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流子（三）

    在小女小学二年级时，二叔结婚了。本来二叔看中了镇上一个名字叫小静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和闺蜜小徐合伙在镇上开了一家小饭店，主营早点，主要就是各式包子，中午和晚上也有营业，不多的几个菜，但是在镇上已经算不错了。不上学时，二叔经常把小女放在自行车前杠上，带她去小静的饭店吃包子。小静总是笑脸相迎，包子管够，还一直夸小女长得好看，生得乖巧。奈何小静没入得了奶奶的眼，理由是一小姑娘抛头露脸做生意，迎来送往，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于是，托了三姑奶奶家表姐保了媒，找了一个她们邻村姓孙的姑娘，要二叔快速结婚，以便了了外面小静这样的小姑娘的念想。这个孙姑娘书读得不少，高中毕业，是家里得老幺，极是得宠。家务会的不多，田里是没下过得，毕竟上面有三个哥哥呢，农活根本不用她插手。娇是娇了点，但是性格极好，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不知道一穷二白得二叔有什么吸引人得，屁股后面一直没少了小姑娘，老实的孙姑娘相亲时一眼相中了二叔，并从此死心塌地。

    但是二叔当时的心在小静身上，并没有相中孙姑娘.奶奶祭出了她的大招，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弟弟妹妹言语犀利的指责，还有最尊敬的大哥扛着铁锹守在门口，二叔最终屈服。双方商量好日子定了婚期。临结婚前几天爷爷和二叔说，家里实在住不下，老三也快结婚了，他身体不好，不能离家，房子你自己想办法吧。那个年代乡下哪有租房一说，费劲周折，二叔租下了乡里水电站边上的空房，荒郊野外，四面无人，租金很少，顺便看水电站。在家里结了婚，一个月不到就搬去了水电站的空房。

    婚后的生活鸡飞狗跳，二叔被就是不安分的人，家里又是一个木头一样的媳妇，日子过的磕磕绊绊。双方回门的当天，二叔一个人回了家，二婶被丢在了半路，大半夜，一大家人打着手电筒，沿着乡间小路找二婶。终于在天要亮的时候找到了坐在路边哭泣的二婶。新婚没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二婶也就哭了一会，不打不骂，更不要说离婚。接下来的日子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妈妈在日常琐事中又添一项，每当二婶和二叔吵架，气得不吃饭时，妈妈就会煮两个水泡蛋，让小女端去给二婶吃。十分钟的路程，热腾腾的水泡蛋，等送到的时候基本已经凉掉了。二婶是知道二叔特别疼爱小女的，每次小女送水泡蛋来，二婶总会从抽屉里抓出几块糖给她。小女在边上看着二婶吃完水泡蛋，然后拿着碗回家交差。妈妈也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或者同情二婶，只是对比一下二婶的遭遇，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有多顺心，优越感顿生而已。人性的劣根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其实，小女在心里是有点看不起二婶的，她一直不理解，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卑微。那时她还太小，不能考虑到二婶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注定要走的普通家庭主妇的人生道路。虽然跟着二叔，日子不如意，但是不用抛头露面出去讨生活，而且，多年以后的事实证明二婶是真的爱二叔，是那种张爱玲说的，爱得卑微到尘埃里，心里却欢喜得开出花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