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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假死出城

    七日后,官兵的搜查似乎松懈了。不再听到满街的叫喊声,也没有人再来敲门搜查。他们以为是官兵们折腾累了。其实,是皇宫里来了急报,要求禁卫统领万显道速速回京!

    前日,嵩启皇帝在御书房,手里拿着南境传回来的奏报,里面夹带着一张纸。纸上是南境边军中至今未被找到尸体的将士名单。嵩启皇帝看着名单上一串串将士的名字,脸色阴沉。这么多将士都不效忠我安国,只效忠他秦家吗?嵩启皇帝越想越气,愤怒地把纸揉成团往桌上一摔。

    纸团弹到了地上,越皇后挪动娇躯,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去。捡起纸团,柔声道:“陛下何必发那么大火呢?火大伤身,保重龙体要紧。”

    看着懂事的皇后,嵩启皇帝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脸上露出一点悦色,夸奖道:“还是朕的皇后最体贴朕。哎!那些人,只知道给朕添堵!”说着指着皇后手里的纸团。

    越皇后故意笑着,“哪些人呀?臣妾倒是要看看,是哪些个不长眼的?敢触犯龙颜!”说着打开纸条,故意嗔道:“哎呀!看着头晕,怎么这么多名字啊!这么多人,陛下要怎么处置呀?”

    嵩启皇帝咬牙切齿,“既然他们不是效忠于朕,那朕就给点颜色给他们瞧瞧!胡林,传旨!让刑部全部抄家问斩!”

    皇后赶紧给太监总管胡林使了个眼色,瞪了他一眼。胡林不敢动。皇后对皇上娇嗔嗔说道:“陛下,处理这么多家眷,刑部哪里能胜任呀!”

    “怎么?朕的刑部还处理不了这点事了?”嵩启皇帝有些不悦。这是他的朝廷,他不喜欢别人对他任免的官员的能力有所质疑。

    皇后赶紧说道:“哎哟,陛下您误会了!刑部自然是能处理的。只是臣妾是觉得,刑部那帮人做事情,太过于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交给他们,不知道要处理到什么时候呢!万一有人听到风声跑了,还得到处搜捕,真是麻烦呢!”

    嵩启皇帝点点头,想到刑部那帮不知变通的老顽固。皱着眉头道:“皇后言之有理。那皇后觉得,谁可以胜任此事呢?”

    皇后觉得时机到了,赶紧说道:“陛下的万统领呢?以他的雷霆手段,恐怕这些人,想跑也得多长几个脑子。”皇后故意把纸团在嵩启皇帝面前晃了晃。

    嵩启皇帝忽然想到,万统领离开京城有一段日子了,也是时候把他召回来了!他马上喊道:“胡林,拟旨!宣万统领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胡总管喊了声“嗻!奴才遵命。”偷偷看了一眼皇后,便退到后面准备去了。

    皇后见心意达成,便知趣地向皇上告退,回了自己的悦安宫。在后宫的你死我活中多年稳居头牌,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比这位越皇后更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她素知点到为止,伴在这位心狠手辣的嵩启皇帝身旁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前些日子,皇后不停加派人手,去万统领的故乡梅州襄广郡马石乡查询当年村子被烧一事。梅州盛产梅子而得名,地处安国西部。安国的西陲边军就守在这个州的西边,防止西部牧马民族的骚扰。

    越皇后的父亲当年就在这个西陲军中任副指挥使。为了配合登基之前的赵嵩启政变,越皇后的父亲越继荣暗中使手段杀了正指挥使。自己统帅整个西陲军向京城行进,给当时掌权的太皇太后施压。在嵩启皇帝登基过程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在派出去的人马回来报告情况后,越皇后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可惜万统领小时候住的村子被烧的时候,她的父亲越继荣还没到西陲,否则就可以装得更加天衣无缝了。罢了,这些不重要,皇后心想,只要万统领相信就好。

    根据探查得知,梅州襄广郡马石乡曾有两个村子被烧,其中一个叫毛庄村,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大火,村子目前还在。另一个叫介子村,据县志记载,二十八年前,这个村子因不明原因发生大火,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烧死,没留一个活口。皇后听完,冷笑一声。心想,不明原因,没留活口。想必又是上头哪个官员使的什么手段罢了。二十八年前,万统领今年三十九,那时十一岁,也确实是个孩子!

    第二日,皇后趁早朝结束,叫小太监给国丈递了条子,请国丈来悦安宫叙话。

    越国丈那日在太和门外见了万统领之后,总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第二日便赶紧来到皇后宫中问话。得知事情原委之后,国丈是惊得一身冷汗。对皇后怪道:“这种事情岂能乱认的吗?我差点就露陷了,你倒是先把原委跟为父讲清楚,再让我跟他见面也不迟呀!”

    “哎呀那就晚了!”皇后有些不耐烦。她觉得这个父亲的脑筋实在是转得太慢。凶他道:“你知不知道要趁热打铁!我刚跟他说完,你又跟他说,这才能证明我们俩没有时间事先通气,这样他才会信。如果过了两日再说,以他那谨慎的性格,他还能信吗?他肯定会怀疑我们是在故意拉拢他呀!”

    越国丈还是不服气,瞪着眼睛道:“那就凭我那两句话,村子,杀光,就这几个字,他就能信吗?”

    皇后急了,“哎哟我的父亲欸!您就放心好了!我会查清楚的,这几天他不是不在京中嘛!他去捉拿逃犯了,估计得过些日子才会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越国丈是个女儿奴,见不得闺女着急,只要女儿想要他做的事情,他都会尽力去做。他一直以这个女儿为傲,在他心里,女儿的冰雪聪明无人能比。见自己女儿志在必得,他只好点了点头。忽而又问道:“万显道就这么重要吗?他虽是禁军统领,只效忠陛下,但也不与我们为敌呀!我们何必非要拉拢他,让陛下生疑?反正以后永儿也会顺理成章即位,那时候他效忠永儿,不还是效忠我们吗?”

    皇后一瞪眼,“那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怎么办?你有办法安插自己的人上去?陛下迟迟不下结论,就是不想任何一派的人坐上这个位置。户部,掌管着陛下的钱袋子!他会放心给谁?现在唯一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就只有他万统领!”

    经这么一点,国丈终于明白了女儿的良苦用心。点头道,“我明白了,你着手办吧!需要父亲做什么的时候,我必全力支持!”父女俩的谈话基本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这大概是国丈在女儿面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每次皇后总能说得国丈心悦诚服地为她办所有的事情,包括大将军秦业庭和户部尚书章谦成的罪证一事。

    自那日之后,国丈三两天就往悦安宫跑,问皇后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他怕万统领忽然回京,那他就得想办法躲着走了。这日,见皇后身边的太监小六子前来寻他,说皇后请国丈去叙话。国丈很是高兴,知道肯定是事情有了进展。

    国丈刚进悦安宫,所有的宫女太监便识趣地退了出去。“我可是都给你准备停当了。”皇后前倾着身体,身边并没有旁人,她还是尽量把身体靠近国丈,小声说道:“二十八年前,万显道十一岁的时候,他住的村子被一把火全烧光了,据说一个活口都没有。看来他是被人救下,逃过了一劫!”

    越国丈惊呼,“有这等事?”

    皇后继续小声说道,“他住的村子叫介子村,在梅州襄广郡马石乡。你那天先跟他卖了个关子。等他两日后回来,一定会去找你的!到时候你就依照这些信息,跟他慢慢兜圈子,让他主动上套。”皇后说完莞尔一笑,彷佛已经看到万统领上套的情景。

    越国丈心里也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忽又问道:“你方才说他过两日会回来?他不是出京捉拿逃犯了吗?已经抓到啦?”

    皇后崛起小嘴巴,“那抓不抓到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昨日我去过御书房,陛下已经下令让万统领回京了!”国丈“噢”了一声,见女儿又已经为他打点好一切。他搓了搓手,像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住这次机会。

    这日,见外面没了动静,大家派虎儿到大街上打探一下情况。

    虎儿回来报告说,“禁卫军昨日已经离开宛州城,从进来时的那个城门回去了。昨日宛州的官兵还在街上装装样子,今日干脆不出来搜查了。只是城门虽然打开,进出城的搜查很严格。”大家听了之后,都长长松出一口气。总算是能安心吃一顿饭了。

    这些日子里,虽然知道不会被抓住,总还是处处小心,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不光是自己怕被抓,更怕给这好心又可怜的祖孙俩惹上杀身之祸。看样子宛州知州也只是阳奉阴违,万统领前脚刚走,宛州官府这边就停了搜捕。

    虎儿在院子里高兴地边跑边喊,“喔——这下可以和落辰哥哥在院子玩咯!”落辰看向虎儿,低下头没有说话。他想赶紧走,他心里放不下秦长安,总在担心秦长安的安危。也担心师傅会突然回山上,发现他离开太久。

    秦幼鸢看出落辰有心思,她也知道,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不能打扰这祖孙俩太久,他们毕竟是逃犯。章月婵似乎也是一样的想法,大家都不作声。都想走,可是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离开这宛州城!

    徐大娘活这么大岁数,哪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劝道:“还是再住些日子吧!等城门口放松了,再走也不迟!我们这里随你们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虎儿也喜欢你们!”

    秦幼鸢过来握着她的手,“大娘,我们的身份,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万一禁卫军过几天忽然杀回来,到时候我们就更出不去了!我们都很喜欢您和虎儿,也万分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们不能连累了你们。”

    徐大娘急了,“哎呀说什么连累啊!我怎么会怕你们连累!”

    章月婵也附和道:“大娘,我们知道您不怕,否则也不会冒险救我们了。可是我们不能这样做。虎儿还小,我们不能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是啊大娘,而且,我们三人也都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我得去寻找我的家人,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听到秦幼鸢说他们还有事要做,徐大娘就理解了。她也知道,以他们三人的外形谈吐,一看就不是泛泛百姓人家的孩子,自然不是甘于平庸之辈,怎会和他们平头百姓一辈子这样躲在这里生活?如果一定要走的话,也确实,趁禁军不在的时候,走还来得及,谁知道哪天禁军会不会再来抓捕他们?她对于官府的权威永远是感到胆战心惊。

    徐大娘不再坚持。虎儿也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眨巴着眼睛不舍地看看落辰,又望着奶奶,希望奶奶能有办法留住哥哥姐姐。徐大娘叹了口气,侧过脸去不说话。

    其实秦幼鸢嘴上说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她心里对于去找父亲兄长的事,并不是完全坚定。毕竟那是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她也只是因为被追杀,才不得不跟着落辰走,以求得到落辰的保护。

    落辰是坚决要送秦幼鸢去找她的父兄,这是一份来自他好兄弟秦长安的嘱托。

    所以秦幼鸢没有其他选择。真要让她选的话,她怎么不会选择留下来呢?这里有老姐妹,有孙子!白府的刘教授,是一种熟悉的味道;而这里的祖孙俩,是亲切的感觉。

    章月婵也是同感吧!她其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在这个世界上,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这祖孙俩给了她亲人般的温暖,虽然落辰和秦幼鸢救了她的性命,并且是同道上逃亡的人,但是他们互相却不敢把心敞开,不敢靠得太近,甚至连姓名都不敢通报!仇人家也早已被灭门,她在这个世上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若是余生能找到这样一处安静的,可以避世的场所,安全地活着,她何尝不想!只是,她也不能这样选择。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的命运只能是逃亡。留下来,只会给无辜的大娘和虎儿增加万般凶险。所以她也决定,还是要跟秦幼鸢他们一起走。他们才是同路人!至少目前是。

    可是要怎么出得了城门呢?这是一个问题。秦幼鸢问道:“大娘,一般什么人在这时候可以出城门呢?”

    徐大娘细细想着,“这时候能出去的,那肯定是必须要出去的情况,普通人要出城做生意啊走亲戚啊那可能是不行!”

    “必须要出去,必须要出去...”秦幼鸢反复嘀咕着这几个字。落辰和章月婵眼巴巴望着她,希望她能想出一个好主意。这些天来,连章月婵也习惯了,智谋上跟着秦幼鸢。除了对她的化装技术心悦诚服以外,总觉得她身上还有其他神奇的东西,比如鬼点子似乎就特别多!

    “婚丧嫁娶,算不算必须?”秦幼鸢问道,似乎又是在自言自语。徐大娘答道,“结婚不一定出得去,况且结婚一般也不出城。”章月婵接道,“那就是丧事可以出去咯?”

    “对呀!丧事!”秦幼鸢忽然兴奋起来,“结婚可以挑日子,死人又不能挑。如果人死了,那总得拉到外面去埋吧?总不能放城里埋呀!那不就是必须要出去的事了嘛!”众人都被她说懵了,“这忽然上哪去找死人啊?”总不能现杀一个吧!大家似乎都觉得行不通。

    秦幼鸢猛地转头看向落辰,落辰条件反射似的身体往后一缩,总觉得不会是给他安排什么好事!“你会憋气多久?或者你会练什么闭气功法吗?看上去像死了一样那种。”秦幼鸢凑上去逼问道。

    落辰被逼问得略微往后又缩一点,答道,“会一点,小时候练过。”

    秦幼鸢喜出望外,还真的有这种功法。“那你能闭气多久?闭气的时候什么样子?”

    这下落辰不躲了,“闭气的时候大概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别人测不出呼吸。但是我学得浅,大概只可以坚持半个时辰。”

    “够了!”秦幼鸢兴奋得跳脚。“就这么定了!”一番自言自语后,就跑进房间拿出所有银子,交给虎儿。派他出去办理全套装备:一个手拉平板车,一车花。一口巨大的棺材,一套新娘装,十来个大人,有男有女,一堆丧服......虎儿虽然年纪小,但是或许是遗传了他父亲做生意的性子。对于一应采买安排,那是有板有眼。这连续七日家里的伙食,就是派他出去办回来的。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虎儿已经一溜烟跑出去。只一日工夫,便已全部备妥。

    第二日午饭前,一支小型送葬队伍就朝西门进发了。两匹马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底下宽,中间肚子鼓出来,上面口却不大。秦幼鸢和章月婵躺在棺材底部,身上盖了半张的草席,草席上又盖了一层白布。穿着大红新娘妆,浓妆艳抹的落辰就躺在那层白布上。白布周围撒满了厚厚的花瓣,整个把一个艳丽的落辰沦陷在花海里。

    落辰的体重对她们俩来说实在是太重了。即使落辰和她们是分两头反向躺着,落辰的上身压在她们俩的腿上,没走多久,两人已经觉得腿要麻了。幸亏是两个人一起分担了落辰的重量,如果是一个人,估计真的要被压扁了。棺材底部,早就凿穿了好几个小孔,勉强够她们喘气。

    棺材外面,祖孙俩一左一右扶着平板车,为了防止他俩以后被人认出来,秦幼鸢给他们也是做了一番妆扮。虎儿鞋子里垫了厚厚的垫子,整个人一下子高大挺拔起来。脸上又画点古铜色相对成熟的妆容,刚装扮完的时候,徐大娘恍惚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二儿子!徐大娘被秦幼鸢化得年轻了很多,一辈子没画过妆,画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徐大娘感觉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

    板车后面跟着十来个男男女女。一行人全部披麻戴孝。来到西城门附近,走在前面的虎儿咳嗽一声,大家开始哭哭唧唧。

    刚到城门口,“站住!”随着一声断喝,队伍被拦下。城门半开着,只有十来个有急事要出城的行人排着队等待一一查验通过。

    “干什么的?”一个守城士卒大声喊着走过来。看到这一大群送葬队伍,其他士卒也跟着走过来。徐大娘不慌不忙,见到人多了,忽然便开始嚎啕大哭。按照之前秦幼鸢教给她的词,边哭边说道:“我可怜的闺女啊!才出嫁第一天就没了!那该杀千刀的女婿家,说人没过门,就不算他们家人,硬是不认哪!都不让葬进他们家祖坟啊啊啊啊!”徐大娘嗯嗯啊啊哭着。棺内的落辰早已开始闭气。

    一群士卒像听故事一样,全都围过来看热闹。“你们说,这像不像话?啊?”徐大娘一边哭,一边竟还跟士卒们互动起来。有一个士卒嘴长,忍不住答道,“那得看有没有拜过堂。”“是啊!”“是啊!”又有几个士卒也附和着。

    “都在干什么?!”又一声断喝,众士卒赶紧让路。城门吏见大家围在一起,高声喝斥一声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两名禁卫军。

    原来万统领并没有带走所有的禁卫军,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待在宛州城里。他明知自己离开后,宛州知州便不会再尽心尽力满大街继续追捕逃犯。只好换个方式,解除城门封锁令,允许百姓进出城。每个城门分派两名禁卫,每日与守城吏一起。这样也是为了引蛇出洞,让逃犯认为城内已经放松戒严,好自投罗网。

    方才被城门吏一喝斥,有几个兵卒吓得赶紧跑回自己的岗位上。还有几个便留下拦住周围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以防人多生乱。徐大娘也瞟见禁卫军过来了,她仍然不慌不忙。秦幼鸢说过,吸引的人越多越好。于是继续讲故事,“你们说拜堂才算,可是本来定的日子是八天前啊!八天前,我闺女在家刚穿好嫁衣,准备上花轿,不知道城里出了什么事,到处官兵抓人哪!谁还敢嫁闺女啊!女婿家也不敢这时候结亲办喜事,怕惹到官府!就一直拖到大前天,看外面消停了才又给她重新穿上嫁衣准备出嫁。谁知道街坊七嘴八舌竟说我闺女已经穿过嫁衣,便算个二嫁女啊!你说,这怎么能是二嫁哪?我家一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被说成是二嫁女!这帮天杀的!我闺女受不住这流言碎语,想不开了,在家自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徐大娘抓着一个禁卫军的胳膊,不停呜啊地哭,哭得那禁卫军也是没办法。这事听起来似乎还有他们禁卫军的责任,要不是他们到处抓人,人家本来就顺利出嫁了。围着这么多宛州老百姓看着,他京城来的禁卫军,就剩几个在这,也不敢随便给人家甩脸色。

    城门吏见那禁卫军被她抓住挣脱不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过来一把拽开徐大娘的手,低声凶道:“别拉拉扯扯,像什么话?”这就替那名禁卫军解了围。

    可是这棺材都到门口了,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让人把死人拉回家里去?人死了三四天了,总得下葬啊!于是对着手下正在被故事情节深深感染的兵卒们大喊,“给我仔细排查每一个人!把棺材打开!”那些兵卒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干活。

    送葬队伍一个个排查完,就要过来开棺。徐大娘连忙故意挡住,“哎呀你们要干什么?”

    一名禁卫军道:“棺材里的人也要查验!”

    徐大娘假装慌张起来,”这不行啊!我那可怜的闺女,她还没出阁呢!怎么能被你们这么多男人随便看哪?我还指望她赶紧投胎,转个好人家继续当大闺女呢!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可怜的闺女!”徐大娘卯足了劲地哭。秦幼鸢在棺材里对这位老姐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简直是用生命在演戏啊!

    城门吏拉开徐大娘,“别人不看,就这两位看总可以吧?”伸手一指他身边的两名禁卫军。

    “打开!”立马有两名兵卒上来抬棺材板。徐大娘见拦不住,也就老实站着,不去拦了。这时落辰早已进入闭气状态,胸口一点呼吸起伏也没有,一动不动,加上脸上涂得惨白,竟是和一个死人一般无二。

    两名禁卫军过来一看,果然是个绝美的大姑娘,还穿着喜服,被那么多花瓣包围着,婉如仙女一般。真是费了一番心思!连棺材也弄这么大,看来徐大娘对这闺女是极尽疼爱。难怪哭那么凄惨!一名禁卫不放心,伸手在‘新娘’鼻子下方探了一会。确认没有鼻息,朝城门吏点了一下头。城门吏右手一伸,示意门口放行。然后带着两名禁卫军吃午饭去。

    待队伍走到城门外很远,已经看不清城门的轮廓。虎儿叫队伍停下等他们,他和奶奶引着马车,向前又走一段距离。翻过一个小坡,避开队伍的视线后,赶紧敲了敲马车,“落辰哥哥,出来吧!”

    落辰早已醒来,出城后不久,三人已经在棺材里坐着了。听到虎儿的声音,落辰和章月婵一头一尾同时运气发力,轻松挪开棺材盖,三人跳了出来。落辰和虎儿拿起备好的铲子,不到半个时辰便挖好一个大坑,刚好把棺材放进去。埋好后,大家就要分别了。

    道别的话在家里已经说过很多,此时好像还有更多想说。但特殊时期,一是不能耽误他们赶路,二是怕出去时间太久城门口起疑。徐大娘催道:“快走吧!按我说的路一直往前走,车马我就带回去了。对了!方才城门口有两个穿黄色铠甲的兵卒,看起来不像我们宛州的州军打扮。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保重啊!”

    秦幼鸢他们都熟知,那黄色铠甲的便是禁卫军。看来禁卫军并没有全部离开,还真是阴魂不散哪!秦幼鸢这样想着。虎儿也依依不舍地和落辰哥哥道了再见。

    坐在路边等着的丧葬队伍见回来两个人和车马,只少了棺材,也不多问。都是拿了钱的,知道规矩。再回到城门时也顺利通行,跟城门口军爷们道了谢,没有引起怀疑。