她摇头四散飞去,一只手捂住嘴只敢把呜咽拼命咽下去。齐尚修气急,捏紧她攥着罗盘的手,那眼神锐利如刀几乎能劈开顽石。人语声渐渐逼近,见弼双还是摇头,齐尚修合围手臂抱住了弼双,让她微微发抖的身体稍有暖意,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捏,示意她不要忘记罗盘,另一只手抚在她脸上,微一犹疑,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似不忍离开般,那吻留在弼双额头良久滚烫。不待弼双反应,齐尚修反手将突刺刺在高马后腿,高马吃痛,嘶鸣一声仰头欲奔,齐尚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上马奔突出去。

    来人飞速向马奔处围拢,弼双隐约听一把熟悉的声音大喊,“是桓王的马!”随后嘈杂的人声渐渐聚集,又渐渐褪去,弼双又一次觉得神识离自己而去,什么都不想管不想问,好累。

    待她悠悠醒转,身边却是如意跟乐桃,二人眼睛哭得通红,忽见弼双睁眼,却又破涕为笑,忙叨着一时去传太医,一时去通报周祥光,又急吼吼来问弼双可要吃点什么喝点茶水,吵得弼双头疼,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们,可好?”,说完惊觉自己喉咙嘶哑至此,环顾四周,原来已回到营地自己帐中。似有千百个问题要问,又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弼双楞在当下,还在努力回想,究竟是自己生病发了梦还是真的发生了这一切。如意拿了软垫塞在弼双背后身下让她半靠着,端来一盏茶给她润润喉咙。弼双接过茶,见如意的手上缠着药布,再看乐桃,额头上也磕破了一大块,心知不是发梦了。猛想起齐尚修的伤,问道,“齐尚修?”,乐桃知她担忧,忙道,“宋将军到时,桓王和殿下都快晕倒了,您回来后已经昏睡了几个时辰,桓王似是还没醒。”

    弼双扶额,“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二刻。”

    “我们几时回来的?”

    “辰时初刻前后,”,如意说道,“殿下回来的时候昏昏沉沉,桓王殿下流了太多血,已经不省人事了。”

    弼双捏紧拳头,指甲掐进手心,克制下了自己想去看齐尚修的冲动,只问如意,“宋亦亭在哪里?让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